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滿朝文武愛上我10

“夏初霁。”

唐棠在心裏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笑了,“真是好聽的名字。”

年輕的太醫被她這麽一贊賞,有些不好意思了。便看向床上那位宮女,道:“她中了雪狼篙,是一味虎狼之藥,幸好你送她來得早,不然極其兇險。”

“雪狼篙?”唐棠皺皺眉頭,“從來沒有聽說這樣一味藥啊?”

不像是一般的宮女,她雖然年齡輕輕,但是渾身有着優雅高貴的氣度,像是公主一類的貴族。夏初霁面不改色的從她身上移開目光,“雪狼篙一般只有玉門關等荒涼地域才有生産,大漠的燕支山裏是它土生土長的地方。又因雪狼篙毒性猛烈,雖有藥用價值,不過對于人類的傷害不吝于□□。所以先帝在時,這味藥便禁了,民間難得一見,必須要有相關文書才能得到。”

心裏突然對面前這個認真思考着的少女産生了一個可怕的猜測,他剛想接着說下去,她便道:“民間的黑市應該會有這種東西,也許一些貴族大臣家也有些,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流入了宮中嗎?”她臉上的笑容有些冷淡,“看來先皇病重的那段時間,的确混入了不少肮髒東西啊。”

夏初霁皺着眉,似乎對于她如此大大咧咧的談論皇室有些擔憂,“這些事都并非……”看着少女臉上那不屑的神情時,他便轉移了話題,“她若是能熬過今晚,多加休息應該沒什麽事了。嗯……”

唐棠看着他說着便起身尋了字筆寫下了藥方,“按照藥方,每日飲三遍,若是十天後還不得好轉,倒時你再來太醫院尋我。”

他轉身将那張藥方遞給她,臉上帶着和煦的微笑,身姿俊逸如梅,可謂一樹如玉。無論談吐,還是面容氣質,都給人一種溫和的感覺。

這種人如今可真是難得一見了,畢竟她身邊不是腹黑就是高冷。“那真是麻煩你了。”

突從院門處傳來喧嘩,原來是一直找不到人的周雲尋來了,他身邊帶着儀仗,一走到門檻處,看到坐在椅子裏的唐棠便松了一口氣,“陛下,奴婢可算是找着您了。”

夏初霁看到周雲,便什麽都明白了。原來他猜得不假,這個少女的确是……

唐棠心裏叫了一聲遭了,“我不過是出來走走,你找我做什麽?”轉眸看向年輕的太醫時,正好對上對方驚訝裏又帶着些理所當然的神色,看來他也已經猜到了。

“微臣參加陛下,萬福金安。”

他低頭就要跪下,唐棠一時也理不了周雲,而是想扶起夏初霁,“起來吧,朕并非有意欺瞞……”發覺男子的身量對于她這個少女來說真的是很重,唐棠險些被壓下來,不過幸好對方有所發覺,扶住了她的手臂。

只是很快便松開,暗中也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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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的周雲便睜大了眼睛,心裏轉過小心思,陛下她這莫非……不,陛下是何等尊貴的人,她年齡尚輕,一定是他想太多了。

唐棠心裏有事,也并不願在這事上多加糾纏。只是朝夏初霁道:“路過此處時,恰逢了這個宮婢。她突然發作……罷了,時間也不早了,夏太醫也早些回去了。”

夏初霁道:“臣知曉。”身為太醫的他太知道宮內的龌蹉了,對于唐棠有所隐瞞的話語并非多加糾纏。唐棠看了他一眼,道:“從明日開始,你便到天心閣為她調養身子吧。”

夏初霁答了一聲時,便見唐棠将藥方給了身邊的宦官,走出了院子。

“臣恭送陛下。”

屋內悄然無聲,塌上女官也不見了,只聞得淡淡的桃花香,被微風一吹,也了無痕跡。

年輕的太醫仰頭看着屋外的黃昏,清澈的眼珠染上瑰麗的顏色,他輕語呢喃,“這位女君殿下的确非一般的人物吶。”

禦辇一回到天心殿外,便看到秦女官引首的模樣,手裏捏着帕子,似乎等待已久了。一下車,便見她過來福身道:“陛下,你可回來了。”秀氣的臉龐有些哀怨的神情,叫唐棠看了有些心虛,“好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秦女官對她有些無奈,“陛下下次萬萬不可這樣了,雖然是在宮中,不過……陛下若是出行還是應該帶些宮人比較好。”

唐棠狡黠的點頭,并不應答。秦女官看她這樣,心知無法,又見幾位內監擡着一位臉色蒼白的宮人往偏殿去了,“這是……”

唐棠道:“和那些髒事應該有些聯系的宮人,我碰巧遇見,你讓人好好照顧着,可千萬別叫她死了,她什麽時候醒了告訴我,朕有些事想要問問她。”

秦女官聞聲,也知和她最近查着的事情有所關聯,因而肅穆道:“陛下放心,奴婢知道了。只是這官婢看來受傷不輕,是否要……”

“我讓太醫院的夏初霁為她療養身子,明日候着就好。”

冷宮。一雙白皙如蔥的手推開屋門,走了進去,嘎吱的聲音發了出來,她蹙眉,秀美的臉頰湧上一抹嫌棄,很快避着屋內的腌髒,站在黑影處道:“讓你做的事如何了?”

“如意姐姐放心,暇兒眼下應該中毒身亡。阿娥宮那邊,奴婢也暗中去了幾回,只是并沒有發現什麽暗道。”宮人有些谄媚的說着。

“你可親眼瞧見了她死在哪裏,身體處理了未曾,不要倒時被查了出來,你我都逃不了幹系。”如意冷冷的說着。

宮人聞言,有些恐慌的道:“奴婢該死。不過姐姐放心,那毒是雪狼篙,毒性極猛,量她也活不過三更天。為防萬一,奴婢馬上就去……”

“夠了。”女官粗暴的打斷了她,“這個時候她若是命大,早應該被人救了。你若是還剩下雪狼篙趕緊銷毀,最近宮裏風聲緊,你就不要出去了,好些侍奉錢太妃。至于暇兒那邊,你不必多心,我自會處理。”

宮人感恩戴德的道:“那真是有勞姐姐了。”

如意唇角笑容的幅度有些詭異,她幽幽的靠近屋子中間那盞黯淡的燭火,“哪裏,你我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福難都是共享的,你先前所求的,我都已經向大人說了,只要你助我……”

宮人還不知危險的到來,有些天真迎接着這條陰毒的蛇,滿心歡喜的道:“有勞姐姐了,有勞……”秀美的臉龐在黯淡的燭光下陰影愈重,她伸了一只手過來,宮人有些愣怔,便在那一瞬間,被掐斷了脖子,白皙的手嫩如饅頭一般,血腥的一幕下更顯得那麽的幽美。宮人瞪着一雙眼睛,似乎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死不瞑目。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還想向我讨些東西。”女官哼了一聲,拿出帕子擦着手指,如畫的眉目有些妖嬈陰暗。

很快,她出了屋子,望了望屋外的一片凄涼,将門掩了起來,很快在暮色裏消失不見。

明月夜。天心殿一片安寂,端坐案前的唐棠按了按眉心,有些乏憊,秦女官适時送上一杯茶茗。“陛下喝杯茶解解乏吧。”

唐棠把目光從折子上收回,前朝的事情太過繁瑣,最近三省六部更是為了一個河道運糧的立案,裏裏外外的撲騰着。她又思慮着金玉案……一邊喝着茶,一邊問着旁邊研墨的女官道:“最近,這宮內可有什麽事情比較新奇?”

這貨純粹就像是想聽聽熱鬧,不過秦女官早就被她命令收集宮內一些事情,因此也挑了幾件講給她聽,“……最近,绮太貴妃宮裏倒是發生了一件古怪的事情。”

“什麽古怪的事情,說來聽聽。”唐棠被她挑起了興趣。

秦女官便緩緩道來,“绮太貴妃昨日發覺自己的金庫鑰匙被人換了,急匆匆的到庫裏一看,發覺少了一樣禦賜的寶物,據說此物價值連城,是绮太貴妃最喜愛的珍物。為此,绮太貴妃大怒,搜查阖宮,卻在她身邊的大宮女玉簪屋內發現了真的金鑰匙。像這邊誣陷,明眼人一眼便能發覺,可這件寶物實在是绮太貴妃的心頭好,又有着特殊的意義,所以太貴妃便狠了心将玉簪送了剿室,沒過兩個時辰那宮女便認了,只說要在绮太貴妃面前才說。等到绮太貴妃到了身邊,她大呼冤枉,咬舌自盡。如此的忠奴,可惜在剿室受害了。”似乎想起绮太貴妃的身份,她也閉了嘴,沒把心裏的話給發洩出來。

唐棠若有所思,比起那位天真的玉簪宮女,另外一位讓绮太貴妃寵信的宮人如意倒是更讓她影響深刻一些。“绮太貴妃身邊不是還有位大宮女如意嗎?她和玉簪關系如同姐妹,沒有為她争辯嗎?”

秦女官無奈的道:“我的陛下啊,這種事情是誰沾上,誰就不得安寧的。即便是親姐妹也得避嫌,更別說如意這樣明事理的宮人了。便是今日,月嬌宮裏便送了好幾批宮女到剿室裏,還是為那樣寶貝。”

唐棠摸着下巴,嗯了一聲。“這位玉簪女官也真是可憐,被人潑了這麽一大盆髒水。你說,偷鑰匙的到底是誰呢?”

秦女官有些苦惱的回答,“這可就不好說了,後宮裏藏污納垢,有些宮人根基極深,難以拔除。便說這月娥宮上下數百人,人人都要嫌疑。”

唐棠覺得有個謎底快要水落石出的時候,那謎底便被白霧繞了起來,只差一點她便要想通了時,可它又立即藏了起來,沉入一心底。

“秦女官,那如意是什麽出身,我看她頗受绮太貴妃的寵信。”

“說起這位如意女官啊,她的身份可不是一般宮女能夠比拟的。過去曾經是長安劉氏的庶女,後來入了宮,又過了幾年成了當時正受寵的绮太貴妃身邊人,為人倒是謹慎細致。六年前劉氏被扯入一樁貪墨案裏,阖族都被發配邊疆,這位如意女官憑着绮太貴妃的寵愛,倒是沒受什麽委屈。慢慢的,也就都忘了這回事。”

唐棠想起,那位宮女的禮儀氣質,的确像是大家族裏的小姐。不過,她給她的感覺,卻不是很好。

“陛下覺得她哪裏有問題嗎?”

“唔,好奇了些。”唐棠想了想,道:“查查吧,我也有些好奇了。”

眸裏趣味盎然,不知怎麽的,她心裏總有一道聲音告訴自己,也許會從這個如意女官身邊得到一些消息。

秦女官答了一聲是。

次日,朝堂之上又是鬧了一個人仰馬翻。高居殿上的唐棠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也任着下面幾派吵得面紅脖子粗。她的漫不經心落入了有心人眼裏,謝玄便是其中一個。

她背後的派人做的事,謝玄隐隐知曉三分,甚至還讓底下人替她把一些窺探的目光蒙蔽住。謝玄之所以沒有參與,那也是因為恪守臣子的本分,若不是眼下人心險惡,為了她的安全,他也會将那些人給撤了。畢竟,如今的景薰是一國之君,卧榻之側怎容他人酣睡。即使他目前深受寵信,但帝王之心難測。

最後,還是謝玄這個丞相出面停了兩派的争執,拿了一個折中的主意。唐棠就等着這一刻,聽到他從容不迫的聲音時,心裏松了空氣,可算是過去了。

将要下朝時,滿朝文武中突然出來有一人發言道:“陛下,最近微臣的下屬從漠北帶回一窩虎雛獻給臣,臣不敢專美,所以特地挑了一只白虎獻給陛下。”

老虎?唐棠嘴角抽了抽,看向殿中央的高大男人,他英俊陽剛,渾身給人一種威懾的氣度,臉龐上有一道長疤,殘酷的給那張英俊的臉添了些陰鸷。也許是鎮守邊疆多年的緣故,看着他便聞到一股血氣。唐棠記得他,武侯将軍,郁莫寧,先帝在時,因他功勳顯赫,念他戰績優秀,特地封了外姓侯。因為先皇駕崩才被從邊遠之地宣了回來。

手持将兵二十萬,這還是景薰繼位後自願削了七分的兵力的情況下,不是一個好惹的人物,起碼原主的記憶裏那就是這樣一個人物。

況且未來還要儀仗他,雖然并不願意收這一份禮物,但唐棠還是笑着說:“真是一份特別的禮物,有勞卿家了。”

殿下的郁莫寧低頭道,聲音沉渾沙啞,“能得陛下的喜歡,這是微臣之幸。”嘴角的笑容襯着那條長疤,有些殘酷霸道的意味。

下朝之後,唐棠很無奈的拖着身子坐了禦辇回天心殿,秦女官素來細心,一早的就等在殿門處。

等更了衣服,出來吃着糕點,喝着茗茶時,就見周雲面帶笑容的走了進來,他身後幾個小太監擡着一個籠子。不用想也知道是郁莫寧送來的小白虎了。

“陛下,這會武侯送來的可是頂頂有趣的玩意兒。”

“是嗎?”唐棠這會兒到有點好奇起來了,走過去一看,是只極小的虎雛,雪白的毛皮,身形貓兒一樣。不過唐棠始終記得它老虎的身份,有所顧忌。同為女流的秦女官亦有些不快道:“混賬,難道不知這些野獸是極兇猛的嗎?陛下要是……”

周雲打斷了她,“姐姐,瞧你這話說得,陛下洪福齊天,況且這小虎牙齒都沒有張全,有什麽可怕的。武侯還特地吩咐過宮裏的訓獸師調.教……”

一邊聽着他這番話的唐棠覺得牙齒有些發冷,回想起那個冷酷霸道的側臉,心底一沉。他這到底是讨好她,還是想借這個虎雛告訴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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