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
大約一個小時後,大山也加入了“辛岚保護小組”!
一開始看到HerCafe的門窗緊緊關着,讓大山驚訝得站在外頭,不知道該怎麽辦,後來是馬芬偷偷從窗戶縫隙看到他的傻樣,趕緊開門讓他進來。
當他知道這幾天馬芬都被跟蹤時,原本開朗的俊臉瞬間露出致命嗜血的眼神,似乎稍微打動了馬芬這幾天築起的冰牆,兩人之間的互動慢慢回溫到以往的模式。
這是辛岚今天到目前為止唯一感到高興的事情。
此時此刻,兩個同樣高大強壯而且熱血沸騰的男人,在那個石桌區交頭接耳的讨論對策,辛岚和馬芬則分別坐在吧臺的裏外,打算用咖啡因麻醉自己餘悸猶存的敏感神經。
讓馬芬驚訝的是,辛岚現在平靜堅強的臉龐像是完全沒事的樣子!
她不知道自己遇到同樣的危險處境時,能不能像辛岚一樣的泰然自若,但是她很慶幸自己還有可愛的兒子小馬可以互相依靠,而眼前個頭嬌小,總是和善待人的辛岚卻單獨承擔了這樣的恐懼至少三年了……這讓她為她心疼。
“辛岚,你好勇敢。”馬芬由衷的贊美。
“不!我不勇敢!所以才會拖累你,甚至可能拖累大家。我當初……”辛岚搖搖頭說不下去,只能勉強眨回盈滿眼眶的淚水。
那天在大賣場發現異樣時,她就應該要提高警覺才對!現在想來應該是在那天就被跟蹤了吧!難怪赫亞書會突然提議要去兜兜風,假浪漫的稱之為冒險,其實,他是為了甩開那些跟蹤他們的人,卻不想讓她更擔心吧!
而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已經記得馬芬這臺車,卻一直沒再發現她的蹤影,才會決定以車追人,想試試看能不能從馬芬這裏得到更多有關于她的消息。
辛岚的心裏充滿了愧疚,是她害馬芬陷入險境的。
“馬分,對不起,都是我害的。”
她就知道事情總有一天會變成這樣,就知道她早晚會拖累身邊的人,所以她才會選擇離群索居,才會把社交範圍縮小到只剩這家店和聖心園,結果事情還是發生了……
“辛岚,你沒有害我,我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馬芬伸出手握住辛岚冰冷的小手,堅決的否認,“這些跟蹤你的人就是你一直躲着媒體的原因,對嗎?”
辛岚點點頭,素淨的小臉上是這幾年慢慢讓孤獨鯨吞蠶食後的巨大空洞。
Advertisement
赫亞書和大山不知何時也來到了吧臺,一左一右的将辛岚包圍在中心,無論神情姿态,顯然都是以保護者自居,讓站在吧臺裏的馬芬覺得剛剛喝下的咖啡因好像開始發揮效果了。
她主動的幫赫亞書倒了杯咖啡,卻從冰箱裏拿出一瓶可樂給大山。
辛岚選在這個時候開口,仍然蒼白的臉龐帶着壯士斷腕的決心。
“我真的很感謝你們,也很對不起你們。我希望在你們聽完我說的話之後,再來決定是否要留下來或者是離開。
以我的立場,我希望你們可以離開,不要因為我而受到任何傷害。”辛岚低着頭,十指糾結扭緊,烏黑的秀發從兩側披散而下,遮擋住泛紅的眼眶。
“但是我一個人不夠堅強,如果不是因為有你們的存在,我現在不會這麽冷靜……”說到這裏,辛岚堅定的擡起頭來,很認真的看了看身邊這些男女。
“我從沒想過其實我可以跟他們鬥,只是不斷的躲藏逃避。”她憂傷的看着馬芬,“馬芬,我真的不勇敢。”
赫亞書自從下樓之後到現在,沒有說過任何安慰辛岚的話,除了一開始的那個擁抱之外,其它時候的他都冷靜得像是旁觀者。
他不能讓沸騰的情緒左右了思緒,這樣才能冷靜的想出對策。
“從頭說給我們聽,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們的存在。”
赫亞書簡短的回應讓馬芬瞪了他一眼,忽然覺得這個假老外怎麽這麽冷情。
辛岚飛快的讓視線短暫停留在赫亞書冷靜的臉龐,然後心神一斂,緩緩的把這個尚未結束的惡夢娓娓道來——
故事從一個自小就被別人收養的女孩開始,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孤兒,收養她的那對夫婦也一直這樣告訴她,還時常奚落她是個帶衰又沒人要的孩子,因為她的母親生下她沒多久,就因為憂郁症自殺死亡了,而她的父親老早就不見蹤影。
她在抱怨嫌棄和虐待羞辱中度過童年,一直到青春期,都沒聽過任何噓寒問暖。但是她天生就不是憤世嫉俗的那種人,只是因為成長過程中缺乏愛與關懷,而顯得沒有自信和不善交際,就算長大成人了,有能力可以自力更生,她也只是想要安安分分的工作賺錢養活自己,然後希望有一天可以中樂透,幫助更多像她一樣孤苦無依的孤兒,而且要幫他們找到真心喜愛孩子的寄養家庭。
她在十八歲就離開那對夫妻,靠着打工、兼差賺錢付房租、學費和生活費,每天忙得天昏地暗的完成了大學學業。
她是這麽平凡又這麽的庸庸碌碌,直到有一天接到一通律師打來的電話,她才知道原來過去的二十幾年以來,她一直有個家境富裕的親生父親,從将她交給收養她的那對夫妻之後,就按月撥款給他們作為撫養她的費用——即使她早在十幾歲的年紀就離開了那個地方。
“那個律師叫做白天禹,因為有他的協助,我才有機會改變命運。”辛岚言詞之間的感激溢于言表,她繼續把自己的故事說下去——
這個不曾見過面的父親在她接到律師電話前的一個月,和全家人前往歐洲旅游的途中死于空難,令人詫異的是,他生前購買的所有旅游平安保險,統統都指定她為受益人。
她父親的其它家人也都在那場空難中罹難,沒有人活着跟她争奪這一大筆錢。
有指定受益人的保險理賠金,甚至不必被臺灣政府課稅,她在那一瞬間成為億萬富翁,也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成為某些人眼中的肥羊。
“也許……這是你父親唯一可以表達歉意的方法。”
馬芬自己身為單親母親,對于親情和婚姻之間的糾葛似乎感觸特別深,以她的理解,這個男人一定是想說活着的時候虧欠辛岚這個孩子這麽多,那麽如果有一天他死了,就要給她旗鼓相當的彌補。
辛岚聽了若有所思,不過還是繼續把故事說下去——
那對收養她的夫妻發現每個月應該要彙進來的錢沒有來的時候,神通廣大的打聽到她得到大筆理賠金的消息,然後直接跟她開口要錢。
他們獅子大開口的要求她将全部的理賠金交出來給他們保管,因為他們對她有養育之恩,這是她欠他們的。
“你不會答應了吧?”馬芬想到辛岚平日大方慷慨的作風,根本就沒把錢當錢看,實在很擔心她會做出錯誤的決定。
辛岚搖搖頭,“我沒答應,所以他們到我當時工作的地方騷擾我,到處跟人家說我棄養他們,說我忘恩負義,等我被公司開除之後就……綁架我。”
現在想到那段日子仍然心有餘悸,辛岚雙手環緊了自己,難得的展現了脆弱的一面。
“什麽?”
馬芬驚訝得拔高了尾音,大山的眉毛整個挑了起來,赫亞書的身軀則僵硬了一下,眼神更加莫測高深。
“他們認為我敬酒不吃吃罰酒,想用暴力來逼我就範。”
辛岚神情淡然的把他們曾經加諸在她身上的暴力行徑說給他們聽,但是他們又很小心的不敢讓她傷得太重,更不敢随便把她殺了了事。
在确定拿到那筆錢之前,她都還有活命的機會。
那對夫妻男的酗酒女的愛賭,前一天才又把她狠打一頓,奄奄一息的躺在地板上動彈不得,所以他們放心的在客廳和一群人喝酒賭博,簡直比窗外的狂風暴雨還要熱鬧。
“我在那個夜裏趁着他們不注意的時候設法逃了出來,然後請白律師幫我管理這筆巨款,只留一張随時可以提領現金的金融卡,開始展開逃亡計劃。”幸虧有白律師的協助,她才能順利擺脫跟他們的親子關系。
“我只買易付卡撥電話給他,利用便利超商接收傳真,我在臺灣各地流浪了一年多,直到我來到這裏。”
“為什麽不報案?”赫亞書還是面無表情,但是他問出了其它兩個人也想知道的問題。
“然後讓更多人知道我身價上億,而且孤苦無依?”辛岚總算露出了歉疚與疲憊以外的表情,言詞之間是她從親身經歷中學到的防備,“警察知道的消息,媒體也會知道,我怎麽确定這對夫妻被捉了之後,是不是會有其他人也動起了歪腦筋?而我不但舉目無親,連普通朋友都沒有,所以我不報案,我只想到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平靜的過日子。”
難怪她這麽讨厭媒體。
這樣聳動的故事題材,簡直就像在鯊魚群裏丢下一塊屍體。
其它三人都沉默了下來,剛剛聽到的故事根本就像驚悚片裏的劇情。
“臺灣不大,真的想找到人也不難,你怎麽有辦法躲這麽久?”
辛岚平靜的接受赫亞書的審視,拿出舊的身份證給他們看自己以前的樣子。
“白律師幫我辦了終止收養,我去改了名字,然後把自己養胖。辛,是我生父的姓,岚,是因為我希望自己能夠飄忽不定,讓人無法捉摸。”言下之意就是希望讓人找不到。
照片中的女孩有一頭清湯挂面的短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完全沒有笑意,小巧的鼻梁和美麗的唇形更突顯了瘦削的瓜子臉,那是一個我見猶憐的清麗佳人,只不過神情憂郁沉悶,整個人看起來了無生氣。
“我來到這裏之後,就沒跟白律師聯絡過了,他現在看到我,應該也沒辦法馬上認出來了吧?”辛岚自嘲的說着。
不過沒有人誇獎她以前纖瘦的模樣比較美,赫亞書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過,只是默默的把證件還給她。
“你應該去整形。”這話是大山說的。
他覺得照片中的辛岚和眼前的辛岚根本沒什麽太大的差別,唯一的差別就是現在的辛岚看起來快樂多了——
今天例外。
而馬芬則覺得辛岚現在豐腴的樣子雖然不符合纖瘦的潮流,沒有那張照片中的骨感美麗,但是就是讓人看了很順眼,自然的想要親近她。
“你胖了很多。”赫亞書終于發表意見,卻讓馬芬很想叫他閉嘴。
這男人今天是怎麽回事?除了一開始的那個擁抱很值得嘉獎之外,其它時候的表現都很欠扁!
還好辛岚只是不在意的笑了笑,“對啊!我開始逃亡以後就很努力的吃,想吃什麽,就想辦法自己做,當初也是因為對吃有興趣,才會想在餐飲業工作。”
所以當她流浪到這裏的時候,才會把握機會來應征。
“那你現在不擔心我們以後會對你做出一樣的事嗎?不怕我們會見錢眼開?”赫亞書尖銳的提問讓氣氛冷凝了起來,馬芬的母性力量已經準備要發飙了。
大山也瞪着赫亞書,不過僅此而已。
辛岚毫不遲疑的回答,“不會,你們不會。”
她堅定的迎視赫亞書高深莫測的眼神,心裏因為馬芬跟大山的友誼而好過多了。
赫亞書明顯的保留态度其實讓辛岚悵然若失,但是他還留在這裏聽她說了這麽多的話,就讓她很感動了。
這個跟她一樣從外地來的男人雖然最近跟她似乎有點小暧昧,可是遇到這樣危險的情形,他其實可以置身事外的,更何況他還有任務在身……
對!辛岚忽然領悟到她對他的重要性。
她怎麽又自作多情了起來?怎麽會忘記他為什麽來這裏?
她是他找到鑰匙的重要線索,他暫時還不能丢下她不管。
辛岚忽然整個人趴在吧臺上,把臉埋在雙臂裏,試圖隐藏自己不該有的傷心。
馬芬以為辛岚累了在小憩,也不吵她,任由她趴着,“辛岚她不可以繼續住在這裏了,太危險了!”
兩個男人對看一眼,紛紛點頭。
的确是太危險了!尤其她現在行蹤已經曝光,那些人一定會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來把她帶走!
赫亞書黯下了眸光,掩藏一閃而逝的野蠻陰狠。
“那怎麽辦?辛岚總不能這樣躲一輩子啊?”
“我看……在這件事解決之前,這裏可能要先暫停營業了。”
“那辛岚怎麽辦?這家店可說是她的全部啊!”
“安靜!”
大山忽然像機警的獵犬一樣專注凝神的聽着外面的動靜,赫亞書一發現他全神戒備的模樣,馬上藏身在木窗臺旁,就着細長的木條裂縫觀察外面有無異樣。
馬芬跑出吧臺環住一臉擔憂的辛岚,打定主意要幫助她的朋友脫離險境。
“有人來了!就是那臺休旅車!”
赫亞書一邊盯着那臺休旅車從部落的方向朝着他們急駛而來,一邊思索着該怎麽讓每個人安全的脫身。
這裏在非假日的時候鮮少人跡,偶爾聯外道路上會有幾個部落居民經過,但是他們看到這臺休旅車停在這裏,只會以為是觀光客,不會起疑心。
“這裏後面沒有路了,他們八成打算回到市區,不然就必須繞回部落的方向前近到山區,但是到了那裏就只能用步行,既然他們必須留活口,我不認為他們想要這麽做。”大山熟悉這裏的每一寸土地,有一個計劃正在腦海中漸漸成型。
赫亞書這幾天跟着他在山上到處亂跑,似乎跟他有了默契。
“他們要的是辛岚,不是我們三個,所以等一下我帶辛岚從大門沖出去往山上走,你乘機帶着馬芬從後山溜走。”
在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是不是有武器的情形之下,盡量能夠不要正面沖突才是最保險的做法。
一旦進了山區,有大山當向導,很難被找到。
兩個男人互相點頭同意,不理會辛岚在一旁猛搖頭,而馬芬則激動的緊緊捉着大山的手臂。
“不行!我不想拖累你們!”
一陣尖銳的煞車聲在不遠處響起,屋裏的兩男兩女在同一時間動了起來。
赫亞書飛快的上樓拿自己的随身物品,大山則一把撈起馬芬,迅速的從後門溜出去。
只要是在山林裏,大山永遠有路可以走。
“我們在狩獵營地見。”大山消失在門扉之際,跟沖下樓的赫亞書做出約定。
“辛岚,開門!”厚重的木門輕輕的搖晃,有人正出力的捶着那扇門。
以一個心狠手辣的中年男子來講,那聲音實在是太年輕又太沒有殺傷力。
辛岚聽到那聲音之後愣在原地,像被下了定身咒般動彈不得。
赫亞書已經從後門溜出去,沒發現辛岚的異樣。
被大山扛在肩上,正好目睹一切的馬芬尖叫個不停。
“你不可以把辛岚一個人丢在那裏!你這個王八蛋……”
馬芬憤怒的尖叫聲很快的就被大山的手掌給捂住了。
赫亞書偷偷繞去發動機車之後,正好瞥見大山高壯的身驅把馬芬當成一袋米似的扛在強壯的肩膀上,消失在眼前疏落有致的闊葉樹林裏。
他騎着這臺性能極佳的哈雷機車從後門沖進了店裏,把正在開門的辛岚給吓了一跳,還有站在外面的俊男美女。
赫亞書看到那兩個穿着體面的男女,一時之間也有些迷惑,不過他知道錯過這關鍵性的幾秒鐘,他們的優勢就會變成劣勢。
“上車!”他停在辛岚的旁邊命令她上車,卻發現在分秒必争的這個時候,她竟然只是傻傻的看着他猛搖頭。
赫亞書惡狠狠的瞪她一眼,大吼一聲,“辛岚,快上車!”
別再說那些會拖累他之類的廢話了。
辛岚忽然回過神,終于手忙腳亂的……把門開得更大?!
赫亞書差點要氣到腦中風,正要學大山一樣一把扛起馬芬的帥氣動作時,門外西裝筆挺的斯文男子忽然開口——
“你好,我姓白,是辛岚的律師,這是我太太,花雪碧。”白律師十分有禮貌的伸出手做自我介紹,不過赫亞書沒空理他。
只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辛岚忽然癱軟下來的身子一把摟住,在花雪碧驚呼的同時,他已經同時熄火,又霸氣十足的轉頭命令這個自稱是律師的男人——
“送我去醫院!”
大約在花蓮和臺東的中間位置,有一間頗負盛名的聖心醫院,開業不過數年,卻已經造福無數的病患,并且有效解決了附近居民缺乏醫療資源的問題。赫亞書就是把辛岚送來這裏,并安排讓辛岚住在最好的單人房可以安心休養。
上一次她在聖心園昏倒的時候,牛爸就曾經建議過要抽空來這裏做個詳細檢查,沒想到真的來了,卻是因為辛岚又昏倒了!
現在寬敞明亮的病房裏只有赫亞書和白律師夫婦陪着沉睡中的辛岚。
病床旁邊的扶手椅坐着赫亞書,他的長手長腳讓那張椅子看起來有點脆弱,而他溫柔撫摸着辛岚白皙軟嫩的小手,自然流露出對她的疼寵與喜愛。
白天禹夫妻坐在床尾的雙人沙發,将一切看在眼裏。
“我和我太太參加了一個單車超人營,最後一天的行程就是騎玉長公路,住在附近的溫泉民宿。那天我們去大賣場采買民生物品,看到辛岚的時候其實并沒有馬上認出她來。”
白天禹露出有趣的表情,“辛岚大概是少數很努力把自己吃胖的女性之一。”
根據目測來推敲,辛岚至少胖了十公斤以上。
這樣的犧牲讓花雪碧相信她真的很想跟過去切割,讓人生重新來過。
“她現在這樣很好看。”赫亞書冷冷的贊美,似乎受不了有人批評她。
赫亞書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出友善親切的樣子,他冷冽高傲的氣勢沒有讓白天禹卑躬屈膝,反而一直若有所思的研究着他特別出色耀眼的長相。
“你懂得欣賞就好,事實上那天看到的你跟現在的你實在天差地遠。”
他記得那個慇勤貼心的高大男子如何用行動安撫身邊焦躁不安的女友,連婚姻幸福的花雪碧都贊不絕口。
而眼前這個作風強勢且眼神銳利的男人除了藏在被單下的那只大手之外,全身上下看不出來有一根溫柔的骨頭。
赫亞書沒費事替自己解釋。
“你們為什麽要跟蹤我們?”他完全沒有掩飾自己心中的憤怒,辛岚從那天起就飽受恐懼的折磨,不但睡不安穩還時常作着惡蘿,精神狀态嚴重耗弱,以至于現在才會躺在這裏。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昏倒在他懷裏,這個事實讓他大膽的以未婚夫的身份要求醫院幫她做最詳細的檢查。
關于這一點,白天禹雖然心懷歉意,卻也十分無辜。
“因為我們一直找不到辛岚,她從三年前就忽然人間蒸發,只知道她在嘉義到高雄一帶的便利商店把提款卡裏的現金分次提領清空,之後不但沒有信用卡的消費紀錄,沒有健保卡的使用紀錄,也沒有薪資扣繳憑單,連交通罰單都沒有,就連國民年金的通知單也都寄到我名下一棟房屋裏。因為當初幫她辦戶籍遷移時,她需要一個新的地址,所以才先這麽做應應急。”
白天禹一口氣說了好長一段,“所以那天當我們認出她來,卻跟丢你們,只好根據我們記下來的車牌號碼來追蹤,說什麽也不能再斷了這個機會。”
拜托!他也是情有可原啊!
“你差點吓壞了辛岚,害死你自己!”赫亞書冷淡的指控他的罪刑,還大言不慚的宣告他可能的結局。
白天禹更有興趣的注視着眼前氣宇非凡的男子,律師的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絕對不會只是說說而己。
他一向言出必行,而且不打诳語。
“我很抱歉讓辛岚受到這麽大的驚吓,我們只是想親口跟她說一個好消息……”白天禹遲疑了一下,轉頭望着花雪碧,藉以回避赫亞書精光迸銳的眼瞳,不知道該不該在辛岚還沒清醒之前先透露這件事情。
聽到好消息三個字,終于讓赫亞書稍微露出一點感興趣的神情,“是什麽好消息?跟辛岚的過去有關系嗎?”
白天禹毫不意外他對于辛岚曾有過的坎坷遭遇有着某種程度的了解,但是他仍是守口如瓶。
“我想等辛岚醒了再說。”白天禹做出等待的決定。
“說什麽?”躺在床上的辛岚忽然發出虛弱沙啞的聲音,讓其它人統統吓了一跳之後,高興的露出笑容。
赫亞書如釋重負的笑容神奇的讓氣氛融洽許多。
辛岚也虛弱的回他一個笑容。
她其實已經醒了一會兒,只是腦海中一直不停的想知道這男人真的像好久以前的港片英雄一樣,騎着機車來救她啊!
“好久不見!辛岚,還記得我嗎?我是白天禹,這是我太太,雪碧。”
白天禹和善的打招呼,一旁的花雪碧也跟着自我介紹。
“辛岚,你好,我是花雪碧,很高興終于見到你。”花雪碧從白天禹口中聽到了不少辛岚可憐的遭遇,現在知道她過得很好,打從心底替她高興。
辛岚雖然還是面色蒼白,卻依然露出淺淺的笑容。
“我當然記得你,白律師。還有很高興認識你,白太太。”她客氣拘謹的跟白律師夫婦寒暄,薄被下的青蔥玉手卻緊緊的握住赫亞書的大手。
他知道她在緊張什麽。
“她醒了,說吧!”赫亞書單刀直入的請眼前的律師把話說清楚,和辛岚緊緊相握的手心卻柔軟堅定。
辛岚咬住了下嘴唇擋住自己發出滿足的喟嘆,覺得自己此時此刻可以承受任何的重擊。
他和她在一起。
白天禹一副即将公布得獎名單的神秘表情,當赫亞書的表情越來越冷硬,越來越不耐煩的時候,花雪碧終于在衆目睽睽之下踢了他一腳。
花雪碧尴尬的和一臉莞爾的辛岚相視而笑。
“他們死了。”白天禹微微皺着眉,不顧形象的揉着自己的小腿胫骨。
“誰死了?”赫亞書聞言一僵,挺直了昂藏的身軀,和辛岚不約而同的說出這三個字。
白天禹好整以暇的做出最有律師派頭的姿勢,字正腔圓的對着辛岚說:“那對曾經綁架你的夫妻,他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