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換座位

教室的氣氛被帶動，大家才握着筆左右手鼓掌。

栗舟抱着收納箱，雙腿并攏，朝整個教室的掌聲七十五度鞠躬。

後幾排的男生邊鼓掌邊叨叨：“我操，怎麽有種校領導講話的儀式感。”

班長從第三排中間起身，穿過擁擠的過道過來告訴她：“栗舟學姐，你的位置暫時被分到最後一排，你先坐那兒，月底考試後才會重新調座位。”

他示意了靠後門的這個位置，就在栗舟現在站的旁邊。

“謝謝。”栗舟說。

許修雙手插兜：“喊什麽學姐啊，人比你小不少呢。”

班長從容的笑了笑。

栗舟放下箱子和背包，對班長溫和自我介紹：“叫我栗舟就好。”

她坐最後一排靠走廊邊的位置，回頭沒隔幾步就是後門。

這個位置有點不受學生待見。

平時班主任來查堂，靠陽臺這邊的學生埋頭幹什麽被看得一清二楚。

也有個小優點，地理位置很方便，至少擡腳就能邁出教室。

低矮的玻璃窗頁打開着，能吹進來些涼風。十九班在淩雲樓的頂樓，所以晚自習涼風很大。

窗臺上放着前排女生的筆筒、随堂資料什麽的。前座女生知道栗舟坐在自己後邊，頻頻回頭看她。有好幾次兩人四目撞上，女生又馬上轉回去。

栗舟繼續收拾自己的抽屜，課桌右上角貼好課程表，左上角放了一摞書，腳邊是收納箱，這樣彎腰就能取到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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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筒、水杯栗舟也像前排女生那樣，放在窗臺上。

整理到一半兒，女生終于輕聲喊她，“栗舟學姐。”聲音怯怯的，滑糯得令人心軟。

“喏？”栗舟停手聽她說話。

“水杯別放在窗臺上，經常有其他班的人下課趴在我們窗戶邊喊人，容易被碰掉。”她好心提醒。

“哦，這樣。”

栗舟把水杯撤下來。女生又擡手挪挪自己的東西，主動給栗舟騰出一截兒地方。

栗舟覺得小姑娘挺可愛，她從書包裏翻了翻，找到一個白色包裝袋，伸手點點女生單薄的後背。

“給。”

“這是什麽？”女生打量它。

栗舟：“紅腸，聽說是特産，郵帶回來的。”

女生抿着唇小聲說：“我叫盧歡，謝謝學姐。”

“喊我栗舟。”

盧歡小心翼翼接過去，對栗舟睜着明亮的眼睛。

“謝謝栗舟學姐。”

栗舟：“……”

下午放學最後一節課打鈴前，許修将自己嶄新的複習資料拿來給栗舟，“暑假補課理綜的複習資料，我還沒有來得及做，給你。”

栗舟随手翻了翻，還給他，“我自己買。”

許修順勢放在她的桌上，單手插兜，“先給你用。”說完回自己座位去刷題。

盧歡的同桌也是女生，瘦瘦的，叫周雪，帶着方形眼鏡，轉頭過來和栗舟說話，羨慕的小表情都快要飛出來。

“栗舟學姐，學委對你真的好。”聲線細膩柔和。

盧歡扶扶自己的鏡框，半側身，附羨慕：“我也覺得。”

栗舟微怔，輕咳一聲也沒否認。心裏閃過一絲想法：兩個女生八卦的樣子挺可愛的。

順手，翻了翻習題冊。

19級高三新調整了課表，下午有五十分鐘的晚飯時間，6:20上晚自習。栗舟原來的飯卡和校牌都不能用，新的要下周一才能拿到。

這幾天吃飯可能要借她同桌的飯卡，但願是個女孩子吧。

英語晚讀後，栗舟的同桌才姍姍來遲。

一個高大充滿活力的男生。

特長體育部部長，因為開學升為高三最近不得不做好交接工作，所以這幾天他忙得自習課都不在。

進教室瞥見到身邊來了新同桌，随便打了一個招呼，坐下來抹抹額頭上的汗水。随手從抽屜裏摸出一瓶礦泉水，仰脖咕嚕咕嚕灌水。

栗舟挺直腰杆兒，轉着筆思考題目。

安靜。

互不打擾的安靜。

半分鐘後。

呲吱咔擦。

男生将喝空的水瓶揉扁，扔向對角的垃圾角。

一個漂亮的抛物線弧度。

砰！

水瓶準确無誤落進垃圾桶。

“李策，你就不能走過來扔嘛？”坐在靠近垃圾角位置的女生不滿的對他隔空喊話。

每次都是這樣！讨厭不讨厭啊你。

李策不以為然的笑笑，擺手敷衍。

下次不會了。

女生氣得搖搖頭，又無可奈何只好繼續埋頭寫作業。

李策生拿出習題準備刷題，恍然間總覺得有一雙視線在注視自己。

他擡頭掃了掃。

許修？

李策做個誇張的口型：What？

許修微微狹長的眉眼半晗，有些壓迫的氣勢，不怒自威的神情讓李策不知所措。許修不經意半移視線偏向栗舟。

李策反應了一會兒，還是不懂，起身悄咪咪去到許修身邊。他個子高，站在過道間很紮眼，不得不蹲身問。

“修哥，咋啦？”

許修半翹二郎腿，目光下視。“吶，正如你所見，你身邊坐了一大神，動靜別弄太大，吵。”

李策回頭看了看栗舟，識別半晌。

“栗，栗舟？”

我操，是栗舟。

真的是栗舟本神啊。

今年六月覃城市狀元，省探花的大神。

居！然！複！讀——

還成了他的同桌，就在他身邊兒。

這個牛逼李策能吹一年。

這是栗舟，比年級大神陳岑都厲害的女神。高考成績713，理綜、數學接近滿分，那可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狀元郎。

栗舟比他們高一個年級，李策也只在排名榜上見過栗舟的照片。

她的座右銘李策都記得，特嚣張。

栗舟：God help those who help themselves，I went with a miracle.

翻譯就是：天道酬勤，我與奇跡同行。

“女神，你怎麽複讀啦。”李策趴在課桌上，面朝她，抑制不住滿腔好奇打聽。

栗舟唰唰寫題，坦然道來：“報錯專業。”

李策一臉超級驚訝：“你沒報清華或者北大？”

裏面的好專業随便栗舟報啊！天吶，我的媽！

栗舟明顯在回避這個問題。順利算出數學最後一道題目。

妥。

李策好奇伸過頭過來看答案，不由得啧啧稱嘆，合掌膜拜。

“解算這道題目我得花了十五分鐘，算兩遍結果都有偏差。”

“女神，數學你比我厲害。”

盧歡和周雪一直都聽到後邊有談話聲，聽到李策這麽說，也好奇轉身過來看。

在十九班，李策的數學算是前三甲。

可見栗舟的解題能力真的不是傳說，高考理綜幾乎滿分的神話怕是班長和許修他們也不一定能破吧。

兩個女生一臉崇拜的看着喝水的栗舟，小聲嘆氣道，“栗舟學姐，一般數學最後一道大題我只能解完前面兩個小題，第三題只能靠拼湊法和反推算，好無奈。”

栗舟蓋上水杯，擦擦嘴角，大方提出邀請：“我們可以一起研究啊。”

“好啊好啊。”

三人異口同聲。

“啪——”

許修将一疊習題冊摔在李策課桌上，招招手。

“換座。”

李策懵逼。

許修不耐道：“起來啊。”

“嗷，嗷嗷嗷。”李策趕緊收拾完自己的東西，左看看右看看，只能去到許修的位置。

許修腿勾開凳子，坐下來，一臉陰霾。

前面兩個女生見大事不妙，默默轉身回去安靜寫題。

栗舟砸砸嘴。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