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生氣

四月十六日，明王生辰，自然也是要去的。

一早上起來，林氏一邊梳洗，一邊吩咐人去看看霍珠有沒有起來，在丫鬟就要出去的時候，林氏想了想又道：“若是耍賴，就說我待會兒就過去。”

“是。”

丫鬟也知道自家小姐往常是什麽性子，從來不大樂意去參加這些宴會的。

林氏從未想過要讓女兒在這些地方露臉，從前是因為還小，怕她累着了，後來是女兒自己不樂意，林氏也不強求。

可如今到底是不一樣了一些，不僅太後壽辰去了，就連賢妃的宮中也去過一次，已經在人前露臉，就沒有再回避的說法了。

林氏吩咐完見丫鬟出去了，才回過頭來看着蘇媽媽從裏面拿出來的衣裙，忍不住笑了笑：“這顏色太顯眼了一些，換那套藍底的吧。”

蘇媽媽笑道：“哪兒就顯眼了，夫人如今沒什麽變化，再是鮮豔的也能穿的了。”

林氏分明看見蘇媽媽眼中那一抹打趣，頓時面色一紅，嗔道：“還不快去給我換了！”

蘇媽無奈的笑着去換了，索性藍底那一套也好，只是不如這一套鮮豔罷了。

蘇媽媽剛剛進了裏面去，就聽見外面又丫鬟的聲音，聲音較小，林氏沒聽清楚，便又聽見了宋氏鄭重其事的聲音：“夫人！妾身來拜見夫人。”

林氏一聽這聲音便蹙眉，剛好蘇媽媽出來了，聽見這聲音面上便閃過幾分怒氣，冷哼一聲：“這不要臉的如今還敢來夫人面前顯眼？”

看起來倒是比林氏還要氣憤一些，宋氏和蘇媽媽原本都是陪嫁過來的。

蘇媽媽原是林家老夫人不放心自家的女兒才作為陪嫁過來，宋氏又是從府中選的丫鬟，素來和林氏也算得上是親近，可誰知過來後倒是做了這等不要臉的事兒。

林氏無奈的道：“且叫她進來看看吧。”

蘇媽媽應了一聲：“是。”便福身出去。

見了宋氏和身邊已然打扮好的霍雲欣，蘇媽媽也沒什麽好臉色，木着臉把人帶進來之後，便侯在了林氏的身側。

林氏瞧着面前的兩個人，目光淡漠的看着宋氏帶着霍雲欣行禮，淡淡的道：“起來吧。”

“是。”宋氏态度恭敬，旁邊的霍雲欣依舊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從臉上看不出來心裏在想些什麽。

林氏也沒什麽心情去看，這輩子，最叫她惡心的就是這兩個人了。

“你們來做什麽？”

宋氏想聽的就是這句話，幾乎是林氏話音剛落，便道：“回夫人，聽說今日是明王壽辰，想請夫人帶雲欣去見見世面。”

宋氏說完，突然就跪了下來，聲帶哽咽的道：“當年事奴婢犯錯，忘恩負義，如今奴婢就只有雲欣這麽一個女兒，自是希望女兒過得好的，夫人理當恨奴婢，但雲欣……她也是老爺的孩子啊……”

“……宋氏。”

林氏蹙眉，私心裏并不大希望提起那段不大愉快的記憶，聲音清冷的叫了一聲。

宋氏一顫，頭埋得更低了。

才聽林氏淡淡的音調傳來：“當年之事，我知你是如何手段，你應當知道，不管是你還是你的女兒，我都不喜歡。”

“你也當知道，我是不願意将你的女兒帶在身邊的，所以今日算你白走一趟，往後不要來我面前，大可相安無事。”

“夫人……”

宋氏擡頭叫了一聲，就見林氏面目清冷，眼中的厭惡很是明顯，咬了咬唇就開始磕頭。

她知道，今日這個時候，老爺散了朝會之後必定會到這兒來，再和林氏一起出門，就必定會看到這一幕。

到時，老爺就算是如何讨厭自己，總歸不會至孩子不顧。

霍雲欣見此也連忙跪貴了下去，母女兩個就跪在林氏跟前。

林氏看的煩心，心裏也突然升起來一股火氣，這兩人分明是來添堵來了。

起身一甩袖，冷聲道：“你們愛跪着便跪着吧。”

話音落就聽外面有沉穩的腳步聲傳來，林氏頓了頓往門口看去，就見霍稀元還是一身的朝服便進來了，目光先是落在林氏身上，然後才注意到跪在那兒的宋氏和霍雲欣。

頓時便皺眉：“這是怎麽了？”

“老爺……”

“爹……”

母女兩個具是可憐兮兮的模樣，分明是他們一早就過來給她添堵，這會兒倒像是她才是惡人了。

林氏看了一眼霍稀元，轉身便往外去，索性也收拾好了，蘇媽媽跟着便直接往府門的方向去了。

霍稀元還沒反應過來，看了看林氏的背影，到底還是看着宋氏，眉間閃過幾分厭惡：“你們這是做什麽！”

任是誰也不會喜歡給自己下藥爬床的女人。

宋氏知道霍稀元厭惡她，便盡量的縮小自己的存在，小聲的道：“今日明王壽辰，雲欣也想去瞧瞧，奴婢這才來求夫人，只是夫人……”

後面的話便不說了。

霍稀元冷哼一聲：“宋氏，你越來越不知規矩了，不過一個賤妾，也敢到夫人面前來顯眼？來人！”

說着便朝着外面喊了一聲，外面有人進來，霍稀元才道：“今日起，宋氏不得出小院，若是誰膽敢把人放出來，就一起丢出府去！”

說完便氣勢洶洶的往外去。

宋氏驚恐的看着霍稀元的背影，頓時面色煞白，癱軟在地，她當年做了那些究竟都是為了些什麽啊！

霍稀元到了外面，才皺了皺眉，又吩咐身邊的人：“叫雲欣和宋氏分開住，請嬷嬷教導，好好地千金，學的什麽姿态！”

“是。”

霍稀元這才覺得心中的郁氣舒服了一些，心中後悔，當年處理事情不夠果決，就不該叫宋氏有機會懷上孩子，不然便可直接将人丢出去，如今到底是又兩個孩子的，且都大了。

霍稀元追到了府外，林氏已經和霍珠一起離開了，只留下一個下人站在那兒，看見霍稀元出來，賠笑：“老爺，夫人說她先走一步了。”

霍稀元擰眉，看這樣子還是氣得不輕，便只好故作淡定的應了一聲。

明王乃是當今皇上一母同胞的兄弟，明王府便也是極盡奢華，從進門伊始，進了前門，男客便往不用再往前去，就在二門前停下，在前院自有人招待。

而女眷卻是要再繞過回廊，穿過月洞門，又從花園假山中傳過去，才是宴會的地方，這一路走下來，自是都有丫鬟領路的。

男女客人分開招待，卻也不過是年紀稍大的在前面，像是年輕的公子依舊是可以去後面湊湊熱鬧，年輕人的場地嘛。

霍珠跟在林氏身邊，倒不是興致缺缺的樣子，反而還往旁邊瞧了幾眼，突然目光就見一片靛青的衣角，愣了片刻才收回目光。

如今這兒倒也不全是女眷，想必是哪家的公子了，只是不知這躲在後面做什麽。

霍珠還沒收回目光，就聽見一聲嫩嫩的嗓音：“霍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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