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值班

翌日, 甘願照常上班。

洛川程燒退之後又睡了一晚, 立馬生龍活虎, 滿腦子的騷點子都是開葷。

但他挺注重儀式感的, 就想着和甘願重逢以來第一次，絕對不能寒碜了。

于是，包了一家很有格調的法式餐廳, 還親自踩點試吃敲定細節。

現場樂隊、鮮花、紅酒、美食……隆重得就像是求婚，但其實，這真的不過是吃一頓飯。

吃完法餐，洛川程則會帶着甘願去他下榻的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進行他們重逢以後的第一次, 套房內的床上, 早已經鋪滿玫瑰花瓣。

總之，惡俗歸惡俗, 但也浪漫有情調。

晚餐和房間準備好了，洛川程就開了一輛騷包的跑車去醫院接甘願下班，跑車後備箱敞開着，一後備箱的玫瑰花。

開着一輛裝滿玫瑰花的跑車在路上，自是引人注目, 洛川程收獲了一路的側目, 甚至不少人直接對着他的車狂拍。

洛川程心情好，也不飙車，慢慢開着, 讓他們拍個夠。

臨近甘願單位，洛川程開始給甘願打電話：“心肝兒, 什麽時候下班，帶你去吃晚飯。”

甘願這幾天小忙，便沒有注意日程表，今天下午才發現，她晚上不能陪洛川程啪啪啪，她要值班，剛想打電話給洛川程說一下，洛川程竟已經打了電話過來，她略有些歉疚地道：“今晚不行。”

洛川程微愣：“怎麽了？”

甘願無奈地道：“今晚要值夜班。”

洛川程心梗，但他仍殘留着那麽一丢丢希望，就問：“不能和人調班嗎？”

甘願嘆氣：“這個……調不了的，之前都排好了，明天吧，明天我一整天都沒事，可以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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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川程大半天都說不出話，只好退而求其次：“那能陪我吃頓晚餐麽？”

那頓法式大餐是他精心準備的，每一處細節都再三确認，他甚至準備了一瓶十幾年的紅酒。

甘願道：“我只能陪你到食堂吃，今天有點忙。”

洛川程一天都在準備這些，卻不曾想，甘願不會到場。

不失落是假的，哀怨到會哭出來了。

上次生病她不陪他，今天本來說好給她用好用的國貨的她居然放了他鴿子。

洛川程真的……心塞死了。

他本就黏她，兩人重逢之後确認這段關系，又正是如膠似漆、蜜裏調油的時候，冷不丁地來這麽一下，洛川程那叫一個怨氣沖天。

可就算怨念也只能認了，當即道：“好，我陪你去食堂吃。”

說完就把電話挂斷，也不優哉游哉地開跑車了，踩足了馬力一路飙車到了醫院。

停好車，看着跑車和玫瑰花，就覺得自己……蠢爆了。

偏偏花裝得太多，想藏起來也不行，就只能任由那堆玫瑰花塞在他的後備箱內，而他前去找甘願。

甘願這樣的住院醫，工作無非是收病人然後幫病人辦出院，再就是各種病歷，工作非常瑣碎。

但她最近收了幾個重症患者，病床輪轉得沒以前那麽快，瑣事少了不少，不需要一大早去占電腦辦理各種手續了，但相應地，重症患者病情變化快，她需要處處留心。

甘願今天收了一個很特殊的病患，病患叫劉銘刻，是這所醫院曾經的院長和心內科科主任，他本人也是浙大醫學院曾經的副院長，老人家七十高齡，早已經退休了，但他執教多年，門生無數，他來住院，別說宋抒懷主任了，就連他們院現任院長也親自過來了。

冬天病床緊張，心內科科室也就甘願這裏恰好空出一張床位，老教授自然就歸甘願管着了。

老教授是心內科的，對于自己的病情門兒清，甘願詢問他的病歷的時候，感覺不像是醫生，而是個學生，但凡有一個小錯誤，他就會立馬指出，非常嚴厲。

甘願戰戰兢兢，卻也非常敬重他，老教授學識淵博又非常專業，甘願自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以确保不出任何差錯。

而且，身為這位曾經心內科執牛耳的大佬的管床醫生，甘願今天收到的其他心內科大佬的電話特別多。

老教授住院，他曾經的學生都會打電話給甘願詢問老教授的病情，大家都是業界的，自然明白，管床醫生絕對比主任醫生更了解病人的病情。

甘願這個下午單電話就接了不下二十個，而打這些電話的人，大多都是老教授曾經帶的碩博生，這些碩博生畢業之後自然就職于全國各大醫院的心內科。

浙大心內科的碩博生畢業多年，現在基本都是三甲醫院副主任醫師或者主任醫師了。

可以說，一個個都是大佬。

甘願這種萌新……瑟瑟發抖。

好在她也夠專業，把老教授的病情詳盡地闡述了一遍，這些已經是教授或者副教授的大佬竟也沒挑出任何錯誤來。

甘願拿到MD之後在上海輪轉了一年，走馬觀花地把國內大醫院各個科室都見識了一遍，接着又到杭州當了近半年的住院醫，一年半的時間，收過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病人，有普通話都不會說的鄉下老太太、有一次交一百萬住院費的土豪、有為了幾萬塊手術費分手的情侶、也有像劉銘刻這樣曾經的心內科大牛……人生百态，在醫院簡單窺伺了一番。

醫生這份工作是甘願自己選的，辛苦歸辛苦，卻也是越幹越喜歡，簡單、沒太多社交、卻也能見識見識他人的人生。

處理完最後一點工作，甘願打了電話給洛川程，确定他到了樓下，立馬下樓打算和他去醫院食堂簡單吃頓飯。

見到洛川程那一下，驚了一下，真的。

洛川程今天穿得……非常正式，裏邊是一整套的西裝，外邊罩了件大衣，皮鞋铮亮，頭發還用發蠟一絲不茍地後梳。

單看這身行頭，說是去參加晚宴都不為過。

對比之下，白大褂都沒脫直接下樓的甘願糙到不行。

甘願仔細看了一眼洛川程的臉色，就見他神色有些哀怨和生氣，顯然心情很不好。

甘願倏然想起之前洛川程說的帶她去吃飯，再加上今天兩人本就約好了啪啪啪，而以洛川程的性格，肯定是要去吃大餐的。

而她，直接放了人鴿子。

甘願愈發愧疚，這事兒，也怪她，她該提前打個電話給他告訴他她今晚值班了，但今天一下午都在接各種電話，一忙，就忘了。

她這人，一直活得挺自我的。

她屬于那種不怎麽會照顧別人的人。

很多的細節，她處理得都不好。

但是，可以改的不是麽？

以後一定會注意的。

甘願探出手，去牽洛川程的手。

洛川程微訝，這裏可是甘願工作的地方，到處都是她的熟人，而他又算是公衆人物，這樣一牽手，就相當于直接公開了。

甘願笑容甜甜地問：“你原本的計劃是怎樣的？”

洛川程因為在公開場合牽了手，本來還挺開心的，但想到自己傻逼似的準備了一堆卻被甘願放鴿子，就有點氣，頭別扭地別過去不看她，悶悶地不做聲。

甘願也不太在意，淡定地從衣兜裏掏出手機，戳開微信。

洛川程本來是有點生氣的，看着甘願玩手機而不是安慰他，立馬就氣炸了。

手機哪有我好玩啊？！

你居然這種時候玩手機。

探出手，就去搶，然後看到手機屏幕上那張放大的圖，莫名羞恥，然後臉紅到炸。

洛川程可是公衆人物，他穿得這麽正式來醫院自然會有人知道。

甘願微信已經加了不少同事，其中有不少比較八卦的，比如說肖思婷，這小姑娘認識的人又多，又特別愛發朋友圈。

所以，洛川程開了一輛裝滿玫瑰花的騷包跑車來醫院這事兒，肖思婷自然是很快就知道了，還親自溜去拍了張照片。

如今看到這張照片，甘願當然明白，洛川程今夜是多麽的精心準備。

她有點心疼，但更多的還是想着對洛川程好，便道：“你車停哪了？帶我去看看我的玫瑰花。”

洛川程各種小傲嬌小別扭：“不去。”

甘願笑了笑：“那去吃飯吧！”

洛川程：“……”

你就不能再堅持一下，堅持一下我就帶你去看了。

好氣啊！

甘願拉着洛川程的手往前走去，醫院是她工作的地方，她自然熟悉。

洛川程很快就發現，怎麽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他停車的地方。

這會兒，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醫院工作人員都已經下班回家了，圍着他那輛騷包跑車拍照的人已經沒有了。

甘願看着那一後備箱的玫瑰花，心底甜絲絲的。

她真的不是個注重儀式感的人，很多的小浪漫她也不care，她總覺得有些東西簡直是浪費時間，但，真看到洛川程這麽精心準備，還是會覺得很開心，然後會想着，以後也要注重儀式感，要給洛川程驚喜和浪漫。

她探出手，蒼白纖細的手指掠過那盛開的玫瑰花。

濃郁的花香毫不含糊地撲鼻而來，夜色無比溫柔，甘願走上前去，勾住洛川程的脖子，然後踮起腳尖，在她唇上吻了一口。

洛川程就算再怎麽哀怨再怎麽生氣再怎麽惱怒，都給這淡淡的一吻治愈了。

他雙手環住她纖細腰肢，一點點收緊。

其實，被放鴿子這種事情，八年前的他只會習以為常，因為他倆之間，跪着的那個從來都是他，是他求着她在一起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們是平等的，他愛她，也要她回以相應的愛。

只是，她絕對是頭一回愛人，所以做得并不好。

可就算做得不好，他其實也感受到了她的努力。

他知道她這樣的人，特別獨，沒心沒肺慣了，擱以前她絕不會拉着他來看他給她買的花，并且吻她。

他知道她在歉疚，她沒說出口，但他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她的歉疚，也感受到了她的用心。

所以，洛川程大度地原諒了她。

甘願頭埋在他胸口，享受着片刻溫存：“心意我收到了。”

洛川程低低“嗯”了一聲，唇角重新上揚。

她的心意，他也收到了。

甘願兒，我也不指着你八面玲珑、面面俱到，我只希望你走走心，多多回應我的期待和愛意。

但甘醫生，明顯就是個老流氓。

抱了一會兒，就低聲問了一句：“套套帶了嗎？”

洛川程“哈”了一聲。

甘願臉上都不帶紅的，老司機了，高速飙二百碼眼也不眨：“我們到值班室弄。”

洛川程：“……”

他給噎住了。

但很快，滿腦子都是醫院值班室裏穿着白大褂的甘願兒。

操。

渾身肉緊，喉嚨發幹。

好像……比在酒店……都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