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Chapeter 再見故人如生人（2

屋裏的空氣一下子變得沉重。

向晚晚發現自己越來越不能和向曉雨和平共處在同一空間裏，或許小時候還要好些，因為不懂事，所以無論向曉雨對自己怎麽樣的排斥，怎麽樣的讨厭，也不過是以為自己做了壞事，所以才不被待見。

現在想來，是自己當初太過單純了。

向曉雨在自己身上，有太多的目的。她知道的，她不知道的。

“既然回來了，那明天就出去找工作吧，我可不想增加自己的負擔再養一個飯桶。”向曉雨說，語氣冷漠到讓向晚晚心寒。

這算什麽血濃如水的母女呢，怕是連路邊遇見的陌生人還不如吧。至少陌生人之間還會以禮相待呢。

“你的房間還在，你自己收拾收拾住進去行了。”向曉雨一邊抽着煙一邊手，絲毫沒有注意到向晚晚已經把房子的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邊。

“不用了。”向晚晚說，仍舊低着頭，向曉雨看不見她的表情。

在收拾屋子的時候，向晚晚原本想把行李搬上自己的房間，順便一起收拾一下，今晚好歇息。

但是在走進曾經的自己的那個房間之後，向晚晚差點沒反胃嘔吐出來。

她曾經的房間裏面充斥着的是淫靡的味道，雜亂的床上堆滿着男人女人的衣服，一點都看不出來向晚晚離開時前的幹淨整齊的樣子。

地上也是亂糟糟的，各種酒瓶和煙頭七倒八歪的躺在一邊，甚至還有不知道什麽時候的已經散發出難聞味道的盒飯，還有混雜的各種各樣的果皮。

向曉雨不過是針對自己，因為向晚晚發現，隔壁的向曉雨的房間整潔到和自己的房間一對比簡直就是五星酒店和垃圾場的差別。

忍着淚把房間一點一點的收拾幹淨，向晚晚該慶幸，幸好當年出國的時候把自己最愛的那一盆仙人掌先托付給駱岳桀了，不然，說不準自己會在這一堆垃圾裏找到它的屍體。

向曉雨毀掉的不是向晚晚的房間，而是她曾在這個房間裏得到的那些彌足珍貴的東西。

駱岳桀送給她的第一幅畫，張嬸随手給她的一個并不完美的玻璃球，生日時藺月梅給她的一對可愛的粉色卡通發卡，那是她第一份生日禮物......

那些東西都是向晚晚在這個房間裏面得到的，她還能回想起當時她、駱岳桀和藺月梅在這個房間裏的情景，只是眼前的這個亂糟糟的充滿着其他人的氣味的房間，向晚晚已經不能把它和記憶中那個溫馨的小空間聯系起來了。

“你說什麽？”向曉雨提了音量，不知道是沒聽清楚向晚晚說了些什麽，還是過于驚訝向晚晚說的話。

向晚晚深吸一口氣，也稍稍提了音量，“我說，我不住在這裏。我會搬出去住。”

“啧！”向曉雨瞥了向晚晚一眼，極為不屑，用無所謂的語調說：“随便你吧，記得按時把生活費打到我卡上就行了。”雖然只有那麽一丁點但總好過沒有。

“我知道了。”向晚晚低着頭回答，果然和眼前這個女人的話題永遠都離不開金錢呢。

除了金錢，就只剩下那個荒唐的提議了吧。不過，那個提議也是關于金錢的呢。

“嗯。”向曉雨随意敷衍了一聲，但好像又是鼻子裏發出的冷哼的聲音，棕色的大波浪卷在白熾燈的燈光下反射着弱小的光芒。

“那我走了。”向晚晚說，拎起自己的行李，轉過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又止住了腳步。

向晚晚微微回過頭，向身後那個慵懶的半躺在沙發上的女人說，“你以後不要再去找藺阿姨的麻煩了，她不欠你什麽。”

其實，向晚晚昨天晚上去駱家的時候就有注意到，駱家原本是白色的外牆上被人用紅色的油漆在上面寫了些字，但是因為光線太暗，向晚晚又是個大近視，于是也沒看清。

今早駱岳桀送自己回來的時候，一直有意無意的阻擋自己往那邊看去的視線，向晚晚當下就明了了，那些字，是向曉雨的傑作。

大概是向晚晚的話戳中了向曉雨的痛處，剛剛還對向晚晚愛理不理的向曉雨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朝着向晚晚的背影大喊：“什麽叫她不欠我的！”

“不僅是藺月梅，駱家欠我的他們這輩子都還不起！倒是你，口口聲聲的幫那個臭女人說話，真不知道到底誰才是你的媽！”向曉雨說，依舊的不依不撓，甚至說得更加難聽。

“當年我就不應該生你這個賠錢貨，還差點把我自己的命搭上...”向曉雨赤着腳站在地上，頭發淩亂，看起來就是一個無理取鬧的潑婦。

“夠了！”向晚晚像是終于忍耐不住的吼停了向曉雨，“你是生了我沒錯，可是你哪一天盡到了做母親的責任了？”

給了她生命，卻對她不管不顧，甚至讓她自生自滅，這樣的生命，她寧願不要。這樣的母親，她也不要。只是，命運從來都不由得她自己選擇。

大概是沒想到從小到大對自己百依百順忍氣吞聲的女兒會反駁自己，向曉雨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麽。

向晚晚努力平複自己激動的心情，“總之，你別再去找藺阿姨的麻煩了。還有，我是不會答應你的提議，你就死了那條心吧。”

說完，向晚晚拎着行李快步的離開這個令她快要窒息的地方，真是一秒也不想要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