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風流浪蕩戲劇女王
窗外是熱烈的陽光, 從透明玻璃投射進來,易碎恍惚地落進衆人面前的水杯裏。
幾位助理已經暫時離開了。江懸月看着蘇衾微紅的眼,他放柔聲音:“怎麽突然哭了?誰惹你了?”
他很少見她哭,就像他很少在現實裏見到她真心實意地笑般。
陳瑜說她是将所有的愛恨情仇都放進了演戲裏, 确實沒錯,她在除了演戲以外的事上,情緒永遠寡淡平靜。
笑倒是常笑,可也總是并不含太多情緒的, 很多時候那只是禮貌的笑意,客客氣氣, 十分拘束。
而上次他見到她哭, 還是她的上一部劇——和楚之遙的。裏面她的哭戲, 哭得漂亮又惹人憐惜。
蘇衾托着下巴,抽了一下鼻子,她用水潤的目光看向他,又看了下已經走進來的喬治卿,用濃濃哭腔的聲音, 軟軟綿綿說:“沒什麽,只是遇到點煩心事。”
喬治卿卻是知道她怎麽了。他不冷不熱地對她說:“少哭點, 眼睛待會腫了。”
蘇衾瞥了他一眼,氣得鼓囊囊地喝了一口水,嘴裏喃喃:“兇得要死……”
喬治卿眉頭抽了抽, 他落座, 淡然地說:“以前我不兇, 就現在兇,你不清楚是為什麽嗎?”
她啞然,實在心虛,眼簾垂下,有一種極為豔麗的動人之色,從她眼尾的紅暈染到看客的心裏。
喬治卿忍着胸口的情緒,他背靠沙發,用力地摁了摁自己的額頭,最終還是沒在江懸月面前說出什麽表明他們曾經親近過的話。
江懸月沉默,他看他們之間氣氛怪異,自己先嘆了口氣。
直到如今,江懸月終于可以承認當年自己的私心是做錯了。
五年前,她演出了第一部電影《被拐賣的一生》,緊接着就收到了與他合作的一部網劇,那一部網劇是至今口碑還是很好,豆瓣評分高達8.5,其間她與他的演技、互動都可圈可點。甚至,在那部網劇播出後,不少觀衆都成了他們之間的CP粉。
江懸月知道是為什麽。因為那時候,她是真的愛上了他。她愛上了他,這個賦予劇本男主角靈魂、面容、性格的男演員,她愛得太過誠懇熱烈,那種情緒太過感染人,以至于他本人在被分手還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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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幾年過去,那種情緒已經不算濃烈,江懸月卻依舊記挂着她的動态。
不管是她再接劇本,再談戀愛,再分手,他都關注着,他看着她陷入一場場由劇本創造出的愛情中,然後又在劇組殺青、一切結束以後,平靜漠然地抽身而出。
她的情緒,所有劇烈、熱情,都送給了她喜愛的演戲行業。江懸月親眼所見,她可以為演好一出戲付出多少。
那一項他如今提起依舊良心不安的天賦,是他至今難以諒解自己的原罪之一。
他曾經因為她的容顏、性情而對她有過好感,在她為難以演好戲時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她在茫然之下接受了,他在不堪的私心下與她在一起,而她也找到了未來演戲的方向——利用天賦,通過愛上男演員演好所有戲份。
她成功了。
這個荒誕、奇異的技能點,在她的使用下,居然真的成就了她如今人人稱贊的演技。陳瑜說她的演技臻于完美,說她的演技有一種超脫于其他人的驚豔感。
江懸月明白是為什麽。
她畢業于戲劇學院,既學過科班生該學的技巧,又有自己獨特的天賦。她演戲時和所有人都不一樣,他也常常因為看她的演戲片段看到癡迷,她實在太過美麗,又太過矜貴,她站在攝像機面前,她就是自己的女王。
“對了,你有什麽事來找我?”蘇衾擡起眼看向江懸月,她把玩着手腕上的鏈子,神态漫不經心,她等待他的回答。
“你不是說你要找警察行業的朋友?”江懸月想了很久,還是決定自己介紹一些可靠的朋友給她,“我給你聯系方式,這是省隊的——”
他把聯系方式交給她。蘇衾看了一眼,沒說自己已經找到了,她向他道謝,唇邊的笑意淡淡。
喬治卿這時冷不丁問了一句:“找警察做什麽?你有什麽要他們幫忙的?”他皺眉,以為她是現實中有什麽麻煩,需要警察朋友幫忙做事。
江懸月沒有解釋,他沖喬治卿笑了笑,聳了一下肩頭。
蘇衾答:“長途的劇本角色,我總得找人問問警察是什麽樣子的吧?”
喬治卿:“你倒是敬業。”他說得很輕,眼中難得浮出笑意來,蘇衾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他在想着什麽。喬治卿是圈內知名的敬業演員,他是真心熱愛這個行業,所以很喜歡看到同行後輩為鑽研演技做的事。她比他小了約莫十歲,也算得上是他的後輩了。
在小說裏,他之所以對林俏俏另眼相待,就是因為林俏俏的演技實在挑不出錯處,堪稱年輕演員中的翹楚。在這等前提下,林俏俏的刻意靠近與傾慕敬仰,就顯得那麽動人美好。最終,喬治卿喜歡上了她。結局裏,林俏俏拿到了金椰子獎影後,她在頒獎現場向他感謝兼告白,全世界人都知道了他們之間的戀情。
但是這回,蘇衾又怎麽會允許林俏俏與他并肩攜手,登上事業高峰?
她林俏俏只不過是一個可恥的小偷而已。
又憑什麽可以拿着偷竊來的東西,驕傲自滿地說出自己是憑借努力得到回報的?
蘇衾面上表情并未曾有什麽變化,她看江懸月自來熟地去接了水,又給她續滿,順道問了一下喬治卿要不要喝:“咖啡還是果汁?”
喬治卿:“……咖啡。”他看着江懸月,這時候才發覺他在這個屋裏,和蘇衾的相處有多奇怪。
江懸月拿了一杯速溶咖啡給他。他接過以後,望見蘇衾怡然自得的表情,她一口一口地喝着,坐在沙發上的姿勢很随性,一手托着下巴,長發零散,她下巴尖尖,眼神豔麗。女人的雪白小腿線條流暢,搭在小桌椅上,長袖襯衫下的肌膚隐隐約約從沒有扣緊的衣領間透出來,她哼着小調兒,整個人看起來又漂亮又動人心弦,細膩得像是一塊寶玉,她又問喬治卿:“是要拿劇本來讨論的,對吧?”
“對,現在方便嗎?”
喬治卿很快收斂了臉上的異色,他注意到江懸月頓了頓,似乎不經意間看了一下他,那目光很奇特,帶點嘆息帶點無奈,還有一點愧疚。
他不懂他什麽意思。但這不妨礙他等待她的回答:“不妨礙,但是……”
“怎麽?”
喬治卿不解。
蘇衾有些沒底氣的,“我現在還沒有徹底把握這個角色的性格,大概需要等等。容我緩緩。”她用力喝了一口咖啡進去,然後擺擺手站起來,随手抓了一頁的臺詞,匆匆掃了一眼。
“就這個吧。”
喬治卿:“可以。”
這一幕是男主與女主的初次交鋒。
男主是綁架了一名人質的匪徒,女主是一名敬職敬業的女警察,她年輕、漂亮,性格堅毅,曾在警校中以極其出色的成績畢業。畢業後,直接分配到了刑偵隊,成為其中的新成員。
這是她面對的第一個重大案件。上司囑咐她,在隊友的幫助下,務必将他捉拿歸案。
他們相遇在廢舊酒廠。男主朱恒原本是靠在他的破舊吉普車上,嚼着面餅,喝着冷水,他警惕地環顧四周,車後備箱裏,還有人質微弱的呼吸聲。他沒打算理他,而是準備以他為人質,保證自己安全逃出這個城市,向北去。
人質還在他的車後廂。
人質已經受傷。
從酒吧女老板的報案中,可以得知,這個綁匪膽大心細,不僅有武力還有智慧,他在女老板撞見他塞人質後,就将她重擊昏迷,好在沒有對她下毒手,她才留有一命。
而那個人質,只怕是身受重傷,酒吧女老板說,那個綁匪的手上挂着一串串血漬——不可能是他自己的,只可能是人質的。
綁匪可能會給人質包紮,但這遠遠不夠,因為人質只是他想要安全逃離的工具而已。只要他和同夥聯系上,那麽人質就會成為棄物。
這是救命的48小時。
局長給他們下了命令,要求在48小時之內救下人質。
女主黃燦燦臨危受命,成為追尋綁匪的主軍之一。而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她的其他夥伴都在綁匪機敏的反跟蹤技巧下跟丢了,唯有她一人跟了上來。
她從車上下來,握緊手中彈匣——沒有到關鍵時刻,她不能夠随意擊穿綁匪,她需要将他完完整整地帶回去。
于是,她就看到了在酒廠裏,大口咬着面餅,身上的格子襯衫早就髒得不像樣的高大男人,他胡子拉碴,眼神銳利,她只是稍稍探了出來,他便機敏地望了過來。
她對上了他,陰冷、殘酷的目光。
……
“你怎麽了?”
喬治卿陡然被她的出神驚到,他脫離狀态,抓起劇本看了一眼,“沒有臺詞,你是忘記下一步該做什麽了?”
江懸月自覺出了門,不影響他們之間的對戲。蘇衾愣愣站在原地,她揉了揉額角,輕微地嘆息出聲。
“不,我只是——你覺得我演得怎麽樣?”
喬治卿思索一番,給了她一個公正的回答。
“很不錯,和你對戲一向愉快。”
“是你過去的水平。”
過去的水平啊……
蘇衾明白了,她通過這次的試戲明白了,她可以順順利利地演下沒有感情線的劇本,一如她當初演帶有愛情因素的劇本般,她只要把自己完完全全當成是劇本中女主角本人就可以身臨其境地進行扮演。
但這遠遠不夠。
遠遠不夠。
喬治卿的評價是——是過去的水平。
而蘇衾相信,自己能演得比過去的水平要更好。
她就是這樣固執、執拗地認為。
喬治卿驚愣地看着她,她眼中有一簇奇妙的火焰,很灼熱,他幾乎無法直視。
他一時之間分辨不出,這是什麽。
很久以後,喬治卿才從江懸月口中得知——
這是她的野望。
熱情似火的野望,能夠燒毀很多東西。包括她自己。
她偏偏只對演藝事業才有這般情緒。而其他,所有所有的情緒,尤其是愛情,對她來說都只是工具而已。
若能幫她走上演藝巅峰,那便是她樂意去接受的,若是不能,好似丢掉也并不可惜。
彼時喬治卿尚且不懂她,他只是看她面色激動,飛快地抄起手機,與一人聯系。
“是寧先生對嗎?”
“我是蘇衾。”
“這周周末,你大概什麽時候有空,我們約在哪裏比較方便?”
“……為什麽這麽早就聯系?”蘇衾的聲音輕輕的,她笑了,目光幽深,笑容可掬,“……因為我迫不及待,想要讓自己接下來演繹的角色更加飽滿鮮明。”
她完全忘記了這裏還有他,門外還有江懸月。
蘇衾飛快地收拾起來東西,她讓助理進來幫忙給她化妝。她方才哭過,眼睛有點紅,好在此時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了,只除了脫了點妝。
蘇衾的經紀人進來時,一邊嘀咕着自家藝人太過拼命,又看到了喬治卿在看着他們,他上前說抱歉,口吻帶着家長才有的小小驕傲,“我們小衾實在是太沉迷于演戲了,一有什麽想法就恨不得直接找上導演聊天到深夜。”
“現在也是……去找導演嗎?”
“沒錯,”經紀人搔搔頭,唉聲嘆氣,臉上的表情也變了點,“她呀,好幾次都這樣,人情世故一點也不在意的,經常忘記原本還在和誰說話,一有什麽想要做的,一定要立刻去做。”
就像現在。她已經開始興致勃勃地聯系上陳瑜,要和他談談自己對角色的了解,以及告訴他,她将要去警隊待一段時間。
“劇組還有一段時間才開拍吧?”
“我趁着這段時間,去警隊呆一呆,學習一下怎麽當一名警察。你介意嗎?”
“就知道你不介意!謝謝陳老師!我現在去找你談談關于黃燦這個角色的理解——”
她笑得那麽開心,江懸月開門時撞見這微笑,也懵懵地呆住了。
兩個男人,看着她雷厲風行地收拾東西,往陳瑜的公司去了。
走之前倒是還記挂了一下他們倆。分別給了一個擁抱,她眼神亮亮,紅唇白膚,陽光下格外動人。
“我有事,先走一趟——治卿,下一次和你對戲,絕不是只有過去的水平了。”
她對自己極其有信心,那笑容失了從前的嬌柔、羞怯,也沒有他大驚失色時看到的惡毒陰狠,只有飽滿、熱烈到極致的快樂、自信。
喬治卿再次困惑了。他不知道,哪個是她,哪個又不是她。
江懸月對她說:“……只有一句話想讓你記着……克制情感,不要……”那句“不要”後的話,他與她心知肚明。
蘇衾卻和應付陳瑜時一樣,她不回答好不好,可不可以,她只歪着頭說,“人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
于是江懸月就明白她的回答了。
他松開了手。
極力隐忍着情緒,終于,他嘆息,喃喃自語:“我真是後悔了……”
可她像是聽到了這句話。她聳了聳肩,擦肩而過的那一刻,他聽到她這麽說:“可我感激你當初那樣對我說的話。”
江懸月閉起眼睛。
喬治卿也聽到了這句話。他蹙起眉,很久以後,突然伸出手,平靜而溫和地與他說道:“介意喝一杯,談談關于她的事嗎?”
這對公司裏地位齊平的一哥,平時日程太忙,算是普通朋友關系,如今卻因為蘇衾,約了一次吃飯的機會。
江懸月答應下來。只是他知道,他永遠不會說出蘇衾在演技上的秘密,這是獨屬于他們二人之間的。為了她,為了他的良心,他也絕不會吐露一絲一毫。
但這個約會,也不是沒有什麽好處。
至少,喬治卿也知道了,江懸月和蘇衾有過一段戀情。
江懸月沒說是誰提出分手,但他看他臉色,一下子就明白了。
喬治卿似嘲似諷,“她還真是厲害啊……她那些報道出來的緋聞,至少有一般都得是真的吧?”
江懸月沒敢說全是真的,他怕刺激到他。
面前這位,與他當年無法放下感情時的樣子一模一樣。不過是他自知理虧,在她提出分手後生了好久氣,最後還是和她重歸于好,成了朋友。
在這段朋友關系裏,蘇衾是認認真真地把他當朋友。而他怎麽想,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何必這樣,都分手了不是嗎?”江懸月勸他,“當朋友也蠻好的,她适合當朋友,不适合當戀人。”
喬治卿笑了一瞬,即刻便冷下臉來。
他生得俊美,清雅端方,聲調總是平平溫溫,此時的刻薄,有點吓人。
“我倒是覺得,她很适合當戀人。”
“性格百變的魔女戀人,不是很有趣嗎?”
江懸月:…………
江懸月:嗯??????所以,蘇衾,你究竟是留下了多大的爛攤子?過去他做勸解人的時候,可從沒有見過怨氣這麽大的前男友啊?!
周末。
蘇衾正式與寧城聯系上,她在私人包廂看到他時,結結實實為他的長相驚了下。
寧虞長得有幾分秀氣,當然更多的是青年的帥氣,笑起來格外可愛,讓人放松。而他的兄長寧城與他氣質俨然不同,他坐在椅子上,背挺得格外直,眼神冷漠,氣宇軒昂,風度翩翩。
有點公司老板的獨*裁味道,也有點嚴謹、莊重的味道。
他的眼珠是很黑很黑的,看向蘇衾的時候,直把她看得一愣。渾身肌膚都起了雞皮疙瘩,她偷偷摸了一下手臂,努力把自己身上的不适感給壓回去。
這不适感并不是說寧城有多可怕,只是蘇衾覺得,他和普通人特別不一樣。
他們這些明星本來就因為地位、長相而和普通人泾渭分明,寧城便更甚,他獨處在一個空間,就能讓人覺得有烏壓壓的雲朵咆哮而來。霎時電閃雷鳴。
蘇衾小心翼翼地打了招呼,寧城便擡起眼皮,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随意地嗯了一聲。
“我是寧城,寧虞的哥哥,你也知道的。”出人意料,他說話時候的語氣卻很平和,并不算冰冷,姑且算是友善。
“我是蘇衾。”
她笑了起來,眼兒彎彎,唇角上揚,一個标準的微笑。
卻不料寧城直言不諱——“既然不太敢笑,就不用笑了。”
“我知道我有點吓人。坐。”
他說完以後,沒有看蘇衾詫異的臉色,就點了一些飯菜,再将菜單交給她,“你看一下還有什麽需要點的嗎?”
蘇衾草草看過一眼,就發覺他點的東西全是她愛吃的,她心下微動,加了兩紮果汁,又把菜單推了回去。
飯菜上桌,他們邊吃邊聊天。
寧城與她其實沒有太多話題可以聊,他直接提出來自己可以帶她去警校,若是想要觀察警察的就職環境,也是可以,但他沒有太多時間帶她去,屆時只能讓她自己跑一趟。
蘇衾已經很滿足了。她也聯系過江懸月提供的聯系方式,或許是那個聯系上的人權限不夠,沒有辦法帶她去警校、警隊觀摩看看,她最終失望而歸。好在寧虞的哥哥很靠譜,他喝了一口酒水,說明天可以帶她先去警校一趟。
蘇衾開心極了。她抿着唇,笑得真心,多次重複“謝謝你”“謝謝你”。
說得多了,寧城就下意識的皺眉頭,他直接伸手拿過她面前的杯子,嗅了一下:“你喝了酒?”
“你知道你喝了酒嗎?”
“???”
蘇衾才感覺臉熱熱的。緊接着便聽到寧城無奈道:“是我點的果酒,他們上錯成度數更高的酒了。我沒退掉,你是不是倒錯了?”
“……”
他們大眼瞪小眼。
蘇衾就聽到他口中一句罵娘,因為醉酒她自動消音掉,然後,寧城掏出手機打電話給了誰。
這回的聲音變得格外冷淡,特別冷酷。蘇衾都覺得自己是不是要被這聲音給凍壞了。
這才是寧城真正的聲音,他仗着她醉酒,撕掉了所有僞裝。
“寧虞,蘇衾不能喝酒?”
“你也不知道?”
“是,她喝醉了……你讓我別動她?”寧城冷笑兩聲,“你現在在國外,倒是告訴我你怎麽直接飛回來救你的女神?”
她能感覺到有一束目光冰冷地落在她身上。
是寧城的。
他又冷漠地對那邊寧虞說了什麽,最後不耐其煩,直接挂了。然後他起身,在她癱軟的身前,端詳她片刻。
“真是個麻煩。”他嘴上說着,彎腰把她抱了起來,往外走去。
邊走邊低語,“輕得厲害,明星都是這樣的?”
蘇衾在朦胧的醉意中,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他的眼神很筆直看着前方,沒有刻意低頭看她的胸口,可以看出是個很端正的男人。
她不知道怎麽一下子就失了神。許是受到這具身體的影響,看到他,她就仿佛看到了一個性格堅毅冷酷,曾在警校得到優異成績畢業的青年。
也确實如此,寧城在沒有去往美國讀金融專業時,是警校裏最出色的一批畢業生。
他也留下了不少在警校時的習慣。
不管是站坐筆直,還是紳士風度。
蘇衾心中清明,她在柔軟的醉意和懵懂的好感中,嗅到他身上的氣味,很淡很淡的煙草味。
很好聞。
男色熏心。
她攬住他的脖頸,一下子對準他的下巴。
她親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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