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千玳這一會的意識已經有點模糊了,額頭也燙的吓人,但是離玄武鎮還有一小半的路程,夙池擔心千玳的傷勢,但她只能幫着千玳拉着缰繩,兩只手臂固定住她的身體,以防止她掉下去。
她們是按照陳三來的路程回去的,這一路荒無人煙,十分偏僻,這樣也不是辦法,千玳又紮了一下馬屁股,這次馬兒就像發癫了一樣,千玳的身體這會兒已經十分虛弱,竟然控制不住馬兒的方向,夙池使勁拉着缰繩,可惜沒有任何作用,那馬兒随便尋了條路就奔跑了起來,颠的夙池都快飛下馬了。
而千玳此時已經徹底的暈了過去,她心裏有些慌,盡量穩住自己,還抱緊了千玳。
沒有意識的千玳更慘,幾次險些就掉下馬車,夙池顧不得看前面了,她就趴在千玳身上摟緊她,等着這馬兒自己跑累了停下來。
不知道跑了多久,那馬兒才逐漸慢下來,夙池學着千玳的樣子拉了拉缰繩,沒想到那馬兒真的就停了下來,她輕輕呼了一口氣,總算停下來了。
她環視了一下四周,是一條大道,遠遠的竟然還有一輛馬車,往這邊駛來,夙池眼睛一亮,下了馬就站在路當中,那馬車片刻就跑了過來,見夙池在前面攔着。
“籲~”趕車的是個老伯,看見夙池在前面攔着趕緊停了車,“這位兄弟,請問有何貴幹啊。”老者的聲音還挺慈祥的。
夙池趕緊将來意說明,她的朋友受了傷,需要去玄武鎮,想讓他載她們一程,價格好商量。
那老伯是送了客人去前面的鎮子,送完剛回來的車,他自然不介意中途再掙一筆,幫着夙池将千玳扶上馬車。
這個趕車的老伯倒是個好人,見千玳的傷勢嚴重就加快了趕車的速度,還給她介紹玄武鎮醫術比較好的大夫,并将她們送到醫館門口,夙池道了謝,結了銀子就進了醫館。
看診的大夫胡子已經花白,千玳傷勢很嚴重,夙池将千玳肩膀上的衣服褪下來後,就只能站在旁邊看着。
那大夫将千玳的傷口清洗了一下,塗上了藥,後又用白布裹了個嚴嚴實實。
“這就好了?大夫,她怎麽樣?會不會有危險啊?”夙池楞了一下,這樣處理會不會太簡單了,那一劍從前肩穿到了後肩,至少需要縫合一下吧。
“她的傷勢很重,送來的也不及時,雖然現在幫她處理了傷口,但她以後可能會有一些後遺症。”大夫在清水裏洗了洗手。
“後遺症?什麽後遺症?”夙池追問。
“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以後身子會更虛弱一點,風寒容易入體。”大夫邊走邊說。
“為什麽會更虛弱?”夙池有些不懂了。
那大夫回頭看了她兩眼,“你是她的朋友,不應該不知道她是女兒身吧,她從小服食一種傷害身體的藥,用來停止身體各項機能的需求,現在只要一丁點的食物,她的身體就能維持很久,但是這秘藥傷害很大,致人虛弱,一般活不到三十歲。”這個大夫見識的很多,知道這一類人,多是世家豢養的死士。
遞給了夙池一瓶金創藥,“她的身上還有別的傷,男女有別,你是她的朋友,還會由你來為她處理吧。”
夙池的思緒有些混亂,拿着藥走進了裏屋,慢慢褪去她的衣服,一層一層,好似抽絲剝繭,直到看見千玳那滿身的疤痕,就像一張水墨畫一樣,深深淺淺的傷痕暈染在千玳白皙的皮膚上,新的傷口還在流血。
夙池的心痛了一下,鼻頭微酸,她的眼睛模糊了,千玳這身上密密麻麻的痕跡,見證她一次次刀口舔血的日子啊。
她抹去眼淚,在盆子裏洗手,突然笑了一聲,顫抖着聲音,說了一句:“這就是老天爺的眼淚啊。”她的眼淚像是決堤了一樣,一滴一滴落在水盆裏,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
夙池吸吸鼻子,不理會這些,用另一盆清水為千玳清洗了傷口,擦拭幹淨後,将金瘡藥細細的塗抹在患處,檢查了一遍,發現沒有漏掉的地方,這才幫她合上衣服。
夙池在客棧定了間房,一直在醫館沒辦法照顧她,将那大夫開的內服外用的藥取了回來,一開門,就發現千玳已經醒了。
夙池放下手裏的藥,小跑着過去,将枕頭豎起來,好方便千玳坐起身,她的臉色還是很蒼白,夙池叫了粥和幾樣好消化的小菜,喂千玳吃了一些,才讓她繼續休息了。
這幾天她除了取藥很少出門,主要為了提防北凡書找到她們,可能是北凡書這幾天忙着領功受賞,沒聽說他在找她們倆,夙池雖然放了點心,但還是十分警惕,每日借着在樓下吃飯的時間,打聽下情況。
待千玳睡了之後,夙池幫她掖了掖被子,就下樓吃飯去了,她住的這個客棧還是之前的那家,唯一記得的就是,這裏有一個巧舌如簧的小夥計,她回來那天,那小夥計還記得她,還給她打了招呼。
夙池下了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要了幾份小食,這會兒正是中午頭,客棧的人很多。
“你們聽說了嗎?天狼寨被官府的人給拿下了,就在前幾天的夜裏。”一個客人磕着瓜子。
“聽說啦,這天狼寨那真是個毒瘤,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滅了是百姓的福氣呀!”
“你們知道這是誰帶的頭麽?我可聽說是個大人物。”
“別說了,別說了,那可是個大官兒,惹不得的。”
“我們說說他們也不知道,我聽說可是大皇子北凡書,親自去擒的那些賊人,還受傷了呢。”
“大皇子真是仁義呀!”
李凡書?大皇子北凡書?為了潛在寨子裏,竟然還改了姓氏,她真是小看那個男人了。
“那大皇子現在在哪啊?”
“大皇子已經回京複命來了,聽說之前得罪了皇上,所以不受待見,這大皇子就全國各地去行俠仗義,搗毀的土匪窩可有一個手掌的數了,估計是皇上也消氣了,就讓他回去了。”
夙池也沒有插話,只是認真的聽着,聽見他已經回京了,就松了一口氣,看來他們暫時是不會再見面了,希望等她到了京城,北凡書已經忘了這一碴子事兒了。
又過了五天,千玳已經能下地走路了,身上的傷也都好的差不多了,就提出繼續趕路,夙池當然不會走了。
“把你身上的傷,徹底養好我們再走。”就這樣夙池就又拖了半個月,她們才再次啓程,也不知是否是緣分使然,她又遇見了那個上次載她們兩個的老伯,夙池對他是挺感激的,就坐了他的馬車。
“也是我老頭子跟你們倆有緣。”他趕着馬車,笑着說着。
“确實挺有緣的,上次還沒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呢。”夙池歪了歪腦袋,嚼着秘制千層蜜,住了半個月的收獲就是,客棧裏的飯吃了一個遍,走的時候又買了一堆子特薦小零食,不吃後悔系列,于是就又買了一大包。
“不必謝,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呢,這是我老頭子積德呢。”
他很樂觀,怪不得年歲這麽大,可看着還像一個孩子一樣,夙池很欣賞這樣心态年輕的人。
“小兄弟,你吃的這些可是在一個叫胡蝶客棧的買的?”
“你怎麽知道?”夙池驚訝。
“我兒在那裏上工,滑的很,我一看你這大包小包的吃食,就知道你八成剛從那出來。”
“原來那是你的兒子啊。”夙池恍然大忽,“倒是很機靈。”
“都是些小機靈,上不得臺面。”老伯搖晃着腦袋笑了一聲。
一路上的氣氛都很愉快,大概過了十來天時間,她們終于到達了千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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