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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芮芮跟着侍者穿過一道走廊, 踏進盡頭的房間, 掀開簾子便看到一張普通的木桌，一塊漆黑的大石頭, 和幾把椅子。

簡單到單調的布置，東西卻不簡單。

蘇芮芮看一眼門簾上串着的小珠子, 收回視線，望向桌子。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坐在木桌後面, 趴在桌子上，閉着眼。若不是還有些起伏，蘇芮芮還以為此人出了什麽意外, 她從玄幻劇跨越到了懸疑劇。

侍者見怪不怪, 請蘇芮芮坐下後, 走到老者身邊，彎腰湊到他耳邊, 輕輕說了句話。

侍者：“白老, 小的要去請小主子, 您換個地方睡？”

耳聰目明的蘇芮芮：“……”

自他們進屋時一直沒有動靜的老者突然睜開眼, 看起來精神氣十足，完全不像是睡着的人。

白老坐起身, 摸了摸後脖頸，這才看見坐在一旁的蘇芮芮與立在她身邊的瀾。侍者又說了下蘇芮芮的目的, 白老起了些興趣，擺手讓人走。

白老不動聲色地打量她一眼，目光在她發釵上停留片刻, 後又在裙擺的暗紋上停駐片刻，随後與蘇芮芮對視，“小丫頭，讓我先看看東西，怎麽樣？”

侍者介紹道：“這位是白七正白長老，我們少東家的啓蒙師。”

白老斜他一眼，“不是說去叫小宮？愣着做什麽，這裏我來招待。”

侍者應是，從側門走了出去。

蘇芮芮笑得很乖巧，好像沒發現他的視線一般，把玉葫蘆遞給瀾。

這屋子裏下了禁制，她無法動用靈力，但也不想露怯，便用了這麽個法子。好在雖然是第一次，瀾卻領悟了她的意思，接過東西，送到白老面前。

白老笑眯眯地看她一眼，然後才低頭打量起面前的東西，神識一探，臉上露出驚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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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不知貴客是做何打算？”

他們寶氣閣除了買賣貨物之外，有時候會接受一些鑒定委托，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在這方面有天賦。

因此蘇芮芮未開口之前，白七正也不知她是想寄賣，還是出售，又或是單純的委托鑒定。

蘇芮芮只覺得這東西價值不低，但是具體多高卻沒有一個清楚明确的界限，白七正卻在第一時間發現了其中的價值。

蘇芮芮聞言，抿唇一笑，“你不如跟我說說，這東西如何？”

白七正并沒有因為她的年齡而輕視，就自己所發現的東西講解一番，與蘇芮芮之前所了解的誤差相差不大。

畢竟只是粗略一掃，而且不知是白七正有所隐藏還是沒有發現，他并沒有提到葫蘆天地內的靈氣循環。

蘇芮芮自認不是人精，看不出白七正神色有什麽異常，便就當他沒有發現。

這時候離拍賣行開始已經沒有多少時間，蘇芮芮卻是不急，反正除了壓軸的三樣物品，其他東西她并不怎麽感興趣。

蘇芮芮問他：“寄賣如何，售賣又如何。”

白七正懂她的意思，雖然驚訝蘇芮芮說賣就賣了，卻沒多說什麽。反正他已經說了這是寶器，難得一見，這小姑娘還是要賣，那他作為商家一方自然不會把這生意推了。

白七正：“對于此物價值幾何需要進一步評估，貴客既然要售賣，想來不介意我再仔細看看？”

蘇芮芮點點頭。

白七正起身坐到那大石頭面前，同蘇芮芮說了一聲，便在石頭邊緣的凹槽內放入一塊靈石。恰好此時門簾掀開，蘇芮芮轉頭望去，一時被耀花了眼，黑眸微眯，這才看清來者是誰。

銀底金邊，腰上盤着一條金龍腰帶，頭上頂着金龍冠，臉上還帶着一個金燦燦的半面面具。來者具體長什麽樣她不清楚，這一身金辨識度卻很高，至少就她目前所得消息，只有寶氣閣的少東家宮安是如此模樣。

宮安，寶氣閣少東家，歸元宗弟子。自瀾所提供的信息中，宮安本身資質一般，但是背後有寶氣閣這一靠山，憑着每年供奉在歸元宗獲取了一個弟子身份，據說目前正在疏通關系，弄一個外門執事長老的位置，只不過歸元宗那邊暫時沒什麽動靜。

歸元宗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名聲威望有，卻不及天宗門，據說也是上古時期流傳至今的宗門，但是平常都沒什麽動靜。若不是每次仙盟大賽都不會落下，偶爾也會有出彩的弟子出現，歸元宗估計都要被世人遺忘了。

後寶氣閣從歸元宗那買來弟子身份，兩相合作，倒是給歸元宗宣傳了一下。不管好不好，反正比百年前有存在感了。

“貴客莅臨，有失遠迎，失禮失禮。”宮安進室內一掃，若有所悟，面上挂上了市儈的笑容，“可是小姐要見鄙人？”

蘇芮芮這會兒已經緩過勁來，掃一眼認認真真地搗鼓着什麽的白七正，對宮安點點頭，“這位便是寶氣閣的少東家宮安宮公子吧？在、我姓蘇，此次來賣些東西，只不過不熟你們拍賣行的規矩，只聽過你的名頭，所以便貿然提出了見你。”

蘇芮芮略有些抱歉地說：“是我失禮了。”

這世界自稱很多，男子用的最廣的便是在下，女子用的最廣的卻是‘妾身’。蘇芮芮不習慣那個叫法，因此男裝時自稱為在下，女裝卻自稱我，倒也沒事。至于自稱本小姐之類的，雖然遠離那個世界已經很多年，但是蘇芮芮偶爾還是會想起一些那個世界的事，總感覺這稱呼……

別樣的非主流。

她這一番态度顯得很是正經，倒是讓宮安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了一些，也斯文了些。做生意的就是要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宮安接觸生意這麽多年，自然能大概領悟到與蘇芮芮對話需要什麽态度。

宮安：“非也非也，蘇小姐這般說，豈不是說明在下在外有些名聲，在下高興都來不及。”

蘇芮芮說的是實話，但也不準備在這個事上糾結，“我有些疑問，宮公子可否解答一二？”總不能白七正忙活的時候，她就跟宮安瞎扯吧。

宮安笑看着她，目光也是在她頭上的發釵上微微停留，很快挪開視線，“蘇小姐請說。”

拍賣行既有寶氣閣派出去的人尋回來的東西，也有寶氣閣自身聘請的煉器師煉丹師煉制的産物，剩下一部分則是他人在此寄賣的東西。蘇芮芮問的便是這方面的事項，得知寄賣物品與拍賣物品要出的錢算法不一樣，也不覺得意外，又詳細問個清楚。

宮安隐約察覺到蘇芮芮算數不錯，有些意外，“蘇小姐聰慧。”

蘇芮芮來這個世界從小被誇到大，雖然納悶宮安做什麽突然誇她，但也習以為常，“謬贊。即是說，我辦理一個貴賓身份，不僅可以省下許多手續費，也能提前獲知一些內部消息，對麽？”

宮安點頭，“除此之外，貴賓委托也會打個折扣。”

蘇芮芮：“瀾。”

安靜如雕塑的男子動了動，手指在腰間一勾便取下了袋子，倒扣着抖了抖，方才空蕩蕩的桌子便被靈石覆蓋，還有一些金燦燦的東西摻雜在其中。宮安視線落在那數量有些小多的金葉金元寶上，還沒開口，便看到守護神一般的男子又抖了抖袋子，便把黃金吸了回去，只留下了靈石。

蘇芮芮腼腆地笑了笑，“花錢沒個計數，不知道還剩多少，宮公子看看夠不夠？”

宮安掃一眼落在地上的靈石，颌首：“自然是夠的。”

蘇芮芮似乎有些害羞，“那，給我辦一個呗？”

來錢不拒，宮安笑的特別和善，自袖中摸出一方白玉牌，揮袖掃去桌上的靈石，将牌子遞給身邊的侍者，然後遞給蘇芮芮。五百上品靈石，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宮安自然不會占這點便宜。

蘇芮芮捏捏手裏的白玉牌，松了口氣，還好不是跟宮安一樣的金燦燦。

“蘇小姐将身份錄入，便可生效。”宮安笑眯眯地望着她，簡單地解釋，“玉牌上有白老設下的禁制，除了第一個錄入信息的人，旁人若是強行破開內裏的信息，玉牌損毀，再無他用。”

蘇芮芮微微眯起眼，“那損毀之後呢。”

宮安笑：“寶氣閣自然會登記貴賓的信息，若是玉牌損毀，蘇小姐到附近寶氣閣內重新辦理即可。”

“當然，做一個玉牌也不容易，這牌子也是要收一些小錢的。不貴，才三個靈石。”

蘇芮芮看他那樣就知道不會是中下品，點點頭，“我知道了。”

這事辦的極快，出錢，拿牌子，搞定。

恰好此刻白七正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轉過身來。他也不過搗鼓了小半個時辰，似乎并沒有看到一旁的宮安，神色激動地問蘇芮芮：“你當真要賣這個？”

蘇芮芮偏頭看他，聞言點了點頭，“對。”

“這寶玉葫蘆雖然是地階三品的寶器，但其實用價值不僅僅限于此，白某鬥膽，你若是要出售這東西，寶氣閣願出三千上品靈石收購。”

蘇芮芮眨眨眼，“三千？”

白七正以為她覺得不夠，有些為難，另一旁的宮安卻馬上接口，“五千上品靈石，外加一條青品靈脈。”

白七正能做主的上限便是三千上品靈石，作為寶氣閣的客卿能有這麽大權力已經算是很看得起他，但是宮安一聽蘇芮芮帶來的是寶器，而且還是地階，就知道白七正不僅沒報高價，還報低了。

煉器師所練器物分為三種，寶器、靈器、法器。而仙器與神器與其說是種類，不如說是等級。

靈器主輔助，法器主攻擊，寶器則區別于二者之外。寶器，廣義上來說，就是一方小世界，其靈氣循環必不可少，大小不論，重點是在小世界上。

同樣是空間，乾坤袋、空間戒不論其中空間多大，都只能裝死物，保鮮效果倒是極佳，但是空間的時間卻凝滞在一個點，而寶器的空間則是流動的。甚至有人曾經懷疑過，那些定時開放的各種秘境，會不會本身就是上古流傳下來的寶器。

不過，寶器少歸少，蘇芮芮還真沒覺得稀奇。三水閣所處的空間，就是一個寶器之內，這還是子堯告訴她的。

所以她覺得葫蘆空間小，不是沒有理由。

“不好意思。”蘇芮芮矜持地笑，“我是想拿去拍賣，貴賓身份，一成所得用作手續費，對吧？”說着，晃了晃還未收起的白玉牌，無辜極了。

白七正反應過來，扭頭看向宮安。

宮安：……

宮安：虧！虧大發了！

作者有話要說： 蘇芮芮：哇，沒想到這麽值錢！

左手不知道為什麽抖個不停，

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