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邪氣梨渦

脖子上的吻痕太明顯。

夏天校服領口低, 蓋都蓋不住。林淺榆往上頭遮三層防曬霜才出門。

中午天氣熱，容易困倦。戚晚睡得哈欠連天，擡頭看見林淺榆在刷題，嗯，姑娘側顏真好看。

戚晚手半撐臉看她，視線逐漸下移。

林淺榆膚色本來就白，平時輕碰一下紅色印記都半天不褪。那幾個紅色吻痕在領口附近，簡直不要太紮眼。

戚晚眼睛一亮，人瞬間八百倍清醒，盯着林淺榆脖子又看了好幾秒, 人眼睛微微眯起，湊過來用手指戳戳, “林諄同學, 你做壞事了哦。”

林淺榆不動聲色扯高自己的衣領。

“欲蓋彌彰。”戚晚在她脖子裏吹氣，沒正經的笑侃：“你和蔡正熙那個了呀。”

“沒有。”林淺榆偏頭看了她一眼。

“我才不信。”戚晚提高了音調。

林淺榆伸手捂住她高調的小嘴巴：“不要亂說。”

戚晚點頭, 等林淺榆松開後，戚晚脫口問：“諄諄，他床品怎麽樣啊。”

“誰床品怎麽樣？”紀喬好巧不巧抱着籃球進來, 大喇喇坐林淺榆前桌, 開了瓶水仰脖喝了半瓶。

“你們在說誰？”紀喬一笑, 臉上有邪氣的梨渦。

戚晚：“問林潛伏咯。”

林淺榆巋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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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喬放下水，趴過半身在林淺榆的桌子上，低聲威脅：“潛伏同學，小孩子不能做錯事哦。”

林淺榆微微一笑：“你說得對。”

等紀喬人走。戚晚朝林淺榆攤手：“賄賂我。”

林淺榆微怔, 然後接過她的手掌，送到唇前，輕輕落了一吻：“賄賂，拜托戚晚小可愛幫我守口如瓶吧。謝謝。”

戚晚收回手掌，握拳放在胸口：“其實我也喜歡蔡正熙的。”

林淺榆：“嗯。”

“只怪我更喜歡你，可惜了。”戚晚站起身拍拍林淺榆的腦袋，悲哀道：“我去廁所哭會兒，不用來安慰我。”

林淺榆：“——”

她只好默默再次将領口往上拉。

——

國慶節剛過，十月中旬，覃市突如其來的大區域降溫。月考成績出來，才是真正令林淺榆心涼。

馬上就被前後左右輪番轟炸。

林潛伏考得實在太丢臉。

理綜135，無形拉低了全班成績平均分啊。班主任還沒有說完，各科科代表已經來請她去各科任老師辦公室走一趟。

走完挨訓流程回來，又被紀喬戚晚他們圍着嘲笑一番。

“啊哈哈潛伏同學，考得不錯喲。全班倒數第四。”紀喬單手擲筆，‘哐當’幾聲連響，鉛筆完美紮進筆筒。

戚晚就不對她落井下石，旁敲側擊說了幾句：“美色害人啊——”

紀喬：“什麽意思。”

戚晚搖頭：“自行理解。”

紀喬轉而看向林淺榆：“求個翻譯。”

林淺榆憂心忡忡盯着自己的成績單，一籌莫展：“翻譯就是，我要死翹。”

紀喬：“沒意思。考差了就考差了呗，改過自新争取早日和我并肩而戰。”

“你！”戚晚手機都不玩了，一臉嫌棄：“和你考同樣分數很能講出口麽。”

“靠。老子這次546！”紀喬一巴掌拍下成績條，給戚晚看清楚：“班級前二十！”

戚晚還是不屑于他同站隊伍，偏頭翻了個白眼。

林淺榆：“羨慕。”

她是實名制難過。

分班以後首次月考慘遭滑鐵盧，每節課老師都對她格外關照，不是抽起來回答問題，就是讓她上黑板寫答案。

她都快成為班上重點關注對象——弱勢群體。

為了不讓自己下次考得太丢臉。林淺榆準備惡補。每晚多熬二十分鐘再走。刷題呗，刷不會就不睡。

紀喬難得考得好。相比較林淺榆的失意，他就顯得春風得意多了。還主動要幫林淺榆補習，說：“小紀老師面對面一對一輔導，白教不要錢，包教包會，陪學陪|睡。”

吓得林淺榆直搖頭：“不用不用，多謝好意。”

紀喬：“盛情難卻，卻之不恭喲潛伏同學。”

林淺榆為難：“那你打算教多久。”

“看我心情。”紀喬也是個三分鐘熱度，“說不定一天，但說不定也一個月。”

林淺榆雙掌合一，祈求紀大爺什麽時候膩了傳道受業解惑的差事，早早放過自己。

可惜天不遂意。

紀喬在林淺榆身上找到久違的優越感。當場收林淺榆為徒。非得每天幫她補課。

有兩回戚晚都看不下去，直接在旁邊揭穿：“林諄，只有你才慣他臭毛病。紀喬他就是個半壺水響叮當。給我一腳踹開，讓他狂妄。”

“他物理是真的很好。”林淺榆無奈道。

“……那你就受罪吧！”戚晚懶得再管。

正巧盛嘉過來高二年級找戚晚，人就等在她們班教室外走廊。

林淺榆禮貌隔空和他點了點頭，算是打聲招呼。末了，林淺榆扯扯戚晚的袖子，小聲問：“你和他在一起了嗎。”

“嗯。”戚晚在找自己的口紅，亂七八糟的抽屜，擺滿了化妝用品，“也不算吧。先處着呗。”

林淺榆提醒：“跨年級……不會影響學習吧。”

畢竟自己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可這句話徹底把戚晚炸毛，她俯身過來佯裝生氣壓低了聲音：“你都跟蔡正熙上床了，居然還管我談戀愛。兩重标準，不喜歡你了林諄！”

“啊，我沒有，我是擔心你。”林淺榆越說越小聲。

“遲早的事。”戚晚撇撇嘴巴，“懶得再管你了。我先走啦。”

“對了。”戚晚走了兩步又退回來，洩露秘密似的告訴她：“盛嘉和蔡正熙同班的哦。我幫你問問他們班有沒有狐貍精勾引蔡正熙哈。”

林淺榆遲疑：“——好吧，先謝、謝。”

她看着戚晚歡呼雀躍奔走了。過了一會兒，才重新低下頭，繼續苦行僧。

——

轉眼初雪過。

天嚴寒。

林淺榆劃掉日歷上的日子。

11月9號：【立冬】

“今天立冬了啊。”林淺榆驚詐起。自言自語後微微愣神，日子過得真快。新一輪月考又要到了。

“高二3班，8班，12班……教室閉燈，鎖門了！”

樓下保安用強光手電照教學樓，清場催趕滞留的學生。

“啊！蔡正熙！”林淺榆猛然想起他還在等着自己。

三下兩下收拾好課桌面，抓支筆帶上英語周報，關燈，鎖教室門，匆匆跑下樓道。

蔡正熙等在石階的樹影裏。

林淺榆心裏愧疚，奔過去，偷偷從後面抱住他：“久等了。”

然後主動牽他手：“走吧。天氣太冷了。你冷不冷。”

蔡正熙：“冷。”

“請你吃好吃的。”林淺榆個子比蔡正熙嬌小很多，馬尾發尖兜在羽絨服的帽子裏，幾縷耳發被雪打濕。

她哈着氣說：“今天立冬。要吃餃子。”

蔡正熙問：“北方習俗？”

林淺榆笑了：“還以為全國通用呢。”

蔡正熙搖搖頭：“不知道。”

醬骨屋推出蔬菜五彩餃。林淺榆問蔡正熙喜歡什麽口味。

蔡正熙直白回：“都不喜歡。”

“選一種吧。”林淺榆自己想吃三蒸屜。

“它。”蔡正熙随便指指圖片。

“這個——”林淺榆為難地看了看蔡正熙，确定他沒有想改變主意，才對老板說：“兩屜蝦餃，一屜水晶包。謝謝。”

店面幹淨。林淺榆領他到靠窗角的位置。

外面街道挂系列黃色小燈，雪景襯出了瑞士小鎮的寧靜感。林淺榆挪回視線，發現蔡正熙正看着自己。

“怎麽了？”她關心他，也享受他對自己的所有注意力。

蔡正熙：“你最近都很晚。”

林淺榆了然。

因為她沒有把自己考砸這件事透露給蔡正熙一星半點兒。

正好食物被端上來，打斷了林淺榆回話的進度。她推一蒸屜給蔡正熙：“你試試嘛，很好吃的。”

蔡正熙嘗了一個。把剩下的都給林淺榆。

包括他自己指的那個水晶包。

林淺榆一口一口咀嚼。反正吃東西的時候她不會講話。

蔡正熙等她吃完。

臨走前，老板送了他們兩杯熱豆漿，林淺榆喝了一口，沒有放糖，純純的豆甜香。她遞給蔡正熙一杯。

“不用。”蔡正熙皺眉拒絕。

林淺榆強行塞到他手裏，心裏暖洋洋地說：“沒讓喝，捧着暖手。”

蔡正熙只想用她暖自己，不想用這個。

經過那家音樂店，裏面在放陳粒的《性空山》。

林淺榆不知不覺駐足聽了會兒。以前她不怎麽聽獨立民謠，可是後來就喜歡了。

蔡正熙倒是對什麽都什麽都興致缺缺，除了林淺榆。

兩個人并肩往前走。

一腳一個雪坑。

林淺榆手裏拿着杯子，跟着旋律輕輕哼。這首歌給人一種‘杳無音信’和‘一別兩寬’的悵然孤寂感。

陳粒嗓音獨特，唱功也獨特。

逐漸走遠，音樂點的歌聲變得不那麽清晰。

林淺榆一時興起，慢慢唱。

“送君千裏直至峻嶺變平川；”

“惜別傷離臨請飲清酒三兩三；”

林淺榆與蔡正熙碰杯。

“一兩祝你手邊多銀財；”

再碰一下。

“二兩祝你方寸永不亂；”

差不多快到蔡正熙的家。穿過那條道進去就是他的兩層獨立樓。

林淺榆不打算送他進門，也不打算讓他送自己。

她今晚看起來很開心，林淺榆臉腮微紅。

完全沒注意到蔡正熙的異樣。喉嚨的民謠聲搖搖晃晃，歌詞尤其刺耳。

她就将那句也原封不動地唱了出來。

“祝你嬌妻佳婿配良緣——”

林淺榆發現蔡正熙正眼眸深深看她。

“怎麽了？”她問。

‘啪——’蔡正熙将手裏的豆漿杯扔隔空扔進垃圾桶。發出很大的碰撞聲。

林淺榆被他吓到了。

像只受驚的小動物，一動也動，也沒再說話。

蔡正熙臉色不好，過來直接将她拽進道。

“蔡正熙？”林淺榆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他。要被他摁在懷裏啃脖子。

“你可以不親那裏嗎。”林淺榆擔心明天又要被戚晚發現。

根本不商量，蔡正熙變本加厲地在她脖頸側吸吮，把她吻疼了。

“蔡正熙，我疼。”林淺榆覺得他在咬自己。

可是他不想聽，一個字都不想聽！手鉗住她的腰肢，肆無忌憚在裏面穿行。

‘歘——’布料的撕裂聲音。

他撕開了她衛衣領口，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留下痕跡。

寒意灌進身體。

蔡正熙唇滾燙似火。被他吻過的地方有了灼傷感。

“我惹你生氣了嗎，你要這麽罰我！”林淺榆掙紮，眼淚都出來了。

終于。

蔡正熙吻夠了。含住她的耳珠留瘾。

“不懂問我。”他不明白林淺榆為什麽寧願麻煩別人，也不找他！

林淺榆微怔，才想明白蔡正熙指的是什麽。哭腔道：“是他自己要教的。”

“拒絕！”蔡正熙不想再說第二遍。

林淺榆累了，不想跟他争執和這個問題，手臂酸軟。就環住他的肩膀，借力圈住。

腦袋順勢擱在他的胸膛上：“盛嘉跟你說的。”

一定是他。

蔡正熙沒說話。

林淺榆難過說：“我要再考砸，就有麻煩了。”

蔡正熙抱着她，問：“你過年在哪兒。”

怎麽問這個。

林淺榆很回避這種話題，簡單說明：“在謝明健家啊。一直都是。”

“今年和我過。”蔡正熙吻吻她的耳根，似誘似哄：“陪我。”

林淺榆癢，她躲開蔡正熙。想看看他的眼神，會不會有點溫柔。

可惜這裏光線太暗，她看不見，只好擡手摸摸他的眼睛。

“你不回家和家人團圓嘛。”林淺榆問。

“嗯。”蔡正熙拿下她的手，偏頭吻她手腕。

林淺榆突然覺得沒有溫度的蔡正熙有點可憐。于是她說：“那好，我試試看。”

蔡正熙不滿她的回答。

林淺榆聽清楚了蔡正熙的心跳聲，解釋說：“我要騙騙謝明健。”

半晌，蔡正熙冷淡道：“他真的太麻煩。”

“嗯。”林淺榆只是簡單回應一聲，然後保持沉默。只想和蔡正熙擁抱。不想去想這些不高興的事情。

——

臨走前。蔡正熙給她換了件新的衛衣，男款。是有點長。

“幹嘛要我穿這個？”林淺榆笑着問。

“好看啊。”蔡正熙勾了勾唇角，只是一點點弧度，笑起來居然比林淺榆還耐看。

“蔡正熙！”林淺榆驚喜道：“你笑一下。”

他沒動，也沒什麽表情。

林淺榆雙手後背：“你笑一下，我就親你一口。”

她手指點點自己的唇：“好不好。”

蔡正熙視線落在她櫻紅的口。像被蠱惑，又像自願，是沉淪吧。

蔡正熙愉悅地笑了。唇彎弧度上揚剛剛好。

林淺榆第一次承認，一個男生笑起來可以那樣迷人。癡癡欣賞了會兒。

該實現承諾了。

她雙手抓住蔡正熙的衣領，低聲：“下來一點。”

蔡正熙不由自主妥協，彎腰。

林淺榆親他唇。

只是簡單下，就把蔡正熙碰火了。抱着她往沙發上放。兩個人糾纏了會兒，林淺榆極力從他身下逃出來，抓起茶幾上的書本。

“我先走啦蔡正熙。明天見。”然後臉頰緋紅逃了出去。門也來不及幫他關上。

作者有話要說：  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