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囊中羞澀

眼見僵持不下，終于有人站出來放大招，正是戶房典吏葛明輝：“王爺，李由主持倉房期間，低價販賣陳糧，罪不可恕，根本沒資格執掌吏房。”

“葛明輝，你不要血口噴人！”

乾元還沒表态呢，李烽一下就炸了，陰沉說道：“說話是要講證據的，說什麽之前要小心掂量一下，小心走夜路遇鬼。”

真是年輕氣盛啊，都明目張膽地威脅了。

葛明輝卻是不懼，“我自然是有證據的。”他執掌的戶房，負責征收田賦商稅，管理戶籍、倉庫以及財政收支，差派徭役。

倉房的貓膩又怎麽逃得過葛明輝的眼睛，之前不戳破，不過是官場潛規則，真要深究，誰的屁股也不幹淨。

“狗屎！”李烽眼神閃爍。

乾元知道該他登場了，故意咳嗽一下，吸引所有人注意之後，沉聲說道：“既然有人告，那就得好好查一下，也是對李由負責嘛。李縣尉，你負責本縣刑名，就由你來負責審查吧。審查期間，暫時停了李由的職。”

“遵命！”

李烽不樂意地應下，好在這事由他負責，還有回旋餘地。

乾元嘴角卻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道：“李由停職，那麽，吏房典吏一職就由張守業升任。”

其他人自然再無異議。

李烽原本想借此壓過張懷仁，不想被對方反咬一口，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鬧得灰頭土臉。

張李第一回合之争，以張懷仁大獲全勝告終。

“最後一件事，由師爺說吧。”

忠叔會意，起身說道：“大家可能都在奇怪，為何王爺就藩，身邊只跟着十幾名護衛，沒帶一名随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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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好奇怪。”

忠叔也不賣關子，将之前想好的說辭和盤托出。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李烽更是臉色煞白，他負責全縣治安，出了這樣的大案，難辭其咎。

如果說，折損李由對李家而言只是一次小挫折，那麽，這次危機如果處理不當，就可能颠覆家族根基。

李烽的臉色怎能不難看。

果然，乾元發話了，“李縣尉，此事發生在青丘驿站，位于本縣跟青丘府交界地帶，本王已經照會青丘府。接下來，你要好好配合府衙，将此事查個水落石出，務必給本王一個滿意的交待。”

說到後面，已經是斬釘截鐵，一點都不給李烽面子。

忠叔說過，上位者要學會寬柔相濟，一味溫和，只會讓屬下看不起。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遵命！”李烽不敢不應。

這就是忠叔說的，官場之事，用官場規則來解決。李家是強，可還遠沒強大能夠挑戰官場規則程度，那是對整個階層的挑釁。

誰也沒有這樣的力量。

“給你一個月時間，夠了吧？”

“夠了。”

李烽咬牙切齒。

“那就這樣，都散了吧！”

目的達成，乾元不再糾纏，想來在座諸位也需要時間好好消化一下。

主簿曹溫離開前，深深看了乾元一眼，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全程一言不發，赫然發現，大家都低估了這位王爺。

“真是好手段啊。”

…………

回到後堂，乾元長籲了口氣，總算沒出岔子。

“殿下，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忠叔很欣慰，他發現，自從上次昏迷之後，殿下成熟了很多，災難真的能磨砺一個人。

乾元重新坐下，灌了口濃茶，嘴裏有些不得味，之前在神都，他漱口都是用靈茶，現在喝的卻是普通茶葉。

在靈茶面前，就是西湖龍井也味同嚼蠟。

乾元按下心思，“好在總算有個不錯的開局，接下來就該考慮接收翼澤關将士了，忠叔你這幾天好好準備一下。”

藩王跟縣令最大的區別，就是手中有兵權。

乾元作為現代人，對這點當然有着清醒認識，縣衙鬥争只是表，掌握一支真正忠于他的軍隊，才是裏。

有了兵權，才能把腰杆子挺起來。

等到那時，一切反對者都是土雞瓦狗，何須像現在這般處處顧忌。

“殿下放心。我擔心的是財政問題，收編第五營之後，軍費開支可是個大數目，以縣衙財政情況，根本負擔不起。”

“缺錢嗎？我來想辦法。”乾元有系統，自然自信滿滿，随便兌換一項科技，放在大乾都是黑科技，支撐一個縣的財政應該沒問題。

忠叔道：“不是錢，是靈石。”

“靈石？”

“軍中士兵最低都是武士前期，窮文富武，家裏基本沒有缺錢的，他們當兵也不是為了那點俸祿，而是為修煉功法、武技以及修煉資源。”

所謂修煉資源，包括日常食用的靈谷、鍛體湯藥以及更高級的丹藥，哪一樣都不是用錢能買到的，都需要靈石。

可翼澤縣沒有靈石。

一般而言，地方財政靈石收入，包括直接收入與間接收入兩大項。

直接收入基本上就是境內靈石礦脈，間接收入則是通過對百姓種植的靈谷、靈草、靈藥、靈果，以及豢養的靈獸征收靈農稅。

如果商業發達，還可以對靈商征收靈商稅。

具體到翼澤縣，靈田幾乎把持在豪紳手中，就連唯一的一條靈石礦脈的開采權，都被前R縣令作價賣給了張家。

好不容易收上來的靈農稅，轉手又進了他們自個兒腰包。

翼澤縣商業凋零，靈商稅自然是微乎其微，被那些官吏貪了個一幹二淨，縣衙賬面上連一顆下品靈石都沒有。

為何禹餘天的修士不清心寡欲，上杆子的想當官？一是當官能分享王朝氣運，有助于突破修行瓶頸；二是有靈石俸祿，還能貪墨修行資源。

反正修真又不是整天窩在洞府閉關就能成的，權當是紅塵歷練了，如果做出政績，還能得享天地功德。

可謂一舉四得。

因此，在大乾官場，每個位置都有無數雙眼睛盯着，官職再小，在這些人眼中都是一塊塊肥肉。

這也是為何，張懷仁李烽兩人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典吏職位翻臉。

說到底都是利益驅動。

乾元聽完忠叔解釋，氣得差點把茶杯摔了，他這才意識到，之前想的太簡單了，這文與武之間可不是簡單的表裏關系，而是互相關聯的。

治不好文官集團，就沒有足夠的靈石供養軍隊，而如果沒有一支忠于他的軍隊，就震懾不住文官集團。

兩者相輔相成。

“總之，先做好準備吧。”

意識到事情的複雜性，乾元再不好把話說滿。

…………

晚上回到寝室，乾元發現後院多了十幾名陌生人，有男有女。

男的都高大威猛，平均身高超過兩米，頭戴家丁冒，身穿青色家丁服；女的個個妩媚動人，身段妖嬈，穿素色長裙，做丫鬟打扮。

無論男女都有些拘謹，見到乾元歸來，更是眼神閃爍。阿寧正指揮他們灑掃院落，廚房也升起縷縷炊煙，香氣四溢。

乾元見了，笑着說道：“阿寧，這都是你招來的？”這丫頭還挺有辦法，一天時間就把事情辦妥了。

阿寧小跑過來，額頭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興奮說道：“是啊，殿下，他們只要管吃管住，不要月俸，很劃算的。”

“有這樣的好事？”乾元有些不信。

被邀請一起用膳的忠叔，一進院子就皺起眉頭，再忍不住，上前說道：“殿下，他們都是半妖，不能要。”

“半妖？”

乾元努力搜索記憶，才找到關于半妖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