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水杯
阿九眨了眨眼,陸清宴當即将劍歸鞘,看着長公主不時顫動的眼皮子,輕輕笑了笑,“殿下這把劍不錯,只是殿下能拔得出嗎?”
這個問題太傷人心了,阿九郁悶加憋屈,心口都氣得疼,靈劍她拔不開也就算了,這個凡人竟輕輕巧巧地拔.出來,還不忘嗤笑她,一個兩個都與她作對。
她鼻子裏哼了一聲,“拔不出也是孤的東西,将軍觊觎也沒用,孤寧願丢火裏焚了也不會送給你。”
陸清宴自顧端起茶盞,喝了一大杯水,想起自己院門口的父親就愈發覺得此地尚算安靜,斂了笑意,大步走過去将那只貓丢到地上,打量兩眼,才驚道:“竟是只幼虎,長公主不怕半夜睡覺把它壓死?”
“壓不死它,我與她它習慣了,還望将軍去客房安寝。”阿九抱着小奶虎當即又占領自己的床榻,跪坐在上面,指着門口,大聲喚人:“來人啊,趕緊給将軍準備客房,好好伺候。”
婢女烏泱泱地跑進來,站成一排,陸清宴望這架勢,輕輕啧了一聲,悠閑道:“殿下這些婢女想來也是千挑萬選的,想來功夫不俗,要不改日去我營中練練?”
阿九一口血險些噴出來,大晚上喚侍衛過來當真說不清了,她揮揮手示意婢女退下去,回首望着那張床榻,倒了杯滿滿當當的茶水放在床中間,指着它道:“想要睡也可以,你睡外面,水杯不許倒,灑了一滴就讓人轟你出去,鬧到皇帝面前我也有理。”
這個辦法是從話本子上學來的,就是防止惡人作怪。阿九覺得甚合她心,抱着小奶虎縮在內側,脫去外衣就直接躺着上面。陸清宴命婢女取了床被子放在外側,她脫衣去簪,徑直躺下來。
那杯茶水晃來晃在,險些灑了出來,長公主縮在角落裏,抱着那只虎比對她娘還要親。
阿九扭頭去看着外側的那人,警惕的盯了會,陸清宴不笑的時候,五官看起來着實清冷。陸清宴在戰場上厮殺出來的,極為靈敏,側身望着長公主,面上浮起戲谑的神情,便道:“長公主喜歡什麽樣的人?”
阿九聞言,眸色略顯複雜,見她如朋友似的與自己說話,認真想了想,道:“修為深厚的,長得漂亮的,脾氣好的,主要還是不欺負我。”不像晴笙,就曉得欺負她,自己遭了大難也不見她來搭救。
“那是男子還是女子?”陸清宴眼眸深邃而微妙。
“自然女子。”阿九脫口而出。
陸清宴不料她這般坦誠,女子相愛成親也不是頭一遭,先祖中還有女帝立後的事。其實她也不算荒唐,皇帝都幹過的事,她這裏就是皇室威嚴罷了。
阿九又如朋友般問話,問她:“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這個問題太是癡傻,陸清宴瞥她一眼,笑說:“阿彌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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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後知後覺,覺得自己這是上了她的套,翻過身摸摸小奶虎的腦袋不去理她。
陸清宴則望着她的後腦勺入睡,一夜香甜。
清晨陸清宴要早朝,醒來得早,她睜眼就瞧到裏側的那只奶虎瞪着眼睛望着她,好似自己随時會去搶它的食物。她坐起身拿起衣裳穿好,将那只虎提溜起來,丢到榻上,小心越過那只水杯。
望着長公主的睡顏,一雙白嫩勻稱的長腿露在外面,發光般的金子,陸清眼彎唇一笑,指尖輕輕戳戳她圓潤的臉頰,忍不住偷偷親了下,聞到長公主身上的清香,整個天空都是晴的。她欲下一步動作時,那只讨人嫌的虎跳上榻,氣勢洶洶地瞪着她,兩只爪子就要扯上她的手臂。
果然,什麽樣的人養什麽的虎!
陸清宴心情好,怕與虎争奪會鬧醒了長公主,索性起身,挺直脊背的同時望着那只幼虎鋒利的爪子,改日得空剪了那個玩意,讓它撓人。
她如何來,自然如何離去,将軍府的構造是她改動的,她的院子靠着長公主府,僅一牆之隔,當初差點想鑿穿那道牆,又怕宮裏那兩位胡思亂想就沒敢動手,眼下翻來翻去就當早起鍛煉。
回院子洗漱,更衣吃早膳,打開院門的時候,她那個父親還在那裏,靠着牆角打瞌睡,見不到她絕不回頭,這樣锲而不舍的精神放在朝堂上,豈會到今日都只是五品小官。
她示意身後婢女腳步放輕些,別吵醒他,由着他去睡,早朝去不去也無人在意,陸家興衰完全寄于她一身身上,幾位嫡兄也喜歡流連勾欄瓦舍,扶不上牆的爛泥巴。
一側公主府內的阿九睡到日上三竿,翻了個身自己打翻了茶杯,冰冷的茶水激得她立時清醒起來,忙不疊去找陸清宴的身影,還好人家早就上朝去了。
婢女過來伺候她更衣,她問起府內守衛,“昨日陸清宴進來沒有人擋嗎?”
“陸将軍府邸與公主府一牆之隔,擋也擋不住的,她隔三差五就過來,以前您也擋過,人家還是照樣過來。”
阿九頹唐,首次遇到比晴笙還要難纏的人,她看着銅鏡裏自己這幅皮囊,難怪世人都說紅顏禍水,可還是第一次聽到禍害到自己身上……
用完早膳,阿九特地去府內轉了轉,發現與将軍府相連的那道牆比其他院牆要高出許多,這也難不倒陸清宴。她圍着轉了轉,想起冥界的忘川河,牆下挖道溝渠也是不錯,陸清宴武功高又如何,又不會飛,如何跨得過去。
她興沖沖地命人去動工,府內下人對她的心思太了解,也不敢耽擱立即去挖。
公主府占地百畝地,那道牆下挖溝渠最少要花費半月時間,且讓陸清宴自己嘚瑟一陣。
吩咐好後,宮裏來旨,小皇帝請長姐去禦苑跑馬,阿九對于人間的事務都表示好奇,有喝的有玩的找上門,自然要去。
進入禦苑後,第一眼就瞧見馬上英姿勃勃的陸清宴,一身騎裝極是飄逸,勾勒出誘人身段,阿九瞧着陽光下那張晶瑩的臉,格外的豔麗奪目。
紅顏禍水,應該說的是她才對!
陸清宴在試馬,禦苑裏的馬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比不得性子野的戰馬,這些天潢貴胄要跑馬,自然要将馬馴服,以免傷了人。她策馬至長公主身旁,笑道:“殿下昨夜睡得可好?”
她的馬高大神駿,通體的黑毛在陽光沐浴下閃着光,阿九一眼就看中了,不過她沒有接觸過人間的馬,若是被甩下來,定然缺胳膊短腿,她想想還是去喝茶吃點心。
陸清宴随着她的腳步走,一個勁的問她昨夜睡得如何,一路上太監宮女看中二人的目光,感覺格外暧昧。
她越不說話,陸清宴越想叫她說話,立即拉着她去選馬。方才長公主沒來之前,她就挑了一匹溫順的紅馬。長公主不會騎術,滿朝皆知。
眼下小皇帝沒來,阿九便也随意,只是離陸清宴數丈遠,她坐背馬背上,旁邊沖過來一匹馬,錦衣華服,腳踩着馬镫立即跳下來,淡藍色的袍子随風擺動,五官極為俊美,阿九好像猜出這人的身份。
小皇帝的兄長,廣陵王高峤。
阿九瞧着那人望着陸清宴的眼神過于露骨,身子不覺起來一層雞皮疙瘩,她撐着敷衍幾句話,就讓一旁的教習師父牽着她的馬,趕緊帶她遠離是非之地。
陸清宴确實長得美,就讓她禍害這個廣陵王去吧。
教習師父牽着她繞場一周,她扭頭去看時,二人還站在那裏聊天,過了會兒,小皇帝來了,明亮亮的黃色龍袍在炙熱的陽光下簡直要亮瞎人的眼睛。阿九繼續她的繞場之行,身後馬蹄陣陣,風來沙起,小皇帝策馬到跟前。
小皇帝目露寒光,與廣陵王相貌有些相似,聲音陰沉:“阿姐怎讓他二人獨處。”
獨處?阿九回身望着大庭廣衆下的聊天的兩人,旁邊都是宮衛太監,算哪門子獨處,不過阿九才不會去反駁這位皇帝,就道:“陛下不覺得這倆人站在那裏挺般配的?”
自古都是俊男美女,陸清宴與高峤站在那裏,俨然一對璧人。
小皇帝雙眸望着帶笑的長姐,眸底深處卻隐藏着一種極力壓制着的憤怒,手中馬鞭揚起,道:“朕寧願讓陸清宴娶你,也不會讓她嫁給高峤。”
阿九望着小皇帝揚塵而去的背影,并無太多的表情,只是奇怪,廣陵王也對陸清宴有興趣,何不順水推舟,又能保全皇家的臉面,一箭雙雕、皆大歡喜的事,小皇帝那麽聰明也不明白,真是傻子。
眼前一片光明,撮合二人的事,好像迫在眉睫。
她傻傻笑着,扭頭就瞧見陸清宴那雙白皙纖細的手腕,正拉着自己座下馬兒的缰繩,“不如臣教殿下騎馬。”
聲音不可否決,與那張漂亮臉蛋極是違和,阿九當即道:“陸将軍,孤瞧着廣陵王好像對你有意。”
陸清宴握着缰繩的手頓了頓,唇角微微勾起,仰首望着她:“殿下吃醋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更新較慢,下月1號開始日萬。
先立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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