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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蕊說出來意後, 場面為之一靜。蘇芮芮看了她一眼, 收回目光，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下, 淡淡道：“上茶。”

小院裏沒侍女，前面說過, 三水閣裏女性少的可憐，女孩子是稀缺資源。蘇芮芮說上茶, 小黃鹂撲楞着翅膀要變回去，被蘇芮芮摁在肩膀上。

暗處有人端着一杯茶，送到周蕊身邊的小幾上。

“周姑娘, 不如跟我說說齊宗主同你說了什麽？”蘇芮芮看着她端起茶杯, 淺嘗辄止, 出聲道：“你突然說要幫我，可我卻不知道是什麽讓你覺得我需要你幫我。”

她臉上帶着疏離的笑容, 十分客套。

周蕊輕輕放下茶杯, 臉上依舊帶着笑。那笑容……像是一個面具。

這個周姑娘, 蘇芮芮看不懂, 但是也察覺不到惡意。她下意識看向坐在一邊的哥哥，卻發現蘇之燦的注意力壓根不在他們的談話上, 而是低着頭逗弄着懷裏的小石頭。蘇芮芮看過去的時候，蘇之燦正好用手抵着小石頭不太明顯的小鼻子, 而小石頭則努力的從他懷裏爬起來。

蘇芮芮：“……”

算了，等這姑娘走了再問問哥哥怎麽看。

她回過頭看向周蕊，周蕊好像沒看到她剛剛的動作一樣, 依舊笑望着她。之後，蘇芮芮從周蕊那得知了齊澤文的一些打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次周蕊倒是沒當沒看見，輕聲問道：“蘇閣主，你對齊宗主的打算有什麽看法？”

“神經病。”

周蕊：“……”

蘇芮芮心裏想罵娘，但還是矜持的忍住了，對周蕊點點頭，“多謝周姑娘告知，我知道了。”

見對方還想說，蘇芮芮大概猜到是舊話重提，心情微妙。

她實在不想跟一個不熟的人一起上路。

雖然她跟禾妍頤禹明遠也不熟，但是她救過人，那兩人怎麽看都不像是忘恩負義之輩，應該不會坑她，她才勉強同意的。更重要的是 ，那兩個她看着順眼，這周蕊……雖然不讨厭，但是周蕊看着沒什麽煙火氣，跟她坐一塊蘇芮芮渾身不對勁。她不是嫌棄人家，是覺得實在沒話可說。

又撐着笑跟周蕊聊了幾句，結果發現這位周姑娘雖然語氣神态都很溫和，人卻很固執。

蘇芮芮心裏還惦記着自家昏迷的兩個人，耐心不多，最後木着臉問她：“周姑娘，你為何一定要‘幫’我？”

她話一出，周蕊笑容微斂，見此，蘇芮芮有種終于找到突破點的驚喜。這人說話刀槍不入，說的她都累了，要不是人家好看，又是小姐姐，她才不會浪費這麽多時間。

“周姑娘，你若是不說，我實在無法相信你的動機。”

“……蘇閣主，妾身前日收到家中小妹送的一件衣服。”

突然跳了話題，蘇芮芮愣了一下，懵，“阿？”

你妹妹給你送了件衣服，跟你幫我原因有什麽關系？難不成她妹妹認識自己？

蘇芮芮迅速把腦海裏認識的妹子過了一遍，确定自己不認識什麽姓周的妹子。即便是在挑花秘境裏路過，那也只是萍水相逢，沒打起來算不錯了，哪有心思管人家叫啥。

周蕊談及她小妹時，目光裏有些別樣的情緒，似是想念，似是懷念。她微微擡手，膝蓋上便出現了一件耀眼的紅衣，落在蘇芮芮眼裏，無比的眼熟。

“……”

“小妹前段時間機緣巧合，進了一個秘境，沒別的收獲，就是白撿了一件衣服。”周蕊笑容愈發無奈起來，“家中長輩言及此物另有主人，不該是小妹的。然小妹對此物珍之愛之，不肯罷手，家中長輩便想了個法子。”

蘇芮芮指指自己，“你別說這玩意是我的吧？”

周蕊點點頭，“家中小妹實在喜歡這東西，作為姐姐，總是想滿足她這點小要求。這衣服……”

“等等。”蘇芮芮打斷她，“雖然我确實見過一件與它類似的，但是這東西并不歸我所有。不知周姑娘是從哪聽來的謠言。”

鮮花大殿的事應該只有她跟哥哥還有鐮鳶知道才對，雖然已經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但是這一點蘇芮芮還是有把握的。當時那件追着自己不放的衣服具體長什麽樣她已經記不清，不過比高調倒是與眼前這件不相上下，但是也不代表那玩意就是她的了。

那麽打眼的衣服，她才不會要呢。要是心情好可能會拿回來擺着看。

“……是家中長輩推算得知，言及妾身此次應該會碰上這物的主人。”

蘇芮芮：“……有說是我麽？”

周蕊搖搖頭。

“那就不是我了。”

“但是除了蘇閣主，沒有其他人有這個可能了。”

“你什麽意思？”蘇芮芮皺眉。

周蕊笑，不解釋。

“……那假設我是，你那長輩想到又是什麽法子？”蘇芮芮只好這麽問道。

“小妹拾了這物，便沾上了因果。長輩不放心她出來，由妾身來了結這因果。”周蕊手指輕輕撫過膝上的衣物，鮮紅似火的布料襯的她指節愈加白皙，也讓她染上了一絲暖意。

了結……

蘇芮芮有種自己莫名其妙惹上大麻煩的感覺，“你……”

“蘇閣主放心，妾身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幫蘇閣主一把。”周蕊擡眸，淺笑着看她，“不會做多餘的事幹擾到蘇閣主的。”

……

這什麽破事。

蘇芮芮瞪着那衣服，恨不得把它瞪穿了。都是那個什麽挑花決惹出來的事，再一想，呵，挑花決是李承機給她挑的。

呵，李狗蛋！

周蕊又道：“若蘇閣主想收回這物的話，妾身也無話可說。”

“不用，你拿着吧。”蘇芮芮揉揉額角，“就算我說我跟這東西沒關系，你也會繼續你想做的事，對吧。”

周蕊笑而不語。

總感覺自己一直這樣好像很讨厭對方一樣，對妹子她一向心軟，蘇芮芮看了她一眼，道：“你也別誤會，我沒有讨厭你的意思。只是我們并不熟悉，你突然說要幫我，即使是因為因果，我也無法相信。”

“妾身知道了。”周蕊輕輕點頭，“妾身會想辦法讓蘇閣主相信妾身的。”

“那麽，妾身先告辭了。”她收起那件衣服，起身袅袅婷婷地行禮，“蘇閣主似乎還有其他事，妾身就不打擾了。”

蘇芮芮點點頭，目送她離開，然後轉頭看向蘇之燦，“哥哥，你說她說的是真是假？”

“她說的話不是假話。”蘇之燦擡眸，看一眼周蕊方才坐的位置，“但也沒說完。你不喜歡她，我們避開她不就行了。”

妹妹說要去清霖門，蘇之燦并沒有什麽意見，對于路上要跟幾個人，也沒什麽意見。有妹萬事足，嚴格來說他需要在意的只有蘇芮芮一人，至于其他人……與他何幹。

“唔，也不讨厭。”蘇芮芮抿唇，“就是覺得跟她處在一塊放松不下來，一會倒還好，處久了覺得累。”

蘇之燦不可置否，“你若是不管她，就放松的下來了。”

“先不管她，我要去找李承機。”蘇芮芮起身，拍拍小黃鹂讓她自己去玩，轉頭問代替瀾立在她身後的侍衛，“知道怎麽聯系閣主麽？”

“閣主留下話，少主若是想見他，直接領少主過去就行。”

蘇芮芮點點頭，“帶路吧。”

蘇之燦：“我跟你一起。”

“我就去一會兒，馬上就回來。”蘇芮芮扭頭看一眼睡眼惺忪的小石頭，“你先把小石頭安置了吧，他看着精神氣不足。我一會回來給你煮魚湯。”

她有段時間沒下廚了，今天突然想吃點爆辣的食物，準備親自動手。

“……好。”蘇之燦望着她，隔了會兒才點頭應下。

總覺得哥哥态度有些微妙，詭異的好像有點委屈，蘇芮芮覺得納悶，然後搖了搖頭，一定是她錯覺了。又沒什麽特殊情況，哥哥怎麽會委屈呢，又沒人欺負他。

唔，三水閣的人應該不會欺負哥哥才對……

“那兩人如果醒來随時通知我。”蘇芮芮又道：“你先把這事跟他們說，或者你去守着那邊，我另外叫個人。”

“……是。”

片刻後，蘇芮芮看着眼前的小樓，眼角抽了抽，“住這？”

趕回來的瀾點點頭，“主人就住在頂樓。”

樓下十分熱鬧，人來人往，加上天色已經漸深，夜視開始，這一塊地方就更加熱鬧起來。蘇芮芮半是好奇半是糾結地看着那邊揮着手帕招客的諸多女子，其中還有男子混雜其中，一時無言以對。

要不是說這話的人是瀾，她還以為是被人忽悠了。

李承機住的可真是個‘好地方’，煙花柳巷，熱鬧非凡。

蘇芮芮收拾了表情，冷着臉踏入小樓。迎客的女子看見她便欲迎上來，看見她身後的幾人後又止了腳步，老老實實地讓開路，規規矩矩地行禮，沒有出聲說什麽。其後，蘇芮芮的進入就好像按下了暫停鍵一般，方才熱鬧起來的小樓漸漸安靜下來，不論是煙花女子還是那些故作斯文的賓客，都老實地給她讓出位置。

有那不老實的，眼珠子轉了轉，還沒看到蘇芮芮正臉，便聽到一聲冷哼，好似就在耳邊一般，瞬間就老實下來。

蘇芮芮以為自己會不習慣，結果發現頭一次進這種地方，感覺也不過如此。她周圍被保護的嚴嚴實實，旁人的目光根本碰不到她，即便有那些略有些修為的修煉者，此刻在強大的威壓下也老老實實地窩着，一聲不吭。

徑直到了三樓，蘇芮芮看着眼前的門，側頭問瀾：“就這？”

看起來真小。

瀾點點頭。

蘇芮芮也不用他們敲門，自己走上前叩響了門，出聲道：“李承機，你在不在。”

“直接進來吧。”

推開門，發現房間內也沒什麽特別的，普普通通，一點也不像是一個有錢人住的地方。蘇芮芮想到自己住的院子，再看看李承機住的地方，莫名有種愧疚感。

她用着人家的錢，還老嫌棄他，好像不太好。

“咳，你怎麽住這啊。”蘇芮芮看一眼房間內的花鳥屏風，猜想李狗蛋可能在後面做什麽事，也不去探尋，尋了一張椅子坐下，“也不嫌鬧。”

“這挺好的。”人未至聲已到，話落時，屏風旁出現一道人影，衣着懶散，秀發披散，李承機倚着門，問她：“出什麽事了？”

他這模樣蘇芮芮倒是頭一次見到，但卻覺得這模樣才是與他本性最相符的狀态，呆了一下，回道：“是有點事，你要不要坐？”

即便是少年模樣，李承機也比她高，又站在她旁邊不遠處，蘇芮芮還得仰着頭說話。

李承機不可置否，懶洋洋地走了幾步，坐下，彈指間丢給她一個小瓶子，“沒帶倒茶的人，你自己喝吧，味道不錯。”

落在手裏的瓶子長的挺好看，印着彩色花紋，雖然不知道是什麽花，但是看着十分可愛。蘇芮芮懷疑李承機是不是下午睡覺了，現在沒睡醒，把瓶子放在桌上，把周蕊找她的事說了。

“周蕊？”

李承機挑眉，目光清明了些，微微歪頭沉思片刻，然後道：“無事，她目的不在你，如果要同你一起，倒是能幫一點忙。”

“……你知道她什麽目的？”蘇芮芮原本想問的并不是這個，但是李承機這麽說，她便順勢問了一句，“你別也給我來說一套藏一套的把戲。”

“呵。”李承機輕笑一聲，勾勾手指。

蘇芮芮不解。

“你過來。”

蘇芮芮：“……”

因為好奇，蘇芮芮乖乖起身，走了過去。李承機示意她蹲下，蘇芮芮猶豫一下，還是蹲下了。

唔，反正這個人是她師尊，她聽不聽話都有理由，哼哼。

“她的目的，是掩日門。”李承機俯身，在她耳邊道。

等了會，沒聽見下文，蘇芮芮扭頭看他，“沒了？”

“沒了。”

蘇芮芮起身，木然地看着他，“我怎麽覺得我又被你耍了呢。”

李承機目光詫異：“我什麽時候耍你了？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了。”

蘇芮芮：“……”

呸！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你們已經忘了那件衣服了，

以及被李承機帶在身上的某人。

嘻嘻。

想多更一點，所以寫的時間有點久orz

當然也忙了點事……

看見你們誇我好開心呀~

開心地下樓跑兩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