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晉江首發,禁止轉載 (1)
阿九心驀地跳快了些, 她雖然在地府愛看鬼魂, 可是眼睛疼了那麽多年, 總覺得是報應。在人間這麽浪蕩,她感覺會死得很慘, 莫名有種被天雷擊中的感覺。
她心虛且害怕得很,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太大了, 砸到腦袋可能會頭破血流。
側眸飛快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 這麽多雙眼睛總感覺自己被兇猛的獸群盯上了,她不是男女不禁,她只喜歡漂亮小姐姐。
她把踏上二樓船艙的腳又給收了回來, 推開熱情高漲的小哥哥,帶着花娘又回到自己的花船,隔着江水望着對面卧榻上穿着袒露的男子, 覺得自己全身起了疙瘩,男子做妖扮成女子都這麽美, 讓女子怎麽活去, 真真是個妖孽。
花娘琴瑟湊過來,攬着長公主肩膀,咬着菱角一樣的紅唇, 低低道:“那是寧蘭郡主, 您的嫡親表妹啊,喜歡養些俊秀少年,面首嘛……誰人不愛呢,呵呵, 殿下你覺得是他們長得美還是我們美呢?”
聲音酥麻讓阿九身上的疙瘩又起來大半,兩船靠得極近,高寧蘭站在欄杆後,一身整齊的衣裳向阿九招手:“阿彌,怎地又跑了,可是嫌他們招待得不好,改日去我府上,我請你與去玩玩,我府內新開幾朵墨蓮,極是好玩。”
夏日未到就開墨蓮确實算是人間寶貝,不過阿九不感興趣,對于男人們這類生物,話本子上寫了都是負心的玩意,大豬蹄子……
湖面上聲音傳得特別輕楚,寧蘭郡主的嗓門趕得上軍人了,一襲大紅雲羅裙,膚色白膩,身姿曼妙,着實明麗非常,皇家的人不僅有權更有臉。
阿九不禁摸摸自己的臉蛋,陸清宴為何不喜歡這樣的女子,何苦糾纏她呢?
許多花船開過來湊熱鬧,各船的花娘伶人紛紛抛花甩帕子,媚眼更是眨得令人眼睛疼。好多帕子順着湖面上的風吹到阿九身上來,她撿了一方帕子聞了聞,濃重的脂粉味刺得她鼻子發癢,令她連連打噴嚏。
琴瑟轉眸看着陰晴不定的長公主殿下,雖說她略有些荒唐,可人家府邸是幹幹淨淨的,不像對面的郡主,後院烏煙瘴氣,府內侍女都不如面首多。
阿九像是吃了一只大蒼蠅般惡心,口中嘀咕:“人間……女子太奔放了,說好的大家閨秀,娴靜豁達、知書達理、溫柔懂事、善解人意,玉潔冰清,這都是地獄來的惡鬼,專吃人的惡鬼……”
晴笙,我要回地府……
寧蘭郡主見長公主殿下迅速下船回府,心中納悶,阿彌最喜歡與這群花娘玩鬧,常日不鬧到半夜絕不回府,今日是怎麽了?
她斂衣走回屏風後面,慢慢道:“去查查最近高彌接觸什麽人。”
侍衛領命,悄悄下了花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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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也有宵禁,但大多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長公主府的馬車更是無人敢攔,護城河河出來的非富即貴,都不好招惹,加之這些年于宵禁方面日益松懈,也都無人去觸貴人逆鱗。
阿九回府的時候,小奶虎已醒了,蹿到她的腳下,興奮地挂在阿九的腿上,如何都扯不去。阿九提溜起它的後頸,帶着她回屋去沐浴。
長公主的待遇極好,浴池比她的孟婆莊都要大,白玉構造,冒着熱騰騰的水汽,阿九不會水自然就待在水淺的地方。人間最便宜的還是有酒喝,幾日來府內酒庫搬得差不多了,她預備着喝完去找小皇帝要些來,國庫裏的酒應該更好些才是。
小奶虎在案上轉悠,阿九沐浴後欲帶着它回屋睡覺,今晚陸家有宴,陸清宴約莫忙着無暇分身,她不用擔心那人會闖進來,舒舒服服地躺在柔軟的床榻上。
迷迷糊糊地睡了會,婢女闖進來聲音震耳欲聾,“殿下……牆塌了……”
阿九被鬧得瞬息間骨碌爬起來,到了人間她愈發杯弓蛇影了,閻羅王殺不過來,并不是大事。她睜着濕漉漉的大眼睛,瞅着婢女大嘴巴一張一合:“殿下不好了,牆塌了,砸到将軍府的婢女了……腦袋出現大窟窿,血流得滿地,好怕人……”
公主府的下人大多被陸清宴吓怕了,連皇帝都拿她沒轍的人,他們奴才又有什麽辦法,一個個急得團團轉,呼爹喊娘,生怕隔壁陸将軍殺過來。
阿九嘆了口氣,這些下人太沒用了,改日得空好好調.教一二。
她睡得正舒服,不知道将軍府又出什麽幺蛾子,只好喚婢女更衣,順帶将小奶虎喚醒,讓人跟着自己去看看,虎在壯膽。
黑夜裏,兩排婢女提着燈籠在前方照路,草木青翠,濃濃的青草氣息讓阿九覺得神清氣爽,撸撸袖口,做起打架的準備,在地府與人打架除去晴笙外,她就就沒輸給過旁人。
到了院牆那裏才發現,那個婢女只是從牆角過就被砸到了,吓得在那裏捂着腦袋哭,阿九命人去請大夫,想了想還是将大夫請去将軍府的好,畢竟挖牆根這種事不太光彩。
府內沒有大夫,将軍府也沒有,小厮只好去長街上去請。
站了片刻,阿九發現不對勁,那麽大的府邸牆角都塌了,竟沒一個主子過來看看,她好歹是長公主殿下,就算陸清宴再是權臣也該出來見她才是,如此藐視皇家威信,不是她的作風。
她踩着牆角的碎石向裏頭望了一眼,“去看看陸清宴死了沒,怎麽沒人出來,孤可不是半路上逃跑的膽小鬼。”
婢女連菊怔了怔,昨日逃跑是誰?
她道:“在府內,今日将軍府宴請廣陵王,只怕脫不得身。”
阿九望着上了柳梢頭的月亮,“連菊,你說兩人歡好才脫不得身,都這麽晚了還在飲酒?”
連菊面色通紅,不知為何替陸将軍辯駁一句,道:“歡好這種事不是陸将軍能做得出來的,她潔身自好來着。”
阿九不以為然,不過此事鬧成這樣,她站在此處這麽久了,也沒人出來相迎,她的面子往哪兒擱,想了想她咬牙道:“将陸清宴給孤叫出來,欺人太甚。”
連菊知曉長公主倔脾氣犯了,只有陸将軍能治,立馬帶着幾個小厮入将軍府找人。裏面的路不好走,高一腳低一腳,幾人走得很慢,不過這間院子特別安靜,她們走到半路發現不對勁,兩府靠得近,将軍府何時這麽寂靜過。
前面鬧得那麽大,竟沒人通知主子?
連菊走了幾步路又折回去,将事情禀報長公主。
阿九圓潤的大眼睛泛着月亮般的明光,裏面肯定有貓膩,她吩咐去請人的下人立即回來,自己帶着小奶虎進去,吩咐連菊帶人守在原地。
她要去捉奸……若是真有歡好的事,捉到兩人的話,看陸清宴以後拿什麽臉面騷擾她。聽說人間女子只可配一人的,既然配了廣陵王就不可以糾纏旁人了。
她喜滋滋、興沖沖的要去,連菊擔心殿下要出事,不放心地跟着她去,生怕她家傻殿下吃虧。将軍府太大,連菊來過這裏數次,都是隔壁,往來幾次也是常事,以前來這裏都是給陸将軍送信。
大多是長公主寫的不大好聽的‘情書’。
将軍府很大,樹影繁多,芭蕉新綠,再往裏走就聞見淙淙水聲,水多的地方自然是水榭,
那裏燈火格外璀璨,猶可見陸平在走來走去,旁邊陸夫人哭哭啼啼,嘴裏好似在謾罵着什麽,隔得太遠聽不清楚。
連菊一把拉住長公主,低低道:“聽說今日在水榭宴請的,只是不知為何沒有看見陸将軍與廣陵王殿下。”
“去問不就行了,這麽笨。”阿九撸起袖子就往前沖去,好歹一個長公主竟這麽躲躲藏藏,捉奸也要大方些,這樣說出去人家才相信。
她直接沖進水榭裏,陸平正心煩意燥,陡然看見一個影子正欲喝罵,扭頭看見長公主似笑非笑的陰冷面孔,頓時沒出息的叩首。
一旁罵罵咧咧的陸夫人也是識得隔壁家的主人,頓時吓得跪地說不出話來。
方才是自己胡亂猜想,眼下夫婦兩人這般古怪,腦門上寫着有鬼二字,她覺得捉奸有些早了,便繞着二人轉圈,漫不經心道:“兩家的牆塌了,砸傷你們将軍的婢女,孤心中愧疚,故而來向你們将軍賠禮,不知她在何處,喚出來見見孤。”
她一面說一面繞着這對夫婦,陸平聞言差點被她繞過去,他也不曉得廣陵王竟對陸清宴感興趣,這場宴會本是為自己兩個嫡女搭橋的,竟不想廣陵王借此算計陸清宴。
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連菊好像明白怎麽回事,走過去将自家長公主拽到一旁去,低聲道;“好像出事了,殿下要不要去救陸将軍?”
阿九自然不願,“為何救她,便宜廣陵王罷了。”
連菊急得跺腳,眼睛都急紅了,陸清宴對于公主府下人素來厚道,雖說性子霸道了些,但私底下也算溫和,她自然不願發生那些肮髒事,她急道;“便宜誰也不能便宜廣陵王殿下,他若得到陸将軍,陛下江山可就不穩了。”
皇家的事阿九多少知道些,無非是小皇帝忌憚廣陵王高峤,她認真想了會,一本正經道:“那便宜誰好呢?總得捉奸啊。”
夜幕低垂,天如墨色。
水榭裏潺潺水聲蓋過長公主的聲音,只有她身旁的連菊聽得清楚,連菊也是愣了,對于長公主殿下的不一樣的思路也是奇怪,哪有上趕着去捉奸的,若是事後被陸将軍知曉,天都要翻了。
連菊清楚兩人之間的怨恨,便低低地勸道:“您好歹先将人救下,也可打擊廣陵王殿下,太後那裏也會高興的。”
哪有見死不救的道理,況且陸将軍一腔愛意也沒有錯。
阿九想去陸清宴那種美豔絕倫的臉,心中也有些不忍,其實按照陸清宴的火爆脾氣就算與高峤生米煮成熟飯,約莫着也不會嫁他的。
陸家二老看着着實可恨,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能算計,就算是庶女那也是自己的親生血脈,阿九走過去一腳踹上陸平的肩膀,“陸清宴的性子你們自己知道,就等着她回過神來鬧吧。”
陸平是文弱書生,被長公主一腳踹到在地,不敢喊疼,爬起來哭喊:“殿下冤枉啊……”
“別喊冤枉,等到了陛下面前再說,人在哪兒……”阿九懶得斷案,揪着陸平去找人。
此處是水榭,附近也有給客人歇息的屋子,将軍府闊綽,庭院中都有小厮下人,可今日竟無一人守着,連高峤的守衛也不在,果然是心虛。
水榭之後便是觀賞的假山,隐着一排屋子,極是隐秘,真是別有洞天。陸平懼怕長公主,可更怕廣陵王,只将人帶到院子裏就吓得不敢進去。阿九自己跑進去,屋子裏的窗戶也關得嚴實,光線充足到連廊外的樹影都映得翠綠。
果然是好地方。
阿九在連菊耳畔嘀咕幾句,自己去敲門,裏面靜得很,也不知道進行到哪一步了,她怕耽誤事連着敲了好幾次,屋內立即出現罵娘的聲音。
堂堂親王做這下賤勾當,還有臉罵人。阿九惱火,一腳踹開大門,身後小厮帶着麻袋迅速套上迎面人的臉,瞬間塞進麻袋裏,用繩子捆紮實了。
“他娘的……誰敢偷襲本王,本王是廣陵王高峤……快放本王出去……本王要殺了你們……”
繞過擋住外面視線的屏風,阿九踱着步子看了一遭,方才高峤衣不蔽體,這裏有鋪着厚實棉被的床榻,外間無人,景色又美。她不由又嘆息一遍,真是個采花的好地方。
外間的侍衛丫鬟都不敢進來,阿九往室內走去,盯着床上躺得筆直的女子,高峤許是才剛進來,自己脫了衣服還未曾來得及給陸清宴脫,她走過去,略一打量,目光落在陸清宴露在外的一雙玉足上,雪白玲珑,腳指頭圓潤可愛。
阿九驀地将錦被往下蓋了蓋,又翻了翻她的上衣,雖說有着褶皺顯得難看,可到底完整地穿在身上。她如晴笙受了重傷般軟趴趴地躺在那裏,呼吸綿長,酒後的雙頰染着粉妍妍的櫻紅,瓊鼻丹唇。
阿九覺得好玩,拍了拍陸清宴的臉蛋,看着她纖細如薄扇的羽睫,眼睛一亮,“陸将軍啊陸将軍,你說孤救了你,你該如何報答孤呢,以身相許孤厭棄,不過玩玩還是可以的。”
高峤依舊在那裏罵罵咧咧的,不堪入耳,連菊皺着眉頭,想說話又被阿九止住,命她将人拖到院子裏去。
阿九對于男女情愛這些事也知曉些許,對于後院的肮髒事更曉得,話本子看多了總得有用處,彎彎繞繞、勾心鬥角,她也想玩玩,話本子上的男女情愛感天動地,可總有人喜歡從中插一腳,炮灰般的人物一個接着一個上。
她深谙其中門路,喚着連菊,“去找個大夫過來,什麽藥這麽厲害能讓陸清宴人事不知,改日給我備些,省得陸清宴有事無事尋上門找茬,孤也好有後路可退。”
連菊曉得院門外陸家夫婦在候着,蹙眉道:“将陸将軍就放在這裏嗎?她那對豺狼父母可不是什麽好東西,能幹出這種事,也是開天辟地頭一遭。”
阿九覺得真是麻煩,救人還得管問她會不會再被狼吃了,真是的,她想了想,覺得必須從中撈些好處出來,不然太虧了,她吩咐下去:“那你将陸清宴背到孤的屋子裏去,防止她醒來恩将仇報,用繩子捆嚴實了,記住一定要捆嚴實,一根繩子不行就三根,別掙脫兩下就掙開了。”
“好,奴婢這就去辦,只是外間的廣陵王殿下該怎麽辦,不能一直捆着吧,人家好歹是親王。”連菊道。
皇親貴族有着身份庇護,除了皇帝外不好處置,且人家還是皇帝的兄長,陸平就是懼怕他才捏着鼻子不敢作聲。
阿九不是真的高彌,除了閻王外還沒懼怕的人,她走出去踢了踢高峤。
高峤被困在麻袋裏立即叫出聲,殺豬般的叫聲響徹庭院,枝影顫動,“快放本王出去,本王是廣陵王高峤,陸平……你算計本王,待本王出來定到陛下面前參你一本,告訴陛下你在本王酒中下藥……”
聞言,事情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阿九傻眼了,道:“不會是陸清宴自己送上門的吧,孤這是攪和了她的好事?”
連菊也覺得奇怪,她讓人去請陸平夫婦進來,這件事鬧到陛下跟前,若真是陸清宴自己貼上門,那長公主可就自己鬧了天大的笑話。
陸清宴被人送去公主府,阿九坐在屋內,把玩着玉器,暗暗埋怨這個鎮北将軍真沒用,在自己的家裏都被人算計,差點名節不保。
陸平從庭院裏走進去的時候,看到那個麻袋被人丢在院子裏,裏面的人在不斷罵着他,一聽聲音就知是廣陵王殿下,他吓得差點跪在麻袋前。
站在門口的連菊頓生嫌棄,命人堵住他的嘴拖進去,陸清宴那麽英明神武的一人竟攤上這麽一個無用還淨會找事的爹,真是不幸。
屋內的阿九見陸平吓得爬不起來,指尖搭在桌面上敲了敲,眸色沉沉,“外面麻袋裏的人說你們在他酒盞中下藥,可是事實?”
“不是的……不是的……”
陸平沒有說話,外面沖進來一婦人,阿九一眼就認得是陸夫人,也是陸清宴的嫡母,她慌慌張張地跪在那裏,“不是的……是陸清宴她自己想要攀高枝,是她在廣陵王殿下酒盞中下了迷藥,生米煮成熟飯後就好嫁到王府去,不關我們的事啊。”
阿九才不信這個鬼話,白日裏高峤在陸清宴示那裏試圖博取好感,陸清宴都沒搭理他,若真有意,憑她如今的地位,嫁給皇帝都可以嫁,沒必要用這個手段逼迫。
果然嫡母都不是好東西,阿九揚了揚下巴,示意外面的人将她拖出去,悠悠道:“孤要聽實話,她不說就打到她說為止,打死了孤頂着,小小婦人口不擇言侮辱朝堂重臣,打死都活該。”
陸夫人想要叫喚,連菊眼疾手快地将堵住她的嘴巴,“瞎叫喚髒了殿下的耳朵。”
陸平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夫人被拖出去,剛爬到門口就被人踢了回去,吓得他渾身發顫,張嘴就喊:“殿下,真的是陸清宴自己做的事啊。”
方才他就與夫人商量好,打死不承認這件事,只推到陸清宴身上,這麽多張嘴在這裏難不成比不上一個失了貞潔的女子。且廣陵王殿下自己也喊着,是陸清宴算計她的,與陸府無關。
這樣一喊,從未斷過案的阿九也不知道相信誰,她扭頭看着連菊,連菊則沖着她搖頭,示意她不可相信陸平。
陸夫人無官職在身可以直接拖出去打,可陸平好歹是朝廷命官也不好随意打的,她想了想,又道:“外面是廣陵王殿下?我怎麽瞧着像市井無賴呢?我阿兄歷來風流倜傥,芝蘭玉樹般的人物怎地就這樣荒唐,陸大人莫不是認錯人了。”
陸平愣了愣,方才真的是廣陵王殿下,別的不說,光那聲音就可以聽得出來,斷然做不得假。
阿九微微勾唇,神色迷惘,道:“既然不知是何人玷污陸将軍,那不如到陛下太後面前論一論,我斷不出案子,交給刑部定可以查得出來的,外面那人依我看先打一頓再說。”
對于采花大盜的親王,阿九覺得只有打一頓先出出氣,也好殺猴給雞看,陸府的雞太不安分了。她先走到外面去,踢了一腳高峤,啞着嗓子不讓高峤辨認出她的聲音,道:“采花賊就該亂棍打死,免得壞了陸将軍的名聲。”
“本王是高峤,是廣陵王……瞎了你們的狗眼了,王.八蛋……”
阿九想着讓守衛揍他一頓,可是這群人被高峤罵得不敢出手,阿九只好自己上去,人間走一回也試試打架的感覺,甩腳踢了過去,覺得不過瘾,再者打架這種事只适合陸清宴,她一揮手示意下人将人擡進公主府,又命人将陸平夫婦關起來。
陸夫人挨了好幾十板子,有着呼氣沒有吸氣,連菊怕人死了又請大夫去看看,免得人死了出現其他的麻煩。
那個被牆砸的侍女留在公主府,阿九去看了一眼,昏迷不醒,她嘆息道:“等陸清宴醒了,讓她好好謝謝你。”
南朝日日要早朝,阿九貼心的替陸清宴請假,命人遞了請假的奏疏,想來小皇帝也不會怪罪,至于陸平就讓他自生自滅吧。
春日初陽高升,公主府與将軍府鬧騰了一夜,天亮後下人大多還在睡。
阿九在屋內喂着小奶虎吃肉,這只虎就曉得吃肉,味道差些就不吃,扭着脖子踢着後腿,阿九念着大家同來一個地方,盡心盡力地伺候好人家。
小奶虎吃了兩口,連菊過來禀報陸将軍醒了,只是無人敢進去。
阿九心情大好,正想瞧瞧驕傲不可一世是陸清宴吃癟是何模樣,橫豎人家手腳綁着,對她沒有任何生命威脅,她将小奶虎留下,跨過門檻的時候,吩咐道:“給孤找根鞭子來,越快越好,還有文房四寶。”
屋內的陸清宴一直在等着長公主,一眼睜開就發現這是公主府,來不及輕松就發現自己手腳被綁,就差被沒有綁在床榻上了。
阿九晃着鞭子進屋,連菊勤快地将文房四寶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略帶惱怒的陸将軍,貼心地将屋門關上。
門檻上小奶虎趴着門,連菊擔心它會壞事,細心地抱它起來,摸着它的腦袋,哄道:“廚下有新烤炙的鹿肉,是太後命人送過來的,自是滋補,我帶你去吃下些吧,別去壞了殿下的事。”
小奶虎爪子推開連菊,可惜身子太小,爪子上鋒利的指甲又被阿九剪去,帶不來任何威脅,眼巴巴地看着長公主的卧房越來越遠,直到看不見。
長公主卧房內被五花大綁的陸将軍掙紮了片刻,發現自己身上的繩索已然數不清了,可幸的是身上的衣服還是自己昏迷前的那套,她感激地看向長公主,“多謝殿下搭救,這份恩情臣記着了。”
“記下了要如何?”阿九睜着清湛的大眼睛,陸清宴的容貌身段,不管是哪個男人看着都會心動。她走過去将紗幔撩起,床榻上那曼妙動人的曲線弧度,讓她冷了一忽。餘光瞥見開了縫隙的窗戶,她忙走過去好心關上。
若是平時主動權定然在陸清宴的手中,可今日換了,她成為待宰的羔羊,瞅着長公主一步一步走近,她征戰沙場時遇到很多俘虜,小心巴結自己,他們的性命身家都在自己一句話中,今日她便是長公主手中的俘虜,任打任罵。
沒有想象中的羞辱感,但被長公主這般對待,撞上她玩味的眼神,頓覺全身血液直往臉上湧。
平時絕對見不到害羞的陸清宴,阿九盯着她紅得發燙的臉頰,食指蜻蜓點水般般刮過,道:“陸将軍下藥去勾.引廣陵王,真是不知羞恥。”
聞言,陸清宴悲覺惱怒,常人罵她不知羞恥也就罷了,偏偏阿彌也這般說她,心裏氣恨,極力掙脫着繩索。
阿九瞧着她的變扭勁,心中有些不忍,鞭子在她眼前甩了甩,差點刮到她姣好晶瑩的臉蛋,“這是你父母說的,陸大人與陸夫婦兩個人紅口白牙,我府內的侍衛婢女都在,可不是我說的。”
陸清宴冰冷的眼神掃着幾步遠外的阿九,阿九哪兒想她反應那麽大,頓覺得自己渾身都被冷水澆過,她知曉這是恨上陸家兩個老家夥了,不過與她無關。
這個女人心眼小,睚眦必報,她才不要背鍋,扯了扯嘴角:“你的家事不管,高峤在我公主府捆着,由着你自己發落,我既救了你,你得感謝我,以身相許就不必了。”
陸清宴也明白,眼下不是想着家中這事的時候,吸了吸氣,幽深的目光落到長公主身上,鎖着她,徐徐言道:“你莫非是嫌棄我髒?”
阿九在原地站了片刻,昨夜沒有睡好,腦子不算太清醒,雖說發生這樣肮髒的事,但陸清宴還是完璧,頂多被高峤親了兩下,也不算髒。她莫名憂心忡忡,道:“其實你很幹淨的,高峤那個王.八沒有碰你的。”
不管是哪個女子聽到這句話都會害羞,陸清宴醒來後就保持着清醒,一張臉蛋還是染着嫣紅,她先道:“你解開我,我去處理此事,高峤是親王,你鎖着人家也不是個事。”
“鬼才信你的鬼話,你先給孤寫下保證書,以後見到孤要繞着走,還有以後不準進公主府的大門。”
長公主不傻,陸清宴也是微微一怔,對方逆光而站,一張小臉隐在陰影中,看不清神色。憑這話就可聽出,她想渾水摸魚,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鞭子上,她淺笑道:“殿下約莫想打人?學着刑部想逼供?”
阿九的視線落在她雪白的雙足上,目光顫了顫,扭頭看着那張讨厭的臉,鞭子挑起她的下巴,指尖在那膩滑的肌膚上游走片刻,“打你又如何,我連你都爹娘都打了,陸夫人一頓板子半死不活;照着你平時欺負孤的事來辦,鞭子抽死你也不為過。”
陸夫人是陸清宴的嫡母,陸清宴不好處置,但身為長公主的阿九可以處置。陸清宴迎着長公主澄澈的眸子,又是感激道:“你昨日應當打死她才是。”
“你将保證書寫了,孤這就是将人拖出來再打一頓。”阿九趾高氣揚,長公主的威風這時才有所感悟,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個嬌慵無力的陸将軍。
陸清宴阖眸,“殿下打死何人,與臣無關!”
這人完全是死豬不怕開水燙,鞭子下移落在她的領口處,停留片刻,看見頸間細膩的肌膚,她怪道:“人家将軍五大三粗,曬得如炭一樣,你怎麽膚白細膩的,比尋常女子還要美些。”
“殿下這是在誇臣?”陸清宴笑道。
“呸,不要臉!”阿九曉得此人不見棺材不落淚,揚手一鞭子抽在陸清宴足上,那裏畢竟敏感,陸清宴痛得發出一聲呻.吟,可憐兮兮的望着她。
一雙半阖的眼睛疼得朦胧渙散,雙頰如醉酒般淺淺靡紅,阿九心中咯噔一下,被她望着渾身發熱,她結巴道:“再不寫我可再抽了……”
陸清宴不回答她,沙場上挨過多少刀劍,豈會怕她這軟綿綿的鞭子。
她沉默,阿九就覺得這個女人是在蔑視她,鞭子當即實打實地抽了過去,鞭子着肉的聲音十分清晰。回來的連菊恰好聽到,為陸将軍默嘆幾聲,雖說她是許多女子崇拜追逐的人,但遇到刁蠻的長公主,此時是案板上的魚肉,也只有挨打的份。
将軍府的婢女請求來見陸将軍,府內亂得一團糟,老爺夫人又被鎖在,只能來請求長公主放人。
連菊怕耽誤殿下好事,将将軍府的人又趕了回去。
屋內的陸清宴比阿九理智,猜想到将軍府定然亂成一團,便道:“你先放我回去,處置好此事再過來随你打罵。”
阿九才不信她,當即一鞭子抽在她的腳腕上以此來回應。陸清宴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咬牙道:“你能不能換一處抽……”
“不換,陸清宴你今日不寫就別想出孤的公主府。”阿九橫眉冷對,氣勢洶洶,鞭子在她眼前晃去晃去,吓得陸清宴眼睛跟着眨着不停,不知下一鞭又落在何處。
陸清宴掙脫不開,只好由着她先撒氣,腳上的傷處火辣辣地疼,她口幹舌燥,道:“殿下,臣渴了,犯人也該有水喝才是。”
阿九只想着她屈服,沒想虐.待她,回身去倒杯水喂她喝下,一面道:“你說外面那麽多好女子,何苦追着孤不放,孤昨日見到許多比女子還美的男子,要不給你引薦下?”
她這麽熱情,陸清宴一口水噴了出來,咳嗽幾聲:“高彌,你鬧夠了沒有,我将軍府內那麽多事等着處理,你将我拘在此處就為了一紙書。”
“陸将軍說的簡單不如現在就寫,孤立刻放你走,順便将廣陵王送予你,要打要殺我只當未見。”阿九見她嗓音那麽大,吼得自己發怔,索性也不喂,又提起自己駭人的刑具。
她裝作惡狠狠道:“再不應,我就一鞭子抽壞你的臉。”
“那正好,臣以後無人敢娶,便日日住在公主府,日日纏着殿下。”陸清宴抿着紅唇,眉眼帶笑,好似真的希望長公主那麽做,那她便有理由日日住在公主府。
阿九惱恨得不知有什麽話來形容,化火氣為力氣,鞭子抽在那女人身上,她覺得此人比晴笙還要難纏,晴笙最多搶她東西,偶爾揩油罷了,這個女人就是陰魂不散。
鞭子不長眼,陸清宴翻了個身防止真抽到自己臉上,這樣整個後背落在魔爪之下,鞭子所落之地頓如火燒感,這個高彌約莫着是将所有的怒火積攢在今日爆發了,這般下去,真會被她打死。
她是戰場上走下來的人,自然不會橫沖直撞,又挨了幾鞭子後,痛得厲害,她道:“我……答應你……疼……”
阿九立即停手,忙不疊的将筆墨紙硯送到床榻上,圓潤的大眼睛亮如明珠,催促她;“快寫快寫。”
陸清宴疼得呼吸一滞,額頭上汗珠滑下,濕潤了眼眶,将自己被綁的雙手遞到長公主眼下,低低道:“綁着如何寫。”
阿九警惕地觑她一眼,這個女人極是狡猾,松開後指不定就跑了,她正猶豫着,陸清宴道:“臣答應您就不會跑,您也要相信臣才是。”
陸清宴疼得眼眶發紅,臉色極是慘白,躺在那裏柔軟如柳,可憐的眼神亦平白生出柔順,她伸出白皙的雙手,似有任人施為的旖旎來,阿九驀地覺得她這番模樣極是誘人。
想着這人以後就不見了,便也心生柔軟,昨夜發生那麽大的事情,這個女人應該也是傷心的,她想了想,就替她解開繩索。
陸清宴如缺水的魚遇到清澈的水,立即歡快起來,迅速解開自己身上的繩索,速度快得讓阿九咂舌,眨眼間那人就氣勢威武地站在自己面前,哪兒有半分挨打後傷心可憐的模樣。
她當即反應過來,自己可能被騙了。
果不其然,陸清宴未起身就将紙筆丢去,光線稀疏下勾起冷豔的唇角,“殿下讓臣寫的東西,臣就算死也不會寫!”
狂妄的挑釁!
“你……騙子……”阿九氣得磕巴得說不出話來,手就差戳上陸清宴的腦門,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不能信。
陸清宴力氣大,當即将長公主攬入懷中,翻身壓在床榻上,阿九大怒,兩人身份對調過來,她急忙喚人,剛一張嘴就被騙子捂住嘴巴,大眼睛閃着被騙後的惱怒,将騙子大卸八塊的心都有了
騙子眼眸完成月牙,心情極是舒服,揪揪她的小耳朵,以勝利者的姿态調侃道:“殿下恩情,臣難以相報還,您是公主什麽都不缺,臣覺得唯有以身相許才可表達臣的誠心。”
阿九被捂住嘴巴,說不得話只好幹瞪眼。陸清宴看着她可愛的表情,自己的心撲通亂跳,這個丫頭還是這麽好騙,她忍不住吻了吻阿彌顫動的眼睫,笑得如同打了勝戰,“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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