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等王薛薛到了近前, 才發現這三人有點不對勁兒，也才反應過來這三人不該出現在這裏。他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立刻就問：“哦, 你們剛從二十多年前回來吧？行啊唐菲，你玩兒穿越不帶我！你得感謝我, 二十六年前沒打死你。呵呵。”

唐菲問他：“我記得這座宮殿是沒人居住的吧？裏面只有一個替身。你怎麽會過來？”

“呵呵, 你以為，當初我在陽間做自殺鬼的時候, 為什麽會賴上你？我特麽去陽間做人，都是因為你！”王薛薛提及這, 就氣呼呼地一抱臂, 哼唧一聲道：“二十六年前, 你闖入我八哥的宮殿，導致我八哥替身暫停工作，地府也出現一點小纰漏。我八哥宮殿一直是我在看守, 出了事當然得我負責。更可氣的是，我不僅沒能抓到你們, 還被你們炸了鬼門關安檢通道……後來我大哥就很生氣，就讓我去陽間歷練。”

唐菲看了眼秦黎，立刻又說：“薛薛, 有沒有辦法讓我們看見，我們離開1995之後的事？我們想知道，白璐瑤和舅舅舅媽，去了哪裏投胎。”

王薛薛“哦”了一聲, 說：“哦。沒問題，你們先跟我去第十殿，看1995之後的事，順便先把徐見……哦不，是餘正波的事情處理了。”

十分鐘後，他們抵達王薛薛的第十殿。因為殿內有結界，他們把八卦袋裏的蔡旭、蔡爸爸，以及圓一都放了出來。

蔡爸爸因為目睹兒子被血殺陣淩遲，已經暈死過去，到現在還沒醒。蔡旭和圓一把他扶去一旁的貴妃榻上躺下，王薛薛立刻小氣嘟囔：“媽的，老子從英國地府進口的貴妃榻，你們就這麽糟蹋……”

說完抹了把眼淚，轉過臉把跟前的一面鏡子打開，說：“這面鏡子是記錄鏡，可以記錄陽間地府近百年所發生的事。你們自己看吧。”

王薛薛擡手在鏡面上一抹，出現了1995年那天他們離開後的情景。他們離開後，已經是第二天早晨，第一抹晨曦照進大坑內。

矮子天師問：“我擦，啥情況？那三人怎麽不見了？”

老管家也懵逼臉：“不知道啊。”他見一切塵埃落地，滑下坑，說：“幾位大師，搭把手，幫我把他們的屍體搬回客廳吧。”

幾位天師一起齊心協力幫忙把白璐瑤和舅舅、舅媽的屍體搬回客廳。他們在客廳內對着白璐瑤的屍體一通哭，一代絕色影後，一個時代的烙印，就此終結。

女神，再見了！

幾位天師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死了偶像的心情難以道給外人聽。他們哭得太動情，完全忘記了還躺在大坑裏的小西瓜頭。

由于這邊接連發生爆炸，飛虎隊破門而入。飛虎隊進入院內，就看見大坑裏的小男孩，以及四周的僵屍。進了客廳，發現一群天師和老管家正對着三具屍體痛哭流涕，等飛虎隊隊長看見白璐瑤的屍體，他的眼睛也濕潤了。

畢竟是全港男的女神！看見女神屍體，誰的眼神能不濕潤？

Advertisement

一群天師和老管家被迫舉起手。

老管家一拍腦門：“我們小小少爺還在坑裏躺着呢！”

小矮子天師斜睨他一眼：“我還以為，你是忘記你們家小小少爺的存在了呢。”

飛虎隊隊長看着一院子被炸死的獠牙僵屍，又看了眼坑內的小男孩，也一臉懵逼。

隊員蹲下身檢查僵屍的牙齒，拿刀子撬了一下，說：“隊長！真僵屍！”

隊長立刻和上級溝通，清理現場，把現場所有人都帶回了警局。他們請法醫鑒證了白璐瑤三人的死因，然而，他們身上除了自己割破的傷口外，沒有任何其它傷口，死于失血過多，但這些小傷口，根本不足以讓人失血過多。

由于白璐瑤死狀詭異，以及那滿院子的詭異僵屍，香港政府決定把這件事壓下來。

為了不引起民衆惶恐，特意讓小矮子天師制作了白璐瑤紙人替身，代替白璐瑤去開記者發布會，宣布息影。而小西瓜被證實是秦家骨血，也被老管家帶回了秦家。

小西瓜去秦家那四年，總被欺負，也不與人說話。摔跤了不哭，被欺負了也不鬧，家裏人都以為他是個傻子。秦老爺子讓人帶他去看醫生，可是，壓根沒有醫生能查出他得了什麽病。

醫生拿針紮他，他不哭；又拿棍子抽他手板心，無論下多狠的手，他也不哭。他就像一個沒有知覺，沒有痛感和人類情緒的假娃娃。

到最後，秦老爺子也放棄了他，連學也不給他上，每天就讓他呆在家裏，免得讓他出去丢人。

全家也只有老管家是真心待他好，每天關心他的日常生活起居。小西瓜經常抱着玩具，坐在游樂場上看那些小朋友玩兒，他目光呆滞，又仿佛在思考什麽。

老管家每每看見他這副模樣，都心疼不已。別人或許不知道，可他知道秦黎有今天，都是被那天晚上的事故給害的。

一轉眼四年過去，小西瓜個頭長了些，可他依然不說話，也不哭不鬧。

在他八歲的那個晚上，他夢魇初醒，坐在床上嚎啕大哭。老管家連忙穿衣起身，進他的房間，居然發現他房間裏有五六只鬼魂。

還好當年小矮子天師送給他的護身符牌他沒丢，直接拿着符牌把鬼怪吓走。他将小男孩抱在懷裏，終于有點欣慰。至少，這孩子會哭了。

小西瓜擡臉望着老管家，一邊搓眼睛，一邊癟着嘴，小聲說：“老頭，我怕，你要保護我。”

他已經四年沒有說過話，聲音雖然不如當年奶萌，但也帶着孩子勁兒的可愛。

老管家以為他是小鬼上身，直接一個符牌壓在他眉心，大喝一聲：“呔！妖孽，快從我們小少爺體內爬出來！”

“…………”小西瓜一臉無語，将符牌從額頭上抓下來，哼一聲揪住老管家耳朵：“壞蛋老頭！”

老管家也不老，五十出頭，就是長了一大把胡子，顯老。

見符牌對他沒作用，老管家立刻問道：“你……你真的是我們家小少爺？你真的是黎黎？”

“不懂你在說什麽。”小西瓜頭哼唧一聲。他盤腿坐在床上，抱着一雙胳膊，氣鼓鼓道：“我不喜歡黎黎這個名字，一點都不喜歡。”

老管家一臉疑惑：“為什麽？黎黎這個名字多可愛啊？”

“媽媽和舅舅舅媽，也這麽叫我的，我不喜歡，”小西瓜頭垂下眼睑，小小聲說：“愛我的人都不在了，這個名字我也不要了！從今天起，我要叫骁骁。漂亮姐姐說，我像一個叫秦骁的人，那我就叫秦骁叭！”

他八歲之前的事情都記得，唯獨和那件事有關的所有記憶，都變得模糊。他記得唐菲存在過，也記得曾經對唐菲說的話，可卻忘了唐菲的臉，怎麽都想不起來。

他想，以後長大了，遇到那個姐姐，就娶了她叭！

……

第二天早晨，老管家在小西瓜的床上醒來。他一睜眼，就看見小男孩盤腿坐在床上，正冷冷地打量他，那雙眼睛寒氣逼人。

管家被吓了一跳，坐起身揉着眼睛問他：“骁骁？你什麽時候醒的？不再多睡會？”

“骁骁？”小西瓜眉眼變得凝重，反問他：“我改名了嗎？”

老管家：“？？”看着眼前這個冷酷臉的大男孩，百思不得其解。昨天晚上還可可愛愛的叫他老頭，怎麽睡了一覺起來，變成了一臉漠然？

這個糟小子，壞得很。

小西瓜淡淡道：“從今以後，我會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強大，以後任何人，都不能傷害我想保護的人。”

小男孩一臉堅決。這樣成熟的堅毅，不該是一個小孩有的。

他對八歲之前的事情也還記得，可他和秦骁不同，忘記了唐菲和那些天師的存在，只記得那晚僵屍闖門所導致的爆炸。

之後，再與那件事相關的所有記憶，都變得模糊不堪。

他不知道母親和舅舅舅媽是怎麽死的，但他潛意識裏覺得，他們的死和自己不夠強大有關。

他信誓旦旦說完那番話，轉而去看老管家，一臉嚴肅地拿小手去拍他肩膀，說：“你放心，以後，有黎黎一口肉吃，就一定有你的肉吃。我，秦黎黎，不會虧待你。”

老管家：“……”小小年紀說出這麽霸道總裁的臺詞，真是讓人實名制感動了呢。

老管家把昨晚的事和他說了一遍，又往他手裏塞了一塊符牌，說：“小少爺，這個你随時揣兜裏，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秦黎推開符牌，一臉冷靜地和他說：“世界上怎麽會有鬼神存在？管家，你不要給小孩子灌輸這些思想，這是不好的。”

老管家苦口婆心：“小少爺，這世界上真的有鬼，你信我。”

秦黎一臉認真看他：“那好啊，如果真的有鬼，你讓媽媽，舅舅和舅媽來見我啊。”

老管家：“……”行吧，有鬼沒鬼，你說了算！

後來老管家才知道怎麽回事。小少爺是恢複了痛感和情緒，可同時他也分裂出了第二人格。

白天的秦黎更理性，面對事情會冷靜分析，不會沖動。他遇事不會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哪怕是想起自己的親人死亡，他也會有一套理論來說服自己，不去傷心和難過。

他會為了強大自己，逼迫自己去學習，逼迫自己去秦老爺子面前賺取表現。然後會用自己的小聰明，把以前欺負過他的秦家人，統統欺負回去。

晚上的秦骁更天真可愛，仿佛對所有事情都抱着美好期待。他晚上能見到鬼，也怕鬼。但老管家總會拿出很多符牌給他防身，讓那些鬼怪不敢靠近。偶爾，他會利用鬼怪，去教訓那些欺負他的秦家人，以此獲得加倍的快樂。

……

過了沒多久，秦宏就出獄了。他得知妻子去世，每日每夜，都會哭得泣不成聲。但他為了孩子，決定強大起來，帶着孩子去了澳大利亞。

秦宏繼承了父親在澳大利亞的業務，并且在十年內把公司在澳洲做得風生水起。兒子一天天長大，雙重人格也日漸明顯，他請了無數個名醫，都沒能治好兒子的雙重人格。

兒子長大成人，這麽多年他時刻謹記着妻子的遺言。他沒有談戀愛，也沒有給孩子找後媽，他想讓兒子無憂無慮成長，百年歸老，再把所有自己打拼來的東西，全部都給兒子。

鏡子裏的畫面終于停止了，看完這些，秦黎才接受一個現實：“沒變，都沒變。”

所有的東西都沒變。

唐菲拍着男人的肩安慰，說：“都過去了，他們的死不能怪你。”

周慶也說：“對，不能怪你。這一切主使人都是餘正波，我們在二十六年後見到的那個徐見，也是餘正波。圓一，你把文具盒裏的徐見……哦不對，是餘正波，放出來。”

“好。”圓一取下書包，從書包裏掏出文具盒。他把文具盒一打開，被五花大綁的餘正波就掉了出來。

餘正波打量着陌生的地方，目光又落在秦黎臉上，冷笑一聲：“你個小孽種，還沒死呢？我真是小看了你。”

秦黎攥緊拳頭冷眼看他，嗓音冷淡：“你，就快死了。”

圓一啐了口唾沫在他臉上：“壞人，你要下地獄了！”

餘正波笑得邪祟：“哈哈哈哈啊哈，你們以為，就憑你們，能殺了我嗎？我是小鬼的寄居體，你們普通凡人壓根殺不了我！是，我的道法不如你們，可我的體質卻比你們任何人都優越。秦黎，這一切都得感謝你，二十六年前，若不是你往我眉心插了一刀，讓我的血滋養了五只小鬼，我得不到這麽好的體質，哈哈哈哈哈。”

“我日，他這幅嘴臉，好賤啊。”王薛薛瞥了他一眼，對唐菲說：“他也太賤了吧，就這樣你居然也能忍住不殺他，帶活的給我？”

唐菲嘴角抽抽：“這不是欠你人情嗎，想着怎麽都要帶活的給你喽。還有，如他自己所說，我們普通人，殺不了他。上次我們拿法器在他身體開了一個窟窿，你猜怎麽着？他的身體居然恢複如初。所以，你們地府跑出的那五只小鬼，到底什麽來頭？就算是鬼，也不可能經得住天師法器折騰。”

王薛薛哦了一聲，解釋說：“那五只小鬼是我四哥養的寵物，都養了幾千年了。兩百年前，偷跑出地府，去了陽間作祟。這五只小鬼現在寄居在餘正波身體裏，讓他失去了人類靈魂，也因此得以重生。他現在已經不能算是人了，比僵屍還可怖。”

“要如何殺他？”唐菲問。

王薛薛：“這簡單啊。我八哥在地獄裏建了一個‘弑靈陣’，專門對付這些跳出輪回之外的怪物。那個柳雲笙、旱魃，都在‘弑靈陣’裏泡着呢。這個陣法的威力，是‘血殺陣’的百倍。他們會在裏面無時不刻地享受被淩遲的痛苦，等他們對痛感麻木，又會被丢進岩漿裏浸泡、冰山裏冷凍、油鍋裏幹炸……因為他們已經跳出輪回，所以會在裏面永世受苦，直到地獄毀滅為止。”

餘正波一臉驚恐看着王薛薛：“你……你是什麽人！”

“我是你大爺，”王薛薛一攤手，手裏出現一杆長槍，刺進他的身體。很快，餘正波身體裏的五只小鬼“叽叽叽叽”地跑了出來。

五只小鬼看見王薛薛，立刻抱成一團。他一招手，五只小鬼被他收入袖中。

王薛薛再一擡手，地上憑空出現無數只黑色鬼爪，将餘正波拖拽進了地獄裏的“弑靈陣”。

做完這些，王薛薛看向秦黎，勾住他的肩背，說：“黎哥，別傷心，你媽在地府好着呢。”

秦黎聞言，眼睛一亮，看向王薛薛。

唐菲也聽出他話裏的意思，忙問：“白璐瑤還在地府？”

“嗯哼。”王薛薛抱住秦黎的胳膊，小腦袋往他肩膀上一靠，眉眼一彎，露出一顆小虎牙乖巧道：“是的呢。白璐瑤以身飼屍，沒有投胎資格，又因為她生前是個好人，所以留在地府，成為了長居民。最近她參加地府選秀節目出道，短短兩個月時間，就成為了地府全民女神，成為了地府子民的第一女神，并且超越孟婆，在地府選美大賽上，拿到了地府第一美女的冠軍！正好她要開演唱會，你們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超越孟婆，成為了第一美女？”唐菲看着王薛薛抱着秦黎的胳膊，甚至往男人肩膀上一靠，沒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立刻将王薛薛從秦黎身上拽開，橫插在兩人中間，說：“那你快帶我們去看看。”

秦黎也沖王薛薛說：“王先生，拜托。”

王薛薛伸手在秦黎胸口拍了一下：“哎呀，叫我薛薛，別這麽見外。”

被個男人拿小拳拳捶胸，秦黎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上次看見他，他還不是這樣。

地府，黃泉區體育館。

今天是地府新一代女神白鷺開演唱會的日子，現場鬼山鬼海，成千上萬的鬼都集聚于此。觀衆席裏，有戴着應援發箍的兔頭鬼，也有舉着應援牌的牛頭鬼。

現場觀衆席一片熒光閃爍，組成了“白鷺沖天，一飛無邊”的應援标語。

唐菲、秦黎、周慶、圓一以及蔡旭，被王薛薛帶到皇家VIP專屬座位。由于是第一排，可以清楚地看見舞臺上的情景。

舞臺音樂響起，地府新一代女神白鷺，身穿一襲白紗仙女長裙，從天輕盈而降。

她一頭烏發拂面，映襯得肌膚白皙無暇，明眸善睐。她輕輕一揮水袖，烏發與白紗一起飄蕩飛揚。她淺笑時颠倒衆生，宛如當年那個港片裏最經典的聶小倩，鬼氣與仙氣并存。

她從空中落下時，現場觀衆一陣歡呼尖叫，大家都撕心裂肺地吶喊着她的名字。

“白鷺！白鷺！”

蔡旭往後看了眼，也被震驚了，捂着耳朵吼：“沒想到地府的追星族比陽間還可怕！他們的聲音分貝簡直無敵！”

圓一拿雙手捂住耳朵，覺得頭疼：“啊啊啊，小孩子的耳朵要炸了！”

周慶直接拿符咒塞住耳朵，翻了個白眼道：“尼瑪，地府追星族牛叉啊，嗓子不裂嗎！”

秦黎和唐菲也拿手堵住了耳朵。

就在這時候，他們身旁的王薛薛，直接站在凳子上，舉着喇叭吼：“白鷺沖天，一飛無邊！白鷺白鷺！我愛你！”

王薛薛的聲音分貝，差點震聾秦黎的耳朵。

唐菲湊到秦黎身邊，幾乎貼着他耳朵說：“秦萬三，王薛薛這是想當你後爹的節奏啊！”

秦黎：“…………”

王薛薛拿着喇叭嘶吼完，“嗚嗚嗚”了一陣，說：“誰特麽不想當他後爹呢。試問，全地府的鬼，誰不想當他後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