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金主

甘願見洛川程松了手, 立馬急急忙忙趕去值機，幾乎是踩着最後一分鐘，趕上的飛機。

洛川程的航班比甘願晚二十分鐘，自是沒她那麽着急, 他靜靜伫立在登機口巨大的落地窗前，沉默着注視着那輛載着甘願的那輛波音飛機滑行, 然後起飛。

愛意太滿太滿, 幾乎要溢出來了。

這真的是最好的時候, 她發了瘋一般地愛着他, 他也是。

所以，恨不得把她禁锢在身邊, 哪怕她不過是回家過年, 他都舍不得放開她。

大東北路途遙遠, 杭州到沈陽的航班，整整三個小時。

所以飛機降落, 甘願把手機開機, 就收到了洛川程的短信：“我到北京了, 你到沈陽了跟我說一聲。”

國內航班飛行都相當安全，但，不論洛川程還是甘願，都會挂念對方。

只希望每一次的旅程，都安全平穩。

甘願收到短信, 迅速回了一條：“到機場了。”

然後，就拿了手機給外公外婆打電話, 告訴他們她到機場了。

一邊打電話，一邊下飛機前去提取行李。

剛下飛機，就感受到了東北幹冷的空氣，太久沒回沈陽的甘願頗有些不适應，卻仍是想念。

對于漂泊在外的異鄉人而言，最懷念的還是故土吧！

哪怕甘願她的戶口中學時代就遷去了北京，但沈陽才是她的故鄉，她在這裏長大，有關于兒時的記憶都留在這裏。

天寒地凍，又是深夜，甘願自是不會要自己年邁的外公外婆來接自己，她打個車回家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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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電話撥過去，她外公就說他們在外邊等她，而且兩位老人是一起來的。

她外公外婆都已經七十好幾了，哪怕身子骨健朗，但這樣折騰甘願還是怪心疼的。

甘願心底嘆氣，卻也只好飛快地拿了行李和外公外婆彙合，遠遠地，就見到兩位發絲斑白的長輩，甘願連忙招手喊人：“外公，外婆，我在這裏。”

二老見到甘願當即就開始抹眼淚，連素來嚴厲冷硬的外公竟也是紅了眼眶。

甘家人丁單薄，祖孫三代不過四口人，哪怕女兒和外孫女都極有出息，但是孩子出息的代價是異常的忙碌，兩位老人少了子女的陪伴，難免有些寂寞。

去年過年，一家四口雖也是一起，但是是在新加坡度過的，兩位老人都極其傳統，老覺得在外國過年，哪有在家裏好。

“小願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外婆拉着甘願的手，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抖，她連忙道，“先回去，路上再說。”

外公則直接拿着甘願的行李箱，竟是要幫她拿行李。

甘願哪好讓外公外婆幫自己拿行李啊，急忙道：“外公，我自己來吧！”

外公卻道：“難得放假，你好好休息，這種事，外公來就好。”

外婆也附和道：“讓他幫你拎着就是了，又不是幹不了活。”

甘願無奈，卻也知道，她就算快奔三了，于長輩而言，卻仍是個孩子，一個需要悉心照料的孩子。

她便不再推辭，任由外公幫自己拖着行李箱，然後一家人搭乘出租車回家。

甘願記得很清楚的是，她家的房子是她小學五年級的時候買的，那時候她媽甘言年紀輕輕卻已經是主任醫師了，她屬于忙得要死卻沒時間花錢的那類人，賺到錢了，自然想着改善家裏環境，那時候房價并不高，她自己在北京買了房有了閑錢，就想着給家裏付首付。

甘願的外公外婆都有體面的工作，自是也攢了不少錢，雖然女兒提議付首付買房，但二老卻是自己掏錢買的房子，不僅如此，還拿了錢給女兒在北京又買了套學區房，說是等甘願初中了就讓她去北京念書，因為北京教育更好一些，上好的大學更簡單。

正因為早早地買好了房子，不需要操心房子，所以甘家的生活條件一直挺好的。

甘言去新加坡工作之後，北京兩套房子都拿去出租了，因為房子地段不錯而且又是精裝修，一個月租金都有幾萬。

只是，甘願記憶裏嶄新的房子，隔了十幾年再來看，都透着點破敗的味道。

哪怕小區頗為高檔，但傳統的樓梯房還是有些發舊。

甘願下意識地去搬自己的行李箱，他外公卻是直接幫她扛上了四樓。

她略有些赧然，但是中國本就這樣，她這樣的小輩，那就是個小祖宗。

她外公外婆就她這麽一個外孫女，不疼她疼誰。

因着甘言明天才能回沈陽，所以這個大年三十就甘願陪着外公外婆過。

進了屋，外婆就把家裏電視機開了起來，調到央視頻道，看《春晚》，然後又急忙跑去廚房：“小願，外婆給你下餃子。”

回到家已經是夜裏十一點，這個時間吃東西不好，容易積食。

但大年三十，自然沒那麽多講究。

而且二老為了等甘願回家一起吃餃子，自是沒怎麽吃晚餐的。

甘願沒意見，外婆就迅速地下了一鍋餃子。

甘願則拿着行李箱回自己的卧室。

她太久沒回來，她的卧室一點生氣都沒有，但她回家過年，外公外婆自是幫她收拾出來了，床單被套都特意買了新的。

甘願打開行李箱，把準備好的禮物拿了出來。

她外公喝茶，她便特意找洛川程弄了些高檔的西湖龍井，又給她外婆買了條愛馬仕的絲巾。

外公拿到茶葉就各種笑呵呵，嘴上卻埋怨道：“回自己家呢，還帶什麽禮物。”

外婆卻是系了絲巾然後對着鏡子各種臭美，然後還問了一句：“這絲巾是杭州特産吧！”

素來耿直的甘願瞬間不知道說什麽。

雖然到了蘇杭，買絲織品當伴手禮送人理所應當，但是愛馬仕，離杭州特産相差了十萬八千裏。

甘願不撒謊，就笑眯眯地奉承人：“外婆你系這絲巾超級好看。”

甘願的外婆年輕的時候也是個一等一的美人，甘言就遺傳了她的好相貌所以才那麽美，甘願反倒是不怎麽像媽媽和外婆，她比較像爸爸，雖然她壓根不知道她爸爸是誰。

這樣的美人，自然也是愛美的，老太太收到絲巾當禮物，特別開心。

甘願又給外公外婆一個人塞了一個厚厚的紅包：“孝敬外公外婆的。”

二老捏着沉甸甸的紅包，俱是一愣。

甘願各種尬吹：“放心，現在你外孫女是能掙錢的，這不發了年終獎。”

也不算撒謊，甘願的年終獎确實是這個數目，但是，怎麽說呢，她常年入不敷出，年終獎發了跟沒發似的。

二老拿着紅包，對甘願各種誇誇誇，只是吃完餃子，又包了個更厚的紅包過來，說是給外孫女的“壓歲錢”。

甘願無奈得很，她難得豪氣地給她外公外婆各包了一萬塊錢的紅包，但外公外婆又各包了個兩萬塊的壓歲錢回來。

甘願都不好說什麽了，她外公外婆卻特別大方和爽快：“放心，你外公外婆有存款有退休金，不差這點錢。”

甘願的外婆是個醫生，外公是省隊教練，兩人都是正規且體面的工作，退休金自是不少，而且二老那個年代過來，節約慣了，身體又都硬朗，沒什麽大病，這麽些年，自是存下了不少錢。

甘願去年也收了二老不少壓歲錢。

只是，啃老啃到七十多的外公外婆身上，甘願真的是……良心難安。

但二老卻不覺得有什麽，就這麽一個外孫女，自然各種慣，而且這外孫女又出息又孝順，二老就覺得給她包再多的壓歲錢都是值得的。

甘願陪着外公外婆吃了餃子，就洗漱一番，回卧室睡覺。

已經接近零點了，甘願想到了她媽媽，就上微信，給她媽媽發了個一萬塊的紅包。

她媽媽爽快地收了，然後發了個十萬塊的過來。

甘願就覺得，過年就是自己到處騙錢的時候，只是她以前年紀小，收紅包收得理所應當，現在就覺得，我已經奔三了，卻還是這麽騙錢，感覺自己又渣又廢。

她不好意思收，甘言卻特別坦然：“拿着吧，就算有男朋友養着，但是自己也得存點私房錢以備不時之需。”

都這麽說了，甘願自是厚臉皮收下了，當然咯，跟往年一樣，各種狗腿地拍她媽媽的馬屁，只把她媽媽誇上天。

甘願一直覺得自己能這麽多年長期啃老，重點在于她……嘴甜。

而且有越來越甜的趨勢。

以前她頗有幾分冷清之感，對很多人都愛答不理的，甚至會覺得社交是浪費她的時間和生命，現在不一樣，現在她性格平和了許多，而且變得更加珍惜自己的朋友和親人。

所以，十二點一過，手機上各種短信微信消息，哪怕對方是複制粘貼的，甘願都一一認真回複。

就覺得，哪怕對方是複制粘貼，但能在這樣的跨年夜裏能給你複制粘貼一份，那也是心意。

當然那些發紅包的，甘願也一一包了回去。

處理完這些消息，甘願這才回複剛才洛川程給她發的那條短信：“等忙完了給我打電話。”

現在已經是十二點二十，甘願現在算是忙完了，便把電話打了過去。

洛川程一秒接聽，然後祝福道：“心肝兒，新年快樂！”

這樣跨年的氛圍裏，甘願心情自然很好，她忍不住皮了一下：“老公，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洛川程低低笑了一聲，道：“轉你卡上吧！”

甘願覺得轉賬到卡上就有點失去了發紅包的意義，便道：“給我發微信紅包啊！”

然後，後知後覺地想到，他倆根本沒互換微信好。

洛川程心底也是“咯噔”一下，他這是“自作孽不可活”，當初為了套路她，裝成顧晨光加的她，這導致他都不敢發朋友圈，更是不敢和他聊微信。

但他反應飛快，“上Q吧！”

甘願自是沒意見。

兩人都是Q大火的年代過來的，屬于他們青春期的社交軟件是Q而不是微信。

想當年，洛川程可是各種磨着她踩空間然後回複他的空間心情的。

洛川程本來就有錢，他在Q上花的錢也不少，他可是各種黃鑽藍鑽紫鑽等鑽的貴族，而且都是年費LV7的，總之，一個個亮閃閃的圖标，閃瞎你的钛合金狗眼。

這會兒，兩人一起聊Q，也是理所應當。

甘願挂斷了電話，重新下載了個Q，但問題來了，她記得自己的Q，卻不記得密碼了。

她當年就不是個不愛社交的人，有Q也不怎麽上，Q等級要不是有洛川程，估計一個太陽都沒有，出國之後又有點想要刻意斷掉過去的聯系，更是從沒上過。

回國之後，大家都玩微信，她自然跟着玩。

現在，鬼知道自己的密碼是什麽。

她只好打電話過去，略有些歉疚地道：“不記得Q密碼了。”

洛川程直接把密碼報給她，她的Q，自然是他在打理，他給她的Q設置了上線提醒，但這幾年每次上線，都是他在上。

但這次不一樣，洛川程看着電腦上，那個黯淡了多年的情侶頭像七彩閃爍然後上線，禁不住笑了起來。

甘願用手機上了Q，看到自己的Q名和頭像，就各種笑。

因為……非主流。

甘願和洛川程網名用的是情侶款，他叫程哥，她的則是願姐，只是名字兩邊一堆亂七八糟的符號。

而且頭像雖然用的是本人照片，但是拍出的感覺也非常的非主流。

那時候比較流行這種風格，洛川程又是社交軟件的重度用戶，自是把兩人的Q改造得特別非主流。

甘願在Q上直接道：“給你在空間發個口令紅包吧！你稍微等下！”

甘願的Q并未曾綁定銀行卡之類的，這會兒弄起來有點麻煩，但她記憶力好，這些數字都記住了，弄好也不過是一分鐘的事情，迅速地包好紅包，然後在Q上道：“好了，口令是，‘心肝兒，新的一年，我将繼續為你當牛做馬！’。”

洛川程看着那口令就禁不住笑，但還是賤兮兮地跑去領紅包了。

然後，有點少。

但是數字很漂亮，520.

洛川程心情好，就各種和她貧：“我為你當牛做馬一年就只值五百二十塊麽？”

甘願臉皮奇厚無比：“我卡上就剩下五百多了，不騙你，這是今年賺到的所有錢。”

洛川程也知道某個住院醫賺的還沒花的多，能把一年賺出來的錢當紅包發給自己，也是誠意滿滿。

而且，數字好。

像是告白。

洛川程道：“給你也包了一個，去領吧，口令是，‘老公，新的一年，我會讓你非常爽！’。”

我操。

這尺度，大得驚人。

我可以不領取麽？

甘願拒絕道：“不要這個紅包了。”

洛川程輕笑：“你不打算讓我爽了嗎？”

甘願心底各種氣哼哼，但還是說：“讓啊！”

她就覺得，床上這種事情，大家一起開心就好，一起爽歪歪，才能奔赴生命大和諧。

洛川程便笑着回：“那就去領啊！”

甘願慢悠悠地點進空間，然後輸了口令把紅包領了。

然後，我操。

數着520後邊的四個0，就覺得，新年果然是她出來騙錢的好時候。

她給外公外婆發紅包，外公外婆雙倍發回來。

給媽媽發紅包，媽媽十倍發回來。

給老公發紅包，老公萬倍發回來。

她今年一整年的淨收入，還沒過年這一下來得多，而且有生之年，她的年收入都賺不到這麽多吧！

甘願心底各種唏噓感嘆，但是嘴巴卻各種甜：“謝謝金主爸爸！”

洛川程回：“用語音。”

甘願收了人紅包，自然沒意見，發了條語音過去。

洛川程還是不滿意：“把‘金主’那倆字去掉。”

甘願單親，壓根不知道自己“爸爸”是誰，所以這會兒，玩得特別開，直接道：“謝爸爸！”

洛川程聽着那無來由帶着點軟糯的聲音，只覺得心髒給人用羽毛在撩，癢得不可思議，他接着道：“把‘謝’字去掉。”

甘願真的什麽都敢，還真的在Q上喊了人一聲“爸爸”。

洛川程就覺得，欲望瞬間開始爆炸。

他突然後悔之前怎麽沒把甘願壓在床上，操得她“哥哥”“爸爸”的亂叫一氣呢！

他發了個視頻過去。

甘願回家過年，手機流量買了不少，非常淡定地同意。

只見洛川程裸着身體坐在電腦前。

這家夥本來就喜歡在家裏裸，十二點多，他自然洗漱完畢回卧室了，身上沒衣服也正常。

但是陡然看到了個大裸男，甘願也是有些眼熱。

前陣子的各種瘋狂和甜蜜湧上心頭。

甘願恨不得立馬飛去北京，把這個大裸男抱在懷裏好好親一親摸一摸。

洛川程看着穿着睡裙坐在床頭的甘願，何嘗不是一樣的想法，她大姨媽好不容易過去了，但是他連肉都沒吃上，就只能送她上了飛沈陽的飛機，回家過年。

她盯着視頻裏的漂亮女人，聲線是浸透了春水的低沉、沙啞、性感、撩人：“心肝兒……”

甘願只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是太招人了，只需要随随便便喊一聲，她的身體就控制不住地發軟。

她止不住想到情迷意亂之時，洛川程是怎麽喊她的。

那聲音，帶着金屬的質地，粗啞又蠱惑，一如現在。

他想要了。

她知道。

果不其然，洛川程接着道：“給爸爸來一場文…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