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闖宮

匕首鋒利的刀刃如紙一樣薄,林一川毫不懷疑自己扭扭頭,脖子上就會出現一道血口。她真會殺了自己?林一川凝視着穆瀾。她的眼神看似平靜,卻沒有殺氣。她的眉心緊蹙,林一川感覺到穆瀾心裏的急躁。

他不信,舉手去撥開頸邊的匕首。

“別亂動。”穆瀾的聲音冰冷,手也沒有抖,鋒利的匕首繼續貼在林一川的喉間。

換成跟來的是東廠或是錦衣衛的人,也許她就下手了。偏偏是林一川。

“這世上有兩種人會懷疑你。一種是想害你的人。另一種是關心你的人。這兩種人都會異常關注着你。盯着一根竹子的時間長了,就能發現它的特點,能把它和別的竹子區分開來。”

“所以,我最好成為這兩種人眼中的陌生人。不引起前者的懷疑。同時遠離關心我的人。”

從前與老頭兒的對話清晰地跳了出來。

一瞬間,穆瀾也想起了秦剛。錦衣衛想招攬她。還沒進國子監,她已經站在了風口浪尖上。

還有無涯……

怔忡間,林一川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拿開了匕首。

她原本就不是個喜歡濫殺無辜的人。更不可能殺了林一川。穆瀾也不矯情,将匕首收了。她不知道林一川聽到多少,看到了多少。掌控林家南北十六行的林一川不是林一鳴,響鼓不用重捶,但穆瀾仍然警告他道:“大公子,林家家大業大,胡亂摻合別人的事情。好奇心太重,會害死人的。”

穆瀾強撐着上了馬,林一川卻攔在了馬前。

月色勾勒出他臉部清晰的輪廓,那雙比尋常人眸色更深的眼瞳沉穩而鎮定。他望着穆瀾,那樣淡然地說道:“小穆,我可以不讓你發現我。”

但他從藏身處出來了。因為他關心她的傷勢,他擔心她。

他的眼神讓穆瀾心神一顫。

我去!

穆瀾抓狂了。

無涯說喜歡她。無涯的憂郁,無涯的孤獨打動了她。她帶着無涯來了天香樓,她換上女裝扮成冰月讓無涯知道,他也能喜歡女人。

林一川這是什麽眼神?穆瀾哭笑不得。她有這麽好?男女通殺?

“大公子,今天的事請你忘記吧。”穆瀾嘆息道,“離我遠點,對你只有好處。”

“小穆,你可以嘗試多信任我一點。”林一川讓開了道,綻開了笑容,“看來你的傷沒有我想象中嚴重,早點回去吧。”

穆瀾懶得和他糾纏,拍馬就走。

林一川望着她的背影喃喃低語道:“傻姑娘。你有沒有想過,知道這天大的秘密,你卻沒有殺我。其實在你心裏,你是相信我的。”

---------------

素公公站在乾清宮門口,平靜地與譚誠對視着。小太監和宮婢們努力躬低了身體,生怕自己的臉被譚公公記住。

諾大的宮城,也只有素公公敢把司禮監掌印大太監,東廠督主譚誠溫柔地攔在宮門外了。

這個老貨!平常鎮定的譚誠忍不住在心裏暗罵了聲。

“素公公。咱家有要事觐見皇上。”譚誠沿着白玉石階緩步上行。踏上最後一階,他終于和素公公平視。

素公公雙手攏在袖中,懷抱着拂塵,突然感慨道:“春天了,風也暖了。記得十年前也是這樣的天氣,譚公公深夜來觐見先帝。”

十年前!譚誠眼瞳微微收縮。他那時還沒有坐上東廠督主的寶座。對素公公禮敬有加。那天晚上,他站在丹陛前,等侯着許皇後。然後,皇上就駕崩了。

十年,這宮裏去了多少老人。乾清宮就剩下了一個親口宣讀先帝遺旨的素公公。

“宮裏的老人越來越少了。素公公寂寞,想找個聊天的人也不容易。”譚誠淡淡回着,擡腳就往殿門走去。

素成眼睛一瞪,喝道:“譚公公,你想闖宮嗎?”

随行的番子一把将他推了個踉跄,吓得周圍的小太監和宮婢們簌簌發抖。

譚誠微笑道:“咱家不敢!”

說着不敢,手已經推向了宮門。

“你敢!”素成氣得渾身發抖。

宮門在這一刻開了。春來躬身立于門後,細聲細氣地說道:“宣譚公公觐見。”

素成愣了愣。譚誠的眉峰跳了跳,整了整衣袍,安然邁進了宮門。

九枝銅樹燈臺的燭火在牆角幽幽燃着。春來落後兩步低着頭緊跟在譚誠身後。他不敢擡頭,目光數着譚誠不緊不慢的步子穿過諾大的前殿。

明黃繡九龍的門簾透出一室溫暖的光。譚誠停住了腳步。春來趕緊禀道:“皇上,譚公公來了。”

他親手打起了門簾,譚誠一步就邁了進去。

羊角宮燈将寝殿照得如同白晝。帷帳挂起一半,無涯穿着淺黃色的中衣,斜倚在炕頭的大引枕上。白玉般的臉龐帶着淡淡的倦意,似是才被人從睡夢中驚醒,聲音分外慵懶:“春來,給譚公公看座。”

“謝皇上。”譚誠毫不客氣地在錦凳上坐了,抱歉地低了低頭,“打擾皇上休息了。”

無涯微笑道:“公公這麽晚前來,定有要事。以後譚公公進宮,不論多晚,直接通禀,不得阻攔。”

後一句是向趕來的素公公說的。

“老奴記住了。”素公公恭敬地應下,退到了門口站着。

譚誠欠了欠身:“謝皇上恩典。”

他腦中想起了當年才十歲的皇帝,将內閣的條陳從案幾上一掃而落,漲紅了小臉大聲吼道:“這等逆臣通通該殺!”

十年過去,皇帝有了城府。喜怒不再流露于表面。

“皇上令錦衣衛查國子監入學考試作弊。吏部尚書家的劉七郎被揪出了考場。河南總督的公子也被捉了個現形。大概有七名蔭監生被趕出考場。三品大員可讓一子蔭恩進國子監。這本是朝廷給官員們的恩典。如今都要通過入學試才能進國子監。朝廷出爾反爾,大臣們頗多怨言。這是東廠收集的背底裏诋毀皇上的官員名單。”譚誠從袖中拿出一張紙來。

東廠監督百官,譚誠此舉無可厚非。

春來上前接過,送到了無涯手中。

無涯看也未看,無奈地嘆道:“國子監生員太多,戶部負擔不起。朕這才下旨舉行入學試。沒想到三品高官的公子們竟相找****作弊,撞到了槍口上。如今怎麽安撫這些官員,譚公公可有主意?”

“皇上下了聖旨。考不過便罷了。作弊被當場抓了現行,還敢說皇上的不是。這樣的臣子,該罷便罷吧。”

無涯咬緊了牙。七名蔭監生背後站着的是七名三品高官。就為自家兒子發幾句牢騷就罷官?當他是暴君昏君嗎?

譚誠擡起眼與無涯對視着。今晚東廠試探,卻沒有探出馬車裏的人是誰。他深夜闖宮,皇帝好好的呆在宮裏。金蟬脫殼!以為這樣就能混過去?皇帝的膽子越來越大,想離宮就離宮,倚重錦衣衛,輕視東廠,是該給他個教訓了。

“子不教父之過。皇上,這是內閣的條陳!”譚誠将條陳親自送過去,放在了無涯手邊,恭敬無比地彎腰行禮道,“咱家就不打擾皇上休息了。”

說罷也不等無涯開口,拂袖離開。

無涯鐵青着臉,将條陳緊緊攥在了掌心。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