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4)
裝跟人通話,把手機貼到耳邊,實則用手表呼叫白曉樂。三秒鐘內沒有得到回音,藍宵葉确定今天此事必須由她一人面對了。
“司機先生,還有前面的先生,你倆可以摘下墨鏡了,不是嗎?”
藍宵葉一出大廈,載有乘客的出租車停在她面前,像平常拉拼車客的司機一樣問她到哪裏。等甩開了祝景書,副駕駛座男乘客緊繃的肩膀放松了。
“哈哈,藍小姐,夠聰明啊。”說着與旁邊的人大笑幾聲,露出本來兇狠面目,把車子開進胡同口。
“呵呵,過獎過獎。”藍宵葉掃視一眼窗外建築,胸有成竹地摘掉了自身佩戴的首飾和手表,連手機一起裝入手拿包裏,放到一邊。
“藍小姐,女人太聰明了可不是好事。”副駕駛座的男子看着後視鏡,輕蔑道:“藍宵葉,白曉樂、祝景書的師妹,合作夥伴,兼白帽子工作室老員工。擅長電腦技術和逃跑。你說對嗎?藍小姐?”
藍宵葉沒興趣知道他們對她知道多少,看都不看一眼,話也不想搭理,只專注于車窗外。
司機和男子見她如此,哼一聲說:“別費腦力了,等一會兒我們會讓你回家的。”
車子進入胡同後經四十分鐘的七拐八彎,停在一棟小洋樓後門。
“啪啪。”藍宵葉一進去,連桂花坐在沙發裏拍掌。
連桂花變了,扁平的肚子,濃妝的陌生臉孔,嫉惡如仇的眼神,大熱天穿着貂皮衣。
“連桂花女士,好久不見。你看起來很不好,怎麽不去醫院?”客廳內五步一崗,包括帶她來的兩人,敵對十個人,藍宵葉如到自家坐在連桂花對面的沙發。
“你……”
連桂花開口要說什麽,司機男子不耐煩道:“說重點,我們沒工夫聽你倆說廢話。藍小姐,我們今天請你來,是想跟你談談關于這個。”
男子手裏拿着一張照片,是梁金一和連桂禮握手的場面。
“我來這是為了證據,不是為了這張照片。”藍宵葉一說,司機不在意的笑了笑,坐到一邊沙發,打開筆記本電腦,轉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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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據在這裏。”
藍宵葉動動鼠标翻看頁面內容,問連桂花:“你的孩子呢?”
“孩子?我的孩子沒了,被你們害死了。”
藍宵葉擡頭看了一眼沉浸在憤怒當中的連桂花,表情不變,一口氣看了所有內容,嘴角上揚:“謝謝你們搜集證據。”
啪嗒~
“證據沒了。我可以走了嗎?”
男人怎麽也沒想到藍宵葉會有如此行徑,氣得從腰後掏出武器指着她的額頭:“你,我要殺了你。”
藍宵葉用食指撇開武器,轉頭看了一眼其他人,“你們都不怕死?竟敢還回來?真以為危險的地方安全了?真以為這些東西就能當證據了?”
“你什麽意思?”
這次,反過來男人和連桂花産生了疑惑,他們給藍宵葉看的是連桂禮留給連桂花的賬本複制本,怎麽可能不是證據?
藍宵葉把電腦重新拉到自己面前,懶得搭理兩個蠢貨,往命令窗口輸入幾行代碼,跳出一個視頻窗口。
隔萬裏的一棟別墅裏,從筆記本電腦裏發出一串聲響,引來其主人。
藍宵葉看到童虎,才看向司機和連桂花,問:“還不走?等着警察過來抓人?”
旁邊緊張到哆嗦的男人都沒勇氣碰電腦,站到藍宵葉身後一看童虎,吓掉了,癱在那裏。
“你們上當了。連桂禮怎麽會給連桂花留下那麽重要的證據?他會不知道她腹中的孩子不是自己的?真是的,跟你們說這話,我都覺得浪費時間。”
藍宵葉的話給連桂花造成了巨大沖擊使她直直地暈過去了。
幾分鐘後,淩遙帶人進入小洋樓做掃尾工作,藍宵葉和祝景書在餐廳裏複原數據。
“這能行嗎?”祝景書對電腦不通竅,坐在旁邊看着藍宵葉輸入字母。
“不行也得行。童虎說過,證據都在此電腦裏。”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連桂禮和連桂花的愛情對他們最重要的意義便是暴露出證據的存在。為此,他們達成協議,讓童虎帶走了連桂花。日後證據歸白曉樂,其他歸童虎,幾點肉末歸某些人。
“連桂禮可不是等閑之輩,他能讓人輕易拿走證據?請吧,兩位。”
淩遙帶頭,沒人敢偷懶,大夥兒行動神速,小洋樓的證據采集完畢,藍宵葉和祝景書也乘坐淩遙的車子到了他的辦公室。
匆匆幾小時過去,文件複原未到百分之十,窗外黑幕降臨,梁金一過來接藍宵葉。
“梁總,大忙人都到光臨鄙人辦公室,真是蓬荜生輝啊!”
梁金一也了一眼吃炒飯的淩遙,坐到藍宵葉旁邊,從紙袋裏拿出餐盒:“先吃飯,再吃蛋糕。你要的藍莓蛋味買來了。”
“梁總,啥時候成了奶爸了?”
淩遙繼續作死,藍宵葉都不敢看他的凄慘了,幸福的吃着紅燒肉和糖醋排骨。
白曉樂和祝景書去忙別的事,就藍宵葉一個人守在電腦面前,梁金一怎能讓女友一人在淩遙的辦公室裏熬夜。來的時候備足了過夜的東西,讓淩遙咂舌道:“梁少,你這是來野營的?”
趁藍宵葉跑去洗漱間,淩遙被梁金一奪了辦公桌,可憐地擠在小凳子上看報紙,口中閑不住:“唉唉唉,如果小白知道你跟他的小師妹,在我眼下同床共枕,會不會氣暈過去?”
“不會,但肯定的是,他會過來打你一頓撒氣。”
淩遙……
雙手用力抻抻報紙,轉身不想看梁金一的淩遙被電腦發出的警報聲差點閃了腰。
“連桂禮到哪兒請的高人?這麽高端?”
在藍宵葉離開前,文件恢複到百分之十三,當她回來時,進行到百分之七十九,并彈出了一個密碼窗口。
藍宵葉也跟淩遙一樣好奇設計此程序的人,“要不你去問問他?”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話?”
藍宵葉嘟着嘴看向梁金一,委屈極了。
淩遙已感受到梁金一看向自己的寒冷目光,也覺得好委屈,暗道我怎麽淪落至此了?他跟梁金一同屬圈裏人,擡頭不見低頭見,面子上過得去就好,沒有深交情,怎麽被他一看,像是對方了然自己吊裆褲時代似的?
“我就是,我就是跟她開玩笑。我明天就去問。好不好?小師妹?”
這一晚,注定不平凡。連桂禮不會讓人輕易拿走證據,越往後,彈出的窗口眼花缭亂,各種數據疊加而至,加了白曉樂不夠,調來了技術科的三名員工一起工作,直到淩晨才看到真正的證據。
剩下的工作,白曉樂不願藍宵葉參加,要梁金一帶她回去。梁金一和藍宵葉都知道白曉樂是為了她好,“319”案件越深入越不是藍宵葉平民百姓該知道的範圍,應及時抽身才是。
回到自家,藍宵葉倒在床上,不想動彈,伸手要梁金一也躺在一邊。
“怎麽不長記性?”
梁金一怕藍宵葉痛苦,不抓她的手,也不碰她的身體,躺倒一起。
“你知道嗎?我現在感覺很幸福。”
“為什麽?”
“因為有了你。有了你,我好歡喜,父母也放心。”
藍宵葉的目光和梁金一的雙眼對上了,兩人的眼神裏滿滿都是對方的情意。一絲絲情思纏繞在兩人周身,一點一點地把他倆捆在一起。
“我想親吻你。”
藍宵葉靠近梁金一,被他阻擋也不放棄,想捧起他的臉,瞬間發現自己不痛了,可以暢通無阻的接觸梁金一的肌膚了。
“系統修好了?”
梁金一開心地笑出聲,試着握住藍宵葉的手,果然,藍宵葉不喊痛。
系統2號:這貨發展得也忒快了。梁總,先別情意綿綿了,讓我研究研究。
梁金一:我倆親熱,對你不是更好嗎?
系統2號被氣的吐血了,沒能趁機研究研究系統1號的變化,只待兩人熄火睡覺。
四個小時足夠系統2號研究藍宵葉腦內的1號了。等梁金一醒來,系統2號像是被放出的麻雀般叽叽喳喳道:“照目前趨勢來看,1號回到往日的智能指數指日可待了。”
梁金一:跟你比呢?
系統2號:當然差的遠了。
梁金一:我覺得你在說大話。系統1號是不是快趕上你了?
系統2號對對手指,在角落裏種蘑菇: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如果不是它趁我虛弱時,奪走了我的能量否則不會……
梁金一:欺軟怕硬。
系統2號:你怎能欺負老實人呢?
梁金一:你為什麽不在之前就吞并掉1號?
系統2號:還不都怨它。一口氣想吞掉我,造成了一系列的波動。如果不是我掃尾,哼哼哼……
藍宵葉了解完自家系統和系統2號的淵源後,吐出一句:“它倆肯定是真愛,而且是相愛相殺,虐戀情深。”
梁金一趕不及藍宵葉發散的思維,“說不準。”
任系統2號在耳邊嘯叫:我才不是。我不是。
很快,幾個夜晚過去,系統1號的機械聲再次出現在藍宵葉的耳邊。
系統1號:你好,藍宵葉。
藍宵葉連鞋都來不及穿,急急忙忙跑到梁金一家門前敲門,“快開門啊,快開門。”
有梁金一在旁邊,藍宵葉放心多了開始跟系統1號交流。
藍宵葉:你好,系統。你過得好嗎?
系統:過得不錯。你先看看積分和商城吧。
對系統來說,這次升級如“脫胎換骨”,商城的開放範圍廣了,藍宵葉的積分可以購買幾樣打折商品了。這邊藍宵葉在看商城和積分,那邊梁金一聽着系統1號和2號的對話,也不知聽了什麽,他的臉色變了又變,就沒有個正常的時候。藍宵葉對此一無所知,在商城裏左挑右挑刷,都沒選個中意的,乘興而去敗興而歸。
梁金一問:“怎麽了?沒選中想要的?”
“嗯,我想要不要幹脆把積分都換成金子?”
積分有9065,以100:1的比例換金子?
梁金一摸摸藍宵葉的額頭,“你還不如換成精神力呢。金子是身外之物,精神力強,人能長壽。”
藍宵葉雙手環膝,看着自己的腳丫子想了想,“我還是放着吧。等需要時再換。”
系統回歸,藍宵葉的生活沒什麽兩樣,白天在工作室裏宅着,夜晚在家縮着,都不想出去玩。老家的梁家夫妻和自家父母玩得非常開心,每天都往朋友圈裏上傳相片,給兒子和女兒發美食圖片饞人,也不怕他倆立馬趕過去。
又刷出媽媽小浪圈裏新動态的藍宵葉戳戳梁金一的腹肌:“要不我們也去找爸媽玩兩天?”
梁金一摘下眼鏡,掐一下藍宵葉的臉頰:“行,你訂機票吧。”
“真的?”藍宵葉扶着梁金一的肩膀樂得蹦起來了,“我真的訂票了,兩張,後天晚上回來的。”
梁金一抱着藍宵葉的腰,低頭輕啄她的唇瓣,點頭:“嗯,訂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下下周更
☆、在其位
不巧,藍宵葉和梁金一出發當天,遠在日本的梁父至親去世,見不了梁父梁母。
飛機緩緩降落,機艙內廣播裏傳來空乘人員的親切聲音,坐在VIP席位的藍宵葉收起毛毯,梁金一也把兩人的手機納入包裏。
“回家了喔。回家了喔。”藍宵葉坐在椅子裏晃着身子,就差一個哨子,哼出內心的歡樂。
梁金一伸着長臂禁锢藍宵葉,“別動,飛機還沒停。”
藍宵葉嘻嘻一笑,“我都兩年沒回家了,特想吃小學門口的油炸食品,聽說那位老板還在營業呢。”
“行,到時陪你去。那之前,兩次都出國了?”梁金一是知道藍宵葉是很戀家的人,能讓她回不了家,準是被工作拴住了腳。
“是啊,當時可忙了。元旦就不說了,春節和元宵節偏偏都有工作,推不了,只能讓爸媽在過節後來上海看我。我都兩年沒能好好吃一頓,本地美食了。”說着說着,藍宵葉跟梁金一普及當地美食有哪些,連排隊檢查時都不停嘴。所以,當兩人出現在父母面前時,梁金一用既無奈又寵溺的眼神看着手舞足蹈地藍宵葉。
“你這孩子,也不看着點路。什麽話不能等到車上說,連自己的手提包都給小一,越來越懶了。”藍媽媽一手拍着女兒的後背,一手憐愛的摸着女兒的臉,眼裏藏不住心疼。
穿着女兒去年給他買的西裝,站在女兒一旁的藍爸爸打岔一句:“你這人,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孩子幹嘛,走走,快回家去。什麽話回家再說。”
藍宵葉怎會不知爸爸的好意,沖爸爸眨眨眼,搖着媽媽的胳膊附和道:“是啊是啊,我們都沒好好吃飯,肚子早餓了。”
盡管不是第一次見面,只通過顯示屏拜訪的梁金一就那麽面帶笑意,掩蓋心中的緊張情緒。梁金一見過形形□□、各行各業的人群,卻是黃花姑娘上轎,第一次經歷未來老丈人威嚴的掃視。
藍爸爸身材魁梧、黑臉濃眉、眉宇寬闊、耳大有輪、目光灼人,真不愧是曾帶着兄弟讨回三百萬工資的人物,有氣勢、有魄力。
“小一,來來,給我。我們這裏機場小,劃不來推着小車出去。我們一人一個拉着行李出去就好,把這個小推車還給工作人員,別讓人家多跑幾步。”藍媽媽都不給梁金一反應的時間,力大無窮的兩手抓住行李箱兩邊放到一邊。
“媽,您小心一點兒。我來,我來。”
藍宵葉為了給家裏的親戚朋友帶點禮物,裝了三個大行李箱,各個都快撐爆了,梁金一自己提着都累,真擔心藍媽媽閃了腰。
來之前,梁金一就通過自家父母和藍宵葉的敘述七七八八了解清楚藍家父母是什麽樣的性格了,深感自己不會像初次登門拜訪的別人鬧出“典故”來,可是,藍爸爸和藍媽媽怎麽都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讓“作弊”的毛腳女婿如此忐忑不安呢?
相比,心中有丘壑的藍爸爸,藍媽媽是很普通的家庭婦女,有時愛貪小便宜,有時奉獻精神旺盛讓藍爸爸和藍宵葉提心吊膽。
有次,藍媽媽獨自出門辦事,目睹了一場交通肇事逃逸。巧了,那是一段沒有監控的岔路口,藍媽媽一扔菜籃子,抓着車門不讓肇事司機逃跑,一邊大開嗓門尋路人報警。後來,那位受傷者情況不嚴重,肇事司機也沒了後顧之憂,态度良好的認錯接受處罰。事後藍媽媽被藍爸爸狠狠批了一頓,以為能不再犯,不過半年的時間,又出事了,一覺醒來藍媽媽被市公安局授予“良好市民”錦旗一個。讓藍宵葉擔心不已,就怕人家懷恨在心,盯了對方好長時間,藍爸爸也不會輕易讓藍媽媽單獨出門了。
“媽,您小心腰。”藍宵葉把包交給媽媽,搭把手幫梁金一,回頭問:“爺爺奶奶知道我們回來嗎?”
“知道。昨晚你爸爸還去了一趟你大伯家。”
“那晚飯去大伯家吃?”
“廢話。”
“都有誰來啊?”
藍爸爸是家中老小,上有父母、三位兄長和三位姐姐,同住在石岩村,不同的小組。藍宵葉一家住在六組,爺爺奶奶随大伯住在五組,其他人各住在八組合九組。
石岩村位于兩個城市交界處,八組合九組的被承包商開發為小型別墅群,藍宵葉的三位姑媽和二伯、三伯就住在那裏。
藍宵葉和媽媽坐在後座一人一包薯片,邊吃邊說說親戚、村子的發展變化,前座的翁婿倆說說車子。
藍媽媽又把一個自己喜歡的黃瓜味薯片硬塞給藍爸爸,樂不可支,都沒空回答女兒的問題。看了一眼秀恩愛的父母,藍宵葉也不想輸,從爸爸給她準備的各種零食當中選出梁金一最不喜歡的番茄味薯條,遞到他的嘴邊。
“啊,吃一個。”
恰巧,前面亮起紅燈了,梁金一在藍爸爸和藍媽媽的注視下,就着藍宵葉的手,吃了四五個薯條,太羞澀了。
“去,小丫頭。幹嘛學我?”
藍媽媽嫌棄地推開女兒的肩膀,反被女兒将了一句:“因為您是我人生的典範。對不,爸?”
“呵呵。”
這可了不得了,藍爸爸意味不明的笑聲,差點讓藍媽媽習慣性地伸手要擰他耳朵,意識到梁金一的存在給縮回去了。不解恨地拍着駕駛椅,伸長脖子靠在藍爸爸的肩膀問:“唉,你這呵呵是什麽意思?咋的?我女兒不能學我?”
“唉~”
藍宵葉看着爸爸無可奈何、意味不明的神情,爆出仰天一笑,被惱羞成怒的媽媽撓癢癢,差點兒岔氣了。
同一天,上海。
時隔多年“319”案件成功抓獲了主犯和從犯一幹人等,可随之的問題讓有些人惱火不已,想除之而後快。
煙火燃盡,漆黑的房間中唯一光亮徹底熄滅了。白曉樂像被擺放的雕塑般坐在黑暗角落裏閉眼沉思,連空氣中濃濃煙味如看不見的手給他施加壓力。
“白同志,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讓你想清楚。”
“白曉樂,你別犯傻,這事拖不得。”
“樂樂,爸只有一句話:做決定前想想頭頂上的國徽。”
“師兄。”
“師兄。”
交錯的聲音,終結在藍宵葉一聲聲“師兄”。
白曉樂抹了把臉,打開左下角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張CD盤,愣着神看了好一會兒,把它塞入手拿包,邁着沉重腳步離開了隐于大城市建築下面的辦公室。這裏是一群無名人士工作的秘密場所,也是白曉樂負責的編外人員聚集地。
自立“319”案件以來,白曉樂失去了七個并肩作戰的同志,全軍覆沒也不為過,此地已完成了其使命。今天是白曉樂最後一次踏出這個門,腳步落地時仿佛有人在喊他,有人在歡呼,有人在哽咽,仿佛他們從沒離開過,一閃一閃的信號燈顯示對方在線等候命令。
“隊長,送您到哪兒?”
司機問白曉樂,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沙啞的回答:“市公安局。”
車窗外,細雨連綿,一滴滴雨水劃過車身,失去蹤跡。白曉樂不想看到藍宵葉也會有如此境遇,他不想連最後的戰友也護不住。
“白曉樂。”
祝景書穿着警服站在走廊拐角處,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到不夠五米,可不知是因為光線原因還是什麽,白曉樂瞥了一眼腮幫子鼓鼓的祝景書,往反方向走去,那是他原本該走的路向。
“白曉樂。”
祝景書想跟白曉樂說說話,想安慰他,然,他們倆之間已經好久好久沒有敞開心扉,以真面目視對方,都忘記了。忘記了,小時候他倆親密到能一眼就看出對方想什麽,不需像今天等着辯解。
系統2號:白曉樂進審訊室了。
梁金一手中的小刀一頓,藍媽媽擔心地問他:“是不是切到手了?”
聽到媽媽的聲音,藍宵葉都來不及放下手中的菜刀沖進了客廳,要看梁金一的手。“金一,怎麽了?傷到手了嗎?”
“沒,我手機來信息,震了一下。想看看是誰發的。”沒想,藍媽媽那麽大聲問他,他自己都以為自己傷到手了呢。
藍媽媽都不覺得不好意思,迫不及待地從藍宵葉手裏拿過菜刀:“你倆說說話,我去看看你爸。”
藍宵葉暗自呵呵一笑,坐到梁金一旁邊問:“是不是公司有事找你啊?”
“沒事。來,吃吃我削的蘋果。”梁金一不可能告訴藍宵葉關于白曉樂此時此刻在做什麽。
梁金一:這麽快?
系統2號:必須滴,否則,藍宵葉會被叫去喝茶滴。你也別擔心,我看着呢。審問白曉樂的人是淩遙,祝景書也在。
梁金一:他們在說什麽?
系統2號:說童虎和藍宵葉。
“白曉樂,請你回答,你知不知道童虎和藍宵葉的關系?”淩遙用鋼筆敲着桌面,步步緊逼,要白曉樂回答自己的問題。
白曉樂歪着頭玩味一笑:“我怎麽知道?你知道嗎?”
祝景書站到白曉樂面前,彎腰對視白曉樂的眼睛問:“你知不知道藍宵葉對童虎有恩?”
“喔。這個我知道。是我批準藍宵葉把童虎帶回上海的。”
“那你知道這幾年童虎和藍宵葉有過聯系嗎?”
白曉樂揉着太陽穴慢吞吞回答:“沒有。童虎都不認藍宵葉曾幫助過他呢。我那摳門的小師妹,好幾萬塊錢打水漂了,太可憐了。”
“你不是給藍宵葉介紹了好幾筆大生意作為補償了嗎?”淩遙插一句話,給白曉樂挖了個坑,等他掉進去。
“哪有。”白曉樂像是唱曲般拉長兩字,明顯地不老實回答。
祝景書很頭疼,淩遙也頭疼,白曉樂更頭疼了。這算什麽事啊?審自己兄弟,說出去還不笑死發小。
“白曉樂,端正你的态度。看清楚你後面的八個字,坦白交代。你是怎麽跟童虎搭上線的?”
祝景書一吼,淩遙吓了一跳,白曉樂則優哉游哉的哼起了小曲,蹦跶出一兩個字:“一個月前,酒吧。”
下午三四點,梁金一跟着藍家三口去拜訪爺爺奶奶和一幹親戚,聊到深夜十點左右才回的家。藍宵葉從廚房端來一碗小混沌給梁金一當宵夜,問:“怎麽樣?你喜歡兄弟姐妹這樣聚在一個地方生活嗎?”
混沌是藍媽媽親手做的,皮薄餡兒多,個頭也比市面的大一圈。梁金一咬一口混沌,細嚼慢咽,想了想說:“我覺得那樣過着也很熱鬧。”
“那我們晚年也回到農村過好不好?”這也是藍宵葉從小到大的夢想之一,她非常想在長大的故鄉度過餘生。
梁金一喂了她一個混沌,不含糊道:“到時候再說。我會記在心裏的。”
得到梁金一這句話,藍宵葉像只偷到雞的狐貍般自得其樂。都不知道,稍前梁金一猶豫要不要告訴藍宵葉關于上海之事,吃完混沌,他改變了想法。
兩天一夜稍瞬即逝,藍宵葉和梁金一度過了愉快的周末,乘坐最後航班抵達了上海機場。
“師兄?!”藍宵葉從沒想過白曉樂會出現在機場,會來接他們,驚訝的把梁金一抛到後面,小跑到白曉樂面前,問:“師兄,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平白無故的白曉樂幹嘛要過來接他倆?
面對面站在近處一瞧白曉樂,藍宵葉發現他的神情不像往日跳脫的模樣,眼睛充血,胡子也沒剃。
“沒事。就是想早點見你。伯父伯母過得好嗎?”
白曉樂重新戴上大哈墨鏡,邊說邊向梁金一揮揮手,就是不看藍宵葉狐疑的目光。
“嗯,爸媽都挺好的。他們還托我給你帶了東西,回去再給你。你挨訓了?”
藍宵葉暗想是不是白曉樂又被他爸訓了一頓?會是因為什麽事情呢?反正白曉樂被爸爸訓也不是一兩次,卻從沒像今天這般頹廢。如此,全心全意觀察白曉樂的她都屏蔽掉了梁金一的醋意。任哪個男朋友看自己女朋友雙手托着別的男人看也會像梁金一很不高興的。
“藍宵葉,過來推行李。”
說是這麽說,梁金一把推車留給白曉樂,徑直攬着藍宵葉離開,讓白曉樂氣笑了。
梁金一知道,白曉樂為了藍宵葉做了多麽大的努力,也不會讓藍宵葉天天挂在心上,何不自己承擔那份感激之情。藍宵葉從系統商城購買的《駭客教程》是淩駕于地球上的任何個人或者組織的電腦操作水平,盡管她做了諸多掩蓋程序足夠吸引祝景書和淩遙一類人的“追捧”。他們或者某些組織很想把藍宵葉收入旗下,身為藍宵葉“監督員”的白曉樂用大量證據來反駁,藍宵葉并沒有那麽高的技術。
睜眼說瞎話,說的就是白曉樂。淩遙真想給白曉樂潑墨水,讓他暢快的“自黑”。誰不知道,白曉樂是中立派,一個個大佬人物給他撐腰,他們也就是小蝦米都不夠視為對手。
當藍宵葉入睡後,梁金一和白曉樂備下幾個酒菜斟酌幾杯。
“你們的婚禮,我參加不了。這杯權當賠罪了。”
這次博弈,他是贏了,也是輸了在上海的位置,需要在外多跑幾個單,将功折罪。
“三年內能回來嗎?”梁金一畢竟是重生的商圈人物,是站在局外的人,能清晰的看到白曉樂布下的局觸碰了多少利益線條。
白曉樂苦笑道:“希望如此吧。”
“那工作室呢?”
白曉樂尴尬一笑:“當然是由小師妹接手了。“又頓了頓,看着梁金一的表情說:”要不你來管理?左右,工作室不會再接任何公家的任務,你就當那是挂在公司名下的外包宣傳部門呗。鴻程影視公司不是要收購藝真娛樂嗎?這明星、演員一多,消息來源非常重要。”
“好。我收購。”
白曉樂說的對,梁金一的目标可不止一個影視制作方面的投資公司,他想站得更高,比前世的自己更高的位置。
“so,你把工作室賣了?”一大早被通知,老板售賣了工作室的藍宵葉沖着醉醺醺的白曉樂怒吼。
她就說,梁金一怎麽故态複萌像個大爺似的催促她拿這個、遞那個,原來梁少掌握了她的薪資來源。
“你幹嘛這麽跳腳?一不用拼命了,二薪資翻倍了,三工作室你做主,四得鴻程影視公司的百分之十的原股。你說說,還差什麽?”
“差你。差你這個師兄。”藍宵葉真舍不得白曉樂離開上海。“你一定要走嗎?不走不行嗎?”
話落,淚水奪眶而出,藍宵葉背過身抽泣,讓白曉樂心裏泛酸。藍宵葉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小師妹,這麽長時間并肩作戰,不及火裏來火裏去,也是多次與死神擦肩而過,那時陪在身邊的就藍宵葉一個,他也舍不得離開啊。
☆、大結局
離別,總是那麽突如其來,告別,總是傷感滿滿。
三天後,晚上九點,機場。
藍宵葉來送白曉樂離開,沒有其他人。
都到了這時候,說什麽都是無用的,蒼白的話語更顯兩人兮兮“相惜”之情。
藍宵葉頭靠着白曉樂的肩膀說:“有空就給我打個電話,告訴我一聲,你還活着。”
白曉樂輕聲應答,從上衣兜裏拿出自己珍惜的用彈殼制作的飛機,放在藍宵葉的掌心:“喏,這是今年的生日禮物。”
“你也太敷衍了吧。這都多少年前的東西了,看看,機身都磨得光亮了,才給我。”
藍宵葉低頭嘟嘟囔囔,邊打開墨鏡盒,用方塊兒布包好小飛機。
“好了,我該走了。再見,小師妹。”話落,白曉樂都不給藍宵葉道別的時間,提着包沖向檢票口。
“師兄。”藍宵葉擦擦滑落臉頰的淚珠,怒騰騰地走到隔壁休息區,站在穿着騷包的男子面前,一把奪走他手中的報紙,“喲,這不是祝先生嘛。真巧,您是要送人呢還是送人呢?”
祝景書嘴角一咧,告饒道:“小師妹,消消氣,我這不是,我,我就是來看看。”
“切,誰是你小師妹啊。我等膽小之輩民哪兒敢攀公家親戚啊。”
這是事發後,祝景書和藍宵葉第一次見面,藍宵葉算是找到撒氣的人了,氣也不喘好一通數落祝景書讓他有口難開。
“小師妹,小師妹,來來,喝口水,潤潤喉。”祝景書也不惱怒,擰開礦泉水瓶遞到藍宵葉面前,又問:“小師妹,難得見面我們去喝一杯?”
藍宵葉抿一口水,上下打量祝景書,遲疑地問:“你又想幹嗎?師兄都被你們趕走了,還想幹嗎?”
“小師妹,冤枉啊,我能幹嗎呀,就是想請你吃頓飯,來個深層次的思想交流。”
“去去,別跟我提思想交流,聽得讓人神煩。還有,我才不跟你去吃飯呢。師兄都說了,要我少跟你們玩,小心帶壞了。我要回家去,找我的梁先生。外面世界太危險了,都不敢交朋友了,對不?祝警官?”
祝景書咧嘴傻笑,撓撓頭,點點頭說:“小師妹,你這麽夾棍大棒的倒刺語,真讓我下不來臺。哎喲~哎喲,放手,別扭我胳膊。”
藍宵葉佯裝用力把祝景書的胳膊反貼他後別:“無聊,說吧,找我什麽事?”
“沒,沒什麽大事。”祝景書揉着自己胳膊瞎扯一通,但是,藍宵葉瞬間感覺到了投射到自己一道強烈目光,頭一轉,淩遙依靠在對面自動取票機前向她招手。
“小師妹,請吧。”
藍宵葉擡頭瞪着淩遙,“要去哪裏?”
深夜,藍宵葉被祝景書和淩遙送到了一處半山腰的別墅,在那裏她見到了白曉樂的父親白雁。
關于父親,白曉樂一次也沒有跟藍宵葉講過,包括他的家人。她所知道的都是祝景書漏嘴說出來的那幾條信息,或者是白曉樂想讓她知道的極小的部分。
藍宵葉一看別墅內的布置及生活痕跡,她大概猜到白雁是何等人物,等進入書房時,提着的心也就回歸正常了。
祝景書和淩遙擋在她面前,跟白雁說話的空擋,藍宵葉又發現了自家師兄換牙時期的醜照。
祝景書:“白叔,小樂(曉樂)走了。”
淩遙:“白叔,組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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