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久別重逢非少年
七月的陽澴市驕陽似火。紀如檹在思考人生,大學畢業了,考研沒考上,理想的工作沒着落,家裏的公司不願意去,這才在家呆了半個月,媽媽整天唠叨,說她整天就知道蹲家裏,都蹲成二傻子了;她要是出去呢,又說她整天在外瘋,這麽大個姑娘家沒有個正事。紀如檹弱弱地問:“我到底是出去還是不出去?”
紀家在陽澴是富豪也就是這十幾年,紀家老爺子雖說是離休幹部,但是為人正直,幾個子女只有長子學業有成,現在在省裏的一所大學教書,目前已經是教授了。老二退伍回來在當地工商系統工作,老三既沒上大學也沒當兵,在棉織廠做工人,趕上第一個改制,早早就下崗了。開過飯店、服裝店,又趕上最早的房地産熱,反倒成家裏最有錢的了。在商海打拼這麽多年,老三名下除了地産業,還有幾處大酒店、商場,還投資了貴族學校,入股私立醫院等等。
老三媳婦是老三在技校的同學,雖然現在很有錢了,生活品味還是上不去啊。下崗早,計劃生育管不到,第一胎生個兒子,還想要個閨女,可第二胎生雙胞胎兒子,不服氣,第三胎終于生個閨女。老大、老二家都是兒子,上一輩也沒有女孩,所以這個女孩一大家子都當寶貝。都說遺傳是個技術活,這個女孩生下來完美地繼承了父母長輩的優點,大眼睛、高鼻梁、小巧的嘴巴、雪白的肌膚,完美地組合在一起。剛巧生在大年初一,小名就叫“一一”,大名叫“如檹”,“是大伯父起的,也契合“如意”之意。
紀如檹出生時,紀家并沒有暴發,跟普通工薪階層一樣生活,她爸媽忙着做生意,她基本都是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的,她也是奶奶帶大的。因些她跟爺爺奶奶的感情比跟爸爸媽媽要深得多。她奶奶出生在一個大地主家庭,從小是接受過教育的。和爺爺也算自由戀愛。紀如檹外太爺爺,也就是她奶奶的爹敗家啊,等紀如檹奶奶的爺爺一去世,他賭博、抽大煙,怎麽敗家怎麽來。沒幾年就把家裏的地全賣了,等到土改劃分成分,紀如檹奶奶娘家早已經一貧如洗了,反倒成了貧農。她奶奶也才能嫁給她爺爺這麽個革命戰士。紀如檹奶奶也就兄妹倆,她的舅爺爺,也就是她奶奶的哥哥當時也是進步青年,早早就投身革命了。現在一家都在帝都呢。
快到建軍節了,紀老爺子現在仍頑強活着的老戰友發起聚會,地點在一個著名的避暑勝地。因為都是老人家,所以每家都要去一個陪同的家人。紀家男子沒一個在家的,只有紀如檹是個閑人,陪老爺子這個光榮的使命就落在了她身上了。紀如檹不想和一群老頭去玩,叫喚要自己要複習,明年再考研,她是立志要做跟大伯一樣的知識分子。
家裏人說到了那裏也能學習,再說爺爺一個人去确實也不放心,奶奶年紀大了天又熱也不好随行。沒有辦法,紀如檹只好陪爺爺去參加聚會了。
到了避暑勝地,爺爺和他的生死之交羅爺爺,還有陪同來的羅爺爺的兒子三個人住一間。這樣也方便照顧老人。她住在爺爺隔壁,爺爺這個生死之交羅爺爺當年在戰場上救過他的命,紀如檹很小的時候經常聽爺爺說起,但是從來沒見過。兩家雖在相鄰的兩個省,由于各種各樣的原因,來往就不太頻繁。
接下來的七天,老戰友們不是游玩,就是聚在一起追憶往昔。其他老戰友陪同的家人要麽不是兒子就是女兒,但跟她都不是一個年齡層次的,她就像一個另類,也沒有伴,偶爾自己出去走走,到飯點就去吃飯,就真的在賓館看書看電視。
晚上爺爺回來時她會去爺爺房間坐坐,幫爺爺捶捶背按按腿,老爺子身體健康,別看八十多了,仍然耳聰目明,在家每天打太極,徒步行走三公裏不在話下。
羅爺爺看起來也是面色紅潤,身體硬朗。他兒子叫羅呈祥,五十七歲了,但保養的特好,特別是身材一點沒有發福的跡象,腰杆挺直、相貌英俊,看上去就像四十大幾的人,成熟有魅力。爺倆只要看到紀如檹,就誇她漂亮懂事乖巧,羅爺爺還時不時地就會嘆氣。
聚會結束後,羅爺爺父子倆力邀紀如檹爺孫倆去他們的城市玩玩。說了好多理由,什麽好多年沒見啦,年紀大了,活一年賺一年啦,又說現在紀如檹也沒什麽大事,去那裏也能複習考研。加上爺爺也想去,沒辦法,給家裏打了電話,就跟羅爺爺去了。
羅家在國家的東部沿海省份,所在的城市苑江是歷史古城。這裏也是羅爺爺的老家,爺爺那輩人在外闖蕩半生,大多還是選擇回到自己的家鄉,紀如檹爺爺也一樣。這裏比紀如檹家那裏要發達,離最大的城市麗都也比較近。
下了飛機,羅家二女婿已在機場等候了。羅爺爺簡單介紹一下,大家就上車。一會就到了羅家。
羅家的房子獨門獨院,房子是自家十五年前重新蓋的。還是在三十多年前,這兒就是郊區,主要種植蔬菜,羅老爺子的兒媳婦于海紅就是這裏土生土長的人,于海紅的父母勤勞能幹,頭腦又靈活,因此家裏比起同村人要富裕的多。于海紅母親生了兩兒一女,小兒子夭折了,大兒子也體弱多病,十八歲那年夜裏突然喘得厲害,半夜去村衛生室吊水,沒到天亮就死了,現在猜測應該是藥物過敏。那時人也沒有維權意識,又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再加上衛生室的醫生也是本村村民,鄉裏鄉親的。所以于海紅父母忍住悲痛把孩子連夜安葬了,當地風俗少年鬼不能進家門。這下于家就只有一個女兒了,好在這個女兒成績優異,老兩口略有安慰。但是因為于家現在就只一個女兒了,家裏前後三進六開間瓦房,惹得本家叔伯大爺一起觊觎。好在于海紅父母拼死保住了這份家業。于海紅從小就有心願,自己以後一定要生個男孩這樣才能不被人欺負。于海紅雖說是農村出生,但真的是天生麗質,後來還考上了財經學院。工作後同事介紹了羅家的兒子羅呈祥,兩人也是一見鐘情。成婚後,羅家是老幹部家庭,于家房頭裏那些叔伯大爺就再也沒人敢有争奪她家財産的念頭了。婚後五年,于家老兩口相繼過世,于海紅祖父母更是早已去世,所以這一大片房産自然就是于海紅的了。
後來城市擴建,于家門口的曬場修成了馬路,得到第一份賠償,只是資金很少。十五年前馬路拓寬,于家第一進房子拆遷了,第二進變成了當街的門面房,當時由政府統一規劃,各家出資蓋了三層的臨街商鋪。一樓門市租給賣服裝的、藥店的、便利店這些,二樓三樓租給人家開賓館。于海紅愛幹淨,不租給開飯店的。
當時羅老爺子已經離休一段時間了,就拿出畢生積蓄,把第三進房子也推倒重建,就是現在羅家住的地方。本來羅老爺子老兩口愛清淨住這裏,後來随着羅家孫輩長大成家,羅呈祥二線、于海紅退休,于是都搬到了這裏。城區的大套房給了二孫女居住。
羅老爺子有四個孩子,一子三女,長子就是陪羅爺爺去聚會的羅呈祥,今年五十七歲了,剛從局長位子上二線。現在在一個地産公司做顧問。羅老爺子大女兒嫁在帝都,二女兒在麗都,三女兒定居國外了。
羅呈祥有兩女一子,大女兒畢業後就被二姑姑留在麗都工作了,他二女兒留在本市,是婦産科醫生,最小的兒子也留學回來和幾個海歸朋友一起自主創業。
羅呈祥和于海紅第一胎生了女孩,找關系弄到個孩子心髒不好的證明,又生了第二胎,結果還是女孩,于海紅一定要生男孩,對外都說這個孩子生下來幾天夭折了,把這個二女兒送到鄉下羅老爺子妹妹家養大,一直到入學時才帶回家,對外說是羅老爺子妹妹家的孫女,家裏條件不好來舅爺爺家讀書,到現在還跟她姑奶奶婆家姓栗,後來考上了醫學院,現在就在本市人民醫院婦産科工作。今年三十歲了,已結婚生子,女婿也是同一家醫院的外科大夫。羅家感覺虧欠這個女兒,在二女兒結婚前就把城裏那套兩百平又是學區房的大房子過戶到她名下。羅家另外兩姐弟都沒有意見。
于海紅隔年就生了第三胎,這胎終于生了男孩,今年也二十九歲了。聽羅老爺子說,尚未成家。
羅奶奶前年已經過世了。羅家現在就是羅老爺子、兒子、兒媳婦住在一起。兒媳于海紅在生兒子這件事上執拗,現在羅家都佩服她當時的果斷堅決,加上現在住的地方也是她娘家財産,她人又講道理,做事精明幹練,脾氣還不壞,又孝敬老人。她在羅家絕對是有話語權的,她退休前是本市師範學院的會計。
羅爺爺孫子留學回國後自己創業,先是互聯網企業,然後擴大到其它行業,短短五年,企業已經做大做強,正在準備上市呢。羅家在市裏除了過戶給二女兒的那套大房子,還有一套一百六十平左右的四居室套房,孫子平時基本住那裏。另外還有一套大別墅在城南。羅老爺子說,前幾年房地産剛熱,兒子朋友開發的這個小區,當時兒子也投了錢進去,就挂靠在朋友名下暗股。別墅就在南湖邊,離市區也不遠。這個南湖本來是郊區的磚窯廠,後來國家為了保護耕地,再加上城市擴建,這個磚窯廠就關閉了。燒磚取土形成的碩大土坑就形成了個湖,因為在城市的南面,就叫南湖,本來是個死水塘,政府進行改造,和外面的一條河引流對接,現在是活水了。圍繞湖建了一個公園,在湖邊上又開發了別墅區。幾個股東都買了自己開發的房子。羅家也要了一棟獨棟的大別墅。兒媳前年把別墅裝修好了,就等孫子結婚當新房了。
兩位老人家聊了半天,也到了晚飯的時間,坐了半天的飛機,大家也有點乏了,晚飯就在家裏吃。羅家常年請了阿姨,本地人,家離的也近,每天早上九點過來做家務,吃完晚飯她就可以回家了。因為家裏房子多,羅家每天還有固定的鐘點工來家和阿姨一起打掃衛生。
羅家房間多,因此紀如檹和爺爺就住在家裏,一樓有兩間向陽的卧室,羅老爺子一間,兒子、媳婦住一間。孫子房間在三樓,就是出嫁的兩個女兒,于海紅也給她們留有房間,二樓是客房,大小有五間卧室。
吃完飯簡單地聊了幾句就都回房安歇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于海紅已做好了早餐,羅家的早餐都她做的,阿姨要到九點後才來。今天是周五,昨天羅爺爺就已經打過電話給孫子了,告訴他紀爺爺來了。孫子答應今天回來吃晚飯,明天開車帶紀爺爺去市裏主要景點轉轉。
白天一天,老哥倆還是以休息聊天為主,準備迎接明後兩天的“游玩大戰”,紀如檹就安安靜靜地呆在房間看書。羅爸羅媽當着紀老爺子面也誇,背地裏也誇,這孩子真好,也不像現在女孩坐不住,整天能安安靜靜的看書,感慨這樣的女孩越來越少了。直誇紀家家教真好。
晚上羅媽親自上陣,和阿姨一起做飯,紀如檹要求幫忙,羅家人都不讓,還讓她去看書。紀如檹看書看得累了,就幫忙削水果。
紀如檹從小和奶奶一起生活,奶奶的廚藝還可以,她也學得差不多了,她弄了兩個水果拼盤,色彩豔麗、造型優美。
夏天天黑的遲,快到七點了,先是羅家二孫女三口到了。孫女婿在機場已經見過了,羅老爺子就介紹孫女:“這是二孫女雲楚,孫女婿小徐昨天見過了哦,這是重外孫女小可樂”又轉向這邊:“這是你紀爺爺,這是你紀爺爺的孫女一一,大號叫紀如檹”
“紀爺爺好!妹妹好漂亮哦!”
“姐姐好,姐夫好”!
“太爺爺,這位姐姐好漂亮哦,”小可樂轉向紀如檹,拉着她的手:“姐姐,姐姐,我長大了也要像姐姐這樣”!
哈哈哈哈......
大家哈哈大笑,羅老爺子說:“不是姐姐,是小姨”
“笑什麽呢?沒進門就聽見啦!”
随着話聲進來一位身高要在一米八五以上的年輕男子,身材挺直修長、豐神俊朗,外貌有點像于海紅,但是更有陽剛之氣!看到他,紀如檹首先想到的詞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來來來,雲飛,這是你紀爺爺,這是紀爺爺孫女,一一妹妹!”
“紀爺爺您老好!這幾天有事,直到現在才回來看您,還望紀爺爺您見諒!”羅雲飛轉向紀如檹:“一一妹妹好!”
“舅舅,舅舅,姐姐漂亮吧?我和姐姐說了,等我長大了,要和她一樣漂亮!舅舅,你讓姐姐做你女朋友吧?“
栗雲楚對紀如檹說:“我們科室小護士經常談論找男朋友的事,她都知道要找男朋友了,你不要理他”。
羅雲飛抱起小可樂,剮着他的小鼻子:“你才幾歲?這跟誰學的?”
“姐姐就是好看,我班男生都喜歡跟蕊蕊說話,要蕊蕊做女朋友,蕊蕊就好看。舅舅你近視眼嗎?”
“好了,好了,都入座吧,馬上開飯啦”羅爺爺說到。
大家依次坐下,可樂非要挨着紀如檹坐,紀如檹也喜歡她,她只吃紀如檹夾的菜,還說開學她上中班時,讓紀如檹送她,姐姐比蕊蕊好看,以後大家都會對她好,惹得大人哈哈大笑,說她這麽小這麽有計謀,将來肯定有出息,能成為女中豪傑!
男人們喝白酒,于海紅、 栗雲楚、紀如檹喝紅酒,說着一些家長裏短的事。紀如檹被勸了一杯酒,臉色白裏透紅,嬌美無比。于海紅和雲楚交換了一下眼色。
第二天起來吃完早餐後,羅雲飛開輛商務車來接他們出去游玩,安排紀如檹坐副駕駛,兩位老爺子坐中間一排,羅爸羅媽坐最後面,本來紀如檹要和羅媽坐最後的,羅老爺子說她是客人,坐前面更能看清城市面貌。
天氣炎熱,他們也就走馬觀花看個大概。中午羅雲飛已定好了最具當地特色的飯店。羅家盛情款待,羅老爺子把每道菜都作了介紹。
兩天就這麽按部就班的度過,平淡的毫無波瀾。紀老爺子說出來久了,周一就回去,羅雲飛說他派司機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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