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chapter14 (17)

怎麽一個人?”老人問關衫。

關衫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戒指,笑道:“我也有愛的人,不過他不在我身邊了。”

“他不會也……”老人有點震驚,年紀輕輕的不會也跟他一樣吧?

“沒有,他很好,很健康。”關衫看向老人,“我希望他一世安康,無災無難。”

老人點點頭,“會的,好人一生平安。”

飛機劃破長空,今天的榕越碧空如洗,就像是無聲的送別。

就這樣吧!

我們最好的結局!

63 chapter62

關衫在香港呆了大半年, 在MSF志願者中心培訓新人,偶爾也會去梁家勝的私人診所挂個閑職,剩下來的時間就是陪大肚便便的方子琪。

不乏追求者,不是醫生就是律師,全是在香港高薪的成功人士,卻都是熱臉貼冷屁股。

幾乎百分之八十的人反饋給媒婆梁家勝的意見都是這姑娘各方面條件都很好, 就是感覺她對人挺冷的,一點也看不出來像是需要找男朋友的樣子, 還問梁家勝她這個朋友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啊?

港男就是這麽直截了當,可是說到這裏, 作為非一般港男的梁家勝護犢情深, 一定會怼回去, “那是因為你配上不上我們家阿衫。”

回去以後,媒婆二號方子琪一定會詢問別人對關衫的印象啊感覺啊怎麽樣,梁家勝剛開始還能說得頭頭是道, 經過無數次的失敗以後,直接無奈的搖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夫妻面面相觑, 想起半年前一聲不吭就過來的關衫還不由得嘆息。

那個時候她的狀态看上去不怎麽好,整個人冷漠了不少,也不那麽愛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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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她怎麽突然過來了也是随随便便的,說辭職了沒事過來陪方子琪生孩子, 再問她男朋友怎麽辦,她坦然而簡單的說了句‘分手了’, 平靜的就像這話不是她說出來的,這件事也不是發生在她身上一樣。

而那個時候他們就明白了,關衫招呼也不打的過來應該是失戀過來散心。

總之這段日子裏,關衫該吃吃該喝喝,還去MSF中心培訓新人,又到診所幫忙,每天都圍繞着工作,方子琪覺得她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治療失戀的良藥就是投入一段新的感情,于是她攢動着老公給關衫介紹些成功人士給她認識,還跟關衫說就當多交一個朋友,免得無聊。

本以為倔強的關衫肯定會拒絕,沒想到這丫頭好像轉了性,竟然答應去見,不過,雖然去見了,可是每一次都是無疾而終。

剛開始方子琪還能對關衫循循善誘的聊着問着,後來對于她無所謂的态度也會生氣,挺着大肚子撐着腰,問她:“你到底想要找一個什麽樣的,總有個标準吧?”

關衫看着就快要生了的方子琪質問她的模樣有點滑稽,勾了勾嘴角,從包裏摸出煙盒對着大肚婆晃了晃,說:“我出去抽支煙。”

方子琪嘆了口氣,望着關衫離去的背影,覺得這丫頭越來越疏離,越來越寂寞,以前最讨厭的煙竟然學會了,好像那股子靈氣都消失不見了,整個人像是歷經了千帆似的深沉。

梁家勝其實比方子琪要明白一些,他扶着自己的老婆坐到沙發上,摸着她的肚子對她說:“算了,有些事只有自己能幫助自己,我們做再多也是于事無補。”

關衫坐在後樓梯,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叼在嘴巴上,右手摸出打火機,大拇指往上就聽見叮的一聲蓋子打開,火光在這黑暗的後樓道亮起,她左手微攏着這一束光亮,偏頭點燃煙頭,順手一甩,光芒消失,只剩下明明滅滅的,忽明忽暗的煙蒂在燃燒。

已經半年了,每一個夜裏想他想的厲害的時候她就會抽煙,學着他的動作一絲不差的點燃,抽進去吐出來,每一個動作都跟他幾乎一樣,連把玩打火機的小動作都一模一樣,慢慢的,她發現煙真是一個忘憂的好東西。

剛剛方子琪問她想找一個什麽樣的,給個标準。

她吐了口煙霧,靠在欄杆上笑的苦澀,哪怕那些人裏面有一個跟他有一絲的相像,她也會多瞧上兩眼。

可是,大千世界,東方之珠,每天與千萬人擦身而過,卻沒有一個像他的人。

罷了吧,從一開始她就清楚的知道,除了他,這輩子她再也愛不上任何一個人,再也不會。

……

方子琪生孩子那天,周子晨來了香港,找到關衫的時候,她坐在醫院大草坪上,陽光甚好,她支着雙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半年周子晨每天都會給關衫發消息,今天做了什麽,吃了什麽,附上照片一并發出,就像是每天的必備功課似的,關衫也會把自己在香港有趣的事講給他聽,在榕越都以為周醫生藏着談了個女朋友,而他總是笑而不語,他也希望,可是他心裏很清楚在她的心裏那個人從來就沒有被她拿出來過。

“我剛剛去看了方子琪,大胖小子很健康。”周子晨在關衫身邊坐下,看向她,“想什麽呢?”

“我在想敘利亞的天空有沒有這麽藍?”關衫口吻淡淡的,人也淡淡的。

周子晨笑了笑,說:“做好九個月的準備了?”

關衫微微眯着眼睛轉眸看着周子晨,“我怕你受不了。”

“總要有人做。”這話曾經關衫講過,他現在倒是借了個話來說。

關衫勾了勾唇角,轉回頭看向這偌大的草地上行走或是坐在輪椅上的病人,半響才說話,“師兄,你當年入職的時候宣誓了嗎?”

周子晨回憶起當年正式入職時的簡直是兵荒馬亂,因為一個緊急病人導致他們這一屆根本就沒有正式的宣誓。

“沒有。”他回答。

關衫驀地站起身來,随意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雜草,低眸看向周子晨,“在香港當醫生真不容易,突然有點佩服梁家勝。”

周子晨也站起身來,笑道:“老梁聽到一定會高興的手舞足蹈吧?”

“走吧。”

“去哪兒?”

關衫沒說,周子晨也沒再問,他跟在她身邊走到了一個會議室門口,裏面坐着的男女西裝革履,非常端正。

然後,他們集體起立,關衫乘機拉着周子晨混進了這群人的後面,很随着他們擡起頭看向前方,念下誓詞。

“準許我進入醫業時:

我鄭重地保證自己要奉獻一切為人類服務。

我将要給我的師長應有的崇敬及感激;

我将要憑我的良心和尊嚴從事醫業;

病人的健康應為我的首要的顧念;

我将要尊重所寄托給我的秘密;

我将要盡我的力量維護醫業的榮譽和高尚的傳統;

我的同業應視為我的手足;

我将不容許有任何宗教,國籍,種族,政見或地位的考慮

介于我的職責和病人間;

我将要盡可能地維護人的生命,自從受胎時起;

即使在威脅之下,我将不運用我的醫學知識去違反人道。

我鄭重地,自主地并且以我的人格宣誓以上的約定。”

……

離開香港這天,下起了雨,像是在為他們送行。

敘利亞拉卡幾乎每天都有轟鳴聲,轟鳴和地雷讓拉卡居名陷入了生死抉擇,可是要離開很難,要穿越沖突前線和地雷區,而設置在流離失所者營地裏的診所對于這裏的居民來說顯得是那麽的珍貴,猶如上天派來幫助他們的天使。

在這裏呆了三個月的MSF臨時診所随時面臨着搬遷,臨時站,穩定站的設立都非常的不易,加上戰火不斷,受傷死亡不斷,而因為戰争造成患上急性水樣腹瀉和呼吸道感染的人越發的多,關衫和周子晨他們這些無國界醫生就像是在跟死神搶人,就看誰的手速更快。

這九個月過得是轟轟烈烈,救援中心搬遷,被迫撤離,重新回去,每天在槍林彈雨中救助流民,還要無時無刻恐防自己會不會一走出去就面臨踩雷的危險,在這個戰争的城市,每天看到最多的就是流血,流淚。

關衫沒有時間再去想他,她每天一睜開眼想到的就是今天希望少一點無辜的居民帶着傷來到這裏。

可是有時候往往事與願違。

她的脾氣斂了不少,人也沉靜了許多,可是有時候還是會暴怒,看到因為流彈,因為轟炸失救的患者閉上眼睛躺在那兒一動不動,心裏還是會怨恨這個充滿戰亂的國家,但是憤怒只是一時的,她現在學會了用最快的時間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然後進入下一個診療時間。

在敘利亞兵荒馬亂的九個月一晃眼就過去了,撤離時,那些被成功救治的流民還來送他們,小朋友們還在關衫面前打拳表演,這些都是平日裏關衫閑來無事教他們的格鬥招式,雖然她很清楚雙拳難敵一槍的道理,可是學着總歸是好的。

回香港後遇到了簡汐,師父簡岳安的女兒,常年在國外讀書,生平最大的理想就是戰地記者,被簡岳安罵的狗血淋頭。

小姑娘任性,得知關衫要回香港,也不回英國了,直接在香港MSF中心守株待兔起來。

最後在她軟磨硬泡下,關衫無奈答應,不過前提條件回去是完成身下這一年半的學業,拿到畢業證再來找她。

這兩年,關衫算是在MSF長期紮根,只要有需要她就上,去了索馬裏,越南,去了安哥拉,幾內亞,遇到了許多來自全球各國的志願者,有的白人剛開始看不起這個亞洲女人,随着相處中,這些人慢慢的從不屑變成的尊重,再到佩服。

簡汐完成了課程,得知此事在南蘇丹的關衫,膽兒大的直接過去找她,灰頭土臉的出現在關衫面前的時候,被關衫罵的狗血淋頭,最後還是讓她留下了。

這一次的帶隊是卡爾,關衫跟他合作過,所以再次合作得心應手。

那天夕陽西下,夜幕降臨,大家難得悠閑的坐在碩大的合歡樹下聊天,簡汐逮着機會開始采訪。

簡汐:“說說你們當無國界醫生的初衷吧?”

卡爾喝了口酒,笑道:“英雄主義,每個男人都有一個相當英雄的心。”

曼達:“學醫不就是為了幫助人們脫離苦難,我想做有意義的事。”

吉姆:“我是看到那張震驚世界的照片《饑餓的蘇丹》,我發誓我要學醫幫助這些孩子。”

“那你呢?”簡汐見大家都說了,看向關衫問她,随即大家都把目光停留在關衫那張漂亮的臉蛋上。

關衫淡淡的一笑,不慌不忙的說:“我們國家有個明星,他只有一個願望,世界和平,我是他的粉絲,所以盡我微薄的力量幫幫偶像實現願望。”

其他人不明白關衫說的話,可是簡汐知道啊,她噗嗤一笑,看着關衫,用中文對她說:“你能不能再扯一點兒?”

關衫笑着仰頭看着滿天繁星,臉上一直保持着特別淺淡的微笑,為什麽?曾經他好像也問過這個問題。

她說:“你看見了,卻不來幫,就真的沒有人來幫他們了。”

64 chapter63

關衫在南蘇丹呆了半年, 各布裏勒一個在地圖上找不到的小村莊,卻連接了幾條最重要的線路,MSF這個醫療點在2010年就成立了,跟皮博爾一樣,在他們沒來之前完全沒有一個醫生,窮鄉僻壤, 思想落後,再也沒有看到這些每天被蒼蠅圍繞着僅剩下皮包骨的村民們更令人難受的了。

簡汐來的時候每天看到這些生離死別, 哭的反倒是比死者家屬還要慘,畢竟是沒有真正見識過這些場面的人, 所有人都來安慰她, 誰知道小姑娘越被安慰哭的越是厲害, 最後關衫實在是受不了了,拎着小姑娘的衣領丢出急診室,送她一句, “再瞎逼~逼立刻卷鋪蓋走人。”

這就是大家壓力的關醫生,平日裏話不多,整個人很淡漠的感覺, 可是一旦投入救援工作又像是打了雞血似的,會沖動,會冒險,也會罵人, 慢慢的大家也就習以為常,覺得像關醫生這樣的才是真的酷。

不過也有意見不合吵鬧的時候, 卡爾脾氣好,總是在中間當起和事佬的角色,不過關衫這人吧有時候倔強起來,連卡爾都不想管她了,用他的話說就從來沒遇見過這麽強硬的女人,一點都不給面子。

慢慢的,對于工作認真生活随意的關醫生,對于情緒化嚴重,見不得生離死別的簡汐大家都知道怎麽應對了。

在準備離開各布裏勒的頭一天接到一個孩子,最常見的麻疹卻引發了并發症,最後搶救無效失去了繼續活下去的機會,關衫的情緒不怎麽好,坐在棕榈樹下一言不發,簡汐過去安慰她倒反而惹禍上身。

關衫要求她回榕越。

簡汐并不知道關衫跟孟欽的事,甚至于她連孟欽這個人的存在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再見關衫她變得不一樣了,總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滄桑感,問她她也不說,心裏藏着許多事,而她怎麽挖也挖不出來。

在簡汐沒有來之前,關衫似乎很少再去想當年的事,偶爾看到一條路一棵樹會想起曾經與他在相同的路上牽手同行,在相同的樹下相擁親吻,然後她會盡量的再次回避這樣的相似,煙瘾越來越大。

反倒是簡汐來了以後,總是問她為什麽學會抽煙?脖子上的戒指是誰送的?為什麽不回榕越?

她卻總是笑而不語,其實到底為什麽已經不重要了,甚至于有時候她想要去翻翻手機裏的照片卻找不到一張屬于他的,在一起那麽久竟然連一張照片也不曾照過。

那張帥氣的臉具體的相貌似乎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可是那種感覺卻依然還在,她依然還不想忘記。

剛剛分手那陣,許別來看他就說她太執着,執着做出的事讓人心痛,她卻笑着說不是自己執着,而是做不到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現在想想,她覺得老大還是了解她,她就是執着,執着的要死。

本以為永遠都不會再見,同時也做好了很多年以後再見也能夠坦然面對急的打算,可是這一切在他從那輛車裏下來的時候全部變得支離破碎。

他整個人冷了好多,就像是給自己渡上了一層自我保護的結界,還是用冰塊鑄成的,依然帥氣比起當年更加有型,像一個成功人士,從未見過他穿白襯衫,卻格外的好看,好看到她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有他穿的這麽好看了。

可是那又如何,他看着她,那雙深邃漆黑的眸子裏平靜無波,除此之外只剩下冷冷的冷漠和陌生,所有的一切在那一眼的對視讓她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心到底是有多麽的痛,是有多麽的苦。

槍傷算什麽?比起他那一眼,心上挨一槍的痛也遠遠比不上。

孟欽的車開走了,關衫也徹底崩潰了,大家都以為是她的槍傷痛得她眼淚長流,可是只有當事人知道這眼淚到底代表着什麽。

到了朱巴,大家立刻把關衫送到了醫院裏去處理傷口,整個過程她都不發一言,就像是一個瓷娃娃似的,好像也感覺不到痛似的,整個過程就這麽靜靜無聲,只能聽見器械碰撞的聲音,再無其他任何的聲音。

包紮完,卡爾倒是打趣,“呵,我們的女英雄也開始後怕了,你這腦回路是不是太慢了一點?”

“有煙嗎?”關衫反倒是伸手攤在卡爾面前。

卡爾瞪了一眼關衫,“你也是醫生,你的情況适不适合抽煙你不知道?”

關衫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很煩。”

“那就告訴你個好消息,那孩子沒有生命危險了。”卡爾笑着看向關衫,“現在不煩了吧?這一槍也算是沒白挨。”

“嗯。”關衫幾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不是那一槍可能也不會遇見他吧?他為什麽會在這兒?為什麽看上去不一樣了?

她突然自嘲的一笑,想這麽多幹什麽?當初大家都把話說絕了,從今以後再無瓜葛,相遇也形同陌路,他做的很好,最終是她沒能做到罷了。

……

因為關衫的槍傷傷到了肌腱,不适合長途跋涉,于是幹脆留在了朱巴的MSF醫療中心,每天就看看診,盡量不動傷口。

這個決定最開心的當屬簡汐,她可以繼續賴在這裏做她的戰地記者,做她的攝影師,做她的生命記錄者。

在朱巴的MSF呆了三天,迎來了新一輪的武裝沖突,大家躲進了搭建的類似于防空洞的安全房裏,簡汐站在關衫身邊挽着她的手臂,惶惶不安的問:“我們會死在這兒嗎?”

關衫倒是笑了笑,看向簡汐,“現在知道怕死了,還戰地記者,回去好好當你的攝影師,拍點漂亮的圖片就行了。”

“我才不要。”簡汐也有自己的倔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說可以出去了,大家才慢慢的魚貫而出,走到外面那間隔離房的時候,還能清晰的看見上面新添的彈痕。

然後,就是無法想象的忙碌,醫療點裏送來了許多因為這場激戰手上的人,有武裝人員,有平民百姓。

關衫也顧不得自己手上的傷,匆匆的投入到搶救中去。

眼前叫喚聲成片成片的,嗚呼哀哉,抑揚頓挫,耳膜受到了最強勁的刺激。

滿眼的猩紅甚至都要把這地板染紅,關衫正在用剪刀剪開一個被炸傷傷員的衣服,看着這渾身的血肉模糊,默默的搖頭,果然她還沒有着手搶救,這個人就已經不行了。

關衫把剪刀丢在地上,給對方做心肺複蘇,做了起碼十分鐘,手腕驀地被拽住,這個觸感很熟悉,她擡起頭看過去,那張熟悉的臉就這麽出現在她的面前,卻沒有表情,連眼底都是疏離的。

“他已經死了。”還是那讓人魂牽夢萦的低音炮,卻是那樣的冷若冰霜。

“我知道。”關衫也要繃住,語氣淡淡。

孟欽拉起關衫,對方被迫站了起來,他緊緊的拽着她的手腕,看着她,“跟我走。”

關衫腳下不懂,語氣倒是冰冷,“放手。”

孟欽根本就不給關衫拒絕的機會,直接拽着她就往外走,他剛好拉着她手上的那只手,力氣不小,她吃痛的只能跟随,難道手不要了嗎?

關衫被孟欽拉到另外一件診療室,裏面也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着搶救,一架床~上,一個穿着軍裝的男人閉着眼睛躺在上面,臉上黑乎乎的看不清容貌,軍裝也被炮灰染了色,可是她一眼就看清楚了他的軍裝,是中國軍人。

她擡起頭看了眼孟欽,見對方的眼睛注視着這名軍人,于是回眸招呼護士幫忙,也顧不得手上的傷痛,她現在只有一個想法,一定要救活他,一定要。

也許是關衫的醫術,也可能是軍人的意志力,總算是在死亡邊緣把他拉了回來。

關衫的手臂痛的麻木,可是在孟欽面前還要繃住,她讓護士給患者挂點滴,自己則是轉身對站在那裏不發一言的孟欽主動說了他們再見的第一句話:“他沒什麽大礙了。”

“嗯。”孟欽臉上依然沒有什麽神色,看了看床~上還在昏迷的軍人,轉身就走。

“你不等他?”關衫幾乎是脫口而出,說完才覺得自己是不是多此一舉。

孟欽腳下一停,慢慢的轉身,這次近了關衫才能看的更加仔細,白色襯衫換成了黑色的襯衫,袖子依然挽着露出小臂,黑褲子黑皮鞋筆挺修長,領口敞開,喉結鎖骨依然性~感,整張臉的線條更加的深刻了,那淡淡的痞氣徹底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禁欲,無語言表的禁欲~感。

他微微擡眸,“我不認識他。”

話畢,他轉身就走,跟當年離開一樣,不留念,很決絕。

65 chapter64

關衫站在原地望着那道慢慢消失在眼眸中的背影, 腳下如灌了鉛似的再也挪不動一步,随之而來的自嘲的笑意。

“關醫生,你的手。”剛才的護士看見關衫的手臂上的繃帶上有血跡,關心的看着她。

被召回魂魄的關衫偏頭看了過去,白色的紗布上一圈血紅色,不用看都知道傷口裂開了, 現在似乎痛神經也回來了,傷口跳着跳着的痛。

“沒事。”比起自己的小傷, 眼前這些在戰火中受傷的人更應該立刻救治,她朝護士笑了笑, 對她說:“先搶救傷者。”

說完, 關衫也顧不得自己的傷, 繼續進行搶救工作。

等一切結束以後,天空已經泛着紫紅色,大家這才拖着疲乏的身體走出了搶救室, 簡汐一看見關衫就發現了她手臂上的殷紅,頓時瞪大眼睛問她:“怎麽回事啊?”

“讓喬治幫我重新包紮,沒什麽大不了的, 把眼珠子收回去。”關衫話語很淡,嗓音裏帶着疲倦,一邊走一邊伸手在脖子上揉捏。

簡汐跟在關衫身後,看見她坐在喬治醫生的面前任由對方把她的紗布拆掉, 露出裏面裂開的傷口,嫩肉都往外翻着, 可是再看傷口主人一臉坦然的端倪着,眉頭都沒皺一下,實在是毫無科學道理。

簡汐伸出手遞到關衫的面前,一副慷慨就義的表情,“來,抓着我的手,痛的話用力掐,我沒關系的。”

關衫瞧着簡汐的樣子,噗嗤一笑,假裝伸手,見對方眉頭皺成了川子,輕輕的在她的手背上一拍,說:“我手重,你這細皮嫩肉的經不住我一掐,放心,這點痛忍得住。”

“你真不是個女人。”這話簡汐和喬治異口同聲的說出來,兩人還為彼此的默契擊掌,看的關衫一愣一愣的。

重新包紮好傷口,關衫走到醫院外面靠在牆上抽煙,一根接着一根,等簡汐吃完飯找到她的時候,她的腳下已經一堆煙頭了。

“你怎麽了?”簡汐從來沒見過關衫一次性抽這麽多煙的時候,直覺告訴自己,她有心事。

“出來幹什麽?”關衫答非所問,吸了一口煙,輕輕的吐着煙圈,駕輕就熟的樣子倒是挺有觀賞感,她随即偏頭看向簡汐,繼續說:“外面危險,別瞎出來溜達。”

簡汐不走,看着關衫對她說:“飯你也不吃,手上有傷還抽煙,你是醫生,怎麽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關衫一聽手上動作倒是頓了片刻,這話說的有她爸的風格,她噙着笑容,說:“尼古丁有麻醉的作用,這樣能減輕我傷口的痛,懂?”

“不懂。”簡汐搖頭,看向關衫,“我只知道抽煙有害健康,你知不知道每一年因為肺癌死亡的人數是多少,你又知不知道導致肺癌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吸煙,你還知不知道吸煙……”

“不抽了不抽了。”關衫把手裏的煙扔在地上,用腳擰了擰,煙蒂熄滅,直接用行動打斷簡汐的話。

簡汐笑了起來,覺得自己特有成就感,随即湊到關衫的身邊對她說:“你知道我今天看見誰了嗎?”

關衫往裏面走去,一邊走一邊搖頭,并沒有說話。

“就是那天救了我們,還給我們錢的那個中國帥哥。”簡汐跟在關衫身邊,孜孜不倦的繼續對關衫說:“他今天穿的黑色的襯衣,那張臉帥的無可挑剔,最重要的是他不笑的樣子特別的禁欲,特神秘的感覺,就是不知道為什麽來這兒,你說他來這兒幹嘛?是醫生嗎?還是志願者?還是別的什麽……”

“我怎麽知道?”關衫站定,簡汐跳到她面前堵住她的去路。

“哎,不就是讨論一下嘛,幹嘛這麽不耐煩?”簡汐覺得關衫之前的脾氣已經夠讓人捉摸不透了,這下可好,自從挨了槍子兒,這情緒更加飄忽不定了。

關衫繞過立在她面前簡汐,繼續往裏走,也不再搭理話多的簡汐。

“關衫。”剛走了幾步,身後一個久違了的聲音讓關衫駐足于此,卻沒有轉身。

簡汐倒是好奇的看着他們身後不遠處的男人,怎麽看怎麽覺得面熟,卻又一時之間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男人直接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關衫面前,看上去人成熟了不少,笑容卻依舊,那張帥氣的臉上明顯挂着不可思議,“居然是你。”

“高湛。”關衫也是沒料到此時此刻立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竟然是當初那個說話總是跑火車的拳王。

高湛勾唇笑了起來,他是确實沒有料到會在這裏見到關衫,其實他只不過是來看這裏到底哪個美女攝了他家老大的魂魄,這麽一看,一切似乎顯而易見了。

“原來你在這兒?”高湛整個人真的成熟了,舉手投足間都更加有魅力了,不像三年前那個破小孩的樣子了,他繼續問:“這些年過得好嗎?”

“好。”關衫點頭淡笑,極淺極淺,讓高湛看在眼裏都覺得涼薄。

高湛笑容也變淡了,靜靜的看着關衫,想要從她的的眼底看出點什麽,“不問問我,或者是……我哥?”

“衣着光鮮,談吐得當,雖然我不怎麽關注財經,可是昔日拳王轉戰商界的新聞我還是知道的,看樣子生意做得不錯。”關衫看着高湛,說道。

當時高湛宣布退役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他要進軍娛樂圈,甚至于很多經紀公司已經開始暗中托人想要跟他見上一面,可是到最後他竟然不聲不響的從了商,實在是讓一衆人等不解。

到後來,高湛在商界嶄露頭角,搞各種投資,做公益,開發軟件什麽領域都涉及,倒是風生水起,知情人爆料,高湛背後還有人,他不過是執行者,真正的策劃者是他背後的那個人。

猜測很多,實證卻少,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再執着了。

“我哥找你了?”高湛終于不再拐彎抹角,很多事他早就想找她了,奈何找不到。

“沒有。”關衫想都沒想就回答。

倒是聽得雲裏霧裏的簡汐,總算是想起了這個男人,指着她恍然大悟,“你不就是那個拳王,你們認識?”

不得不佩服簡汐的腦回路,兩人聊了這麽久,她這會兒才反應過來。

高湛這才看向一旁的簡汐,小姑娘長得很是可愛,跟外面那些妖豔貨完全不一樣。

“美女你是?”見到漂亮的姑娘,成熟的高湛又原形畢露了。

“我是她妹。”簡汐努了努嘴巴,算是回答。

高湛上下打量了一番簡汐,有些奇怪的看向關衫,“你不是孤兒嗎?哪兒冒出來的妹?”

關衫一看高湛的模樣就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于是她看向簡汐對她說:“你先進去。”

“啊?”簡汐盯着關衫,不明所以。

“進去。”關衫這話帶着命令,帶着不容抗拒。

簡汐知道關衫認真了,于是只能點點頭,‘哦’了一聲,瞥了一眼高湛,無可奈何的往裏面繼續走去。

“不早了,你也回去吧?”關衫看向高湛,下逐客令。

高湛見關衫淡漠的樣子,心裏堵着好些年的氣一下子就出來了,笑容也随之斂了去,指着關衫一頓吼,其實他也需要發洩,終于找到了機會。

“枉我還視你為女神,嫂子,我唯一佩服的女人,可是你呢,你這個女人沒心沒肺,可怕可恨。”高湛着這麽盯着關衫,一句一句的把話撂在她的面前,“你知不知道你當年要跟我哥分手,他是怎麽熬過來的,一個驕傲到骨子裏的人,活生生的被你踩在泥裏……”

那時候,孟欽跟高湛彙合的時候,他就覺得孟欽臉色沉的吓人,後來他問關衫,孟欽只冷冷的甩了句:“分了。”

高湛當時見孟欽也沒有特別的難過,也就沒再放在心上,那段時安心備戰,退役前的最後一次一定要驚豔全場,給自己也給孟欽一個交代,所以那個時候練得也厲害,每天白天練拳,晚上休息,作息時間非常的好。

慶功宴那天他才明白原來不是不在乎,而是把所有的情感都放進了心底,緊緊的攥着,讓自己一個人痛。

那天孟欽喝了很多酒,在高湛的印象中自制力好到不是人的他是不會爛酒的,可是那天晚上他像是在發洩似的,喝了很多,他去勸他少喝點,也沒用,就像是個初嘗酒香的少年,一飲酒便無法放下。

喝醉了,高湛送他回去,回到了酒店,孟欽跌跌撞撞的走進去,反手就把門關了,高湛還一臉懵逼的站在門口,迎面而來的便是這面冷冷的門板。

他轉身預走,腳就黏住了似的再也挪不動了,一陣過堂風吹過,寂靜無聲,隔着門板,他清楚地聽到門板後面男人的啜泣聲。

高湛當時都差點哭出來,那悲恸的聲音他這一輩子都忘不掉。

66 chapter65

那天之後孟欽和高湛就回了榕越, 一下飛機孟欽就說有事先走,再然後,高湛找不到人,再看見他便是一周後,還是許別來找的他。

原來,消失的這段時間孟欽哪兒都沒去, 把自己關在房子裏,高湛跟許別去找他的時候, 燈打開的那一剎那,高湛愣怔的完全說不出話來, 想開口叫聲哥都如鲠在喉, 難受的幾乎忘了呼吸。

眼前的孟欽如同行屍走肉, 失去了生氣,變得他好像都不認識了。

孟欽在生活上是一個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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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校園修仙狂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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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丁毅。
外號:丁搶搶。
愛好:專治各種不服。
“我是東寧丁毅,我喜歡以德服人,你千萬不要逼我,因為我狂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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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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