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清晨醒來的時候，姜霓的眼睛裏是朝陽下他像小山一樣的身子。

他仿佛就是為她而來，一幅落落大方的脫俗模樣，冒着傻乎乎的熱氣，即使呼出幾處笨拙的俗火，也是大醇小疵，在降溫的季節出現在她的生命裏，溫暖了她的心。

她的手不經意地撫上他地後背。

鄭铎感覺到了，摟過來她，把她地頭按在自己的胸口。

姜霓被他這野蠻熱情的力道弄得有些喘不過氣，身體不自覺地扭動。

鄭铎意識到了，松了松力度，問：“今天你有通告嗎？”

“沒有……”姜霓地聲音悶悶的，說：“今天去看媽媽。”

“嗯……我們還用帶點什麽嗎？”

姜霓清了清聲音，說：“你還能做飯嗎？”

鄭铎笑了，說：“當然。”

姜霓抱緊了他，聲音很慵懶：“我想讓媽媽吃你做的飯。”

鄭铎雖然一只手，但是還是不遺餘力做出了拿手菜，姜霓把他們裝在保溫箱裏，在鄭铎遞過來的時候，墊上腳，輕輕吻了一下他的嘴角。

兩個人到了養老院，姜媽媽的臉上是溢于言表的興奮。

姜媽媽拉過鄭铎的手，讓他做到旁邊和他一起吃飯，嘴角笑得都合不攏，但是沒有看向姜霓一眼。

姜霓安靜地靠着窗臺站着，看着二人的互動。

姜媽媽邊吃着飯，邊說：“你這個番茄炒蛋做的真好，小霓小的時候最喜歡吃的就是番茄炒蛋，怎麽吃都不厭，還有番茄雞蛋湯，自己能喝一大碗呢……”

姜媽媽用手比着碗的大小，眼角紋上寫滿了幸福。

“你以後也要多多做給她吃啊。”

鄭铎說：“好，我會的。”

“小霓怎麽樣，還好吧，是不是工作很忙，你們平時都在一起嗎……”

姜媽媽的問題一時有些多，讓鄭铎回不上話。

“嗯……她很好，在國外拍戲呢……很忙……”

姜媽媽說：“小霓從小學舞蹈，可能吃苦了，還體諒我，腳上磨出水泡都不跟我說要換一雙鞋。”

房間裏很安靜。

“她現在是大明星了，忙……但是我還是希望她常來看看我……”

姜媽媽的聲音有些顫抖。

鄭铎擡頭看了一眼姜霓，她別過了頭。

鄭铎緩了緩說：“我下次就帶她來見您。”

“不要勉強，她忙他的……”

她看向鄭铎，眼睛裏是無限的疼愛，說：“小霓現在雖然是明星了，但是她是靠自己的實力，你不要誤會她，她是一個好女孩……”

姜媽媽雖然美人遲暮，但是那份淡然的氣質經歷了歲月的侵蝕也無妨，這在姜霓的身上也能看到。

鄭铎抓緊了她略蒼老的手，說：“我知道，她很好。”

“你要好好待她，保護好她，不要讓她受傷，不要讓她受委屈。”

鄭铎點頭。

“如果我沒了，她就只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姜媽媽開始啜泣。

她忘記了很多，卻沒有忘記愛自己的女兒。

鄭铎吸了一口氣，說：“怎麽會，您別這麽說……”

他看向姜霓，她正在用手背悄悄地抹去淚水。

陽光下，那動人地瞬間一晃而過，就像細沙劃過指縫，微風吹彎蘭草，琉璃盞跌落桌沿，梨花帶雨，若見猶憐。

兩個人陪了姜媽媽好長時間，直到傍晚，才和她告別。

天空開始發灰，姜霓開着車，打開了車燈。

“今天多虧了你了。”姜霓笑笑，側臉對鄭铎說。

“看樣子我媽現在只認你了。”她的聲音有些苦澀。

鄭铎的話裏帶着笑意：“那我以後就負責你們娘倆的生活了。”

姜霓知道他在說笑，一陣暖意流過，他于她來說，過去并不重要，他和那些一直在她身邊光環圍繞的男人不一樣，褪下輝煌的他，欲望直白卻有分寸，糙中見細，剛中帶柔，內斂到塵埃，溫柔到她的心尖。

“姜霓……”

鄭铎柔情的說：“假如有一天你不當演員了，你想要去幹什麽？”

姜霓笑了，說：“不可能有那一天。”

鄭铎皺眉，看着她苦澀的笑，說：“我說‘假如’……”

姜霓歪着頭，在一個紅燈前停下，說：“帶着我媽去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養老。”

鄭铎沒想到她的願望這麽簡單。

“邊城就挺好。”紅燈變綠燈，姜霓踩了下油門。

鄭铎看着她的側臉，被信號燈照射地暖暖一片。

“那……”

還沒等他說出口，姜霓地電話響了，車在屏幕上顯示“景亦”兩個字，鄭铎閉嘴。

“景總。”姜霓認真的看着路況，聲音中帶着冷漠。

過了一個信號燈，姜霓的眼睛中有一絲微弱的跳動。

“我知道了。”

她把車靠邊停止，然後死死地盯着擋風玻璃，說：“我要去趟悅閣，你先打車回去吧，不用等我。”

鄭铎有些擔心，看着她，說：“我等你吧。”

“不用。”

她地語氣裏有不容抗拒的命令，随即她意識到可能說重了，放輕了語調：“要商量我下一個接的劇，時間可能會長，你先回去。”

鄭铎不再堅持，下車，目送她的車消失在道路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