56 : (49)
藥膏一樣,鄭佩雲走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那亦步亦趨的模樣,惹了好幾次鄭佩雲的側目。
不過始終沒有開口說他好歹,因為相處的時間有限,這麽一走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會面。
人生并不是只有兒女情長,可是兒女情長也很美。
她低頭微笑,暫時放下手裏的搗藥杵,施施然走過去,親了親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青年。
“你這般招我,晚上我就住在你郡主府。”奕王聲音低啞,輕輕地握住她垂放在身邊的手掌。
“恐怕會被義母打出去。”女人低低笑道,回握了握那只布滿薄繭的男性手掌。
那只手經常握刀握槍,也曾在她身上游走。
奕王笑了笑,眼睜睜看着她離自己而去,繼續忙碌。
離別前夕的氣氛,就是這般充滿了別愁別緒。
真到了夜晚,奕王也沒有像自己說的那樣,到郡主府懶得不走。
他倒是潇灑,把鄭佩雲送到門口:“回去吧,明日……我再來接你。”
“行。”想到明天去漁村還要在客棧逗留一夜,鄭佩雲也沒有心思留他:“你回宮吧,路上小心。”
奕王勾了勾嘴角,這整個京城裏,能讓他小心的還有什麽?
誰這麽大的膽子,趕在路上埋伏殺胚?
鄭佩雲似乎也與他想到了一塊兒去,頓時聳肩笑起來。鮮活的模樣,在初春的黃昏下,顯得分外動人。
她該是這麽一直笑着的,沒有人希望在她臉上添上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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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奕王勒着缰繩,躊躇在原地沒有離去。
“什麽?”鄭佩雲也沒有催促他,站在那兒靜靜地仰望,這是個還算舒服的角度。
她看到的不是高高在上的傲慢王爺,是個眼中照映着自己的男人。
“你肚子裏有我們的孩子了嗎?”奕王像個天真好奇的孩子,問着奇奇怪怪的問題。
“哈哈哈……”鄭佩雲搖搖頭,笑得很開心:“我覺得應該還沒有。”
“嗯……那比打仗還難。”奕王心想道,殺一個人太容易了,可是要一個孩子真難。
“回去吧。”鄭佩雲微笑相送。
他想再親親她,然後打馬離開蓮華巷子。
“義母,我想在漁村小住一段時間,調整調整狀态,也好好管管漁村的事情。”這天晚上,鄭佩雲和駱太妃一起吃晚飯。
“也好。”駱太妃着人給她盛湯:“再喝一碗吧,你呀,這些天總是忙碌,是時候該歇歇了。”
在駱太妃眼中,女人生來就應該美美美,而不是忙忙忙。
可她知道鄭佩雲不是瞎忙,相反,做得事情都是令人欽佩的義舉,所以她并不反對,只是會心疼罷了。
“嗯。”鄭佩雲點頭應道,溫柔淺笑。
“行禮收拾好了嗎?多帶些東西過去,免得要用的時候找不着。”漁村是個鄉下地方,雖然駱太妃沒有去過,可也想象得出來,鄉下貧窮落後。
“收拾好了,整理了兩大箱籠。”其中衣服用品都不多,主要還是一些工具和原料之類的。
考慮了片刻,她才告訴駱太妃:“是和殿下一起去的,我與殿下簽了一筆生意,以後……邊關的藥品由我提供。”
“什麽?”駱太妃面露驚訝狀。
邊關那麽多将士,她說的是全部由她提供,還是一部分?
鄭佩雲看出她的疑問,微笑道:“若是周轉不過來,邊關肯定也會購買應急用藥,不過我覺得,我相信漁村的生産能力,應該供應得上。”
270:漁村過夜
第二天一早,奕王策馬來到郡主府門口接人。看見小厮搬動着兩個大箱籠出來,他的目光閃了閃。
“殿下真早。”迎着初春的陽光,那女人笑意吟吟地走出來,身上穿着簡單的夾棉素色襖子,配上淺色的長裙。整個人如樹上的白玉蘭花,清新脫俗,貴氣雅致。
“郡主小心。”春兒在她快速下臺階的時候輕聲道。
女人像只蝴蝶來到面前,奕王下馬,伸手摟過她的腰肢。一會兒少不得要陪這女人坐一段馬車,免得她覺得被冷落了。
“殿下昨夜睡得好嗎?”這大清早的,周圍也沒有人,鄭佩雲便沒有顧忌,直接擡手摸摸奕王的鬓角。
上面還沾着清晨的霧水,可見他在室外待了挺久。
“還成。”奕王低聲答道,偷偷在她唇角取了一個吻。
周圍的小厮丫鬟眼觀鼻鼻觀心,并不敢多看,也不敢亂說。
“外面霧水濃重,殿下上來馬車。”鄭佩雲率先上去了,然後伸出手,向下面的人邀請。
奕王不作反對,先把自己的黑馬交個別人牽着,然後再上去。
把他拉上來之後,鄭佩雲抽了抽手,卻被握着不放:“殿下?”她笑容促狹。
奕王不與她耍嘴皮子,直接帶到懷裏親一個。
“唔……”熱烈的吻突然而至,鄭佩雲尚未反應過來,那靈活的舌尖已經鑽進自己嘴裏,肆意撩撥着。
尖銳的犬齒在嘴唇上啃咬,時而溫柔時而用力,折磨得懷中的女人哼唧抗拒。
奕王越發收緊手臂,直接把人抱上自己的膝蓋,讓那豐腴的臀坐在自己腿上。
一只手掌四處游走,渴望用這種方式來解一解相思之苦。
“別……”鄭佩雲合攏雙膝,阻止奕王的手繼續胡來。
“想你。”奕王微微粗重的呼吸在耳邊吐息,噴灑而至的深情,使得鄭佩雲頭皮發麻,如同被電了一樣。
可是在馬車上胡鬧是絕對不行的,她還沒有奔放到這種程度。
所幸奕王也不是毫無理智,孟浪到想在車上來一發。他只是情之所至,想多些和她親熱。
被阻止之後,就幹脆地抽出手,雙手摟住她的腰肢。
“你倒是不想我。”竟然計較起來了,雖然表情仍然酷酷地,好像沒所謂,只是随口一抱怨。
“殿下誤會,我想你得緊。”鄭佩雲坐在他雙腿上,素白的手指挑起他性感的下巴,笑盈盈道:“昨兒個還夢見了殿下。”
香香的嘴唇,往他唇上印了一口。
他不願放她走,含糊說:“夢見了我作甚?和你在一塊兒沒?”
“在一塊兒了。”鄭佩雲像一只啄木鳥,啄啄他的唇角:“我和你在一塊兒,看着長煙落日,牛羊遍地,還有那遠處傳來的悠揚牧笛。”
可見她心心念念的執着,有着邊塞的一席之地。
奕王溫柔地抱緊她,有些嘆息,有些歉意。
這個冰雪聰明的女子,無端端地出現在他面前,讓他入了眼,上了心。
她想要的一切卻沒法讓她如願,不僅如此,如今還要勉強才能拴住她。
一路相安無事到了陵城,如同上次一樣,天快黑了,他們就在陵城的客棧休息一晚。
這次仍然要了兩間上房,可是入夜之後,兩個便住在了一塊。
羞澀與熱情各占一半的姑娘,伏在體魄精壯的男子身上,溫聲細語,一度春宵。
奕王如願以償,抱着那迷惑人的妖精不舍放手。
“歇了?明天事務繁重呢,嗯?”鄭佩雲被他折騰得有氣無力,嘴裏勸其結束,可是身體卻緊緊纏着身上的男人。
到了後半夜,那粗重低沉的男聲才漸漸停歇。
第二日起得吃了些,鄭佩雲醒來之後,渾身都受不住。只得在床上躺了半日,下午才到了漁村辦事。
奕王的兵馬随後便到了,由段凜帶隊,約莫二百人左右。
因着這次要運送的藥品比較多,少說也有幾百麻袋。這些裝藥的麻袋是特質的,有防潮和防蟲的功效,與市面上的麻袋不盡相同。
麻袋裏頭是中等包裝,有些是小包裝,一麻袋十包到五十包不等。
這樣做的好處是方便撞車,也方便發放和使用。
段凜這幾天都在弄馬車,要能夠遮風擋雨的,因為藥品不能被雨水淋到,更不能暴曬。
所幸現在是初春,即便是下雨也是小雨淅淅,太陽就更少了。
鄭佩雲喊來村裏的漢子們,幫忙一起撞車,争取在一天之類,把這些藥品全部上車。
弄完之後天色已黑,奕王下命令道:“原地紮營,明天一早起程。”
鄭佩雲心疼那些士兵,拍拍奕王的手臂說道:“讓他們化整為零,到鄉親們的家裏住上一晚的,就不用那麽麻煩紮營了。而且這樣的話,晚上也有了着落。”
“會不會麻煩?”奕王問了一句。
看見鄭佩雲搖頭,就重新下命令:“聽郡主的安排,等會兒有人來領你們去安置。”
村長和管理小組分頭行事,把二百名士兵安排下去,讓鄉親們好好招待。
剩下一個光棍司令段凜,屁颠屁颠地過來說:“殿下,那末将怎麽安置?”莫不是跟着殿下和郡主吃香喝辣?他猜就是這樣。
奕王皺着眉,想開口打發段凜,鄭佩雲卻打斷了他:“段将軍,我和殿下住的小院還有一間空餘屋子,你要是不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段凜連忙擺手:“有個地方給我落腳,還能吃飽飯我就心滿意足了。”
說得叫一個可憐,鄭佩雲看到奕王嫌棄的臉色,便抿嘴笑了起來。心道這位段将軍也是個不簡單的人,能夠在奕王面前這般沒正經,居然還混得不錯,可見本事不小。
“少耍嘴皮子,多做事少吃飯,少說話。”奕王帶頭走回鄭佩雲的農家小院。
“是是是。”段凜跟在後頭,瞧了眼那雙金童玉女般的璧人,心裏邊暗自嘆氣。
也不知道郡主知道了殿下的主意之後,會不會翻臉?
他挺期待的,還……
271:連夜劫持
這次要在這邊長住一段時間,鄭佩雲身邊帶了春兒和蓮兒過來。她們早已将小院收拾幹淨,聽說段凜将軍要入住小院,二人只好把唯一的空屋子讓給段凜。
“你們二人就到楊大嬸家住一晚吧,他們明天就走。”鄭佩雲說道。
“是,郡主。”兩個丫鬟倒是沒有意見。
晚上幫着做了晚飯,吃完飯早早休息。
瞧見奕王沐浴出來,身上穿着輕薄的裏衣,還帶着微微的水汽。
鄭佩雲怕他冷,把屋裏的火爐燒旺了一些。
坐在床上的男子,瞧着那個忙碌的曼妙身影,眼神閃了閃。
鄭佩雲沒有留意,添了炭火之後,拿着換洗衣服去浴室洗澡。
那個青年明天就要離開,她已經做好了今晚跟他親熱的打算。這個澡洗得別有用心,出來之後,身上帶着淡淡的芳香。
走進屋裏,那男子的目光便鎖在了她身上。
輕薄的衫群,勾勒着曼妙豐腴的身段,光是看着就能讓人浮想聯翩。
奕王二十郎當,血氣方剛,和她之前又有過親密舉動。眼下見了她,不亞于野獸見了帶血的肉。
只見他眼露兇光,緊緊地盯着鄭佩雲,從臉到身上,目光露骨地游走了一圈,又回到那張嬌豔的臉上。
人也站了起來。
“殿下。”鄭佩雲被他這樣看着,多少有點不好意思,于是笑道:“這邊小院不同于府裏,隔牆有耳,還請殿下手下留情。”
轟地一聲,奕王的心中就像有一團火在燃燒。
此刻再也顧不得什麽,胡亂應了一聲,就抱起她走向床榻。
鄭佩雲小小驚呼了一聲,然後被放到被褥上,一雙火熱的唇撲面而來。她閉上眼睛,承受着身上男子炙熱的深吻,偶爾承受不住,發出細細的聲音。
舌根也被吮得發麻,不由暗罵,這猴急的狗東西,把自己的警告當成耳邊風了這是?
可是事到如今,不管鄭佩雲怎麽跟他講道理,也是沒用的了。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浪天浪地,把自己帶到雲端裏,久久回不來神。
更因為極力忍耐,不敢鬧出動靜,更顯得身體敏感,難耐之極。
奕王也是顧忌被段凜和其他人聽了牆角,所以沒有盡興。這種隔靴搔癢的滋味兒,把他折磨得夠嗆。
不過勝在時間長,折騰了半宿,倒也滿足地歇了。
“渴了嗎?”臨睡之前,那女人累得睜不開眼睛。
奕王聲音溫柔低沉,讓人迷迷糊糊地受用,被他為了兩杯茶水。
豈知鄭佩雲喝了茶水過後,就一睡不起。
奕王幫她穿上衣服,在衣裳外面仔細裹了一層兔毛披風。然後把她抱起來,連夜出了門,送上來時乘坐的馬車。
不久之後,段凜一身整齊地出來,憂心忡忡地看了一眼馬車。
“殿下……”可真是被他得手了,不知道郡主醒了之後會怎麽樣。
“我帶郡主先走。”奕王說:“天亮以後,你帶郡主的兩個丫鬟同來,還有,郡主行李也帶上。”
段凜連忙點頭:“是是,末将遵命。”
奕王再看了他一眼,然後上了馬車。他的黑馬跟在馬車旁邊行走,連夜離開漁村。
為怕蒙汗藥對鄭佩雲的身體有影響,奕王根本不敢下重藥。這種藥物只能維持半個時辰的迷魂效果,半個時辰之後就會失效。
不過鄭佩雲被折騰了半宿,無論身體和精神都需要休息。
所以半個時辰之後她沒有醒來,還在馬車上,躺着奕王的大腿睡得天昏地暗地。
她素來喜歡在馬車上睡覺,因此一覺睡到天亮。
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身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鄭佩雲一陣懵逼。
不過還好,身邊的男子倒是自己熟悉的,也就是說環境并無危險。
她的睫毛顫動的時候,奕王就注意到了。直到她睜開雙眼,迷糊地看着周圍,露出驚訝的神情,他的心開始狂跳。
不過表面上,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等她開口詢問。
“怎麽回事?”鄭佩雲揉揉酸澀的眼睛問道,順便掀開簾子看了看,現在是在路上?她越發驚訝了。
“餓嗎?很快到小鎮了,我們下來歇一會兒。”奕王雲淡風輕,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做了不得了的壞事。
“不是……”鄭佩雲抓住他的衣服:“我是問你,為什麽我們會在馬車上?還有,你不是去邊關嗎?”
現在看起來天也亮了,他們該告別了。
“你就這麽希望我去邊關?”奕王想來想去,覺得自己特委屈。就好像只有自己一個人不舍得離開一樣,對方卻巴不得自己早點走。
“什麽?不是你自己要去邊關的嗎?”鄭佩雲愣了愣,好吧,就算是情況所逼,奕王不得不去,可是自己絕對沒有希望他早點離開:“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們現在去哪裏?”
難道只是帶自己出來吃早餐這麽簡單?
鄭佩雲仔細回想了一下,昨晚他們親熱過後,自己就睡着了。一覺醒來就到了馬車上,這怎麽想都不合理。
奕王對面這個女人直勾勾的逼問,閃躲了幾次不得不回答之後,只好如實說道:“去邊關。”
“什麽?”去邊關?鄭佩雲傻了眼,不對:“你要去邊關我知道,可是為什麽我也會在馬車上。”更何況這架馬車是自己的吧?
奕王想了想,繼續老實回答:“我抱你上來的。”
漸漸明白了怎麽回事的鄭佩雲,被他這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态度氣笑了。
“首先,我不可能睡得那麽死,被你抱上馬車都不知道吧?你解釋一下是怎麽回事。”其次,鄭佩雲說:“我何時說過我要去邊關?你替我決定的嗎?”
質問的口吻,以及瀕臨發怒的前奏,讓奕王覺得有點怕,又有點沒面子。
沒錯,貿然替她決定是自己的錯。可是,奕王也很委屈。
“你這女人,太冷心冷肺了吧?”難道就一點都沒有不舍?
“一碼歸一碼,先回答我的問題,好嗎?”鄭佩雲臉上毫無笑意,看起來十分嚴肅。
272:好不凄涼
到了最後,奕王也不跟她打太極了,直接了當地承認。
“好啊。”他說:“就是你看到的這樣,我把用藥迷暈了你,把你偷走了。”
馬車在路上搖搖晃晃,鄭佩雲的心情岌岌可危。
她努力消化着這個事實,深呼吸了一口氣:“那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麽?”
自己突然離開了,先不說自己這邊,就是京城那邊也沒法交代。
現在去的是邊關,而不是隔壁城市或去哪裏。
“想過了。”奕王冷着臉,撇開眼神說道:“太妃那兒,我已經派人去告知,你的鋪子,我也托了相熟的人幫忙照看。以後每隔一個月,我會派人從邊關回來取藥,你有什麽要跟他們說的,寫在信上一并帶回來就是。”
“嗯,考慮得要是挺周全的,一早就有這個預謀了是吧?”鄭佩雲就不信,這是奕王臨時起意:“老實說,什麽時候開始計劃的?”
反正該交代的都交代了,也不差這一條,奕王撇嘴說:“記不清楚,久到到忘記了。”
生氣的同時,鄭佩雲又是一笑:“你這種态度很好,真棒。”
然後板着臉,靠在馬車上調整心情。她害怕自己再不自我消化的話,會把奕王罵得狗血淋頭。
看到她這樣,奕王說:“你要恨我便恨我吧,反正這邊關,你得陪我走一趟。”
鄭佩雲沒說什麽,也不看他。
奕王心裏面着急,卻又無可奈何,說道:“去了邊關,你要是實在不喜歡,再京城也一樣。”
“我去了邊關,你還會讓我回京嗎?”鄭佩雲不相信他。
“會。”這種時候,奕王那裏還敢跟她說假話:“你我之間沒名沒分,沒牽沒絆,我不敢把你獨立留在京城。”
鄭佩雲又沉默了一段時間,她明白奕王的意思。他害怕二人之間沒有保證,到時候自己另嫁他人。
口說無憑,嘴上說出來的話總歸沒有保證。
可是有了孩子卻不一樣,所以奕王是想讓自己懷孕。如果有了孩子,那就踏實了。
“唉。”她微微嘆了口氣,在她的人生規劃中,男人不是很重要的一項,甚至于孩子也不是很重要的一項,奕王愛上自己,在這種不能成親的情況下,有他吃苦的時候。因為他可能一輩子都沒名沒分。
她說:“你的意思說,我懷了孩子就可以回京長住?”
奕王點頭,又搖頭:“剛懷上不宜跋山涉水,生下再回京城。
“剛生下孩子脆弱,又得等個一兩年才放心,對吧?”鄭佩雲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最好是這樣。”奕王臉皮很厚地點頭。
“很好,你真是棒棒地。”鄭佩雲被他氣得翻白眼。
說話間,很快就到了一個小鎮。馬車停下來。
奕王和鄭佩雲下馬,要了房間整理休息,順便吃早飯。
“在這裏等等他們,還有你的兩個丫鬟。”奕王吃着簡陋的饅頭配白粥,眉頭都不皺一下。
打仗的時候,軍營裏的夥食也就是這樣。
平時不打仗的時候,住在邊境州城的府邸裏,倒是有大魚大肉,而蔬菜比較少見。
奕王瞧了一眼自己身邊嬌滴滴的女人,有點擔心她在邊關待不習慣,然後囔囔着要回京。如果她真的受不住那裏的氣候和環境,自己看着不忍心,沒準真的許她回京。
這假設,光是想想就憂心忡忡。
停留了沒多久,段凜帶着大部隊趕上了他們。
他身後的兩個丫鬟第一次騎馬,一路上颠簸的花容失色。此刻終于見到了主人,連忙驚魂未定地下來。
“郡主。”二人齊齊喚道,神色帶着驚慌失措。
可能是早上突然不見了鄭佩雲,又被一群士兵圍着,她們還沒緩過來。
“沒事,一會兒坐在馬車前面吧。”那兒有給丫鬟準備的位置,不是跟車夫一起,還擱着簾子。
“是,郡主……”她們欲言又止,都不清楚情況
鄭佩雲肝疼呢,也不好跟她們解釋什麽,到了再說吧。
“什麽時候能到?”光是想象就知道不是一天兩天能到的。
奕王說:“快則二十天,慢則一個月。”側頭瞅着她:“有女眷随行,通常都是一個月。”
光是士兵們上路,那就塊多了。
聽說整整一個月,鄭佩雲吓得臉色略白。
不過也是,古代交通不發達,全靠兩條腿和馬車。
“怕什麽?”上馬車之前,奕王當着衆士兵的面,默默女人的發髻:“上去吧。”
他目送她上了馬車,然後牽過自己的黑馬,翻身上了馬背。
“走!”段凜大喝一聲,大部隊緩緩上路。
他和奕王的馬匹走在最前面,馬車在中間,後面是押送藥品的士兵。
“嘿嘿,殿下。”段凜湊過來笑道:“如願以償了?郡主沒有罵人?”
騎在馬背上的青年,神情看起來心情還不錯,所以他才敢湊過來嘴賤。
“罵了。”奕王說:“郡主發火,跟尋常人不一樣,就跟軟刀子似的。”可能不流血不流淚,看起來無關痛癢,可是仔細想想,也是最可怕的。
不怕她打人罵人,就把她不打人也不罵人。
“那殿下可要好好哄哄。”段凜擠眉弄眼說:“哄女人我最有經驗了,要不我給殿下出出主意?”
奕王瞥了他一眼,搖搖頭:“我不哄她。”
那臭石頭的樣子,連段凜看了都皺眉頭,這可怎麽行?男人哪能不哄女人。
“殿下,您這樣是娶不到媳婦的。”段凜說道,軍營裏面這樣漢子,都是注孤生的命。
“那便不娶了。”奕王說:“反正本王這輩子,也沒有娶媳婦的命。”
說得好不凄涼,而且聲音有些高。正好是後面馬車能夠聽見的音量。
“噗。”段凜捂着嘴偷笑,還說不哄女人,這不是偷偷摸摸地哄上了嗎?
沒想到殿下是這樣的殿下,倒真是有趣。
273:和和美美
卻說鄭佩雲的聽覺比普通人要靈敏,以為那番故意說給自己聽的話,她當然聽見了。
只是覺得好笑而已,同時有些懊惱。昨晚要不是自己戒備心全無,也不會着了對方的道。
剛剛雲雨過後就遭遇迷藥,害得她現在仍然累累地。
靠在馬車上沒有多久,又裹着毯子睡着了。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是中午,大夥們停下來吃午飯。
現在還好,一路上都會遇到小鎮和驿站之類的,等到了荒山野嶺的地方,就沒有這麽好的待遇了。
那是真正的野外生存。
一張臉探了進來,對上鄭佩雲迷糊的眼睛,那人輕咳一聲:“睡醒了,下來吃飯。”
低垂的睫羽,帶着一點不可察覺的別扭。
鄭佩雲也沒有理會他,獨自歇息了一會兒,這才慢吞吞地從馬車上下來。
兩名丫鬟過來攙扶,把她擁護進面積不大,裝潢也簡單的小客棧中。
“郡主。”段凜笑嘻嘻地湊過來說:“荒郊野外,委屈您了。”
“段将軍。”鄭佩雲看是他,倒是露出一抹笑意:“無妨,我本身也是農門出身。”
她能夠雲淡風輕地提起這件事,段凜不得不佩服:“郡主心性豁達,我等慚愧。”他說:“自從跟了殿下行兵打仗,我們這分秒必争的破性格就越來越明顯了,這是兵家的臭毛病,講究個贏面。有時候即便是自損八百,也得把這場戰事拿下,那都是不得已而為之。”
嘆氣道:“一将功成萬骨枯,這是郡主對殿下說過的話,段某佩服。”
鄭佩雲琢磨了下,明白段凜是奕王的說客,在拐彎抹角的勸導自己呢。
其實這些道理,不需別人來勸。
鄭佩雲本身就是個大氣而豁達的人,無論什麽環境,都能找到對自己最有利的生存模式。
如果也不過是遇上了一個偏執的人,放不開這段注定沒有結果的感情。
可是局面很難嗎?
不難。
那些都是屁。
不能成為正妃怎麽了?一紙婚書,有和沒有都一樣。
沒有那一紙婚書,自己還賺取了自由。
短短的幾分鐘思考,鄭佩雲覺得自己又成長了一些,又踏上了另外一個不同的境界。
心境上越發平和,對于拼搏和人生,感情和承續,已歸于自然,不作他想。
“讓殿下過來陪我吃飯吧。”她說道。
“是是。”段凜開心至極,蹦蹦跳跳地去大佬面前邀功。
他的一言一行早就被上司看在眼裏,見他嘻嘻哈哈到跟前,奕王沉着臉:“說了什麽?”
段凜彎着眼:“自然是勸導郡主,讓她解開心結。”
“就你?”奕王勾了勾嘴角,卻一點都不想笑,他現在心情煩悶着呢,不知道裏面那位會生氣多久。
“殿下,您這樣會失去我的。”段凜被瞪了幾眼,只得擺正姿态,不再嘻嘻哈哈地道:“郡主想必是把末将的話聽進去了一些,眼下讓您過去陪她吃飯。”
奕王眼神一變,說道:“你怎麽不早說。”然後就抛棄了辛辛苦苦給他當和事老的屬下,找媳婦去了。
嬌媚的女子坐在客棧內,周圍都是滿桌的士兵,只有她這邊清淨人少。
兩個丫鬟在點菜,湯洗碗筷和茶杯,看見奕王走來,有點懼怕地行禮:“殿下。”
她們已經知道,自己家郡主是被連夜帶走的,不用說,這次去邊關根本就是被奕王強迫。
奕王點了點頭,看着那位無視自己的女人。
他是個倔的,也是個傲嬌的。
“坐吧。”鄭佩雲終于擡頭看了他一眼,神情還算平和,至少沒有明顯的怒意。
“段凜跟你說了什麽?”奕王好奇道。
“倒是沒說什麽。”鄭佩雲端起丫鬟送過來的茶,抿了一小口道:“人生在世,有兩件事重要。”
“什麽?”奕王瞅着她。
“做自己喜歡做的事,讓自己開心。”鄭佩雲說:“只是我個人而言,其餘人,我不知道。”
“……”奕王神情莫測地想了想,也拿不準她想表達什麽:“我無意讓你為難。”
“請殿下尊重我一些。”鄭佩雲說。
然後又笑了起來:“不過有句話是這麽說,尊重不是求來的,而是自己攢來的。看來是佩雲現在還不夠格,攢不來殿下的尊重。”
一句句,像軟刀子一樣,割着奕王的心肝肉。
別問他疼不疼,疼得呼吸都快斷了。
鄭佩雲只是讓他明白,自己在乎的是什麽,好叫他學乖點。下次但凡要做什麽,都不許瞞着掖着,都必須光明正大地說出來商量。
“事不過三,殿下已經欺負了佩雲兩次。”再有一次,就麻利地說再見。
“……”奕王面沉如水。
當着丫鬟的面被教訓,他的面子沒法擱。
鄭佩雲瞅着他,語氣和平:“我不是那種生了孩子就死心塌地的女人,哪怕是十個八個,該怎麽樣的時候,我也還是怎麽樣做。望殿下明白。”
擱了狠話,甩了巴掌,就該給個甜棗了。
親自動手給奕王添了茶水,笑言:“殿下和我情投意合,我也是夢魂牽繞。可佩雲再強始終是個女人,心裏面會有諸多不安。此次跟随殿下離開京城,遠赴邊關,有着許多的不确定性。”
那低低的訴說和示弱,一下子就把奕王的面子拉了回來。
握住她的手腕說:“這點你放心,不會叫人欺負你。”他承諾給她的,就會做到。
鄭佩雲反握他的手掌:“你我二人不是夫妻更似夫妻,殿下對我愛重,我亦忠貞不渝。”
有她這句話就夠了,奕王端着的心,放回原處,受用之極。
當着丫鬟和士兵的面鄭重對她說道:“你随我去邊關,把我當丈夫,我李奕頂天立地,不負天下人,更不負你。”
他以一個将領的身份說出這句話,總歸讓人感動。
有時候一個女人和天下人比起來,是微不足道的渺小。
連自己都不敢站在天下人的對立面,又怎能奢求這樣的愛重。
只願平平凡凡,和和美美,共譜佳話。
274:洽談清楚
瞧着女人微微的笑意,溫柔缱绻的神情,奕王心中快慰。那些煩悶的心情,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要的也只不過是,她願意展開笑顏,跟着自己。
“吃飯吧。”店小二把菜端上來,奕王拿起竹筷,聽着給身邊的女人布菜。
“謝謝殿下。”鄭佩雲道謝道,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對方的照顧。
段凜看了看周圍的人滿為患,也想做過來這邊清靜的地方,可是一看這樣的情形,就摸了摸鼻子,沒敢過去。
他士兵們擠在一塊,津津有味地看着殿下和郡主卿卿我我。
士兵甲: “殿下和郡主啥時候成親啊?”
士兵乙:“說什麽呢?不是已經成親嗎?”
士兵丙:“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殿下和郡主的婚約解除了,沒成親。”
段凜擺擺手說:“少嚼殿下的舌根子,都趕緊吃飯吧!”
這事兒乃是殿下的心頭刺,他們這般私底下讨論,總歸是不好。
索性現在郡主也不生氣了,願意跟他們去邊關生活。
只是嬌滴滴的姑娘,這一路上得受不少苦。
別說一個姑娘了,就是沒有經歷過長途跋涉的士兵,第一次趕這麽長的路也吃不消。
所以殿下下了命令,一路上都盡量走慢點。能在城鎮裏過夜,就在城鎮裏過夜,盡量少在荒郊野外過夜。
他們大男人沒關系,可是姑娘們磨叽,還是住在客棧裏好。
不過他們二百人的車馬隊,走到哪裏都會引人注目。
那長長的車隊和馬車上的東西,一看就價值不菲。
一路上,倒也沒有流氓土匪敢打主意。
畢竟上面飄着的是殿下的旗幟,識貨的都知道這隊人馬不好惹。
眼下是二月初,都說二月春風似剪刀,可見天氣還是冷的。
不過對于趕路的士兵來說,這天氣比五六月要好的多呢。
在路上走着就不冷了,而天氣熱的時候呢,越走越難受,熬不住的還會中暑。
當然,也不是說天冷就一點壞處都沒有。
在外頭趕了兩天路,士兵們的手手腳腳就開始起了凍瘡,還有裂痕。
鄭佩雲無意中看到了這情況,掀開簾子,對馬車旁邊的奕王說:“藥品中有防凍瘡的藥膏,你讓他們拿來用吧,這樣凍着也不是辦法。”
奕王下意識地望了一眼,她擱在簾子上的柔荑,雪白細嫩,一點也沒有凍瘡的痕跡。
“殿下,你在聽我說話嗎?”鄭佩雲大了點聲音,以為他沒聽見。
“嗯。”奕王淡定地點點頭,然後吩咐下去,讓士兵們用上藥膏。
這次藥品中最多的品種也是這種藥膏,因為邊關寒冷。總是風雪滿天,大多數人的皮膚都熬不住這種動凍。
奕王看過這種藥膏的效果,當下就問鄭佩雲,能不能趕着多一點這個藥膏。
實際上這個季節,銷售得最快的也是這種藥膏,所以生産量十分高,能夠有足夠用的存貨提供給邊關。
得到奕王吩咐,士兵們都用上了這種藥膏。
別說效果還真的好,用上之後過了一天,手上就不疼不癢。再過一天,紅腫和開裂的情況也幾乎改善。
這神奇的藥效,讓大家都很激動。要知道每年冬天在邊關的事,教師們的手都被凍的又紅又腫,別說拿槍打仗,日常生活都夠嗆的。
想想冬天在戰場上,握着長槍的手腫得像只蘿蔔,一用力就疼,就開裂,這還怎麽打仗啊?
再說腳上的凍瘡,站在地上都覺得疼,還怎麽滿場跑?
有了這藥膏就好了,以後都不怕手腳被凍壞。
段凜最清楚他們軍營裏的情況,看見這效果,連忙給奕王彙報:“殿下,這麽好的藥膏,那得花多少錢?”首先擔心的不是啥,而是公費不夠用。
雖然朝廷不敢克扣他們軍營的糧食和軍饷,可也禁不住這麽花啊。
“不花多少。”奕王勾着嘴角說:“這是你們郡主供的藥,又不是那些奸商。”
段凜:“那可好了,不過郡主也真是厲害。”漁村他也看過了,那一整個村子都在做藥,可真是沒想到:“一介弱女子,不動聲色地就……”
“她哪裏是什麽弱女子。”奕王說。
“嘿嘿。”段凜摸摸鼻子笑了兩聲:“反正這藥膏挺好,要是其他的藥也有這立竿見影的效果,那就不愁了,我們今年大殺四方,把邊關再擴一擴。”
“再說吧。”奕王不可置否。
偶爾在馬背上累了,他會上鄭佩雲的馬車裏稍坐一會兒,陪她解悶。
也會跟鄭佩雲說一說邊城的事情,以免她到了之後兩眼一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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