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夙池站在偏僻的角落等了半天,倒是沒想到,還能目睹了一出好戲。

那是白紗覆面的女子和一個看不到臉的男子,這二人應是那霧骨山來的神醫,看起來飄逸的很。

偏偏這北凡書不知道是犯了什麽病,屁颠屁颠跑上去跟着那姑娘說話,人家卻毫不理會他,夙池看的心裏十分舒爽,北凡書,你也有這麽一天,吃癟了吧!

正看的興致沖沖,北凡書突然回過了頭,一記眼刀就飛了過來,夙池眨了眨眼,輕咳了一聲,迅速的低下了頭,你自己追不到姑娘,關別人什麽事,用得着那麽大火氣嗎?

“看什麽呢,走吧。” 黑色長靴進入了夙池的視線,擡起頭一看,她立馬喜笑顏開,只聽夙池拉長了聲音,“王爺~你怎麽才出來,我腳站都麻了~”

北釋夜仔細的觀察過夙池的五官,精致又豔麗,可是他卻經常做着一些孩子氣的事,明明長得像只妖精,媚眼如絲,可卻能讓別人感受到他的清澈與善良,他就像一個矛盾體一樣,霧中帶雨,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是嗎?那下次你別跟來了。” 北釋夜挑起了眉毛。

“不行不行!不疼了,我們走吧。” 夙池焦急的扯住了北釋夜的袖子,原來在這等我呢!好不容易跟來了,哪有輕易放棄的道理。

“當真不疼了?” 北釋夜斜了她一眼,看她像只小雞啄米一樣,才滿意的點點頭。

轟轟隆隆的雷聲響個不停,此時已是深夜,被沖刷的幹淨的路上,也早已沒了人影,雨還在下,劉老四兒打了個哈欠,将窗子推開了。

他家的窗戶年久失修,一到刮風下雨就吱吱扭扭個不停,每次都要用鐵鈎子勾住,方才能沒有這吵人聲音,這場雨下的突然,半夜裏婆娘踹他個不停,他也就起了身兒。

一個穿着黑色鬥篷的身影沖進了雨裏,若不是他提着一盞忽明忽暗的油紙燈,怕是會完全融入夜色中,劉老四兒看着一閃而過的身影,揉了揉眼睛,卻發現什麽也沒有,搖了搖頭,嘴巴裏嘟囔來一句什麽,才将窗子關了起來,挂上鈎子。

叩叩叩,叩叩,偌大的宮殿裏只明了一盞燈,加上忽明忽暗的閃電,看起來頗為陰森。

熟悉的敲門聲響起,那坐在榻上,用一只手臂支着臉的女子,睜開了眼睛,她沒有任何動作,身邊的侍女就走了過去,打開了門。

一陣風同剛進來的黑衣人一起進入殿內,讓人泛起一絲冷意,少凝拉了一把身上披的外衣,侍女連忙關上了門,接過了男子的黑色鬥篷,才退了出去。

“讓娘娘久等了。”黑衣人跪在了地上。

“東西呢?可帶來了?”少凝優雅的打了個哈欠,看起來沒什麽精神。

“娘娘,臣認為此事不妥,皇上已許久未曾臨幸過您了,這孩子,留下來就是個禍害。”黑衣人擡起頭,一雙眼裏是滿滿的擔憂。

“樸禮,你管的太多了,如今他還有幾天日子好活,沒有子嗣傍身,我拿什麽坐穩這位置。”少凝也不生氣,徐徐道來,樸禮跟了她許久,也算是她的得力手下,她絲毫不用隐瞞。

“可您還有夜王啊,且霧骨山來的這兩位不妥,若他們當真醫好了陛下…”

“那孩子雖是我養的,但到底與我不同心,我總覺得他知道了什麽,與我難以親近,像是個薄情寡義的種兒。”少凝頓了頓,繼續說道:“至于那兩位,尋個機會,做幹淨些,你親自去辦。”

“是,娘娘,這藥也是民間一位奇醫所開,對于穩胎,大有益處,您可放心使用。”站起身,緩緩走到少凝身側,将手中的藥包呈在手上。

“知道了。”少凝揉了揉腰,近日裏她的腰酸脹得很,不知是不是有了身孕的緣故。

“娘娘,陸大人的身體可好些了?”樸禮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他們本是至交好友,相互欣賞,只可惜自己貪慕榮華富貴,投靠了皇後,害的那風華絕代的男子,如今卻像一個木偶一樣,躺在冰冷的暗室裏,但他是絲毫不後悔的,最多對陸栖枯有一份愧疚在心底。

“還是老樣子,利用那秘藥控制他,只能讓他清醒三次,如今已用了兩次,這最後一次,我定要好好珍惜,不然等他醒了,可抓不住他了。”少凝眼裏浮現一抹笑意。

“不如等孩子生下來以後,在用着第三次,到時他有了牽挂,或許就不會那麽無情。”樸禮建議道。

“哼?他心裏想的?只有那個早就該死的東西,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寧願給我養孩子,也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對了,那孩子找你了麽?若她露面,直接做掉!”少凝眼裏閃出一絲怨毒,她恨死了那孩子,恨她為何不為男孩,若是男孩,她何必辛辛苦苦找出一個北釋夜。

“沒有聽到那孩子的消息。”樸禮在五年前誘騙了陸栖枯的時候,才知道的一件事,皇後那被調包的孩子并沒有被秘密處決,而是被陸栖枯救走了,他上次找他,便要将這孩子托付給自己。

“當務之急,不要讓陛下之事出了意外,你且去辦。”

“是。”樸禮點頭。

苦澀的藥味在別人聞起來是一種折磨,而對于吳清初和吳霜來說,确是早已習以為常,蒸騰的煙氣緩緩上升,吳清初拿着一個扇子,對着爐子時不時扇兩下,心下卻有些詫異,師姐面前的草藥是天星草,葉子是有毒性的,只有芯兒才可入藥,可師姐卻将那芯子全都扔到了地上,只留下葉子在筐內,她目光沉沉,似乎陷入了思考。

“師姐,師姐,你怎麽啦?”吳清初無奈的喊了她一聲。

“啊?”吳霜像是大夢初醒,詫異的看了一眼吳清初,眼中有些疑惑。

吳清初揚了揚下巴,示意她看那木筐。

筐中之物是什麽,吳霜自然知道,尴尬的笑了下,心裏卻有些生氣,憑什麽他要影響自己的情緒,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片刻時間,吳霜就恢複了清冷的模樣,提起那木筐,将那葉子倒了出去,吳霜是吳霜,再也不會和那人有關聯,就像這倒掉的垃圾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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