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我們複合吧

蔡正熙頭天進劇組。三月二十四開機, 拜四方。除了蕭川私助,林淺榆另外給他配備了一男一女兩名助理。一行人陪蔡正熙從北到南,撐足了蔡正熙場面。

《缥缈令》是東方玄幻巨制。書中諸多地勢險峻的仙邸魔宅。

譬如萬峰之首‘無極峰’,其建造在重巒疊巘山峰之巅。層層重岩,巒巒疊障。大殿至山門百丈長,步一千三百梯,禦劍飛行方能下峰。

魔尊魏戈的缥缈崖臨萬丈深淵建造,恢弘如鴻蒙天宮。缥缈崖天頂上空萬年有黑雲壓城。凡人之體上缥缈崖,半柱香內,骨散, 肉糜;半仙者上,筋骨松軟靈力消失殆盡;上仙者入缥缈崖, 靈力驟降三分之二。

非上神, 入之,不死即殘。

是以, 缥缈崖乃六界之邪崖。火水不攻,邪正不壓。

廣西桂林山水甲天下,水中有山峰, 各峰連綿;千山一碧, 峰巒疊嶂。

更不消說其氣勢磅礴, 襯那各家仙門缥缈飛升。奇峰異石,千山萬壑,正與書中描寫恰恰相合。

提前。艾繪就當天買了八人同行,從北京到衡陽機票。三個小時降落衡陽南岳機場。

再從衡陽坐高鐵到桂林北站。

最後駕車去漓江。

劇組将漓江, 相公山,會同橋,陽朔,西街等地方取景拍攝。

到達當地時間,下午四點多入住酒店。林淺榆有點暈車,住進酒店就稍微睡了會。

這裏地形複雜,有電子地圖也會走錯。葉鉛和艾繪提前駕車出去熟悉地形,看明天開機儀式的場地。

畢竟是主創人員之一。晚上,劇組統籌親自來酒店接林淺榆團隊去隔壁餐廳吃飯。

在風景區的餐廳,價格都不便宜,随随便便幾個菜,就上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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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川和葉鉛他們在外面包廂吃,外頭坐一桌的劇組工作人員。

林淺榆陪蔡正熙進裏面包廂,艾繪也進去。一張大圓桌,坐着華恒影業副總,三個導演,男主,男主經紀人,女主,女主經紀人,監制。

飾演女主祝嫣兒的趙倪真心漂亮。

趙倪出道七年,四年也是不溫不火,上前年憑借電影《黑匣子》一躍大衆視野,之後的星途就如同被佛祖開過光,順分順水,蒸蒸日上。

去年已經提名36屆橡金獎最佳女主。

她氣質溫柔,一襲靓麗黑發,完美的身材曲線。坐在席間實在太容易被吸引目光。

林淺榆剛帶着蔡正熙進去,華恒影業的老總他們幾個人在聊天。

陳百泉示意林淺榆:“阿更,正熙,來,坐。”

林淺榆微笑着問好:“我們來晚了。路上不好過來。”

然後她半挽着蔡正熙,挨個給他介紹認識:“這是華恒影業唐總,這是監制甄總,這是編劇平老師,這是陳百泉導演,這是周導,還有房導。這是趙倪,這是她的經紀人慧姐,……霍天,這是他的經紀人泉哥。”

艾繪這個時候,每個人都提前準備了禮物,林淺榆給蔡正熙介紹完。蔡正熙點頭問好一個,艾繪發一個。

唐總看着手裏的禮物盒,指指林淺榆,笑道:“你有心了啊。來吃個便飯而已,何必破費。”

陳百泉是個爽快直接人,看着禮物盒,點點頭:“多謝淺榆了,很好。過來快坐吧。”

艾繪發到趙倪時。

趙倪稍稍起身,雙手來接禮物,并點頭:“謝謝。”

林淺榆領着蔡正熙坐下了。艾繪發完禮物就出去了。剩下一桌人,才算是真正的主創到齊。

霍天是《缥缈令》男主,也是海達娛樂當紅。

當初就說過。蔡正熙和魅力解約,蕭川就替他物色兩家新的經紀公司,除了華影,另外就是海達娛樂——成立比華影制作更早,系統更成熟,底下大咖多。除了楊立邯,周海廷等一線。

還有霍天。

資源同樣好到爆棚!

蔡正熙争取到魏戈這個角色,都是三試,經過層層篩選,披荊斬棘後才定下。葉鉛昨天聽說霍天定滕決,就是華恒影業老總一句話的推薦。

包括女主定趙倪,都是過場。

就說《缥缈令》是大制作,內定角色還是存在的。雖然這是很正常的現象。但制作方對外宣揚不論是主演還是配角,演員謹慎都是十分謹慎且公平。

這種忽悠大衆的言論。只不過是一種宣傳手段罷了。

除開男女主,其他角色倒是搶得頭破血流。

飯桌上,制片方和總導演幾個老總男主明裏暗裏,都在說蔡正熙要好好入戲吶。

言外之意就是。

衆多演員中,蔡正熙的咖位最小,演戲經驗也是不足夠的。劇組定下他來出演魏戈,頂住了外界衆多壓力。

“正熙啊。”唐總手指敲敲桌面,酒氣重:“我們對你寄予厚望啊。好好演。演不好,後面替補隊員随時都能上。”

唐總說完和陳百泉對視。

兩人都笑了。

“哈哈,開個玩笑。”陳百泉擺擺手,把話鋒和現場氣氛都轉回來:“有壓力是好事,好好演就對咯。”

在這個酒桌上,不用想着演員有多紅,最後說話管用的,是老總們。

所以,林淺榆邊聽邊倒了半杯白酒,等他們把話說完,才适時起身。

林淺榆舉起酒杯,對監制人和總導演微笑道:“正熙是我們公司的新人,能夠和劇組結緣也是我們的榮幸。正熙雖然出演重要角色機會不多,但他敬業聽話,以後就多麻煩各位領導。我是他的經紀人,會随時為他負責。在這裏我先幹為敬。”

唐總哈嗯笑着,沒說話,眼看着林淺榆仰脖喝下整整半杯白酒。

才裝模作樣起身勸酒:“唉,淺榆,你這是見外了,你的能力我們有目共睹,今兒在這兒說話也沒不相信正熙的意思。就是勉勵,啊,就是勉勵年輕人。”

“來!”

唐總自己啓開一瓶啤酒。

“我陪你。”他舉瓶,幹了。

林淺榆沒有別的話可說,面上始終笑盈盈的,重開一瓶啤酒。

一個酒桌,都是娛樂圈有頭有臉的人物。她一個女孩,老總回她,她不再陪,不是規矩。林淺榆舉瓶也會仰脖對喝。

蔡正熙坐在她身邊,纖長的手掌擱在膝蓋上,逐漸卷曲。

唐總把酒瓶篤開:“好!好酒量。淺榆啊,喜歡你的性子。”

霍天的經紀人也免不了,連帶趙倪的經紀人,紛紛起來給各位領導敬酒。酒桌文化鬧得火熱朝天。林淺榆落座,面上微笑依舊。

這桌飯吃了半來個小時。陳導後面還有工作,就跟唐總告假,說等戲拍完賣出後,再好好喝。

唐總沒多挽留。之後沒過多久,霍天也要走,趙倪晚上八點多也有采訪。

林淺榆喝半杯白酒,接着是又是一瓶涼啤。這會兒胃裏火燒般疼。強打着精神陪唐總坐了會兒。他接了個電話,後面還有局兒,就散了。

出來餐廳。葉鉛他們等在車前。

這裏是景區附近,晚上會封鎖。加上劇組在這邊拍戲,這片兒都被圈起來,晚上少有外面游客溜達。

林淺榆在出來之前就去廁所吐了一回。

她還算好的,喝酒前,喝了半碗菜湯,否則空腹喝下去更難受。

林淺榆坐在位置上,臉頰兩腮泛紅,眼神只要盯着某個地方,一分鐘沒有,就迷離。

艾繪給她喝了瓶解酒口服液。稍微好點兒,人還是頭重腳輕不舒服。

葉鉛問她還吐不吐?

林淺榆擺手。

艾繪給林淺榆額頭貼了頁降溫片,說:“唐德就是缺德。他灌酒的伎倆誰還不知道?”

“等哪天沈老板過來灌死丫的。霍天都獨霸滕決了他還有什麽不滿的?單單挑正熙哥的刺兒。”葉鉛沒好氣,摸了摸林淺榆的額,有點燙:“非要老大陪他喝一杯才能活是嗎!”

“唐德不是好東西。霍天也不是好相處的,剛才他出來那股架子,真是看着就反胃。正熙後面跟他對手戲有幾百場……我過來時,聽着趙倪和她經紀人抱怨,說自己不能喝,也陪着唐德喝,是嗎?”

艾繪搖搖頭。

林淺榆靠着座椅眯了會兒,不知道過了多久,葉鉛伏在她耳邊輕輕喊她:“老大,到地方了,你要不要出來走一圈,繞着那片小路走走,吹風醒酒?”

林淺榆掙紮着睜眼,愣了好一會兒,點頭:“好。我就是熱。”

“可不熱嘛。額頭燙。老大喝酒就上臉。”葉鉛笑了笑,“我扶你?”

“不用,艾繪陪我。你把蔡正熙送回房間,不準他出來亂走,也不準任何人去他房間。”林淺榆打開眼鏡盒,取出常用的那支輕金絲複古框眼鏡戴上。

捋捋丸子頭,撐着座椅站起身。經過蔡正熙身邊時,林淺榆站了站,對他囑咐:“不要亂走,就呆在酒店,我過會兒就過來看你。”

蔡正熙擡頭深深看着她。

林淺榆主動牽艾繪的手,下車時。還踉跄了一腳。

林淺榆他們今天住的酒店是自己花錢住的,劇組沒給演員訂酒店,另外就是這邊是尚開發區,野生樹木和草植繁多,被保護得很好。幾條過路的小路都是舊石板。

“桂林山水甲天下,當真甲天下。”林淺榆牽着艾繪慢慢走,吹風醒腦。

看着坎下碧波蕩漾的蜿蜒流水,不知道頭在哪兒,涓涓往地勢低的東南放流。

艾繪說:“這是條河吧,水可是真幹淨。漓江确實漂亮,正熙攝魂陣的戲份是在漓江拍嗎?”

“沒,那場戲……”林淺榆定了定神,才說:“去橫店秦皇宮。上次沈老板來桂林玩,都是卓安的主意,他說這邊丘陵地帶還有梯田,要是我們在五六月來看,還能看層層的稻田呢。”

林淺榆的生命裏,沒有多少機會親近大自然和鄉村景色。

在她的記憶力,小時候從北到南。

長到了從南到北。

她總是從一座城市到另外一座城市,輾轉,來去,兜兜轉轉像極了流浪。

說,每個人都有故土情懷,記得一口家鄉滋味,那種味道就是思戀和歸屬。尤其是過年過節,不管你身在何處,走得有多遠,這種相思的味道總能指引你回到家。

以前過年,艾繪和葉鉛回問林淺榆:‘老大,你怎麽沒跟家裏人拜年呀。’

林淺榆總是一笑而過。逐漸,他們就不問了。

後來每到一個拍戲的地方。葉鉛就問林淺榆來過嗎。

‘老大來過黑龍江這邊嗎?’

“老大來過四川都江堰嗎?”

“老大來過杭州嗎?”

“老大來過南京嗎?”

然後問:‘老大家是哪兒的啊,你在什麽地方長大?你的家鄉口味是什麽呢?’

離開覃市以後,林淺榆是個自我保護欲很重的人。她總會小心翼翼封閉自己,甚至身邊人也不會透露。

很少有人能得到她最深處的信任。

葉鉛心思不如艾繪細膩,自然就感受不到林淺榆的心理孤僻。

有年過年,就是他們第一次去簋街吃小龍蝦,林淺榆喝了兩瓶啤酒緩壓。

葉鉛叫了很多烤串,味道非常像東北哈爾濱老家那邊的味兒。就和老板聊了幾句,發現老板就是哈爾濱人,過來簋街做烤串。

老鄉見老鄉,分外親熱。

葉鉛坐回來,話頭沒斷,挨個問,問艾繪,也問王海,最後問林淺榆。

“老大,您到底是哪兒人啊。我聽着你的口音,嗯,聽不出來。”

一桌人都看着林淺榆。

只見她兩腮微紅,頓了半晌,才笑着說:“我在北京出生,老家,在遂城……從小在南方生活。”

葉鉛對南方非常有興趣,咬了口肉興致高漲地追問:“南方哪兒?”

林淺榆撐着火紅的臉,笑着說:“覃市。”

——

艾繪牽着林淺榆慢慢走,從小路那邊繞着清水河繞。忽然,樹葉間沙沙作響,艾繪擡頭,指給林淺榆看:“哇!是白鷺嗎,天吶,是野生白鷺嗎。”

林淺榆擡眸,扶了扶眼鏡,她看着快黑下來的天空,輕聲笑回:“是呢。是白鷺。”

“老大。”艾繪突然深情喊她。

林淺榆回眸和她對視:“怎麽的呢。”

“我愛你。”艾繪沒出聲,對她做了個口型。

林淺榆微怔。艾繪攬她肩:“你很棒啊。”

——

艾繪牽着林淺榆慢慢走,慢慢醒酒。脫離了大城市快到要命的節奏,靜下心享受着片刻的安靜與和諧。

心靈上是件多麽舒服的事情。

林淺榆心情變得輕松。她主動說:“我想,我不會和老師她老人家一樣,熱愛這個行業一輩子。”

等她做到一定年齡。

她想休息,那個時候的她一定很有錢,買幾畝地,修棟二層小樓,一切設施齊全,養兩只貓,一條狗。找個合适的,簡簡單單過日子…………

艾繪笑問她:“老大,你今晚真的是醉啦。”

“嗯吶,我喝多了。”林淺榆自己也笑。

忽然,艾繪的手機響,她接起,是蕭川來的電話,說是葉鉛出門了,他和蔡正熙都進不去房間。

艾繪:“你們沒房卡?”

蕭川:“嗯。”

“那就去樓下大堂取啊。”艾繪說。

蕭川:“不用,我看見你們了,過來拿你們的。”

然後她們轉身就看見蕭川朝她們走過來。蕭川走近,對艾繪說:“我有事情要單獨和阿更談談,你能幫我把房卡送回去嗎,正熙還在外頭站着呢。”

林淺榆馬上說:“不要讓他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

蕭川點頭:“下次不回了。”

林淺榆讓艾繪馬上把房卡給蔡正熙送回去。艾繪也不敢耽誤,小跑朝酒店去。

林淺榆拍拍額頭,這會兒她好受了很多。輕咳一聲,理理嗓子,才問蕭川:“你找我什麽事?”

蕭川單手插兜,卸下之前緊張的面容,說實話:“不是我,是他。”口吻倒是很輕松。

就是開個小玩笑。

蔡正熙就站在林淺榆身後不遠處。蕭川說:“他有事找你。”我能有什麽事找你呢。

說完,蕭川自覺離開他們的視線。

林淺榆恍惚回神,她趔趄,指着蔡正熙:“你又要做什麽。”

蔡正熙過來,長臂撈住她:“小心,別摔。”

等林淺榆站穩:“你好點沒?”

這邊天色暗淡,間隔很遠才有燈杆。

她眼睛又不好,扶了扶眼鏡,緩和一會兒才回:“我沒事了。”

“嗯。”蔡正熙從衣兜裏摸出一支解口服液,拆開後遞給她:“再喝一瓶。給。”

林淺榆接過來。低頭放在唇上,抿。

蔡正熙始終扶着她的小臂,給她支撐力。過了會兒,蔡正熙把水杯遞給她:“喝點這個。酒店裝來的,不髒。”

林淺榆的确有點口渴。酒精揮發後,就想喝水。蔡正熙拿過她手裏喝空的解酒液,将水杯給她。

林淺榆喝了一小口,水流沿着她的嘴角往下巴上流。她低頭蓋好水杯蓋。

蔡正熙伸出手指,用食指指腹替她擦拭水漬。

林淺榆偏頭看他。

蔡正熙動作輕柔專注。還是那個專一又病變的蔡正熙。容貌和性格都沒大變。

走在人海,不管多擁擠。

林淺榆還能一眼就認出他來。

“別動。沒擦幹淨。”蔡正熙蹭了蹭她細膩的唇角。

林淺榆嘴角還是在動,她想說話。蔡正熙攬她後背,自己長腿跨過,将她籠罩在自己給予的陰影裏。

滾燙的吻,蔡正熙封印在她的唇上。

林淺榆眼睫眨動。

男人氣息欲烈,包裹她全部的柔軟。

她整個人都輕軟。身邊晚風徐徐,有草木灰的味道。林淺榆忽然聞到了。

“蔡正熙。”她想仰頭看天空。奈何視線模糊,什麽都看不見。

眼鏡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蔡正熙拿走。他吻上她的眼睫,眼皮,額頭,臉腮,耳珠……

“今晚這種事,以後還有多少?”蔡正熙抱着她,問。

林淺榆腦袋眩暈感重來,她覺得自己又喝酒了。比酒桌來得更烈。沉淪了自己的意識。忘記了自己到底是被誰抱着。

本該推開的。

卻遲遲沒動手……甚至……是不想。

“諄諄。回來吧。”蔡正熙碰了碰她的下颌。

他想你。

林淺榆用手肘抵他,沒有多大的力氣,實際并不能推開蔡正熙。

但這是她的态度。

她粉腮桃紅,眼眸也不是那麽清晰。蔡正熙人高,抱着她,卻也隔近,能看得很清楚。他吻住林淺榆的唇口。

“我知道你還愛我。我們複合。”蔡正熙像以前那樣,拍孩子似的哄她。手輕下拍在她的後背。

“我們自己戀愛,不讓別人知道。”

他的牙齒輕輕觸碰她的唇,磨着,吸吮着,依戀,貪婪,擁有,占據。

她對自己的好,蔡正熙一刀一刀刻在自己的身體上。不會忘記。

他們之間消逝的五年,用餘生來彌補好嗎。

“林淺榆。看着我。”

林淺榆睜開眼眸看着他。

“還愛我嗎。”他問。

林淺榆眼神疲倦地厲害,聞言,半晌,才懶懶地搖頭。

蔡正熙:“騙我不好。”

下一秒。堵住她的唇。

林淺榆合上眼。身體力氣流失,沒抗拒。

作者有話要說:  除夕快樂,新年大吉,順遂!馬上看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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