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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卻看不開。
如今無論是圈子、還是媒體,都一直在攻擊曲芝,還有不少人寫文章去批罵她。
往日和她合作過的,更是對她氣火攻心。
莊姜笑了下:“也不知曲芝怎麽樣了?”
安眠輕聲說着:“過得肯定不好——”
“過幾天曲芝要上庭,聽說已經有不少人齊聚,打算去法院門前罵她了。”
莊姜聞言,也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聲音平淡:“她壞事做盡,這些也原該她受着的。”
。…
兩人絮絮又說了些話,外頭便有工作人員來請她:“姜姐,到您的戲了。”
如今整個劇組,不管是演員還是工作人員說話都不敢大聲,如今是多事之秋,要是着了姜導的恨,怕是這個冬日也要過得不舒服了。
莊姜點了點頭,她擱下劇本,看着他臉上不好,心下便也一嘆:“姜導心情不好,倒是苦了你們。”
工作人員聽她這般勸慰,忍不住便擡了頭,紅了眼眶:“也不怪姜導,原本再過個一個月就能拍完了,如今因為那個曲芝,也不知道要延誤到什麽時候了…”她這話說完,抹了抹淚,又跟着一句:“姜姐,你人真好。”
人好嗎?
莊姜失笑了下,她可從來都不是好人。
她的身上披了件紅色鬥篷,鬥篷的帽子用了一圈狐貍毛,如今圍在莊姜的脖子上,襯的她越發冷豔清傲…無論是工作人員,還是安眠,都忍不住看呆了。
莊姜看着他們,忍不住搖頭笑了下,她也不再說其他話,徑直邁步往隔壁屋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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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中氣氛沉寂,無人說話。
顯然是剛被姜導臭罵了一頓,不過他每回罵得都很在理,旁人便是想辯駁,也辯駁不出。
如今,他們看着莊姜進來,心裏也免不得松了口氣…
只要莊姜在這,姜導的脾氣就會好些。
果不其然…
姜導看見莊姜,果然沒沉下臉,甚至還開口與她說了這場戲要注意些什麽。
态度很好,聲音也難得溫了一會。
莊姜聽他說完,又補充了些自己的意見…
才開始拍攝。
莊姜在劇組有“一條過”的名聲,無論是多難的戲,和什麽對手,都是一條過。
加之她本身雖然不怎麽理會人,但是如果有人請教問題,她也是一一解答的,因此現在劇組有不少人信服她…甚至當初那些與曲芝走得近的,也多說起莊姜的好話。
等拍攝完,外頭的天色也有些晚了。
今天拍攝的還不錯,姜導也難得露了幾分笑,讓他們先回去了。
莊姜卻是沒走,她看着姜導沉寂的面容,開口喊她一聲。
“莊姜?”
姜導愣了下,側頭看向她:“你怎麽還沒走?”
莊姜笑了下,她從安眠的手上接過啤酒,遞給姜導,也沒說話。
姜導接過啤酒,嘆了一口氣…
良久,他才說話:“我知道,現在劇組的人怎麽說我,我也知道,我現在很不對勁。”
他這話說完,又深深嘆了口氣:“可是,我急啊。白玉蘭獎近在眼前,又出了這樣的事,我這一部戲已經準備了很久了…我真的不想,功虧一篑。”
莊姜坐在一邊,她并未看他,只是輕聲說了句:“您不會功虧一篑的,劇組的人都知曉,您是因為曲芝,因為要趕進度,才急的…他們都理解,您不用擔心。”
“不過——”
她稍稍停頓了下,才又開口說道:“有時候,很多東西都是急不來的。”
姜導一怔,良久才甕聲點了點頭:“我知道,欲速則不達。”
他這話說完,打開啤酒,狠狠灌了半瓶…
喝完,卻覺得心裏通暢了許多:“我是不該急的,越急越匆忙,如果我都急了,劇組的人怎麽會不匆忙?”他側頭看向莊姜,笑了下:“多謝你了。”
莊姜搖了搖頭,她也笑了:“我相信姜導的努力不會白費的。”
她這話說完,兩人便不再說話,她站起身,與姜導點了點頭:“夜已深,我該走了,姜導也早先收拾好回去休息吧。”
。…
許是因為莊姜這幾句話的開導,或是因為姜導終于想通了。
餘後的日子裏,他竟然很少發火…
整個劇組又回到了原先的模樣,熱熱鬧鬧的,氣氛也輕松了不少…連着拍了兩個月,直到一月底,《後宮》劇組終于全員殺青了。
而最受人期待的…
第三十屆百花獎也終于開始了。
幾家歡喜幾家愁。
《閨繡》劇組由于曲芝的緣故,也只是提名了幾個簡單的獎項…
不過這些與莊姜卻是無關的。
。…
B市,一座小鎮。
這一座并未有多少人的水鄉小鎮,今年又多添了兩個人。
莊姜和唐卿是在前日來的,未曾與任何人說,故地重游。
天越發冷了。
莊姜醒來的時候還很早,她的身後是唐卿溫熱的身體,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兩人厮纏着…她輕輕笑了下,而後,她伸手撫上唐卿微攏的眉心,還有那略帶烏青的雙眼。
醫院事忙,唐卿如今在醫院也已經是外科的第一把刀…
來B市前的好幾夜都沒怎麽睡覺。
莊姜看着看着,就有些心疼,她湊過去親了親他的眼睛,又親了親他的眉心。
許是真的累了,唐卿只是覺得有些癢,卻還是未醒來。
莊姜看了看外頭的白光,又看了看唐卿,才起身往樓下走去。
。…
等唐卿醒來的時候,身邊早已無人。
他是愣了下,才往樓下走去,便看見莊姜系着圍裙,正在餐桌前忙活…聽見聲響,便擡頭朝她看來:“醒來了?快去洗漱,馬上就能吃早飯了。”
唐卿看着她,似是還有幾分怔然…
好一會,他才走過去,圈住她的腰,頭埋在她的脖頸間,也沒說話,只是這樣抱着她。
唐卿看着外邊的白光,湊在她的耳邊低聲說話,剛剛睡醒,聲音還有些喑啞:“外頭下雪了?”
莊姜點了點頭。
冬雪飄飄,B市的第一場雪,起于昨天半夜。
雪原先并不大,連着下了一夜,卻也積了不少雪。
她想起去年時的模樣,側頭看他:“想起去年時搭雪人的模樣了。”
唐卿也笑了,他親了親莊姜的唇角,溫聲:“如今也可以。”
是啊,如今也可以…
莊姜便也笑了。
外頭寒風打着冬雪,而這室內卻依舊溫煦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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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開始,女主開始開辟新的道路了。
盡量在十章以內解決這些事,還有解決顧遇、安眠各自的終身大事~
☆、七十六章
A市。
盛天機場。
已經是三月出頭的日子了, 草長莺飛, 春意正濃, 天氣也逐漸暖和起來。
盛天機場是A市的國際機場,每天人流量不管多早,還是多晚,都有不少人。如今時間還早, 機場內卻一如既往有很多人。行人匆匆,也無意注意些什麽,但也有不着急的, 步子走得慢, 四處看看,便注意到了一處地方…
有幾個戴着墨鏡的黑衣保镖圍在四邊, 隐約可見中心處圍着三、四個人,男女皆有。
背着的兩個男人身長玉立的。
雖然并未看見他們的面容,單單只看個背影, 就能察覺出氣質很好, 估摸着是什麽優良家庭出來的。
正對着的一個女人,穿着一條淡藍色緊身牛仔褲, 上衣是件白色的高領毛衣,戴着白色棒球帽和口罩…依舊看不清面容。
只能偶然看見她擡頭的時候, 露出一雙水清潋滟的鳳眼。
她的對面,同樣穿着白色毛衣的男人,垂眼看着對面的女人,心下有無數話要與她說, 最後卻也只是細聲囑咐她:“去了那邊,要好好照顧自己,我要是有空便去看你…你腸胃不好,不許吃不健康的食物,常用的藥我都備好了。”
莊姜擡頭看他,眼波流轉,仿佛是覺得有些無奈,聲音卻帶着幾分依賴與高興:“卿卿,這句話你已經和我說了有四遍,不對,五遍了…你要再說,我就真的要把你拉走了。”
唐卿伸手撫了撫她的臉,似有一嘆:“我倒真想和你一起去…”
真想不管不顧,和她一起走。
自從那回曲芝的事後,就給唐卿的心中種下了一道痕…生怕莊姜又出些什麽事。
只是國外到底不比國內…
醫院人員緊張,尤其他如今還是外科手術的一把手。
又怎麽會這麽容易就放了他?
莊姜知曉他的情緒,便握着他的手,依舊覆在她的臉上,輕輕蹭了幾回。
她依舊看着他,低聲說話:“兩年,或許更短…我就回來了。要是空了,我也會來看你。”
唐卿輕輕“嗯”了一聲。
他不再說話,只這樣看着她,有許多話想說,可大多已經說過好幾回…唯有心中的思念之情,尚未出口。
可這些話,即使他不說,姜姜也是知曉的。
兩年…
730天,17520小時,1051200分鐘。
其實并不短。
即使思念之情難以抑制,可他卻還是未曾攔她…
他的姜姜應該飛出這一塊地方,去看一看更廣闊的天空,她值得的。
安眠看了下時間,輕聲與莊姜說道:“姜姐,該登機了。”
莊姜身子一顫,卻還是未曾松手。
唐卿收盡眼中的無奈與盡數情緒,化為笑意,化為愛意:“去吧,到了和我說。”
莊姜點了點頭,她松開手,看向沉修…
時至如今,她也沒有想到,今生與沉家的牽絆會至如此地步。
不過…
她好似并不讨厭眼前這個男人。
這個應該被她“喚作”哥哥的男人。
莊姜的面上是燦然笑容,她看着沉修,溫聲說了一句:“照顧好他。”
沉修似是有些詫然,可他的面上素來是沒有什麽過多情緒的,如今也只是眉頭稍稍挑起幾分,點了點頭。
莊姜點頭,複又看向唐卿。
她的卿卿啊…
真是舍不得…
可如今,這樣的情況,卻也該先舍。
她上前抱住了唐卿,微微翹起的腳尖,讓她足夠能在他的耳畔說上一句:“等我回來。”
而後,她松開手。
最後看了他們一眼,轉身往前走去。
。…
人流湧動。
莊姜的身影很快就看不見了。
“她走了。”
沉修看着那處已經望不到的身影,很平靜地說了一句。
唐卿卻依舊望着那處,眼神久久未曾離開,聞言也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沉修皺了皺眉,他側頭看向唐卿,聲依舊很平:“既然舍不得,為什麽答應讓她走?”
“如果我開口讓姜姜留下,她一定會留下的…”
唐卿笑了下,他終于收回了眼神,回頭與沉修說話:“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她所付出的,努力的,都值得讓她擁有更好的天地…我若留下她,終究是折了她的翅膀。不如就這樣吧,讓她去飛,讓她去做她想做的。”
“而我…”
“會等着她。”
他這話說完,最後朝那處望去一眼:“走吧。”
沉修點了點頭,他看着唐卿,心中頭回對這個所謂的“妹夫”,有幾分贊賞。這個男人,倒是值得她喜歡。
可他什麽也沒說,面上也未曾表露什麽情緒…
兩人徑直往外走去,誰也未曾再說些什麽。
。…
李家。
李則站在落地窗前,他的手中握着一杯紅酒,倒了半杯,如今卻一口還未曾飲。
他這陣子一直在忙,一方面是為了工作,一方面是得知她要走…索性便把精力全部用到了工作上。
如今暗衛的事已經妥善的解決了。
中央那處雖然下過一個指令,好在也未曾說些什麽。
。…
門開,走進來一個男人。
他看着李則的身影,卻也只是這樣單單望了一眼,便讓他垂下了眼睛,低聲說道:“少爺,她走了。”
李則的身影微頓,良久才開了口:“嗯,知道了。”
“少爺…”
男人擡頭,素來嚴整的面上如今卻有幾分情緒,他的聲音有幾分急促,頭一回以下犯上:“您為她做了這麽多,還讓我們去護着她…那您為什麽不去追她?您是李家的掌權人,是天之驕子…您不該,不該這樣的。”
不該,明明喜歡,卻如此克制。
不該,明明不舍,卻任她走遠。
“嚴明…”
李則一直未說話,等他說完了,才開了口,聲音平淡,絲毫無感情:“你逾越了。”
喚作“嚴明”的男人,身子一顫…
他嘴唇蠕動,還想再說些什麽,卻最終什麽都沒有說。
他垂下了頭,低聲道:“嚴明知錯。”
“下去吧。”
“是…”
嚴明看着他的背影,其實他寧願主子能罰他一頓,他這樣不聲不響一個人待着…即使,他原本就是這樣的。
可是嚴明…
還是察覺出了幾分異樣。
以前的主子雖然冷漠,總歸還是有些近人情。
可如今的主子…
像是在逼迫自己,逼迫自己克制,逼迫自己冷漠。
他心下嘆了口氣,卻到底什麽都未曾說,推門往外走了出去。
腳步聲,開門聲,關門聲。
直到再無聲音…
李則輕輕晃了晃手中握着的酒杯,依舊看着外頭的天色。
碧海藍天,雲卷雲舒,是個很好的天氣啊。
為什麽要去追呢?
遺憾?
李則笑了笑,他們不知道,他是真的沒有遺憾…
她這樣好的一個人,值得更好的,而她也已經擁有了更好的人了。
何必惹她心煩呢?
就這樣吧…
知曉她過得好,過得順心就夠了。
這碧海藍天,雲卷雲舒,何必一定要有她的相伴,才會覺得無憾?
與她同在一個天地,與她同賞這一個天地…
不也很好?
李則稍稍仰了幾分頭,飲下手中這一杯酒。
很好,很好…
如今很好,這樣真的很好。
———
法國。
西爾公館。
公館位于巴黎中心,占地很大,許是傳承了百年,看起來許多東西年代都已久遠,卻透着光,在日頭的照射下更加發亮…是很小心保護好的模樣。
引導莊姜兩人走路的,是當初莊姜在A市見過的助理。
她面上含笑,用的依舊是中文:“您終于來了,小姐已經盼了您很久了。”
西爾維娅雖已掌權,上頭卻還有父親,因此家中衆人大多還是稱呼她為“小姐”…
莊姜笑了下,她由人領着穿過一個偌大的庭院,又走過一條很長的過道,才到了一間屋子前…屋子前站着兩個女侍,打扮是法國古老家族的侍女樣子,模樣都很好,見他們過來,便低眉問上一聲安。
“貴客請稍等。”
用的也是中文。
莊姜倒是有些意外,她的确未曾想到,西爾維娅竟然會如此癡愛中文…身邊的助理和女侍用的都是中文。
她雖然會法語,不過能省力自然還是省力的好…
沒過一會,女侍便又出來了,依舊低眉順眼,溫聲說道:“小姐請您進去。”
莊姜點了點頭,又看向安眠:“勞煩先帶我的朋友去休息。”
安眠還有幾分躊躇,因為曲芝的事,讓她現在到了陌生地方就有幾分草木皆兵…
莊姜看的好笑,心裏卻有幾分高興。
她伸手拍了拍安眠的肩膀,低聲說了句:“沒事的,我和她聊會,便過來。”
安眠這才點頭,對女侍說了句:“勞煩了。”
女侍抿着笑,搖了搖頭:“請貴客随我來吧。”
莊姜便也邁步往裏走去,屋中打扮全無法國時下的模樣,倒是有幾分東方古韻…屏風、榻幾,還有一面博古架,上面放着書和不少瓷器、古玩。另外一面放着琴棋畫…盡管她早已知曉,西爾維娅是個喜歡中國文化的。
可她也的确未曾想到…
她竟然會如此迷戀。
倒真是比她這個正宗的中國人,還要講究了。
“你來了,請坐。”
西爾維娅席地而坐,卻也未曾擡頭,依舊在倒茶。
莊姜笑了下,便邁步往前走去,坐于她的對面…
西爾維娅倒了一杯茶,遞于她,一面是說着:“這是我的手下剛從中國給我帶來的,說是産自武夷山,你嘗嘗。”
“武夷山的大紅袍…”
莊姜笑着接過,喝了一口,茶香入脾,她擡頭,一笑:“很好。”
西爾維娅便也高興了,雖然她的身邊人都會說中文,可這茶他們卻是喝不慣的…如今有了一個地道的中國人陪她飲茶,自是欣喜萬分。
莊姜又喝了一口,才放在桌上:“你上次問我…”
“嗯?”
西爾維娅似是沒想出上次問的是什麽,便疑惑的問了她一聲:“什麽?”
莊姜依舊看着她,眉目從容而自然:“那位故人的問題…”
西爾維娅一怔:“她…”
莊姜笑了下:“她是我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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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有些心疼李則,嘤嘤嘤~每次解決一個男配,就心疼一個,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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