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太長老

“叫你呢，看着面生，新來的？”幾個穿着弟子服的人站在水池邊，遙遙看着他們，為首之人個子高挑，攏着袖子吊兒郎當的看着他們，“見到師兄居然不請安，小柳子，你膽子愈發大起來了啊。”

這看着哪像是……比之市井裏的痞子混混之流也差不離了。

“哎，蔡師兄，我這不是一時沒注意麽。”那好心領路的弟子麻溜兒鞠了一躬，然後拱拱手，道：“這位是太長老門下的那位，蔡師兄，你看這……”

蘇芮芮抓着蘇之燦的衣裳，半眯着眼睛瞅着那蔡師兄，看上去似乎是小孩子嗜睡的模樣。

蔡師兄聽那弟子提到太長老，臉色變了變，咕哝一句：“你莫不是唬我呢，太長老不是快死……咳，莫不是醒了？”

那弟子假裝沒聽到那個死字，言笑晏晏：“蔡師兄外出月餘自然有所不知，月前有高人經過，太長老今日已經醒了，掌門吩咐弟子等好生服侍太長老，這位小師叔也是今日到的。”

三兩下就把關鍵的地方說了出來，那蔡師兄別的沒聽到，光聽到那弟子稱蘇之燦為小師叔，再不複嚣張的姿态，收斂了神色。不過他顯然是在清霖門內嚣張慣的人，蘇之燦矮他幾個腦袋，讓他給這麽小的孩子行禮卻也心裏不樂意。

蔡師兄看看蘇之燦，再看看那弟子，複又看向蘇之燦，“既然如此，你好好招待小師叔。我等還有要事，就不多留了。”說着轉身看一眼身後的人，揮揮袖子，這會兒倒是人模人樣的走了。

蘇芮芮默默看一眼隊尾沖他們行禮的妹子，砸吧砸吧嘴，翻身繼續窩進蘇之燦的懷裏。蘇之燦基本的人際關系都弄不明白，自然也沒搞懂這小師叔的含意。見擋路的人走了，他伸手摸摸蘇芮芮的小肚子，轉頭問那弟子，“芮芮要餓壞了，我們還有多遠？”

弟子臉上恭維的笑臉早就收起來了，聞言又揚起笑容，卻是另一番親切的姿态，“啊，是弟子不對，小師叔這邊請。宴食居就在前面不遠處，那處兒冒煙的便是。待小師叔吃飽喝足了，弟子再帶您去煙雨居。”

蘇之燦順着他的視線看向遠處，瞅見那袅袅炊煙，摟緊蘇芮芮：“好。”又想起蘇芮芮教他的，補了一句：“謝謝。”

“哎，哪當得起小師叔的謝。”雖然這麽說，弟子笑的卻更燦爛了，“小師叔，走吧？”

蘇之燦：“嗯。”

蘇芮芮握着小爪子打了個哈欠，瞟一眼周圍隐隐圍觀的弟子，心裏卻在思考那蔡師兄的事。那人估計就是蔡稱願了，最後壓的蘇之燦迫不得已跑出去覓食的人。至于那行人中唯一的一個妹子，估計就是蔡稱願的妹妹蔡袅袅。

這行人……

蘇芮芮無意識地将拇指含進嘴裏，細細思考着日後到底要如何。雖然對那行人抱着敵意，但是目前他們還沒做什麽，她這敵意落不到實處，也是空落落的。她倒是沒那麽大的戾氣，上來就想着弄死人的事，只不過蘇之燦被欺負的事是事實，只不過這一次劇情跑的太離奇，沒來得及發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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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她還得感謝那太長老。日後蘇之燦表現出他獨有的天賦，以那蔡稱願善妒的性子……啧，這五短身材實在是太礙事了。還有配方的事……

“芮芮，我們吃這個好不好？”

蘇芮芮回過神，擡眼瞅瞅蘇之燦，然後偏過腦袋瞅向他手指的方向，還真是菜單。這菜單雖然是石板雕刻而成，卻是圖文并茂，只不過部分地方被磨的褪了色，有些不太好辨認。

蘇之燦指的是圖，蘇芮芮看的卻是字。這兩人，一個是尚在學字的文盲，一個是明明看得懂又不能說的假文盲。

“嗯。”蘇芮芮點點頭，然後揮着小手劃向另一邊的菜單：“湯湯。”

蘇之燦就認出了那一盤子雞，聞言看都沒看蘇芮芮指的地方，點頭：“好，那個也來一份。”管他是不是湯，妹妹點的就要。

雖然異鳥是一種體态纖細非常美麗的鳥，不過它們确實是猛禽沒錯，吃雞也……不奇怪。

就點了兩個菜，那勤工的弟子也不多說什麽，恭恭敬敬地拿過蘇之燦手上的牌子，在掌心的玉簡上印了一下，又恭恭敬敬的還回來。

“小師叔且坐。”

蘇之燦看向那領路的弟子。

那弟子還以為蘇之燦是讓他帶路，彎彎眼，環顧四周挑了個好位置就準備帶他去。

蘇之燦：“你不吃嗎？”

蘇芮芮也瞪着烏溜溜的眸子看着他。

那弟子愣了一下，随後笑着道：“弟子晚些時候再用餐。”在這吃飯是要消耗績點的，他不過是瞅着蘇之燦拿着太長老的牌子，走哪都不用消費，這才帶他來了宴食居的頂樓。這兒自然是最好的地方了。

蘇芮芮比蘇之燦通些人事，聽出些意味來，沒說什麽。蘇之燦就更不會多想了，聞言點點頭。

三人向着窗邊的位置走過去，路過某桌時，蘇芮芮視線一閃，似乎看到了眼熟的人。三人坐定，蘇芮芮還是沒想起來眼熟的人是誰，扒着蘇之燦的肩膀站起來，探過頭去找。

蘇之燦不明就裏，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腰：“芮芮？”

尋了一圈卻是沒找到之前那個面孔，蘇芮芮暗道自己是不是心思太重了，産生幻覺了，然後抱抱蘇之燦的脖子又坐了回去。之後兩人飽飽的吃了一餐，便跟着那弟子出了門。

這次倒是沒什麽意外了。

蘇之燦與蘇芮芮傍晚出去，晚上回來時帶着新衣裳，還有廚房特地給他們打包的點心。

這世界大多數人還是需要進食的，真正辟谷的人除了那些非人類，就是傳說中大道已成的人。所謂的仙與其他小說裏的仙修的卻是不一樣，作者大概是個吃貨，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放棄吃這一件事，文裏出現的各色美食也是多不勝數。

這也是蘇芮芮目前并沒有在吃食上有太大抱怨的原因之一，日後總有幾乎吃上好吃的，不急于一時。

那領路的弟子說是未經太長老允許，這一片地兒不準進，便只把他們送到了門口。

分開前，蘇芮芮才知道那弟子的名字。

“弟子名喚柳絲，近日都會在這邊值班，小師叔若是有什麽吩咐随時可以找我。”

柳絲？雖然作者在取名上經常會出現惡趣味，尤其在龍套身上，不過也不至于這麽敷衍吧？

蘇之燦是打心眼裏覺得高興，妹妹終于可以換上新衣裳了。雖然是臨時改良的，但是那位師兄也承諾過會給芮芮專門做幾套。有吃有穿，蘇之燦心裏就滿足了。

蘇芮芮見他高興，自個兒也高興，摟着蘇之燦的脖子蹭啊蹭。兩兄妹相處這麽些時間，這些表達親昵的小習慣就已經養成。

兩兄妹你蹭蹭我，我蹭蹭你，看上去親昵的緊，一路循着原先的道找到了太長老的大殿。

蘇之燦是打算直接回偏殿給蘇芮芮換身衣裳，他在懵，衣服到了手上還是能摸出區別來的。蘇芮芮喜歸喜，頭還沒昏了，沒打算在這種細節上得罪那個太長老。目前來說，這還算是他們的靠山。

“哥哥，還牌子，還有謝謝。”蘇芮芮也不知道那太長老修為多少，能聽到多遠的聲音，因此也不說太多。

蘇之燦還是能領會她的意思的，“哦，好。”

不過這兩兄妹似乎都沒考慮過太長老會不會已經休息的事。

蘇之燦抱着蘇芮芮，手裏提着新衣裳，一路長驅直入進了大殿。殿裏本一片黢黑，倒是随着蘇之燦的腳步一片一片亮堂起來，兩邊影影綽綽的燈火看上去倒是有那麽些意境。

蘇芮芮扒着蘇之燦的肩膀瞅着這一幕，雖然以前電視裏有類似的效果，但是到底沒有身臨其境有感覺。雖然是在普通不過的手段，但是……好酷啊。

蘇芮芮默默的握起小拳頭，心裏已經開始構思蘇之燦日後的出場特效了。

“何事？”

燈火一路亮到最後，端坐于座椅之上的太長老終是暴露在燈光之下，額間的發飾在燈火的照耀下倒是有了些金燦燦的效果。

他看上去倒也不像是生氣，蘇之燦沒那本事把牌子準确無誤的丢上去，于是看了看四周，拿着衣服墊着，把蘇芮芮放在了石凳上。做完這件事之後，蘇之燦拍拍蘇芮芮的小腦袋，然後轉身走到太長老座椅之下，開始……爬牆。

太長老的座椅下有一米多高的石階，因此他與蘇之燦說話時，不論什麽姿态都是高高在上的。

蘇之燦這會兒身高也就一米四五左右，要上那石階，除了爬也沒別的法子了。

蘇芮芮目瞪口呆地瞅着她哥手腳并用的爬上了石階，然後扶着座椅的扶手站穩，從袖子裏掏出那牌子遞給太長老，“謝謝太長老。”

乍一看上去相當老成的少年淩亂着衣裳，腦袋上還翹着呆毛，一臉無辜地把身份牌往男子身前湊了湊。這還不算完，蘇之燦接着問了句：“太長老，我明天還能拿這個去吃飯嗎？”

太長老：“……”

蘇芮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