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莫緣仙，莫緣魔03

“想待在我的身邊嗎？”不待她回答，他便繼續道:“那麽和我參加試驗，那之後願不願意修煉都随你的便。”

他站在她房門外，表情非常冷靜。

唐棠對于他的話，實在無法拒絕。是的，如果想要跟在他身邊，那麽自己必須得通過岱雲仙宗的小試。

“公子，絲絲知道了。無論如何絲絲都會努力通過試驗的。”

她堅定地說着，帶着自信的笑容。

楚玉楓瞥了她一眼，很快移開目光，轉身道:“那麽，走吧。”無論如果，她都沒有拒絕不是嗎？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沉悶，直到走出了玉樓春的後院，到了街市上時才好了許多。喧嚣而熱鬧，特別是因為最近岱雲仙宗的小選，似他們這般年齡的少男少女尤其多。走在街上，大多的人都在讨論着這次小選的第一關能夠多少人。

經過石橋時，留意到唐棠步伐稍慢的楚玉楓道:“跟在我身邊。”他拉住唐棠的手，在人流之中隔開不小的距離以便少女通行。飛揚的鮮豔旗幟被春風吹拂着，橋上路上擁擠着，難行寸步。

唐棠的尴尬被他發現了，而他的體貼也讓她忍不住擡頭望了他一眼，他目視前方，一看便知是心意堅定之人。手心裏的溫暖，很快在經過橋後沒有了。

紅藥簇簇深紅間淺紅，搖曳于青泥之中。很快他們來到了山門前，也就是這次岱雲仙宗第一關的地點。

四處三三兩兩地站着人，小到五六歲大到十五六歲的參加者。有的從華麗的馬車下來，一看便是身份不凡之輩，有的衣衫落敗，一看便是來此博個機會。孩子多了，哭鬧聲也多了，連帶着父母的訓斥聲也飄入了耳朵裏。

唐棠跟在楚玉楓身邊穿過這些人群，走到山門附近的石梯邊。

“絲絲，跟着我。”就說了這麽一句話後，楚玉楓便站着，像是在等候着什麽人來一樣。

唐棠當然知道，他是在等候岱雲仙宗派來的第一關的考官。

山門極高，以岩石鑄就，其上生着如茵席的蒼蒼苔藓。在足有二十米高的階梯上。以此為界限，都為岱雲仙宗的界土。鋪面而來的蒼野的氣息，都是從山門後那無邊無際的藤蘿薜荔所傳來的。

讓人心生恐懼的同時而又忍不住想要攀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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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山門處突然不知何時站着三個穿着白色衣袍的仙宗弟子。其中一個中年人道:“安靜，不許再喧嘩。”

此聲一出吸引了衆多的目光，本來如同鬧市一般的場所，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中年男人滿意這樣的局面，然後繼續道:“今年岱雲仙宗錄取弟子數目限定為三十。一如既往的，第一關只要有一百人可以通過，便立即結束。所以請大家抓緊機會排隊，左右各一列，現在立即開始。”

接着，他身邊一個弟子敲響了金鑼。

很快，場面一時混亂起來。楚玉楓道:“走吧。”

大概是他氣勢太強，身邊的幾個少年都顧忌着不敢前行，于是楚玉楓自己就帶唐棠排了進去。

望了望身邊左右的人，唐棠不免擦了把汗，這人太多了吧。才錄取一百人，那不是有三分之一的人無法通過。看出了唐棠困惑的楚玉楓很快解釋道:“放心吧，雖然岱雲仙宗只收一百人，其實一般能夠符合資質的一般只有□□十人。”

唐棠哦了一聲，記得原主的記憶裏，第一關是以試驗石察其資質，所謂的資質也就是天生的靈根屬性。

根據修仙的資質，來決定未來的仙途。這是大多修仙門派的做法。其中單靈根為優，特別是繼承了家族中的特殊靈根為上等。中等的是雙靈根，但是例如水木雙靈根有時在互相配合和發揮之下，甚至能夠超過單系靈根的潛質。三靈根因為雜質太多，不利于修煉，一般一生都在築基期止步。而三靈根以下更是有不如沒有。只能作為雜役，比凡人多活幾十年而已。

山門前，不知何時突然擺了一張桌椅。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不對，明明是那個中年人伸出手後才出現的。

“你不知道嗎？”從旁邊傳來一道嬌脆甜美的聲音。楚玉楓看了過去，很快，幽深的黑眸變得陰暗極了。

站在他們右下角的衣着華貴美麗的少女，她身上佩戴的珠寶流光溢彩。特別是發髻上插着的那三支火紅色的鳳凰尾翎，盡是逼人靈氣，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她驕傲地道:“他手上戴着一枚空間戒指，座椅都是那裏面拿出來的吧。”明明是和唐棠對話，而她的目光卻是放在唐棠身後的楚玉楓身上。

唐棠臉上的好奇在看見她時消失殆盡，淺淺地，唇瓣勾起輕微的幅度。似笑非笑。“是嗎？太謝謝你了。我是絲絲，你叫什麽名字。”

太像了，出現在最後的畫面裏那個有着絕美容顏的女人，非凡淩人的氣勢，蔑視的眼神。

絲絲像是落敗一樣，抱着已經死去的他，放棄了掙紮。

楚玉楓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女人最後離去的身影。最後，絲絲死在自己面前，而她只是冷酷地看了一眼，便轉身離開。

鳳——霜。

他咬着牙齒，克制住自己的恨意。低垂着眼簾，将兇獸困在心中。

“鳳霜。你叫什麽名字？”她像是一只鳳凰那樣驕傲地說着，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很強。

她能夠感覺到的。只有這樣的人才配做自己的朋友。

果然呢。不該存在妄想的，從一開始便遠遠領先于絲絲的天之驕女，一直給予她陰影的存在——鳳霜。

可是在原來的時間線裏，她應該要再過一年才會出現的啊！

一想到不按常理的局面，唐棠想，也許是時間線崩了吧。反正楚玉楓都提前就和她彙合了，那麽鳳霜早來一年也奇怪不到哪裏去。

楚玉楓似是輕嗤了一聲，“你還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什麽——”鳳霜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一直以來備受寵愛的她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待她呢。

楚玉楓很快收回目光，徹底地不理會她。

這種局面唐棠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兩人簡直好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樣。她忍不住在心裏苦笑一聲，其實仔細一想想，都是前世的絲絲太偏執了。會造成那樣的苦果根本就是咎由自取。

而今從來一世，一切都該從新開始了。過去的仇恨都已經過去的，現在絲絲最在乎只是的楚玉楓而已。

她不需要修煉成仙，只需要陪伴在他身邊就可以了。

所以她釋懷地朝鳳霜笑道:“我是絲絲，公子他不喜與外人說話，有什麽失禮之處，還望諒解。”

有着柔柔如春水一樣的杏眼的美麗少女笑起來時，露出了清甜的酒窩。仿佛一拳頭打在沙包上，讓鳳霜的怒氣無可發洩。在這樣的輕言細語之下，脾氣也不知不覺地消減。

“這次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和他計較了。”

還是個孩子嘛。看着她因為怒氣而通紅的臉蛋，唐棠在心裏想着，随着道:“有勞鳳霜姑娘了。”

“絲絲。”楚玉楓淡淡道。唐棠從他這一聲呼喚裏聽出了他對鳳霜的不喜之意，于是便只好抱歉地朝鳳霜點頭。

真是奇怪吶。明明楚玉楓現在應該和鳳霜是第一次見面才對，為什麽會這樣讨厭她。唐棠知道楚玉楓絕對不是那種會無緣無故對一個産生極度的厭惡的人，所以這其中一定還有什麽內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可到底是什麽呢？

很快輪到唐棠了。她心情略微忐忑，在看到楚玉楓以眼神對她無聲的鼓勵時，才心情安定下來。

桌子前坐着一個老頭子，瞟了她一眼問道:“叫什麽名字？”

唐棠如實回答:“絲絲，絲絲縷縷的絲絲。”

“好了，把手放在試驗石上。”他說話的時候，桌子上的毛筆居然自動沾墨在宣紙上寫上了她的名字，像是被什麽法術控制一樣。

把手放在那塊看起來極為平凡的石頭上，很快在她手下的石頭突然變了一個顏色。猶如木葉一般濃碧，石頭好似翡翠一樣美麗。

老頭子驚訝地望了她一眼說:“純粹的木靈根，資質還不錯嘛。”随着他話語的落下，一邊沾着朱砂的毛筆在她的名字旁邊寫了一行小字，然後打了一個圈。唐棠留意到，沒有用朱砂寫靈根屬性的名字下面全部都畫了一個叉，應該是沒有通過了的。

“好了，小丫頭，別看了。進去吧。”他扔了一張寫着她名字的玉牌給唐棠。成功通過第一關的她望了一眼階梯下面的楚玉楓，走進了山門。

周圍是葳蕤的草木，唐棠一走進去便發現了她身邊都是和她一樣通過第一關的少男少女。

似乎和她一樣一頭霧水，不知所措。

突然，從深翠之中湧來一股濃煙，讓她四周都是一片雲煙蟒氣。唐棠謹慎地站在中心，預防不知從何處會出來的敵人，就在突然之間，那雲煙化作了一個人形朝她襲來。

她就那樣站在那裏，思索着。腦子運轉得極快，一切都發生在幾秒之間。氣勢淩人的虹光照映了她的面孔，甚至令她被劍勢揚起的發絲被割斷了一根。

周圍的雲煙已經消失殆盡，她睜大杏眼看着這一幕，不遠處黑衣少年收回了劍朝她走來。

他俊朗的眉目很沉靜，只是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才讓人察覺到了他在關心自己。

七魂吓走三魄的唐棠的那顆跳的飛快的心終于安定了下來。

“公子。”

一邊正操縱着雲煙化作人形的第二關考官察覺到有人在短短時間內就突破了他的雲煙人形時，驚訝地朝那個方向望了過去。

幾步之間跳躍到唐棠兩人面前。

唐棠下意識地溜到楚玉楓身後，卻聽到楚玉楓道:“絲絲，她是第二關的考官。”

翠裙高髻的女子踩着雲彩飄在半空，猶如仙子一般，聞言捂唇嬌笑道:“哎呀，有幾分眼力嘛。奴家是崔瑩，便是你們第二關的考官，沒想到這麽快便破了我用雲煙化作的人形，還不錯。你們通過了。”

她好奇地望了望楚玉楓繼續說:“你的劍意凜冽如寒霜一般，令人心骨顫栗。只恐是太過……”

楚玉楓冷冷地打斷了她，“我知道。這些都非你該管的事，你只需要告訴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在他身邊的唐棠也感覺到少年身上那股令人寒栗的氣息，有些擔憂地道:“公子。”

很快，那股氣息被收斂得絲毫不落。雲彩之上的翠裙女子搖搖頭道:“罷了，你們手中應該有一張刻着自己的玉牌，只需要在夕陽落山之前将玉牌交給一個拿着酒葫蘆的少女，便算是通過第三關了。往這裏直走，翻過這座山，你們會遇上她的。好心提醒你們，這個季節正是七彩鱗蝶采蜜的時候，一旦被它們的鱗粉沾上，你們就會昏睡半天。小心哦。”

楚玉楓道:“多謝。”然後牽着唐棠的手往深林裏走去。

崔瑩望了他們一眼，突然哎呀一聲，道:“今年的怪胎還真是多唉。”

突破了雲煙人形的鳳霜驕傲地将鳳翎插回自己的發間，往她這邊走來。

兩人沉默地前行着，感覺到對方放慢步伐讓她跟上的唐棠微微有些羞愧。不過轉眼又想，楚玉楓現在已經築基了，這麽厲害也是很正常的。

既然他願意配合自己，何樂而不為呢。只不過，現在他們的差距便這麽大了，那麽等到他金丹期呢，那時候她還能跟随在他身邊嗎？

那也意味着，她将拖累他。

真是矛盾啊。

唐棠有些苦惱地想着。

一路上倒也見到了很多有着深藍色發紫的蝴蝶，它們成群飛舞着，在一片深翠色當中猶如幻夢一般，美得匪夷所思。

唐棠望着這樣的美色，連呼吸都變輕了。

“很美是吧。”突然見楚玉楓回頭和她說，臉上帶着輕柔的笑容。

唐棠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不過她覺得，那一刻他臉上的笑容比這一片七彩鱗蝶還有美麗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