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花氣襲人知晝暖。
難怪昨夜聞了一夜的花香,原來是門前的桂花開了滿樹。
桂花在南方又名木樨花,戚雨谖極喜歡這個詩意的名字。
果然又是響晴的天,萬裏無雲,烈日當空。戚雨谖想起去年此時,一場大雨,一夜之間,滿樹桂花零落成泥。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調零再多的花,也絲毫沒有影響花兒第二年肆意綻放的心情。花是不知疼痛的。她若知自憐自嗟,也不會一年又一年開了又落,落了又開,經歷 、一季又一季的風雨,一場又一場盛大的花事。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人畢竟不是花,似花還似非花。命息如花,卻不能擁有花輪回再生的青春。
今日是複讀的第一天。因這金桂飄香,倒添了幾分喜氣。用一年的青春,去賭一生的命運,值與不值,戚雨谖不敢多想。既然選擇了地平線,留給世界的就只能是背影。對于戚雨谖這樣的家庭,她已無選擇的餘地。
戚雨谖離開了她宅了三個月的家,奔去了她待了三年的母校,留給了父母和鄉親們一個背影。
複讀中心熙熙攘攘皆是學生和家長。或面色凝重,或躊躇滿志。複讀班級安排事宜張貼公示在了教學樓前的小黑板上。圍觀的人裏外三層,擠得水洩不通。戚雨谖去了兩次都沒能擠進去一看究竟。終于挨到人漸漸散了。白紙黑字,赫然有最熟悉的名字。高四2班,班主任:餘少柏。學生名單:傅雅,鐘音,淩霜,白辰西,陶景然,…,岳鈴,戚雨谖,…第十個名字是戚雨谖。而傅雅、鐘音、白辰西等8個都是戚雨谖先前班上的同學,一起高考,一起畢業的。這不是最重要的信息,最讓戚雨谖最驚喜的,是班主任這一欄。餘少柏,餘少柏…戚雨谖在心裏默念着這個名字,心房被激動的心情填滿。三年師生,以為這緣分就此了了。以為自她從老師手裏接過畢業證的那天起,她和餘老師便是天各一方,再無交集。不想造化又給了一年的時間。一年,會發生些什麽,無從知曉。戚雨谖希望這一年結束後,回憶起來,會是笑着的。
正想着,忽覺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不用猜,戚雨谖一下子反應到是岳鈴。戚雨谖捂着肩膀,嗔道:“你呀,還是這麽大的勁兒,我的肩膀都快斷了!”
岳鈴邊笑着幫戚雨谖揉幾下,邊說:“你看到了嗎,還有淩霜、鐘音、辰西他們共8個以前的同學耶!”
戚雨谖想了想,說:“随便咯。”
岳鈴詫異的:“不會吧,班上有熟人,相互照應着多好!一個人在班上誰也不認識,固然有利于心無旁骛的學習,但是孤孤單單的多慘啊!”
戚雨谖說:“你不記得從前班上發生那麽多事了?有的好朋友之間反目成仇,形同陌路。現在想想,都後怕。正因為彼此太熟悉,走得太近,親極反疏,就容易産生摩擦,鬧出矛盾。倒不如一個人在陌生的環境裏,無牽無挂,心無雜念,才能用心學習呢!”
岳鈴聽完戚雨谖的一番話,似有所觸動,但很快又坦然,說:“你那是逃避!光逃避怎麽能解決問題呢?應該直面問題,才能解決問題!
戚雨谖呆呆的若有所思。岳鈴拉着戚雨谖便走,“走啦,該去教室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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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口氣跑上五樓,找到了高四2班的教室。遠遠的,眼尖的岳鈴一眼瞄見了站在講臺上與兩個新生談話的餘少柏老師。戚雨谖雖然眼睛近視,但也能辨出他的身影。一時她緊張的站住,不敢往前挪步。
“怎麽啦?”岳鈴奇怪的問。戚雨谖方忸怩地走在岳鈴身後,随她進了教室。
餘少柏正和新生聊着,看見她倆進來了,便笑着招呼:“來了?” 岳鈴随意的笑着點點頭。戚雨谖卻有些矜持,沒有答腔。
“戚雨谖,你和誰坐?”岳鈴一邊查看着教室裏的座位,一邊問。
戚雨谖一眼瞥見第二排并排四張桌子上依次用粉筆寫着:岳鈴,淩霜,鐘音,傅雅。字很工整,一看就是鐘音的字跡。 “你的座位已經選好了?”戚雨谖看着排得那麽緊的四張桌子,淡淡的問。
岳鈴一看,拍手道:“對啦,是鐘音幫我選的!我在家打了個電話叫她幫我選個座位,沒想到她真的選好了!”
戚雨谖淡淡一笑道:“那麽為什麽她沒有選擇和你同桌,而是傅雅?”
岳鈴一怔,随即似若無其事的笑道:“随便啦,跟誰坐都一樣!”
戚雨谖慢慢的走到第一排的一個座位旁,用手按了按桌子,說:“我坐這兒。”
岳鈴打量了一下,說:“這個座位不好!白天陽光都照進來,曬死人啦!況且第一排一般沒人愛坐,到時候說不定你一個人坐這兒呢!”
戚雨谖倔強地:“一個人蠻好。”
岳鈴想了想,說:“要不,你和白辰西坐吧,他旁邊的座位沒寫名字。”她指了指第三排。
戚雨谖想也沒想的說:“我一個人坐這兒就好了。”
岳鈴無奈,便不再多說什麽。
不久,餘少柏走進來,看見戚雨谖和岳鈴布置座位的忙碌的身影。
“複讀一年,應該能取得很大進步的哈…”餘少柏微笑地看着二人,似肯定又似商量的口吻,眼角瞥了一眼戚雨谖。戚雨谖恰擡眼,無意中對上餘少柏的目光,面上微微一紅。
岳鈴自信地點點頭。戚雨谖仍有些矜持,沒有說話。
“鐘音來啦!”岳鈴望向門口,開心的說。
戚雨谖一轉臉,果然看見鐘音在媽媽陪伴下走進來。鐘音成績優秀,到哪裏都戴着光環。高中三年她的媽媽總喜歡陪伴她左右,似乎是在幫她維護光環,又似乎是在分享光芒。但是今天,令戚雨谖不解的是,這樣一個優秀的鐘音,何以也會來複讀。她的媽媽又怎麽放得下面子。
岳鈴迎上去,“鐘音啊,你可來啦!咦,你不是早就來了,還幫我選了座位?”
鐘音心情似乎并不大好,回頭看了一眼媽媽,又回頭看着岳鈴,笑而不語。
細心的戚雨谖一眼瞥見和鐘音母女一起走進來的餘少柏老師。不用猜,肯定是鐘媽媽帶鐘音去辦公室找餘少柏了,請他關照鐘音學習什麽的。
“鐘音,”岳鈴把鐘音拉到一邊,小聲問:“你高考考了多少,怎麽也複讀?”
鐘音閃爍其辭地:“考得不好……”
“怎麽會!憑你的成績,至少二本絕對沒問題的啊!”岳鈴大聲說。
鐘媽媽一旁聽見,面上立即有些不自然。
鐘音低聲對岳鈴說:“二本還差1分…”
“你沒騙我吧?二本也沒考上?”岳鈴吃驚的地。戚雨谖看了一眼鐘媽媽,只見她尴尬地站 在那裏,聽着二人談話的內容。鐘音沒考好,對鐘媽媽打擊一定也不小吧。戚雨谖心想。
“鐘音,你複讀怎也不告訴我一聲?”戚雨谖笑着走過去,“還有,你太偏心了,偏不幫我選個座位!”
鐘音忙解釋道:“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也複讀。”
“沒事。”戚雨谖拉着她的手,真誠的說,“一起加油!”
鐘音感動地點點頭,含笑不語。
下午,岳鈴和鐘音收拾寝室去了,戚雨谖則留在教室裏。教室裏只有戚雨谖一個人,很是安靜,只聽得見大風穿堂過戶的聲音。
白辰西背着包,風塵仆仆地走進來。幾月不見,本來削瘦的他似乎更清減了。白辰西見了戚雨谖,很有老同學樣子的打招呼:“戚雨谖!”
戚雨谖淺笑着應了一聲,又低下頭翻看着手中的書。
是夜,教室裏終于安頓下來。同學們都已各就各位地坐好了。大多同學來自別處的普通高中,為拼一個好前程奔來這省城重點高中複讀。
餘少柏拿着花名冊,站在講臺上,開始點名。點名之後,他讓大家上臺做自我介紹。這是戚雨谖高中三年不曾經歷過的,不免有些緊張。
同學們一個接一個地上臺了。戚雨谖在底下信筆打着草稿,拟下要說的話。因為緊張,手心都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大家好,我叫戚雨谖,畢業于省高。因為數學拖後腿,我的高考成績沒有達到理想目标。在未來的一年裏,希望在數學上有所突破,也清大家多多指點。我一直相信苦心人天不負,所以從未想過放棄。今後一年,我會更有鬥志,迎接我的第二次高考!”說完這一段話後,戚雨谖回到座位上,緊張的心仍怦怦直跳。
學生們自我介紹完畢後,餘少柏站在講臺上,眉目溫靜地看着大家寫作業。
夜漸深沉,萬籁俱寂。世界像沉浸在一個莊嚴的夢裏。夢裏,一群緊張而又興奮的孩子在祈禱:“讓夢想飛得更高些吧!”夢醒,燈光漂白了四壁。
窗外,月色溶溶,木葉蕭蕭,風移影動。涼風透脊,沁人心脾。
戚雨谖停下手中的筆,看着終于寫完的高四計劃,籲了口氣。擡眼看看四周,同學們有的還在埋頭寫着,有的在停筆思索,有的已陸續上臺将《高四計劃》交給了餘老師。
戚雨谖轉臉看向窗外,樹影珊珊,月如水吹落梅花曲--遠處不知是誰在奏《梅花三弄》,樂音隐隐融入夜色中,大約是藝術樓那邊藝術生在練習樂曲吧。戚雨谖忙收起思緒,關上窗。一轉臉,發現右邊空座位上不知何時多了個人,吓了她一跳。卻原來是餘少柏老師。他無聲無息坐我身邊多久了?戚雨谖心裏直打鼓。餘少柏微微一笑,伸手拿起戚雨谖桌上的 《高四計劃》。“寫完了?”他問。
戚雨谖輕輕點頭。
餘少柏先并不着急看戚雨谖寫的計劃,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問戚雨谖:“這裏好嗎?”
“好。”戚雨谖毫不猶豫地答道。
“會不會看不見黑板?”餘少柏擡頭看了看,“呀,這燈是壞的……”
“沒關系的,餘老師!”戚雨谖忙說,“這裏很安靜,一個人坐也自在,我很喜歡。”
餘少柏看了戚雨谖一眼,便沒再多說什麽,只露出一絲笑容。那笑,是表示贊同,是欣慰,還是……戚雨谖看不透,但能感覺它的溫暖。
餘少柏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當着戚雨谖的面打電話。“陳師傅嗎?高四2班教室裏有一盞燈不亮,請您馬上過來檢修一下。”餘少柏說完,收起手機,轉身走了。
戚雨谖看着他的背影,又擡頭看看頭頂上方的天花板上那盞不亮的燈,心裏覺得暖暖的,很明媚,仿佛忽然間更有了無窮動力與無限希望,使他更有了勇氣,篤志求學。
正埋頭學習時,忽覺後面有人輕碰了一 下她的肩。戚雨谖一轉臉,竟是淩霜。
“聽說你有新課改的教材?”淩霜問。
戚雨谖立即拿出書,“我有四本,是向課改這一屆學妹借的。”
淩霜點點頭,“是白辰西要用。”她說着将書遞給了後桌白辰西。
今晚的晚自習,似乎比從前高中三年任何一個晚自習都過得快。戚雨谖投入到題海中,不覺時針已指向十點。嘹亮的鈴聲響起,刺破了夏夜的寧靜。戚雨谖放下筆,伸伸懶腰,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情舒暢愉悅。
教室裏的同學大都漸漸散了,剩下少數同學在挑燈夜戰。
白辰西走過來,還給戚雨谖那四本教材。“戚雨谖,你的書,謝謝!”
戚雨谖接過書放好,略一遲疑,叫住他:“白辰西,幫我看一道題目好不?” 白辰西有許多的綽號和昵稱,高中三年很少有人直呼其名。綽號諸如“西施”“橙 子”“白毛兒”,昵稱諸如“阿西”“小白”“辰辰”等。但戚雨谖從不叫他的綽號和昵稱,總是字正腔圓的喊他白辰西。大約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白辰西在別的熟人面前很活潑随性幽默,但與戚雨谖說話時總是一副穩重矜持的樣子。
聽戚雨谖說要問題,白辰西忙走過來,立于她的課桌前,認真地将題拿在手中看。
“坐下吧…”戚雨谖小聲說。
白辰辰西笑笑:“那我坐了?”便坐在戚雨谖右邊的空座位上,很随意的支着下巴,摸摸頭發,看着題。
“西施,走啦,磨蹭什麽呢?”門口有人喊。戚雨谖聽聲音就知道是從前的同學連成凡。那個胖胖的大大咧咧的男生。
白辰西漫應了一聲:“恩,就來了。”
班上有同學笑了。“為什麽叫他西施啊?”白辰西的同桌,一個陌生的女孩,笑着問。
“因為他長得好啊,很明顯的嘛!”連成凡在講臺上走來走去等着白辰西,說。
“那也不叫西施啊,白辰西又不是女的!”那女孩大笑道。戚雨谖擡眼看了一眼那個女孩,小巧個子,長得很是玲珑。一看就是個很活潑外向、很有異性緣的女生。
白辰西羞澀地笑了一下,但頭也沒擡的看他的題。很快,他跟戚雨谖講解起來。
“哦,我懂了。”戚雨谖開心的一笑,迫不及待地拿起另一支筆,自己做着那道題。
白辰西微微一笑,輕輕地将手中的筆放在戚雨谖的桌面上,起身和連成凡走了。
戚雨谖做完題,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忽然從一本書裏掉出一張紙。她拾起紙一看,原來是假期在家時,自己寫在紙上,又用短信發給了淩霜的那首《月夜詠懷 贈君》。“橫戈鞍馬秋風裏,奔忙辛酸只自知。苦憶當年覓鐘期,……”戚雨谖念出前幾句,腦海裏浮現出那晚的情景。
這本教材是白辰西才用完歸還與她的。那麽他一定看到這首詩了。自己是随手将詩稿夾在這本書裏的。數天沒再碰過,早已忘了詩稿所在。不想被白辰西看到。他也是個在文學上有些志趣與造詣的人,看到後會作何感想呢?戚雨谖心裏想着。
樓層管理員來關燈了,戚雨谖忙收拾好東西,背着包離開。
走在樓梯口,回頭看,整個樓層已一片漆黑,融入茫茫夜色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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