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小姑娘·蘇芮芮這會兒也有些……回不過味來。
她以前就是一個小屁民,見過的最大場面就是人家開業禮炮啪啪啪。客棧雖然沒三水閣那麽大,但是住得下這麽多人地方也不下了,天花板說塌就塌,一點先兆都沒有。
要不是他們運氣好,站在樓梯上,又有護衛幫她擋了飛起的木板殘肢,蘇芮芮懷疑自己會破相。
蘇芮芮:好、好壯觀。
她尚且來不及驚吓,事情就結束了,除了氣勢洶洶趕過來的三個城主府的人,其餘人因為被趕出去的緣故,倒是沒有受傷。
蘇芮芮發現自己并不是很害怕,還有心思望着唯一一個被護衛救下來的小哥,問道:“你還好吧?”
事情發生的時候她沒來得及害怕,這會兒他們一行人站在樓梯上,頂着透明的罩子安安全全,她也沒什麽好害怕的了。蘇芮芮覺得自己鎮定極了,或者說她總是在這種時候莫名其妙的鎮定。
小哥要不是被護衛拎着手臂,早就癱軟在地上了。拎着他的人見天花板已經沒什麽好掉的了,再掉就是房頂,因此就放開了手。
小哥坐在地上,懵懵的:“小的還、還好。”
蘇芮芮剛欲說話,蘇之燦緩緩地松開摟緊她的手,慢慢的摸了摸她的頭。
明明一點傷也沒受,一點事也沒有,之前還很鎮定的蘇芮芮突然就覺得鼻子一酸,有種想哭的沖動。她眨了眨眼,把眼淚憋了回去,最終也沒心思再去挑釁這位城主府的下人,指了指門口的方向:“你走得出去麽。”
下人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向門口,視線掃過的途中看到一些疑似血跡的東西,臉色變了變。後又看到門口神色驚惶不定的百姓們,臉色白如冬雪。
當他發現自己腿軟的站都站不起來時,渾身發抖,“小的、小的……”
蘇芮芮後知後覺的想起另外兩個穿着輕铠甲的人來,微微低頭就想在廢墟裏尋找,卻被一雙手蒙住了眼睛。手上的繭輕微的摩擦到她的臉頰,很快調整了動作。
“少主,是否要救。”瀾半跪在蘇芮芮的身旁,右手的手掌穩穩的擋在她的眼前。
蘇芮芮心說這沒會兒功夫她要看早就看了,這會兒擋着做什麽。手在摸到瀾虎口處的薄繭時卻頓了頓,最終還是沒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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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吧。”蘇芮芮低低嘆了口氣,道。
其實她也挺僞善的,雖然之前想過跟這些人打一架,這會兒卻也沒辦法見死不救。
蘇之燦望向瀾,見他目光堅定的注視着蘇芮芮,視線又掃向了那只手。蘇之燦并不覺得有什麽需要避開的,他的觀念裏見血并不是什麽可怕的事,因為并沒有人告訴他這些。
但是此刻蘇之燦有種瀾在跟他搶妹妹的感覺,而且比以往都來的明顯reads;。蘇之燦伸手直接把蘇芮芮摟在了懷裏,讓蘇芮芮的臉埋在自己不算寬厚的胸膛裏,無聲地與瀾對視。
瀾恍若什麽事都未發生一般收回了手,應了一聲是,随後便起身安排人手去做那搬運的工作。
兩個守衛軍大概是把這一輩子的好運都耗在這一場意外上了,被護衛找出來的時候,雖然已經昏迷,但好歹沒橫屍當場。
蘇芮芮也沒興趣再說其他,擺擺手讓他們把人送去城主府,窩在蘇之燦懷裏就不說話。哥哥的懷抱特別的溫暖,還帶着淡淡的蓮香,特別好聞。
蘇芮芮默默蹭了蹭,突然就犯起了困。
君上安安靜靜地站在他們的身後,不言不語,看着眼前的廢墟,眼底一片淡漠。
客棧是沒法住了,掌櫃的窩在櫃臺裏,除了被木板砸破了頭皮之外,人倒是意識清醒。蘇之燦抱着蘇芮芮,踩着廢墟離開時,想起了什麽,回頭看了他一眼。
掌櫃的這會兒還拿着算盤啪啪算着什麽,一邊算一邊哭,一張老臉哭的皺巴巴的,委實有些辣眼睛。
蘇之燦問他:“你們家小二賣嗎?”他說話時,其他人紛紛止了腳步,默默守在他身後。
掌櫃的手指一頓,一擡頭就看到蘇之燦那雙黑黝黝的眸子,吸了吸鼻子,“客官,我們家不賣人。”掌櫃的在蘇之燦提起小二時,才想起來自家店裏的那些夥計。只他掃了一圈,發現那個最是會說故事的小家夥卻不見蹤影。
蘇之燦目光落在他那張涕泗橫流的老臉上,頓了頓,微妙地挪開了視線,“那我能把你們家小二帶走麽?”
蘇芮芮鼻尖嗅着清香,有一種在夏日裏乘涼的感覺,懶懶的,半眯着眼。她聽到了蘇之燦與掌櫃的對話,此時卻懶得吭聲,幹脆就假裝什麽都沒聽到了。
“客官,我們店……”掌櫃想說他們店沒有空餘的人手,還以為蘇之燦是想請個人去照顧他家小妹妹,說到一半看見自家的廢墟,噎住。
蘇之燦好奇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客官看上了哪位?”他的店短時間內開不了了,店裏的夥計跟他少說也有幾年,若是能得個好去處也算是……也算是一場福緣。只是這一行人剛剛得罪了城主,又明目張膽的說那朗仙師是僞君子,若是真有底氣還好,最怕是幼稚小兒口出狂言。
算了算了,那些修仙的人總說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他在這操這等閑心做什麽。
“小的這店也開不下去了,客官看上哪位,直接問他吧。”掌櫃擡起袖子,抹了抹臉,“小的也不強留着人在我這喝西北風。”說完,掌櫃的想起什麽來,在袖子裏掏了掏,拿出荷包來。
他神色萬分不舍的倒出幾錠銀子來,想了想,又往回拿了一個,然後放在依然堅強的櫃臺上,“客官原定的七日,如今只住了一日。出了這種事,小的本該全部退回,不過客官的飯錢還沒結,就在裏面扣了。這是剩下的,您收好。”
蘇之燦轉頭看向瀾。他不動,蘇芮芮也不動,瀾也不動。
一群人就看着桌上那幾錠銀子,沒人去拿。
掌櫃的眼巴巴地望着他們,“客官?”是拿還是放,給句話吧?放在這小的肉疼的緊啊!
蘇之燦覺得這事不是他管的,扭頭就去找小黃鹂。他之前看的清楚,東西砸下來的時候,那小鳥撲騰一聲變回原形了。
一擡頭,在房屋的支架上找了一圈,看到一抹亮麗的黃色reads;。
蘇之燦低頭看一眼疑似睡着的妹妹,身形變動,腳步一踏,踩着廢墟立起的一塊橫枝,就那麽輕飄飄的躍了上去。
即使現場狼藉不堪,在見到蘇之燦突然表現出的身手時,門外小心翼翼圍觀的人群中還是忍不住叫了聲好。
這不過是最基礎的功夫,在三水閣的時候,蘇之燦跟蘇芮芮還被嫌棄過領悟的太慢。突然被叫了聲好,蘇之燦有些意外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抓着小黃鹂又飄了下去。
這般動作在電影中總是會顯得仙氣十足,蘇之燦自帶仙氣加成,本該令人驚豔,可惜他手上的動作實在違和感太重了。
左手抱着娃娃,右手抓着鳥,下來時還順腳把不知道在幹什麽的小乞兒踢出了門外。
到底功力不足,沒有子堯那般,處處透着風雅。
無聲落地後,蘇之燦把手上的鳥塞在鐮鳶手裏,轉頭看向摔了個大馬哈的小乞兒,“這店裏的東西不是你的,不問自取,是偷。”
衆人的注意力都在他們的身上,一時倒真沒注意,這種時候還有人摸進去。聽蘇之燦此言,大夥的目光紛紛看向那小乞兒,嘴裏開始細細嘀咕起來。
蘇之燦沒去管這些,他只是看到了,覺得不對,才出手的。
做完這些,蘇之燦轉頭看向瀾,道:“我帶芮芮去找地方睡覺。”蘇芮芮當真睡着了,這一點抱着人的蘇之燦最清楚。
而且睡的有點沉,他說話都沒見她醒來。
說罷,蘇之燦看一眼鐮鳶,邁出了門。本擋着小乞兒不讓他走的人群見此,倒是老老實實讓出了個道來。那小乞兒方才想逃逃不掉,被人拉拉扯扯,見此立馬想溜,卻被人猛地拽了回去。
“哎,你這偷兒,別想跑。”
蘇之燦聞言,看了他一眼,只看到對方蓬亂髒污的頭發,和他不知道沾着什麽東西的雙手。他收回了目光,徑直走了。
瀾等人自然緊跟其後。
君上落在最後,看着掌櫃的笑了笑,“你就當是我們家少主借你些銀錢,反正你現在很缺錢吧。過幾年我會來找你的。”
掌櫃的一愣:啥,一般不都是說‘這錢我不要了’嗎?為啥還要借啊!
君上溫柔一笑,娉娉婷婷的走了。開玩笑,少主無所謂,她可不喜歡吃虧,又不是他們弄塌的房子。
雖然瀾護法本來提過賠錢的事,但是這不是沒發生麽。
掌櫃的滿臉茫然,瞅見門口仍未散去的百姓,連忙把錢收了起來。
有人問到:“掌櫃的,要上工的麽?”
掌櫃抹了把臉,“要,二十個銅板每日,包吃住,再多不給。躲懶的,一分不給。”
二十個銅板雖然不多,不過包吃住就是淨掙,對小平民來說還能接受。因此沒一會兒,幾個大漢就被定下了。
正當掌櫃的想回屋找自家婆娘算算細賬,門外走進來一人,輕疑一聲。
掌櫃的擡頭一看,覺着眼熟,再細看,臉色就僵硬起來,“客、客官……”完了,他忘了還有個買了房不住的客官,這又得賠錢!
肉疼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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