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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拯救了小杏的不是人小力單的七殿下也不是酷愛葉子牌的貴妃娘娘,而是四月初五的清明節。
清明節需要給先帝掃墓,自然就要去皇陵,皇陵的位置離皇城并不算太遠,就在京郊,但是坐馬車過去仍需要兩個時辰左右,所以一大早,天剛蒙蒙亮,皇宮內的大大小小就已經整裝待發。
皇宮內大大小小幾十口人就都聚集在皇宮門口,一列列馬車早已經準備好,随後是成批的侍衛,煊赫威嚴的儀仗隊,太後、皇帝、妃子、長公主以及大大小小的各位皇子都已經在車上,随着宮門大開,馬車也魚貫而出。
坐在馬車上,終于不用每天都被長公主追着捏的小杏感動的淚流滿面,清明節實在是太好了!
宮內的馬車還是有質量保證的,雖然路途遙遠,但是皇城內道路平坦,并不算太過颠簸,小杏來到這個世界後,一直都在皇宮內,只和七殿下出過一次宮到禦獸園,而這,還是她第二次出宮。
由于儀仗隊的清場,道路兩旁并沒有什麽小販叫賣,但是光是這露出來了皇城一角,就已經足夠小杏贊嘆了。
整齊的街道,巍峨的城牆,道路兩邊琳琅滿目的各色商鋪,點心鋪、酒樓、首飾店、布莊,還有詩社棋社書社,偶爾還能從緊閉的窗上看到微露的縫隙,裏面露出或白色的外衣、或青色的長衫,只有一雙眼睛,在偷偷的向着中央的馬車看去,滿是好奇。
小杏還看到有的小姑娘偷偷露出一個頭,只可惜還不等看清楚,就被店裏面的人拉了進去,可以想象,接下來的小姑娘怕是要挨一些訓斥了。
馬車從東城行駛到西城,道路兩旁的店鋪逐漸蕭索,取而代之的是一棵棵樹木和一戶戶人家,待到過了西城,出了城門,就是一片曠野,整齊的官道上尚且冷清,只有道路兩旁的農田正随風搖擺,還有勤勞的農戶正在侍弄莊稼,眼下正是太陽未高起的時候,待到太陽出來,天氣熱了,恐怕就要辛苦了。
馬車未曾停歇,繼續駛過,又過了一大片整齊的農田,這才到一片山前。
而這先帝皇陵,就在山中了。
山腳下的莊子管事早已經出門迎接,車馬人手都已經在皇莊內安排妥當,幾十號人在皇莊內只是略作歇息,就開始爬山。
皇帝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随後是長公主和驸馬,和年紀較長的皇子,再然後是宮廷女眷,太後年紀大了,就坐在軟轎內,而嫔妃們則沒有這個待遇,都是徒步前行,而最後,就是一群小蘿蔔頭了。
除了今年第一次過來的小九和小十,小五小六小七小八都已經來過多次了,雖然并沒有親眼見過這個傳說中的皇爺爺,可是這并不妨礙他們對皇爺爺深深的崇敬之情,以至于每次來的時候,即使是最活潑的小六,都是一臉的肅穆。
山很高,雖然并不陡峭,但是道路也很長,不過一會兒,女人和小孩兒的臉上就見了汗,但是這些人裏沒有一個人說停下歇息一下,反而都是努力堅持。
終于,半個時辰之後,他們走出了山,當看到眼前的景色時,即使是小杏,也情不自禁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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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片極為開闊之地,樹木青翠,環山抱水,不遠處還有一汪盈盈的碧潭,煞是美麗,而最引人矚目的,卻是中間那白玉為基的陵墓。
威嚴壯闊、煞氣凜然,僅僅看着這陵墓,小杏就情不自禁挺直了腰杆,仿佛面前正站着一個威嚴肅穆的老人一樣。
為首的皇帝早已經上前,其他人也緊随其後,當看到墓碑上那“大晉武祖文皇帝之墓”的時候,即使是皇帝,也情不自禁濕潤了眼眶。
爹呀,兒子來看你啦!
說起先帝,滿朝文武只要知道歷史的沒有一個不噤若寒蟬的,先帝爺,那可是個大大的狠人呀!
先帝爺并不是大晉的第一個皇帝,但是卻是将大晉推向繁華巅峰的皇帝,按理說,這樣一個大大的英明君主,文武大臣即使不推崇,但也用不着害怕,但是事實上,直到現在,先帝爺已經死了将近十年,所有人仍然提起這個名字就噤若寒蟬。
無他,先帝爺太狠了!
先帝爺出身并不光彩,甚至可以說是尴尬,因為他是當時皇帝遺落在外的私生子,在先帝爺尚未崛起之前,就連皇帝都不知道自己有這麽個兒子。
而當先帝爺崛起之後,皇帝派人查先帝的背景時,才知道這個天資卓絕的小将是自己的兒子。
當時的皇帝很驚喜,沒想到自己還有這樣一個出息的兒子,而兒子的母親又多年獨居撫養兒子,也未曾與人有染,于是就一道聖旨下去,先帝爺的母親就成了宮內的一個嫔妃,而先帝爺,自然也就成了皇子。
不過是一個小戶之女,見過的最大的官不過是縣太爺,哪裏見識過皇宮,又哪裏見識過那宮廷裏的陰謀詭計,怎麽鬥得過宮裏那麽多吃人的算計,又加之先帝爺出色,以至于他的母親在宮中成了衆矢之的,最終不過過了短短兩年,就一場大病去了。
當時的先帝爺并未說什麽,甚至只是略表了表悲痛之情,也讓所有皇子放松了警惕,但是沒想到,先帝爺竟只是暫時隐忍而已。
不過三年,先帝爺就羽翼豐滿,也就是那時候,先帝終于發動了震驚整個皇朝上下的大清洗。
整個皇室幾乎都被屠戮一空,那些曾經算計他的兄弟,合謀殺死了他的母親的宮妃,冷眼旁觀将母親放入皇宮的皇帝,草菅人命的太醫,甚至一些牽扯到皇子勢力的宗室和勳貴,都被先帝爺來了個一鍋端。
那一月,血流成河,也被所有幸存的文武官員稱為血色七月。
事後,有人稱先帝為暴君,還很有一些殘餘勢力組織過一些起義,都被先帝爺鎮壓,而後先帝爺開海禁,打番邦,興國力,滅敵無數,不過三十年,大晉就已經成了真正的天/朝上國,每三年的六月,所有番邦都要過來朝賀。
當然,也因為先帝爺太狠,當時的皇室十室九空,以至于到現在,整個皇室幾乎只有現在的皇帝這一支,其他的殘餘宗室寥寥無幾,還大多數都是出了嫁的婦人。
這也是如今偌大的皇陵只有先帝一個人的原因,之前的皇陵都被先帝遷到關中祖地去了。
然而先帝雖然是個大大的狠人,但是一生中只有太後一個妻子,兩人只有一子一女,也就是當今的皇帝和長公主,許多人都說這是先帝殘暴的報應,但是皇帝陛下卻對先帝很是孺慕。
他記得他爹帶着他騎大馬舉高高,記得他爹每次出征都給他帶回來的稀奇玩意,他記得他爹親手教他寫字,教他騎馬射箭,教他文韬武略。
雖然和父親相比,他就是個大寫的廢柴,但是他爹一點都不嫌棄他。
皇帝陛下回想着往日的溫馨,嘴角含笑,眼眶微紅,完全忽略了當年他爹對扶不起的兒子絕望轉而去教孫子的事情。
而就在這樣的溫馨回憶下,皇帝陛下開始動手清理陵墓,一邊動手一邊抹眼淚還一邊在心裏叨咕着。
“爹啊,今年又是個好年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一定是您保佑!”
“爹啊,今年你大孫子成親了,小兩口很是和睦,來年就能給你添個重孫子,你放心吧。”
“爹啊,魏卿最近總是頂撞我,你放心,我聽你的話沒有把他拖下去打屁股,就是每次宴飲的時候給他上的菜裏面都是大肥肉,他居然還說我奢靡,哼!別以為我沒看到他吃毒/藥一樣的表情,惡心死他!”
“爹啊,我今年一共夢到你二十三次,是不是爹你也想我了?”
“爹啊,今年三兒十五歲了,我讓他也上朝理事了,您不知道,自從三兒也上朝了之後,兒子簡直輕松多了,不愧是您教導出來的大孫子,簡直太棒,你說我等他十八歲就退位好不好?”
“爹啊……”
小杏站在人群後,看着正在辛勤拔草的皇帝陛下,再配合皇帝陛下腦袋上的字,只覺得自己此時的心情簡直一言難盡。
這真的是那個看起來特別威嚴特別肅穆特別正經的皇帝陛下嗎?
雖然上次在貴妃宮中就已經對皇帝的不靠譜有所準備了,但是小杏萬萬沒想到,皇帝居然不靠譜到這種地步。
這、這妥妥的是個爹控吧!
而且還是個內心世界異常豐富的話唠爹控。
小杏的嘴角不停抽搐着,看着皇帝腦袋上不斷地閃來閃去,直到皇帝腦袋上再次出現一行字,小杏的表情終于控制不住裂開了。
“爹啊,對了,你上次不是托夢說玉石涼枕有助睡眠嗎?我已經給小二換上了,只是他似乎還沒好,一定是玉石材質不對,等我下次給他換個翡翠的試試!”
玉石涼枕?有助睡眠?
小杏突然想起那個“常年落枕總不好”的二殿下,玉石涼枕這麽硬的東西,睡覺不落枕才怪吧。
二殿下,你落枕的真兇終于找到了!
就是面前這個人呀!
皇帝陛下坑兒子,可真是坑的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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