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你那天是怎麽弄我的
季蕭将人帶進了書房,走到桌案前,将一本一指厚的冊子遞給花酌,道:“這些是我近日剛讓張伯整理出來的,都是些處理莊內大小事務應該注意的地方,寫得很細致,你好好看。”
花酌愣了一下,接過來随手翻了翻,發現裏面大到山莊與哪門哪派來往密切,小到需特殊照料的弟子名單,全都事無巨細的記錄在冊,頗有種托孤的既視感。
花酌一臉茫然的擡起頭,“這是何意?”
季蕭面無表情,淡淡道:“自我當選武林盟主以後,我爹便将整個山莊交付于我,徹底撒手不管了。但你也知道,如今江湖局勢動蕩,魔教意圖東山再起,莊內的事我根本無暇顧及,必須要有人幫我打理莊中內務。而整個山莊能擔得起這個重任的人,怕也只有你了。”
花酌表情一下變得很糾結,季蕭沒管他,繼續施壓道:“現如今形勢迫切,我必須時時注意魔教的動向,稍有不慎,便會讓其有可乘之機,到時天下大亂,我身為武林盟主罪責難逃不說,還會使得黎民百姓受害。所以現在我根本分心不得,為了天下安危,你必須把此事做好,明白麽?”
季蕭目光冷肅的看着他。
此事他在幾日前便開始讓張伯着手準備了。花酌心地善良,聽他這麽一說,自然會安心留在莊內,不再提休書之事。且莊中事務繁雜,只要攬下來,往後再想甩手也難。
而關于那晚答應的事,他只要裝作酒後失憶便可,以後再出現什麽矛盾,便等着以後再說。
如此,一個明明白白的緩兵之計。
花酌顯然沒想到自己正在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啞然了片刻,很是郁悶道:“不就是山莊內務……至于這般嚴重嗎?”
“可是,這些事以前不都是張伯打理嗎?為何突然交給我?”花酌費解道。
季蕭眸色沉靜,毫無破綻道:“張伯年紀大了,做事吃力,總不能什麽都要他來。你往後若是有何不懂的便去請教他老人家,莫要弄出差錯,知道麽?”
花酌心知沒法拒絕,只能悶悶地“哦”了一聲。
季蕭滿意了,點點頭,道:“賬本都在賬房先生那裏,明日你自己去拿吧。”
花酌一驚,“我還要管賬?!”
季蕭皺起眉,反問道:“廢話,不然你以為我叫你打理山莊是要如何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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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蕭指了指他手中那本冊子,毫不留情道:“這本上記的不過是些瑣碎事,就這麽點東西,比起莊內那些賬目連零頭都不夠。”
花酌頓時心涼成了冰渣。
自己今日是吃錯了什麽東西?為何要來見季蕭?這不是沒事找事麽……
胸口一陣沉悶,花酌深吸了一口氣,暫時将此事放下,擡起頭來幽幽的看着他,質問道:“你那日在鹿江城,為何自己先走了?”
季蕭在圓桌前坐下,平靜道:“有公事要忙。”
花酌幽怨道:“那那晚在客棧發生的事……你就沒什麽想說的?”
季蕭避開他的視線,神情淡淡的倒了杯茶,道:“那晚的事我記不清了,興許有酒後失言……你且權當做沒聽見。”
“記不清了?!”花酌頓時感覺自己吃了大虧,難以置信道,“你那天晚上是怎麽弄我的,你記不清了?!”
季蕭覺得腦袋嗡得一聲,以為自己聽岔了,“什麽?”
花酌還真就以為他忘了,胸中郁悶不已,面露凄慘,憋屈道:“我那天被你弄得衣衫不整,手腳無力,渾身又酸又疼的,嘴唇腫了整整一天……你竟然只說你是酒後失言,你的良心被狗吃了麽?”
季蕭手一抖,差點把茶杯砸了。
強忍着狂跳的太陽穴,季蕭努力回憶了一下那晚的經過,胸中被火氣漲得難以呼吸,半晌才狠狠呼出一口氣去,強行找到這套說辭的理由。
是……
衣衫不整,是他拽的……
手腳無力,是他親的……
渾身酸疼,是他強拖着人走的……
沒錯,都沒錯。
季蕭狠狠咬着牙,面色陰冷的看着他,道:“那你想怎麽辦?”
花酌一臉受了氣無處伸冤的委屈樣,幹巴道:“那……我也沒法怎麽辦。”
季蕭被氣得胸口疼。
花酌癟癟嘴,沒讨到說法,心裏有點失落,想起今日來找他的另一個目的,又道:“還有個事,我原本那天晚上就想跟你說的,但是你那天走得太快,沒聽我說完。”
季蕭壓了壓火氣,道:“何事?”
花酌坦誠道:“其實……我自打成仙以後,仙君就沒怎麽管過我,十幾年來一直沒帶我去入個仙籍,所以只要我不在人界搗亂,鬧出什麽動靜的話,就沒人會管我回不回仙界。”
季蕭眸中微動。
“你跟我說這個是什麽意思?”季蕭擡眸定定的看着他,喉結動了動,道,“……你不回去了?”
花酌無奈的看看他,“原本我也沒打算回去……那次我只是為了跟你解釋,随口提起一句,沒料到你多想。”
季蕭眸色深了深,向他确認道:“所以,你從開始便是想一直留在萬清山莊……是麽?”
花酌看了看他的表情,“嗯”了一聲。
回過味來,季蕭後知後覺的撐着桌子,揉了揉眉心,好似松了口氣,又好似心煩意亂。過了半晌,他才站起身,臉上看不出是何表情,沉聲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而後沒再看他,徑直坐到桌案邊處理信函。
花酌頓了一下,也沒再多說,轉身出去了。
房門輕聲關上,季蕭将手中的密函放下,垂眸略微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麽。
半個時辰以後,花酌剛躺下不久,還沒睡着,便聽見屋門被推開了。
寒風湧入,門口獨留的一盞燭火随着氣流搖搖欲墜的晃動,季蕭反手将門關上,脫去外衣,将燭燈熄了。
屋內唯一的光亮沒有了,花酌就着一點清冷的月光看着那人走進來,打了個哈欠,明知故問道:“今日怎麽回來了?”
前幾日為了躲他,分明一直睡在書房來着。
季蕭沒做回答,将衣服挂在衣架上,淡淡道:“明日別去拿賬冊了,你不會理賬,先去跟賬房先生學習一陣。張伯那邊我會讓他先分些簡單的任務給你,複雜的等以後再慢慢來。山莊內務繁重,不單是一般的吃穿用度,每月特殊的花銷也不少,各支各類太多瑣碎,急不來。”
花酌一愣,哀怨的朝他道:“你良心發現了?我若真的一次接手這麽多,非得累死不可。”
季蕭瞥了他一眼,走近床榻,不留情面道:“你什麽都不會,我是怕祖輩苦心經營的基業,就此折在你手裏。”
季蕭上了床,卻沒安安分分的躺下來,撐着手臂欺身壓在花酌身上,目光深邃的盯着他。
原本棱厲面容被黑暗隐去了棱角,眸中點點幽深,好似盛了星辰,季蕭本就長得俊美,花酌與他對視了一眼,心跳驀地加快,迅速用被子蓋住半張臉,緊張又警惕的露出眼睛,聲音模糊道:“你幹嘛?”
季蕭挑了挑眉,将被子拉下來,捏起他的下巴,語氣沉緩道:“沒什麽,就是想再試一遍……看你究竟會不會衣衫不整,手腳無力,還渾身又酸又疼。”
花酌睜大眼睛,臉色一紅,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你沒忘啊?”
季蕭不置可否,低頭吻了上去。
這次他沒再用手指掰開花酌的唇瓣,而是直接用舌尖舔開了唇縫,輕車熟路的探進去。
花酌呼吸一促,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燒紅。
半柱香之後,花酌氣喘籲籲的望着床頂,季蕭捏了捏他的手心,嗓音微啞的評判道:“看來只有手腳無力是真的。”
花酌目光略微失神,沒有反駁。
“睡吧。”季蕭無意再做什麽多餘的事,躺下替他掖了掖被子,道,“明日祭竈,随我去城外吃餃子。”
身上的壓迫感消失了,花酌緩了緩神,疑問道:“吃餃子為何要去城外?”
“明日便知道了。”季蕭并不多說,淡淡道。
花酌也沒再追問,往他懷裏滾了滾。
季蕭挑了挑眉,“你冷?”
花酌噎了下,“……不冷。”
季蕭眸色幽深的盯着他,忽然問起:“那次在客棧,你也是故意的?”
花酌一愣,想了想,假裝不記得,“哪次?”
季蕭眯了眯眼睛,并不介意幫他回憶一下,“就是在清瀾城附近的鎮子上,我去跟蹤魔教弟子的那次。那日晚上是誰借着身子冷,一個勁往我懷裏鑽的?天快亮的時候抱着我胳膊不撒手,臉還故意在我胸前蹭了好幾下,嗯?”
“我若是沒記錯的話,你當時可是醒了的。”季蕭絲毫餘地不留。
花酌沒想到他會描述這麽細,啞然片刻,悻悻的看着他,“有這種事?”
季蕭懶得同他掰扯,瞥了他一眼,面無表情道:“睡覺。晚上再不安分,可休怪我給你扔下去。”
花酌滿臉寫着怨念。
憑什麽?
自己只碰了他一下就要斤斤計較,他親自己的時候就那麽随心所欲?
這還有天理麽……
翌日清晨,天朗氣清,山莊大門外的馬車已經準備妥當,幾名影衛站在馬車四周整裝待發。
花酌從門中走出來,身穿着一襲月白色華服,上面用金絲繡着雲紋,頭發用發帶束起,兩邊分別垂下一縷,氣質頗像個書香名門家的小公子。
季蕭就站在車前等他,身上所穿的乃是穩重的黑色,衣襟繡着同樣的金絲雲紋,但袖口和衣擺處與花酌稍有不同,是更便于用武的樣式。
同樣的衣服,一黑一白,極其引人注目。
影衛紛紛不自覺的多看了幾眼。
花酌走過來,看了看季蕭身後的馬車,問道:“要去的地方很遠嗎?”
“不算遠。”季蕭淡淡回答,轉身欲上車。
花酌拉住他,提議道:“那不如騎馬去?”
季蕭挑眉,“你會騎馬?”
花酌眨了眨眼,“不會。”
影衛立刻機靈的跑到馬廄去牽馬。
季蕭又叫人去取了件狐裘披風來,披在花酌身上,頭疼道:“什麽天氣,放着馬車不坐非要騎馬?你這身子骨允許你這麽胡來麽?”
花酌沒說話,抿着嘴巴看着他笑。
其餘幾個影衛眼神炙熱的盯着他們看。
不是前幾日還在鬧和離嗎?這麽快就床頭吵架床尾和了。
馬匹牽來,季蕭帶着人翻身上了馬,讓花酌坐在前頭,手臂将人環緊了,沉聲道:“坐穩了。”
花酌點點頭,身下的駿馬一聲嘶叫,馬蹄踏塵而去。
終于表明心意啦,撒花!
評論區好冷清,在看文的小可愛留個爪印好不好呀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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