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景亦低着頭坐在沙發上，整個人像是陷進去了一般，他沒有作聲，會議室裏的人都大氣不敢出。

過了一會兒，他撿起地上的眼鏡，打量了一下摔壞的鏡腿，從鏡片的反光中看到了自己狼狽的臉。

“報警。”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然後姜霓猛地擡頭，對上了他戾氣的眼鏡。

鄭铎在兩個保安的控制下掙紮，身體扭動，雙眼充血，死死地盯着景亦。

姜霓走近，平靜地對景亦說：“景總，我替他向你道歉。”

景亦摩挲着鏡片，擡頭，淩亂地劉海遮住他地前額，挂彩的臉讓他看上去像是一個不良高中生。

他曾經以為姜霓是鬧着玩的，想要以這種方式繼續逃離，不過就在剛剛，他看出了她對他的在乎，盡管她沒有看向他，沒有詢問他的傷勢，但是有剛剛那一句話，足夠證明一切了。

他的心底有無盡的怒火，不知道是因為他野心被戳破還是對姜霓的那份在意。

他冷笑一聲，說：“這是道歉的态度嗎？”

姜霓低下了頭，聲音放溫柔，說：“景總，您別和他計較了。”

景亦愣了一下，她似乎好多年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對他說話了，他仿佛又回到了自己青春年少，看着當時還在舞蹈學院上學的她，細長的脖頸，纖細的手腕，永遠挺得筆直的腰板，細細柔柔地念出他的名字。

現在的她，模樣一點都沒有變，但是同樣的語氣卻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景亦轉頭向助理，說：“報警！”

助理看看景亦，又看看姜霓，再看看鄭铎，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他有些結巴：“景總，這……”

姜霓抽了一張手紙，走上前，坐到他的身邊，輕柔的将他嘴角的血跡擦去，指尖若有若無地劃過景亦的皮膚，讓他一時恍惚。

柔情似水的語氣：“景亦，求你了，放過他吧……”

下一秒，他就從夢境跌倒現實。

他自嘲，就這樣一個女人，一個他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利用的女人，也應該用同樣的方式對待過那些男人吧，怪不得他們會被她迷得颠三倒四。

他親手把她變成了這個樣子，他又在期待什麽呢？

曾經的她和現在的她的剪影不斷交錯在他的腦海裏，他一把抓住她纖細的手腕，把她向懷裏拽去，另一只手摟過她的肩膀，強迫她在他的懷裏面對鄭铎。

此時的鄭铎像是一只被困在陷阱裏的野獸，眼睛裏寫滿了不甘和憤怒。

“我可以放了他。”

他恢複了之前的聲音。

“今天晚上十一點君越3007，coco臺臺長，你要是拿下了，我就放人。”

姜霓感到了所有的血液都沖到了頭頂。

他故意說：“用你取悅其他老男人的方法……”

姜霓只聽到了自己的心跳，時而急促，時而緩慢。

“你要是不願意，就監獄見。”

姜霓不敢看向鄭铎的臉，她盯着自己的腳尖，在景亦凜冽香水味的包圍中，她依然能感覺到鄭铎的掙紮。

她站起來，笑着對景亦說：“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她的眼神很平靜，毫無波瀾，她在衆目睽睽下走了出去，沒有看鄭铎一眼，更沒有理會他一直在叫的，她的名字。

姜霓走出門，雙手支撐在膝蓋上，開始大口大口地呼吸，抑制住想要大喊的沖動，大腦在一片空白中持續了很久。

她擡頭，看到了站在牆邊的趙書娜。

那張照片，她想了起來，角度，畫面，方向，時間……

她不想理她，快步經過她的身邊，沒想到卻被她抓住了手腕，姜霓停了下來，但是沒有回頭。

“姜霓，不是我！”

趙書娜的聲音裏帶着哭聲。

姜霓沒有動彈。

“真的不是我！”

姜霓甩開了她的手，聲音有些顫抖：“是不是你，都無所謂了。”

她走進電梯，趙書娜回神間轉頭，看到了緩緩閉合的電梯門之間，姜霓淚流滿面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