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混寝

“你？”栗舟不會說他比不上陳岑優秀的意思。

只是單純的發問，為什麽要喜歡你。

可是卻改口：“那是我開玩笑的，你別一直當真啊。”

許修不置一詞。

——

栗舟喜歡誰，只有栗舟自己知道。可許修喜歡栗舟，整個三中高中部都轟動。

栗舟最後備考，許修橫跨壯志、淩雲兩幢大樓給栗舟送溫暖。

晚自習下課，許修安分等在黢黑的走廊。拍蚊子，抗悶熱，不耐其煩為栗舟保駕護航

一點不可惜自己的時間。

栗舟高考成績出來的第二天，許修邀約一幫朋友買了千元喜炮奔赴三中，在校門口足足放了二十分鐘。

拉起橫幅，聲勢浩蕩為栗舟高調宣揚。

——恭喜我女神奪桂！

橫幅引人駐足觀望。

校長礙于被恭喜對象是市狀元，許修又是高二清華班的尖子生，在這麽個喜慶的日子裏不好明文批評。不過為了學校的榮譽還是委婉要許修把落款去掉，這像什麽樣子嘛。

許修是四好學生，自然要聽話，撤下來重新拉一條橫幅。

這回委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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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栗舟學習。

噼裏啪啦，鞭炮齊鳴。

栗舟挎着單肩背包仰視那一排紅底黃字，無可奈何搖搖頭。

“你好自為之。”栗舟當時對他說。

許修：“又來，我有不學無術？”

“也，不是。”栗舟說話實在客觀。

三中是國重，裏面只有兩種人。

極端聰明的人，和極端有錢的聰明人。顯然栗舟屬于前者。

許修屬于後者。

許修家境殷實，成績在年級名列前茅，他的人緣很好，認識的人很多。走哪兒都是朋友。

不過他現在是德才兼備的好學生，在根正苗紅的正途上緊跟女神栗舟。

但栗舟這句‘好自為之’刺痛了許修。

她高考前，就讓許修好自為之。

“我好自為之什麽？”許修第一次也是這麽咬住不放，揪着栗舟和她貧嘴。

栗舟：“你知道。”

“我不知道。”許修是自信吃定了她，笑渾渾的耗她表情。

栗舟擡頭看他，淡靜的問：“學姐喜歡陳岑，這個你知道嗎？”

陳岑，許修同年級學霸。

一個品學兼優，名次保持年級前三的異骨天才。

三中有兩個脍炙人口的傳奇，一個是建校歷史。另一個就是陳岑。

雖然以上都校園課題玩笑話。不過陳岑确實能足夠震撼人心：各方面條件優異，曾參加過全國新青年代表大會。

顯然，初次聽到這個信息，嚴重刺激到了許修。簡直就是一道晴天霹靂，劈得許修外酥裏嫩。

當時栗舟還問：“你怎麽傻了？”

你說老子怎麽傻了！許修只覺喉嚨都發幹發澀。以至于栗舟什麽時候從他面前走開的，他都沒意識。

直到兩天後栗舟晚上要坐去北方的火車。

許修騎上韓棹那輛藍黑色大摩一路狂追到火車站。他拽着栗舟纖細的手腕，氣喘如牛，卻一字一句鄭重告訴她：“陳岑喜歡周穎，他不喜歡你。”

許修抿緊了微薄的唇，心髒一下一下擊打着胸膛。

連發問神情都變得很奇怪。

這麽久了，他可從不知道栗舟還有喜歡的人！

她怎麽會有喜歡的男生？！她多清心寡欲啊！

栗舟轉頭看了看紛雜的火車站口，她移回視線，朝近在咫尺的許修點點頭。拖着行李箱，提着一個大袋子，身影纖細，樣子豪邁又大氣。她大步流星，邊走邊回頭，扯扯嘴角沖許修喊。

“許修，我騙你的。”

她說她是騙自己的。

可是今天第三次聽到‘好自為之’這四個字眼，許修陷入思維的糾結。

倒是栗舟自己好像忘得挺快。

許修艱難的收拾好自己的情緒。

再重複一遍：“別喜歡他，喜歡我吧。”

栗舟搖搖頭：“我真的是開玩笑的，許修，你別當真。”

三中有那麽多女生，就有一半兒的芳心在陳岑身上。

陳岑優異。

栗舟不差他。

同樣的傳奇，栗舟是三中認證的全民女神。甚至在成績方面來說，她是三中建校近二十年來最拔尖兒的那個。一模、二模不斷刷新高分上限。

對于陳岑，不過是有段時間讓她有種找到對手的朦胧感。

顯然，那不是喜歡。

我舟長這麽大還不知道情窦初開的什麽感覺呢，她對異性永遠都是興致缺缺的心态。

用許修的話來說。

栗舟就是一個斷欲和尚，怎麽撩撥都不臉紅，清心寡欲的令人戒葷。

——

許修在這半分鐘裏又這樣說服自己。

“叮鈴鈴——”

閉寝時間到了。

許修并不住校，只是單純送栗舟回公寓。

“回去吧。”栗舟沖他擺手。

女生樓下有葡萄藤蔓，十分清爽。旁邊大操場上還有三三兩兩夜跑的低年級學生。

許修雙手插兜，默語。

剛轉身往校門口走，撞見晚回來的幾個女生。

“是許修，真的是唉。”

女生手挽手，見真人喜不自禁的小聲讨論。

“好高啊……嗯嗯，就是，好帥好帥的。”

“他來女生公寓作什麽？”

“我聽說今天下午他還來了呢……”

栗舟站在寝室門口，将書本夾在腋下，掏出鑰匙開門，推了推，才發現們是掩着的。

公寓是豪華版，六人寝，上床下桌，獨立衛浴，各種設施齊全，一年住宿費中等水平。

栗舟下午剛搬來，還沒有見過室友，她徑直走到自己的床位，用目光巡視一圈。

兩三個在開着臺燈寫作業，一個在浴室，另外一個在陽臺洗衣服。

大家都聚精會神，仿佛沒有察覺有人進來。

栗舟輕輕挪動椅子，輕咳一聲：“那個，你們好，我是——”

嘎吱——

陽臺洗衣服的小姑娘從玻璃窗探進來腦袋，一臉驚奇。

“栗舟？”

“嗯。”栗舟手掌搖成撒花花狀，“你們好啊。”

頓時，背對着寫作業的那幾個女生也紛紛轉身，驚訝看她。

“栗舟？真的是栗舟哎，晚上阿姨來說我還不信呢。”

大家瞬間來了興致，七嘴八舌圍着栗舟，興奮得很，各自掏出零食請栗舟吃。

因為栗舟來得晚，所以只能被分到混寝302。這裏高三和高二各自一半兒，但是都不同班級。

“我叫鄭琪，我身邊這個小胖紙是趙菁，我倆和學姐一樣都是高三的。她是錦時，裏面洗衣服的圈圈，還有浴室裏的簡白，她們仨是高二學妹，大家都很好相處。”

戴眼鏡穿小熊睡衣的鄭琪笑着介紹。

趙菁是個圓臉多潤的女生，鄭琪說她胖她也笑呵呵附和。

“是吶，咱們是混寝，可奇了，沒一個同班的，不過好在都是理科。學姐你來剛好湊夠六人寝。”

錦時像個乖乖學妹一樣在旁邊點頭稱是。

圈圈晾好濕衣服，随手扯下自己靠牆位置的幹毛巾擦手臂，她紮了一個松松的丸子頭，模樣端正，進來。

“咱們寝來了真正的學神哇，栗舟學姐，請多指教。”

姑娘笑眯眯的，很可愛。

栗舟拱手笑道：“請多關照。”

圈圈：“好說好說。”

新環境氣氛融洽，大家被圈圈這個活寶逗得不行。

大概是因為栗舟的融進，晚上大家躺在自己被窩裏開起了卧談會，先問栗舟家住哪兒，小學在哪兒上的，初中呢？

栗舟：“還是三中。”

“哇塞，你是在三中直升的高中部啊。”

天吶，小時候就好厲害。她們全都是從別的縣城考過來的。

“學姐學姐，你多大。”

栗舟：“十五，不過下個月就十六了。”

頓然，全寝室嘩啦驚呼，真的才十五歲啊。

突然間，栗舟有種被人認定為未成年的挫敗感。

從小到大，栗舟很常有。

上初中被人喊小學生，上高中被人喊像初中生。

一路上她像個永遠小一號的小朋友。

連許修跟她告白都說的是，我也喜歡你的可愛啊，你和我妹一樣招人喜歡。

——

那年許修他妹才上小學六年級。

直到前年，栗舟個子蹭蹭從一米五二竄到一米六，現在又長了些，才終于擺脫了這個被人質問的痛處。

沒想到今天又被大家翻出來問一遍。

等她們緩過來，又興致勃勃問栗舟今年高考題目。

栗舟就自己的想法和感受簡單說了兩句。

鄭琪和趙菁是現高三實驗班的前五名，她們提前在網上已經看過題，覺得數學的壓軸題和物理的最後一道大題難度還是挺大的。

栗舟是不大好解。

鄭琪擁被問：“聽說每年六個科目都是呈波浪式難度出題，今年數學和物理難度較大，明年會不會簡單些啊？”

真希望明年數學別太難了。

栗舟忖度了半晌。

“這個不好說，按照往年是這樣，不過數學已經連續三年題目偏難，但願吧。”

趙菁嘆口氣，她的數學不是很拔尖，在年級排名上很不吃香。

大家一直說到半夜接近十二點。

圈圈和錦時兩個高二年級的小學妹已經呼吸均勻，許是睡着了。

栗舟也鋪開被子，準備睡覺。她的床鋪在三個的中間，猶豫到底頭朝誰，腳朝誰。

進門那邊的鄭琪說自己一直習慣頭靠近門這邊，這樣在床上開門也方便，所以讓栗舟腳朝自己也沒關系。

栗舟頭這邊的臨床位置空空。

外邊陽臺還站着一個背影纖瘦的女生，散着及肩的發，像是在打電話。

趙菁好心提醒。

“簡簡，進來睡覺嚕。”

那個叫簡白的女生嗯了一聲。

進來小心關上陽臺的門，細細索索爬上自己的床，靠着牆壁，腿曲在床欄上，默默看手機屏幕。

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打着什麽，中途她又出去在陽臺上小聲接了一個電話。

回來，以為大家都睡着了。

誰知道對床的圈圈卻撐起身子，“簡簡，是不是韓棹給你打的？”

“嗯。”簡白小聲答應。

栗舟躺在被窩裏想事情，聽到韓棹這個名字，覺得耳熟。

噢，許修的朋友，現在高二，據說是個年級大佬。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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