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滿朝文武愛上我21
明月夜,她又見那個有着玫瑰發色的異國男子站在花樹下。他微笑着望着她,眉目間流轉着萬種風情,他伸出手來想要擁抱她——
如夢似幻地,她走上前去,帶着笑容想要回抱他。
就在這時,紅顏枯骨——那富有異國情調的絲綢華袍寸寸化作黑色的灰燼,被涼涼的夏風一吹就飄走了。
兩個空空的眼洞對着她的眼睛,瘦削的骨節慢慢走向她這邊。
“不——”
她從噩夢中醒來,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諸番心思湧上心頭,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夏風吹得大殿內的幔紗飄舞,珠簾奏起空靈的聲音來。此時有女官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不過,唐棠的全部心神都還在方才的那個夢裏,根本就沒有留意到這一點。
即使是任務,但是這并不只是一個游戲而已,真實得如同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人,是那樣鮮活的存在。而且死去的人,還是曾經對她露出那樣寂寞的笑容的人。她忘不了,猶如鬼魅纏身一般。
任眼淚從指縫滑落……
“陛下,陛下——”關心的聲音穿過華麗的銀帳,秦女官捧着燭盞取開了銀鈎。昏黃的燭光下,那張秀麗的臉龐帶着溫柔的神色。唐棠猛然撲入她的懷裏,哭出聲來。“骷髅……三王子……”
她很害怕。
好像想要傳遞的就是這個意思了。
那個她連名字都記不起來了的三王子,她害怕啊。
秦女官将燭盞放在一邊的案幾上,手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直到她平靜下來後,讓她睡下。
眼看着她替自己蓋上薄被,唐棠脆弱地咬着唇瓣,“秦女官……”
知道她的意思,秦女官今夜是難得一見的溫柔,“陛下,睡吧,今夜奴婢會陪在你身邊的。”拿帕子擦幹她臉上的眼淚,秦女官如是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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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她這樣說,那幾分茫然和害怕仿佛也變淺了,唐棠阖上了眼睛,不一會兒便睡着了。這次也許是因為有人守護着,再也沒有噩夢侵擾。淡淡的佛手香萦繞着夢鄉,一覺天明。
次日,唐棠一睜開眼睛便看到旭光裏支着手睡着的女官,幾乎是她起身時,秦女官便也起身了。
秦女官笑着道:“陛下起得可真早。”
唐棠也朝她露出一個笑容。兩人好像不約而同地忘記了昨晚的事情。
今日休沐,但對于唐棠來說并不等于休息,即使不說昨天發生的那樁大事,對于她來說,也是有得忙。
她必須得去太極宮內一趟。三王子的葬禮無論如何都要在三日後辦下,以告藉三王子在天之靈。但畢竟,他無緣無故的死在了王朝國境之內,要給北狄的說法也要給的。
這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不過昨日在朝廷上已經與諸位大臣商議過了。給三王子的名分需得落下,再以女君之侍葬于皇陵之中。再後,就是派人與北狄進行交涉了。一想到要被北狄坑一把,唐棠就覺得肉痛不已。不過,這也是沒有法子的法子。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幕後兇手,給北狄一個交代。
逝者已矣,在生的人必須學會忘記。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繼續生活着。
她要做的事,即使神佛臨世,也會繼續的。
太極宮內,一片紅蓮幽雅綻放着,亭亭清絕。無論是綠竹那讓人心平氣和的澀澀清香,還是橋下流水嘩啦動人的聲音,都合乎“道”的義理。
但此時的唐棠卻沒有多餘欣賞的心思,她的一門心思就是見羽流真人。
內宮和外宮看似只有一牆之隔,實際上卻是天壤之別。羽流真人修習道義,她執掌天下,算起來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她這次來……
“是有關北狄的三王子?”
羽流真人用那雙皎潔的雙目望着她,問出了這一句話。
“不錯。”唐棠知道他已經知道了這一件事了,看來流傳的速度很快啊。
“陛下還記得三個月前貧道曾經說過的話嗎?”羽流真人的語氣很平淡,但是這句話無疑卻引領着唐棠回到當時的記憶裏了。
是了,三個月前他曾經和她說過,他預測到她會在不久的未來再次和那個人相見,這一次,如果再不解決那個人,那麽她将會遇上人生中最大的危機。
那個人……除了大boss還會有誰。羽流真人預測得不錯,若是不解決了她,景薰的帝國将會未來的幾年後奔潰掉。
這是原來的時間線。而對于如今已經崩壞的時間線,他的預言照樣成立。畢竟,她要想好好的完成任務,那麽必須得解決了大boss。
可是……事情并沒有這麽簡單。
心急如焚的唐棠一時居然開口朝他問道:“那麽這個人的蹤跡你追查到了嗎?”雖然不相信鬼神之說,不過既然她都可以來到這個世界了,那麽羽流真人很有可能也能預言到了吧。
那張絕世的容顏仍然很冷冽,如同九重仙境之上的仙人一般,孤傲而遺世獨立。他仿佛已經洞察到了她的心思一般,口吻淡淡的。
“最高明的藏身之處往往就是最輕易能夠發覺的地方。複雜即是簡單。”
唐棠眼前一亮,已然明白了他的話。
“你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是的。她知道的。從三年前金玉案發生時,她懷疑的那個人。現在她仍然懷疑的那個人——郁莫寧。
獵人是擅于等待最佳時期對獵物一擊致命的。而獵物也已經知道獵人就藏在自己背後,此時,只要誰先沉不住氣,那麽他将失去一切。
“我明白了。”
“還有一件事。”這一件事,好像有些難以宣之于口,讓唐棠神情猶豫起來。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那雪白的道袍纖塵不染,被旭光籠罩着淡淡的光華,如此一對比,猶如雲泥之別的兩人。
“是三王子的水路大會嗎?”
被看穿了心思的唐棠有些羞愧地點點頭,明明并不覺得自己……心裏卻哎了一聲氣,她現在好像明白了景薰為什麽寧願找他的替身,也不願意強迫真正的他。
這樣的人啊,好像就應該活在天上,不應該下凡才對。
“三王子畢竟身死在王朝國境之內,況且北狄本來就有以親止戰之意。我……我應該……”他目光如雪蓮一樣冷冽幹淨,唐棠慢慢的低垂了眼睛,“總之,這一次麻煩國師了。”
告別之際,羽流真人送了一個精致的小白瓶給她。
“裏面是我煉制的養心丹,不适時可服用一枚。”
看着那塞着紅布的小瓶,唐棠心裏吐槽道,丹藥都是一些化學物質,她吃她就傻了。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傲然道:“這豈非是那些敗類可比的,你放心,養心丹煉制的藥方上所有的物事皆是于人有益的。”
唐棠讪讪一笑,接過了小瓶。“真人莫怪,真人莫怪。”好吧,那她……就相信他一回吧。
大理寺辦事極為麻利,很快并鎖定了幾批人,并抽絲剝繭地從中分析出了事情的經過。即使是唐棠也不得不信服,可惜的是,時不待人。
北狄那邊也再次派時節快馬加鞭的趕到,唐棠讓禮部那邊穩下這位使臣,并拟定了聖旨,确定了三王子的身份。
水陸法會後,葬入皇陵,位比王君。
謝玄這邊很快查到了郁莫寧的身上,不過這點蛛絲馬跡并無法對他起什麽作用。
唐棠痛疼得厲害,讓人請來了夏初霁。
說起來,自從三年前始,唐棠看重夏初霁高明的醫術以及他敏銳的感覺并讓他成為了專屬的禦醫。
從此,夏氏一族再次得到帝王的寵眷。事實上,唐棠的目光很不錯,有了夏初霁替她調養自己的身子後,即使在繁忙的政務下熬夜,她也還能好好的活着啊。
診脈以後,夏初霁溫和地問了問她最近的作息,然後總結道:“陛下的身體有些旺火過盛,最近時日天氣炎熱,又兼睡眠不足……嗯,在飲食方面應當食用清淡偏甜一樣的,多多休息便好了。至于頭痛,臣記得陛下葵水将至,也在正常原因之中,我開一記止痛的藥方吧。”
看着他一本正經的說着月事,唐棠有些小尴尬。
很快夏初霁也反應過來,俊秀的臉龐慢慢地紅了。
唐棠忍不住笑出聲來,“醫者無男女,夏卿家也太容易害羞了吧。”
夏初霁連忙道:“是臣失禮了。”
看着唐棠臉上慢慢出現的愁容,大概也了解了一些情況的夏初霁道:“陛下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很快就能解決的。”
被安慰的唐棠嘆了一口氣,“最好是這樣吧。”最近可愁死她了。
離殿之時,遠遠地望了一眼少女坐在桌前認真的樣子,夏初霁背着藥箱匆匆的離開。
那些事情,那些事情到底該不該告訴陛下。
當初,爺爺告誡他無論如何也不該說出去的。但是眼下,陛下——
他能夠有如今這樣的成就都是因為陛下啊。如果書房內那些東西能夠幫助到陛下,那麽……
這樣想着,他內心仿佛堅定了什麽一樣,連帶着前進的步伐也堅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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