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我先說吧,我跟韓英一起出的宿舍,一起洗澡洗衣服,都是結伴的,期間沒離開過,還有,我記得,去洗澡的時候,是我催促韓英的,當時我就站在宿舍門口,韓英可以給我作證,其他姐妹也可以。”
杜真一口氣說完,挑釁地看着趙滿花,她就知道,趙滿花心裏有鬼!
趙滿花被她看得心裏一涼,極力保持鎮定,但手心還是開始冒出了汗。
“我雖然沒與韓英她們一起,但是,我是去隔壁小冬宿舍玩了,她們可以給我作證。”鄭芳想了想,道。
李秋看了眼趙滿花,語氣平靜:“我訓練完就去了醫院,然後直接去了食堂,六點半從醫院出發,這些可以找人問,趙滿花,你呢。”
“我……我跟辛凝分開後,跟李智在一起,他可以給我作證。”趙滿花一咬牙,狠下心道,比起被污蔑,還不如直接說出她在那段時間做了什麽,而且……趙滿花隐晦地往辛凝那邊看去,眼裏有着深藏的得意。
辛凝莫名,趙滿花看她的眼神着實詭異了些。
趙滿花的話說出來後,除了辛凝,所有姑娘看她的眼神都不對勁了,兩個年輕男女,吃完飯後,在一起半小時,做什麽?如果他們什麽都沒做,那就浪費了這個時間,但現在,事關韓英的手表,沒有人有閑心去關注趙滿花與李智。
只是杜真卻是一臉嘲諷:“行啊,有人臉皮真厚,也不怕被人說,居然敢單獨跟一個男的在一起那麽久,啧啧。”
趙滿花斥回去:“我們清清白白,光明磊落,才不怕你們說!”杜真就是羨慕嫉妒!
杜真臉色十分不好,她瞪了眼趙滿花,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總之不會是什麽好聽的話。
韓英臉色更不好看,她也不看杜真,只問李秋:“李秋,這下怎麽辦?如果實在找不回來,我要去找馮老師,一定能讓人搜出來。”
李秋頭痛地揉着額頭:“先去問問她們說的是不是真的,再做決定,如果我辦不了,我就去給你找馮老師。”
韓英哽咽:“好吧。”
一直沉默的辛凝不經意看了眼鄭芳,鄭芳的手指頭從剛才坐下來就沒安分,小動作不斷,這是她的習慣?
再往鄭芳臉上認真一瞧,她額頭上是沒有劉海的,幹幹淨淨,辛凝卻注意到,她額頭有層細細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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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韓英幾人認為是小偷的趙滿花,除了剛才的慌亂,在她說出自己與李智在一起後,卻全然不見了,眼裏全是嚣張得意,像在等着好戲似的。
“我不管最後會怎麽樣,反正我話就放在這裏了,我趙滿花是比不得你們家裏生活好,但是,我不偷不搶,盜竊的罪名我絕對不會受着,事情弄清楚後,韓英,你若不給我賠禮道歉,這件事休想翻篇!”
趙滿花滿臉驕傲,挺了挺胸。
韓英臉色沉沉,看着趙滿花,沒說話。
韓英這樣表現,說明她還是在懷疑趙滿花。
趙滿花嘲諷地哼了一聲。
“行了,兩個人一起,去問問。”李秋拍板。
“我要跟杜真一起!”趙滿花看着杜真。
“誰怕誰!去就去!”杜真一拍桌子,站起來,兩人較量地一起出了門。
辛凝在李秋看過來時,慢慢開口:“我跟鄭芳一起吧。”
李秋也沒不同意,韓英那樣,她還要負責安慰她呢,丢了這麽貴重的東西,誰心裏也不好受,就是韓英一口咬定趙滿花的做法太不理智了,今天這一出過後,這宿舍的人還剩幾分面子情?
李秋沒想過做和事佬,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她要是牽扯進去,那是将自己搭進去,做宿舍長是要擔起責任,但私人恩怨,她管得了那麽多?
“辛凝,我們先去哪裏?醫院嗎?”每個人不能去問自己和同伴的,只能挑其他人,鄭芳受不了與辛凝的沉默,遂開口。
辛凝停下來,看着鄭芳:“可以,不過在這之前,我有些問題想問你。”
“什麽?”鄭芳覺得辛凝的眼睛像是能看穿萬物般,讓她甚至呼吸不暢起來,心跳越來越響。
“你将手表藏到哪裏去了?”辛凝眼睛一眨不眨的,不錯過鄭芳的任何表情變化。
鄭芳瞳孔一縮,立刻搖頭:“辛凝,你說什麽?你認為手表是我偷的?怎麽可能?我需要拿韓英的手表?我跟韓英情同姐妹,如果你懷疑我,就等着李秋問完後,你再去問她,你不能這樣空口下定論。”
“如果我錯了,我道歉,如果真是你拿了,你現在還有機會補救,而不是鬧到馮老師那裏去,李秋已經在盡力而為了,她并不想立刻報給馮老師,就是在保護那個人,韓英已經忍不了多長時間,一旦确定盜竊罪,情節嚴重的,開除軍籍都是輕的,怕就怕一輩子都要帶着這個罪名。”
辛凝理解李秋想做最後的努力,正因為如此,身為朋友,她想通過自己的方法,幫她,至于拿走手表的那個人是誰,她并不感興趣,有膽子做就要有承擔代價的準備。
鄭芳愣了愣,連連搖頭:“我沒拿,真的,不是我。”眼裏卻是慌亂至極。
“那就去醫院吧。”辛凝也不想與她多說,她并不是善解人意的那一類人,只是因為李秋,她才會多管閑事罷了,換做其他人,她倒寧可拿那時間去做研究。
“……嗯。”鄭芳看着辛凝走在前面的身影,心裏複雜難言,心事重重地跟了上去。
李秋自然是沒有作案時間的,所以辛凝鄭芳又往男宿舍走去,找李智。
“辛凝找我?”李智尤不敢相信地重複。
“不是辛凝,還有鄭芳,她兩好像找你有急事,趕緊下去吧。”何春翻了個白眼,對李智這樣自戀的行為已經膩味,之前他對李智就沒多少好感,但也談不上有什麽壞印象,但三番兩次見到李智找辛凝後,對李智的印象就壞了起來。
是個男人,就要有擔當,進了軍隊的兵,哪個不是成了铮铮鐵骨的男子漢?李智倒好,臉還是那樣白白淨淨,做的事嘛,雖然挑不出錯,但他也就覺得李智不夠男人。
李智只樂意聽到了自己想聽到的話,自動忽略了何春糾正後補充的話,誰管鄭芳是哪根蔥?
辛凝肯定是找他複合的!李智心生歡喜和果然如此的篤定。
但一想到嬌嬌柔柔的趙滿花,李智心沉了沉,想要立刻下樓的沖動也消退了不少,但比起風花雪月,如今最重要的是李家!
何況,辛凝比趙滿花漂亮多了,也更吸引他。
李智很快就權衡好利弊,辛凝雖有諸多不好,但是,如今選擇辛凝才是對他最好的,至于趙滿花……
整了整衣擺,李智滿面笑容地出門去。
然而,想象中的辛凝一人等在黑夜中的場面被多餘的幾人破壞了,李智看清人是誰時,臉一瞬間扭曲起來,秦行,怎麽又是他!陰魂不散!
“辛凝,你若找我有事,叫我去你宿舍下面等着就夠了,怎麽還自己跑來了?”李智擺好溫柔的笑,緩緩站在辛凝面前,深情地望着她,又像是才注意到旁人,滿臉驚訝,“秦隊,你怎麽在這兒?”
秦行暗裏不爽李智很久了,但他不怎麽重視李智,畢竟李智已經過氣了,辛凝又表現的完全不在意李智,他當然不會給自己和辛凝找不痛快,聰明的男人只會将心思用在喜歡的人身上,而不是用在沒威脅的情敵身上。
“夜裏出來運動,碰巧撞見辛凝,過來問她,是不是有事要幫忙。”秦行解釋,不是對李智,而是對其他人。
趙山也趕緊出來道:“對啊對啊,我們夜訓呢,正在繞圈跑,這不就撞見辛凝了麽?我們跟辛凝真有緣分。”
李智卻不再接話,只看着辛凝:“辛凝,有什麽事是我能幫忙的?只要你說出來,我肯定會給你辦好。”這種話,騙騙小姑娘,保管成功!
辛凝卻沒空鳥他,只看向鄭芳:“鄭芳,你來問還是我來。”之前在醫院是辛凝一手全辦齊了,鄭芳走神,完全不在狀态。
這會兒鄭芳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呢,聽到辛凝的話,瞧着她,吶吶道:“辛凝,要不……還是你來吧,這種事,我也不知道怎麽問。”待看到李智,鄭芳的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在,尤其是想到趙滿花說的那些話後。
“行吧。”辛凝迎上秦行關心的眼神,朝他安撫地揚了揚嘴角。
秦行站在一旁,卻沒有離開的打算。
李智瞥了眼秦行,身心愉悅,但當他看到辛凝沒什麽表情的臉,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得意讓他到底是沒阻止辛凝,難得辛凝找他,他一定要好好表現!
“辛凝,你先讓其他人離開吧?畢竟這不是什麽值得稱頌的事,萬一到時候別人責怪起我們來,我們有理也說不清。”鄭芳畢竟理智還在,她是個還沒談婚論嫁的姑娘,談起這些,總是不敢說太多的,就怕人說閑話,扯着辛凝,低低道。
辛凝一怔,點頭,朝秦行道:“秦隊,接下來的事很私密,事關別人,你們能不能先回避下?”
秦行一頓,看着辛凝認真的小臉,沒多做思考就同意了,“好,有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
“嗯,會的。”
趙山張張嘴,沒說什麽,因為他瞧見鄭芳也沒走呢,放心了,幾人跟秦行走到一邊去。
李智得意極了,但他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只是秦行臨走前還是感受到了來自李智的敵意,秦行低聲一笑,沒糾結就走開,小姑娘都即将是他的了,他害怕什麽?
“六點至六點半這半個小時,趙滿花是與你單獨在一起?”辛凝直接問出口,直直看着李智,鄭芳也不緊緊盯着李智。
李智心中羞憤可想而知,因為不單單是辛凝在盯着他,鄭芳也在看着他,若是以前,他哪裏用得着在意一個小小的鄭芳,但現在,卻是不得不注意着自己的一切,真是憋屈極了!
腦子第一個反應就是否定,但李智好歹智商還在,他沒有急着問出口,而是試探道,“你們怎麽這樣問我?是不是……”
辛凝:“趙滿花親口說的。”
這下真是連否認都用不上了!之前李智還對趙滿花的嬌柔有依戀,而現在,什麽柔情蜜意,心生歡喜,全部消失殆盡!
果然是上不得臺面的女人,就這麽迫不及待要将與他的關系宣揚得人盡皆知?
“你不否認,所以說,就是默認了?”辛凝看着李智。
李智閉了下眼,注意着辛凝的表情,又得觀察鄭芳,見辛凝還是那個表情,而鄭芳,滿臉吃驚,眼神閃爍,李智暗惱,卻不慌不忙道:“趙滿花是因為對小提琴很感興趣,我拉得不錯,所以她才借這個機會找到我,讓我給她說說小提琴的事,真的,我們路上碰到了好幾個人,他們可以為我們作證,我跟趙滿花清清白白,絕對沒有什麽事情!”
辛凝:“都有誰?”
李智語塞。
辛凝想,這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李智大概是智商不在線,竟然急于撇清自己,說了這樣一聽就前後矛盾的話。
“辛凝,總之不是那樣,我對……”
“所以,你确定,那半個小時都與趙滿花在一起,從沒分開過?”辛凝盡職盡責問。
李智不知道辛凝想做什麽,但他也知道此時撇不清自己了,孤男寡女的,又不是在一起一兩分鐘,半個小時,他們做了什麽,只有天知地知還有自己知道。
鄭芳心裏打怵,忍不住問:“你确定你跟趙滿花真的一直沒分開?”
李智目光直直刺向鄭芳,唬了鄭芳一跳,鄭芳猛地向後退了一步,眼神驚慌。
“是,我們在一起,但我們什麽也沒做,路上有人可以作證,我記不清人臉了,你們可以去問問。”李智決定一口咬定自己是清白的,就算他們有疑問,也說不清,更查不到那些人,還能奈何得了他?
“你确定?趙滿花期間沒離開過?”鄭芳不死心,忍着害怕上前再三确認。
李智盯着鄭芳的眼神像看仇人,這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問他,是不是打算破壞他的名聲?
“鄭芳,你偏要揪着不放?你們到底來找我是做什麽的?”李智可不怕她們,他剛才只是怕辛凝誤會,如今他找不出理由了,幹脆也不遮掩了,他就不信,趙滿花能怎麽得了他,趙滿花想攀上他,打量他不知道?
他在文工團閑着無事可做,樂得逗弄這麽個玩意罷了,要弄趙滿花,這點權力,他還是有的。
鄭芳徹底被李智的眼神吓怕了,連連搖頭,躲在辛凝身後。
“謝謝配合,我們要回宿舍了。”李智說到底也算是幫上忙了,所以辛凝這一句謝謝是真的能說出口。
李智喊住她,提醒:“辛凝,有些事情,你是不得不考慮方方面面的。”
辛凝轉回頭,看着李智:“啊,你确實需要,我不用。”她只會用自己的努力和實力獲得屬于自己的東西,而不用考慮那麽多牽牽繞繞,李家不是書中無所不能的李家,所以李智處處受束縛。
“秦隊,我們還有事,先回宿舍了。”辛凝記得秦行還在一邊等着。
秦行低頭看她,不經意掃了眼魂不守舍的鄭芳,蹙了下眉,“嗯,路上慢點。”
“你加油訓練。”本想說晚安的,但知道秦行還要訓練許久,辛凝就沒說出口。
辛凝沒想到,李智趙滿花竟然已經開始約會了,看來留給她的時間真的不多,解決了手表事件,今晚早點睡覺,明天她要早早過去研究所。
越走近宿舍,鄭芳的心就更亂一分,還有一百多米時,她腳步更加沉重,但有千斤重的卻是心上的重量,她甚至覺得呼吸困難!
“辛凝……”鄭芳聲音顫得厲害,在黑夜裏,聽着有點可怖。
“嗯?”辛凝轉身,看着鄭芳的表情,“你想到什麽要跟我說的了?”
鄭芳擡頭看辛凝,眼眶通紅,強自抑制着沒有流淚,“韓英的手表……真不是我拿的,但是,我知道是誰拿的……”
辛凝搖搖頭,打斷她:“鄭芳,你應該去與李秋韓英趙滿花杜真說這件事,解釋清楚。”
“可是,辛凝,她們……”鄭芳心裏害怕,猶猶豫豫的,不知道怎麽拿主意。
“有資格聽到你解釋的人,絕對不是我。”辛凝自知自己對這件事并沒出什麽力,“我為什麽跟着摻和,是因為李秋。”
鄭芳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淚眼朦胧中,她看辛凝的面孔都是模糊的……
“好,我回去就說清楚。”
辛凝鄭芳回到宿舍的時候,其他人已經回來了,但宿舍的氣氛十分壓抑,韓英趴在書桌上壓着聲音哭,杜真趙滿花依然鬥雞眼,李秋面無表情,在思考什麽,見到辛凝,眼裏一亮,但一想到宿舍的糟心事,臉色又不大好。
“辛凝,鄭芳,你們那邊怎麽樣?”
辛凝搖搖頭,李秋心裏失望,難道真的要去找馮老師?
“李秋,我有話要說,韓英,對不起,我知道手表是誰拿的,不是我們宿舍人拿的。”鄭芳站上前一步,李秋才看清她眼睛通紅,應是大哭過了。
但鄭芳的話一說出來,李秋也沒去關心她,只道:“說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趙滿花立刻嚷嚷:“居然是你!鄭芳!你這人怎麽這樣!就看着我被污蔑,暗地裏一定在偷笑吧!這件事不能往小了算!哼!你們都錯了!”
李秋斥道:“行了!沒聽清鄭芳的話!不是我們宿舍!趙滿花,你給我安分一點!”
趙滿花理直氣壯,才不怕李秋,她覺得自己有理,站在正義的一方,“讓我安靜?哈!鄭芳既然知道,誰知道她是不是共犯呢!”
鄭芳臉一白,六神無主地看向辛凝,辛凝看着亂噴的趙滿花,還有震驚地看着鄭芳的韓英杜真,面無表情道:“趙滿花,我跟李秋還沒與你清算你亂翻我們東西的賬,你能不能閉上嘴?”
趙滿花一噎,終于不再逮着人就亂吠一通,李秋贊賞地向辛凝投去一眼,她早就知道,若讓趙滿花翻身,宿舍安寧就別想了,不過,她們還抓着趙滿花的一個弱點。
“趙滿花,別那麽得意,我們還沒檢查有沒有什麽東西不見呢,你之前亂翻我們東西,若是我們有東西不見了,是不是該你負責任?”
“我雖然亂翻你們東西了,但我什麽也沒拿,你們随便檢查!”趙滿花這次是真的消停了。
“鄭芳,你說出來吧,韓英,你過來,等拿回手表,其他事情,再一一解決,誰也別想逃過自己的責任。”李秋決心要整頓宿舍,就算她一個人做不了,但馮老師在,若是任由這幾個人這樣搞分裂,文工團還怎麽團結?
一個小小的細節,就足以見到大處!
有李秋辛凝幫着,鄭芳終于止住了眼淚,只是她一直不敢看韓英杜真,她怕看到韓英杜真的眼神。
“是小冬的上鋪劉招娣……拿的,我那會兒确實一直在小冬宿舍跟她說話,小冬宿舍只有我們三,劉招娣問我借東西,我不想過來給她拿,就讓她自己過來,我又怕她找不着,就跟小冬回來宿舍,剛好看見劉招娣将手表拿起放進自己口袋……”
“你們看見了,卻沒有讓她放回去?”韓英含淚質問,她家雖然家境還不錯,但是,要買那手表,也是省了好久!更何況,這是她爸送她的禮物!每次想家了,她就拿出來看看,誰想到……
“我們……勸了她,可是,劉招娣跪下來求我們了,她說,”鄭芳咽了咽口水,“她爸工傷癱瘓了,她全家靠着她爸的工資過活,家裏沒錢,人都快餓死了,她一直一直哭着求我們,還說,若我們不幫她,她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我和小冬還是猶豫,然後然後……她放狠話說,如果我們說出去,她就要說,我跟小冬是她同夥,還要說,是我先出的主意,哇……我,我不想的,我怕……”
誰也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況,宿舍只剩寂靜,就算是趙滿花,此時也沒有哼聲發作。
韓英艱難質問:“你為什麽不跟我說?”她以為,她與鄭芳處得來,是好姐妹……
鄭芳抹着眼淚,哭道:“我當時說了,你會相信我嗎?一點也不懷疑我?”
韓英閉上嘴,沉默,鄭芳一看她這樣猶豫,哭得更大聲了,杜真在旁邊看着她倆,抿唇沒說話。
趙滿花得意地嘴角翹起,不過她沒選擇在這時候出聲,但這也足夠她看這出好大戲了,什麽好姐妹,還不就那樣?
李秋沉默了會兒,開口問:“手表呢?”
鄭芳臉色難看極了,李秋想到什麽,立刻站起來,道:“劉招娣是不是拿去寄回家了?”
鄭芳在衆人的注視下,慢慢點頭,韓英哼笑一聲,站起來,擡腳往隔壁宿舍走去,“我倒要看看,她劉招娣要怎麽要死要活,一句話不說,就拿我的手表往家裏寄,我是她親人不成!李秋,這一次,你一定要将馮老師請來,你做不了主了!”
李秋看着韓英,疲憊道:“我會去請馮老師,但還是要先确認,帶着劉招娣去寄信處找找你手表。”
事已成定局,李秋也不再想着耗盡自己一點微薄之力,去擺平這一局面,韓英說得對,這已經不是她能解決的事情了,但是,她還是覺得心累。
韓英拉着鄭芳:“鄭芳,我不管之前怎麽樣,這一次,你別再因為害怕藏着掩着了,我有錯,我向你道歉。”
鄭芳搖搖頭:“我也不相信你,對不起。”
杜真推着兩人,氣勢洶洶,“趕緊的,去找劉招娣,我就不信,她還能在我們面前跪下謝罪,或者想一死了之!軍區不是任由她撒野的地方!”
“哼,假惺惺!”趙滿花哼笑,現在裝什麽姐妹情深?早去幹嘛了?
杜真回頭瞪了眼趙滿花,卻沒空再與她鬥雞眼,“李秋,辛凝,你們也一起過去看看吧。”
辛凝朝李秋看去,果然看見李秋嘴角的笑有點牽強,也對,任誰勞心勞力想要維護好一樣東西,最後還是只能看着它被破壞,心情怎麽好得了?
“李秋,你是宿舍長,她們還需要你,你做得很好。”辛凝想了想,憋出了這句安慰的話,她不擅長安慰人,這是她能想的最好的了。
李秋搖頭嘆息:“辛凝,我一直以為我挺會處理人際關系,可是現在我才發現,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好複雜,即使我了解他們,卻還是不能做到最好。”
辛凝張嘴想說什麽,但沒法發聲。
“別擔心,我以為我們宿舍是還算好的地方,雖然也吵吵鬧鬧,但總不是那些鬧騰的地方,只是一時感慨,我不是沒見過更複雜的,就連是最親的親人也……我會振作的,我也知道,現在的我,确實只能做到這樣,再多的,我做不了,我盡力了,我問心無愧。”
即使碰上劉招娣,李秋也能坦然面對,鄭芳不可能說謊,除非她想離開軍區,沒人願意拿自己的前途說謊,沒必要,劉招娣的結局,可想而知。
“嗯,李秋,你很好,做得對。”換成其他人,可能就不是現在的局面,若沒有李秋的震懾,韓英趙滿花現在還在互相指責。
韓英等人過去,劉招娣開始還抵死不認,但在找到以劉招娣名義寄的手表後,劉招娣不認,證據确鑿面前,也只是無賴。
馮老師很快來了,甚至驚動了文工團政委,幾位領導連夜從家裏趕來,就為了處理這件破事。
劉招娣已經二十五了,她家裏的情況确實如鄭芳說的那樣艱難,正因為這樣,馮老師等人才在劉招娣的哀求下,留下她,不然以劉招娣以前犯的錯誤,早已經被送回家,但這次手表的事,卻不是為了給劉父治病,而是為了劉招娣唯一弟弟的婚事。
劉母讓劉招娣寄錢回去,若不寄,就來軍區鬧,讓劉招娣回家嫁人,拿嫁妝補貼弟弟,這就相當于賣女兒,劉招娣自然不想自己被賣出去,走投無路之下,才在見到韓英手表時,起了心思。
盜竊可大可小,韓英不願意大事化小,但在知道劉招娣的情況下,她沉默了許久,才說了一句,不追究了,讓劉招娣給她們每個人道歉。
韓英願意輕輕放下,軍區卻不能容忍這樣的士兵,這已經牽涉到品行,劉招娣再不能待在軍區。
辛凝知道馮老師來了後,跟李秋打了聲招呼,就回宿舍了,她沒興趣圍觀這些事情,倒不如趕緊洗漱,早點睡覺,她今天一整天就合了會兒眼。
辛凝一覺睡到天蒙蒙亮,自覺起床疊被子,收拾好自己,要出門時,李秋也起來了,“辛凝,你這麽早去研究所?”
“對,你再睡睡吧。”見到李秋眼下的黑眼圈,辛凝便道。
“不睡了,也睡不着,你等等,我披件衣服出去透透氣好了。”李秋披上軍大衣,跟着辛凝出了宿舍。
趙滿花聽到門關上的聲音,才敢翻身,研究所?難道辛凝是去研究所?辛凝為什麽要去?趙滿花滿腹疑惑,卻沒人能給她解答,接下來一段時間,她是不敢往李秋辛凝身邊湊了,昨天那麽忙,辛凝李秋忘了她亂翻東西那一茬,最好以後都記不起來!
亂翻東西一事也可大可小!趙滿花暗暗想,她當時真是魔怔了,為什麽要亂翻她兩的東西?
有人因為自己而憂慮甚重,辛凝丁點不知,清晨還是很冷,李秋舒展自己胳膊,感嘆一聲,“辛凝,我就陪你走到食堂那地兒,又往回走,正好刷牙去訓練室。”
“嗯。”
兩人默契地沒說起昨天晚上的事,都是想到哪兒說到哪兒。
“啊啊啊,其實,我看人的眼光還是很好的!”看着辛凝認真的側臉,李秋笑嘻嘻地對辛凝道,哪裏還有昨天的消沉?
“嗯?”辛凝轉頭疑惑地看着李秋,不知道她怎麽就說到這個上面去了。
“沒什麽?”李秋笑得神秘,就算有那麽多糟心事,但是,也有很多美好的事情。
跟李秋分開後,辛凝踏着平緩的步子往研究所走,向警衛出示了臨時通行證,辛凝順順利利進去,一路上見到的人都腳步匆匆的,那些人見到了辛凝,都面露奇怪之色,好奇年紀輕輕的辛凝為什麽在研究所?
但現在研究所有大半人都在進行一個項目,還是已經有确定方向和技術的研究,雖然忙碌,但所有人都有股幹勁,研究出來了,那就是成績!于國家和所有人都是有益的!
林楊匆匆忙忙從辦公室出來,見到辛凝,熱情地上前道:“小辛,京城武器研究所,J省省城研究所……今天派了代表過來,就是為了商量改造木倉的事,你若有時間,要不要加入進來?”
林楊有心為辛凝謀點好處,就算拿不到,但讓辛凝在那些大佬面前露露臉,也是好的,不過,林楊也有點不願,因為他怕辛凝被人挖走,尤其是京城研究所那群人!
辛凝毫不猶豫就拒絕:“不了,謝謝林所長,李老在研究室嗎?我現在能不能過去?對了,那個研究室,還有多久可以好?”
林楊也不知是該松口氣還是嘆氣,看小辛這副樣子,就是對那些虛名一點興趣也無的,這倒是跟李老像足了,難怪李老喜愛她,還私底下跟他說,想收辛凝做學生!
得知李老想法的林楊受了驚吓,國內武器專家頂尖的就那幾個,李老就是其中之一,李老想收辛凝做他學生,就是大事!
雖然現在不行古代那些拜師禮,但兩者差不多,若辛凝真的認了李老做老師,在很多時候,辛凝的研究就會順暢很多,因為她會得到李老各種各樣的幫助。
收起這些心思,林楊趕緊道:“還有三天,三天後就可以給你一個單獨研究室。”
三天,太遲了,但辛凝也知道不能要求太多,“好的,謝謝林所長。”
“去吧,李老在研究室。”若是別人,林楊保準會說,別去打擾李老做研究,但換了辛凝,李老特意交代過,讓辛凝随意過去找她。
李老這樣吩咐,不僅僅是因為他很看好辛凝,還因為辛凝知道研究的關鍵,不會随意打斷他,何況李老還經常能從辛凝這裏得到意想不到的驚喜,所以他一點不排斥辛凝進他研究室。
“小辛,來了?昨天睡得好不好?”李老和藹地看着辛凝。
辛凝朝他走去:“好的。”
“李老,你是準備改裝這些手木倉?”辛凝看着那堆疊在一起的手木倉,問。
李老點頭:“對,昨晚鄭司令找到我,問我能不能盡快先改造一批手木倉出來,特種部隊那邊先人人配備一把,因為你改造手木倉在先,我們對改造手木倉的研究完成了□□成,還有一些小細節……”
辛凝雙眼一亮,想到秦行,當即道:“李老,我來幫忙吧。”
李老笑呵呵地看着她:“鄭司令将這些手木倉送到我這裏來,估計是想到你在我研究室待着,他知道我今天只會更忙,空閑很難抽出來,算準你會幫我。”
辛凝搖頭:“不,我很樂意的,特種部隊出任務很危險,軍區理應給他們裝配更高的硬件設備。”
“你說得對。”李老臉色凝重,雖然國家周圍還有些小沖突,但現在沒有大的戰争,且如今國家更傾向于精英部隊,省城軍區特種部隊只有二百人,個個勇猛,一個人可以比得上上百人,他們的裝備确實要不斷升級。
“但你不是想研究自己喜歡的東西?”李老話一轉,不再談論這些沉重的事情,轉而調侃辛凝。
“我是想,事有輕重緩急,況且,我改造木倉支很快,一個可以頂好多個人。”辛凝誠實道。
李老搖頭笑:“好,那你就開始吧,辛凝,你要研究發現納米材料,我是絕對支持你的,這些年,我偶爾閑下來,就想這些,卻沒什麽頭緒,你放手去做,有我在你面前。”
“李老,謝謝。”辛凝沒想到李老真的這麽支持她,李老的話,就奠定了她以後研究納米技術的資源不會缺少,這一點道理,辛凝是懂的,這是辛家也不能給她的幫助,這份情,辛凝領了。
李老說出自己一開始就琢磨的事,“辛凝,你願不願意正式跟着我學習?不怕你笑話,我就想收你做學生,辛凝,假以時日,你的成就絕對會在我之上。”
“學生?李老現在不就是在教我嗎?我從你這裏獲得了很多知識,你就是我的老師。”辛凝搖頭,她是因為沾了時間長河的光,天賦才會如此凸顯,因為她的思想已經超前了李老他們一百多年,若是讓她與李老同處于這個時代,她能否做到李老這樣的程度?辛凝不确定。
李老欣慰地笑了,辛凝謙虛好學,這才是做研究的精神,“辛凝,既然你叫我一聲老師,我就托大了,以後有什麽不懂的,盡管來問我,跟你交流得越多,我的想法也變了更多,也有了更多新想法。”
老師不是一味付出的,學生也不是一味地索取,兩者為什麽不能互相産生好的影響?
辛凝與李老就是這樣的狀态,兩人相處起來,像師生,也更像朋友。
其實李老可以選擇不做辛凝老師,但他怕辛凝還年輕,上頭不重視,有他護着,辛凝的路會走得容易很多,以前李老的老師就是這樣護着他的,李老心裏感慨萬千,臨到老了,還能收到合心意的學生,也是無憾了。
接下來兩天時間,辛凝都是早出晚歸,每天就在研究所裏待着,改造的手木倉不知凡幾,期間林楊知道了,還帶來了一堆沖鋒木倉機關木倉過來看辛凝,所以辛凝在覺得手木倉的數量已經足夠的時候,便改造器其他的木倉支來。
辛凝在研究所改造木倉支的第三天,秦行果然緊急做任務去了,是趙山過來跟她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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