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通告規則

“阿擾, 跟哥哥說再見。”

韓霖兩手伸向韓擾，讓他從蔡正熙身上松開，乖乖到舅舅的懷抱裏來，這才是好孩子。

韓擾吞咽着奶白色糖稀，吸溜吸溜地嚅小嘴巴。小臉兒雞蛋剝殼兒似的皮膚，細膩光滑。兩手兒抓着蔡正熙的衣領，沒有松開的意思。

車停在桦苑公寓高層。已經熄火好一會兒。

整個車廂的大人都在哄這個小蠻音。

韓霖也真是中國好脾氣舅舅了，換作韓棹，上來提起崽子就走，還管你願不願意, 哭？欠揍呢，嗯？

韓擾兩手終于松動, 韓霖伸手去掐他兩腋, 誰知這家夥直接圈上蔡正熙的脖子，奶聲奶氣：“他抱抱。”

韓霖無可奈何扶額。

林淺榆接完電話, 微微笑彎腰下來，摸摸韓擾的小臉兒：“阿擾乖，哥哥要回去睡覺了哦, 姐姐抱你去吃好吃的, 好不好？”

韓擾腦袋頂着蔡正熙的下巴, 臉貼着男人鎖骨，嚅着紅色的舌頭舔下嘴唇，不說話。

蔡正熙溫涼的眸子看向挨自己的很近的林淺榆，林淺榆眼睫眨動, 雙腿并攏半蹲身子，雙手放在膝蓋，全神貫注哄小孩。

眼神逐漸熾熱。蔡正熙啓唇：“我抱他下車。”

“不可以。”林淺榆想都沒想就拒絕。

艾繪：“你要是抱着孩子下車，明天#蔡正熙私生子#就會坐火箭奔上頭條。”

蔡正熙看林淺榆素顏，只抹了唇膏，唇口濕潤柔軟，想到形容祝嫣兒的一個詞，嬌豔欲滴……楚楚動人勾心攝魂。

林淺榆撇臉不和他對視，直立起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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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擾。”葉鉛勾勾小家夥的下巴：“正熙哥哥要回家了，你跟我們去酒店住，吃大蝦。”

韓擾不受美食誘惑，手揪蔡正熙脖頸間的黑發，像小貓兒抓癢癢似得撓着，就是不肯撒手………韓霖的話不頂用，林淺榆也不行，艾繪和葉鉛更說不動這位小祖宗。

蔡正熙沉眸，喊他：“小孩，松手。”

如同粘貼複制地冷音。

韓擾真的就松開了。

蔡正熙将他送出去，韓霖颔首接過自家外甥。

林淺榆讓葉鉛把蔡正熙送回公寓再走，蔡正熙起身動作微頓，問林淺榆：“你不送我上去？”

林淺榆：“我………不去了。”她手指摁了摁額頭，避開蔡正熙火燙的視線關注。

按道理，經紀人對藝人是該親力親為，哪怕是從車送到家門口再送上床這種事情，都是她應該做的。

但，林淺榆今天不想送了。

蕭川幫蔡正熙扣上帽子，低聲說：“走吧，正熙。”

葉鉛在前頭打掩護，蕭川斷後，蔡正熙走中間。三人疾步走向高層公寓。葉鉛把人送到蔡正熙家門口，才準備折身。

蔡正熙進門脫了外套，去浴室洗澡。

蕭川笑問葉鉛進來坐坐？

葉鉛擺手：“不了我來不及，老大還在底下等我呢。唉對了川哥。”

葉鉛心裏有事兒憋着呢。

“嗯？”蕭川看葉鉛欲言又止好幾個來回，應該是有硬事要問他，“你說。”

“正……”葉鉛只發一個單純音節暗示蔡正熙，問蕭川：“今天你給我個準話，他是覃城人，老大也是。他們之前是不是認識？”

蕭川反問：“你覺得呢。”

葉鉛肯定：“認識。來自我的靈魂深處的判斷。”

“那你還問我。”蕭川無奈，放下鑰匙彎腰換鞋。

葉鉛拉住他胳膊：“我不是不确定嘛。”

蕭川換好拖鞋，直立腰身看着葉鉛：“好，那現在你确定了，假設他們就算認識又說明什麽問題？”

葉鉛思維走神，他木讷地張了張嘴巴，最後掐字在喉管。

怎麽我隐約覺得這說明的問題得賊大了！？

——

晚上蕭川喊外賣，蔡正熙吹完頭發，坐在客廳，身上罩件淺色單衣，低頭看手機。蕭川放下坐在他旁邊，笑道：“這事兒我可沒辦法幫你。”

畢竟蕭川沒有韓霖朋友圈，也沒法兒知道今晚林淺榆帶他去什麽餐廳吃飯，之後具體項目是什麽。

嗯，挺好奇的。

蕭川雙手一拍，緩解兩個個冷場氣氛，問蔡正熙需要按摩服務？

蔡正熙：“不用。”

晚飯蔡正熙也只是草草吃兩口，洗漱完回了卧室。林淺榆電話閃打進來的時候，蔡正熙正在找打火機。

“蔡正熙！”林淺榆壓抑着急怒的聲線質問。

蔡正熙平靜如常：“嗯，怎麽了？”

林淺榆躲在衛生間訓問他：“你到底跟韓擾說了什麽？”

蔡正熙頓了頓。嘴角忽地微彎坦誠：“我讓他告訴韓霖，我是你男朋友。”

“他一個三歲的孩子，你在亂說什麽啊。”林淺榆靠着牆壁，頭疼得厲害，“你到底想怎麽樣？”

“複合。”蔡正熙說。

林淺榆抿了抿唇，不可能三個字眼兒卡在喉嚨裏，人就沒了下文。

蔡正熙溫淺，循循善誘：“你還喜歡我。”

“我沒有！”林淺榆這倒是否定地挺快。

蔡正熙挂斷了電話。

林淺榆還想再說什麽都不再重要了，無非就是三令五申說對蔡正熙無感的話。

說真的，蔡正熙不想聽。

他摸出煙盒，抖着手指抽出一支香煙，攏火點上，唇弦銜着煙支往浴室走。

蕭川發誓，他确實是聞着煙味來的。

作為蔡正熙貼身私助，他有必要提醒蔡正熙，保養身體啊大佬！

但進來卧室卻沒有蔡正熙人影，浴室裏持續傳來水聲。

蕭川靠在浴室牆壁外，敲了敲門，問裏頭的男人：“你不是剛洗過？”

蔡正熙鞠了一把臉。看着鏡子裏頭的自己，喉結幹澀滑動。他兩唇間夾着燒了一半的煙。蕭川的聲音斷斷續續傳進來。蔡正熙煩躁。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林淺榆，她的臉，她的唇，她的脖子，她的胸脯，大腿……她的身體。

蕭川戲谑蔡正熙沒做好事？

蔡正熙對浴室門外的蕭川冷言：“滾。”

蕭川微怔。自覺戳中蔡正熙的神經。默默閉上嘴巴，轉身去了客廳，不打擾蔡正熙。

衛浴裏的水聲逐漸大了，掩蓋住蔡正熙的呼吸聲，水霧彌漫起。

蔡正熙痛苦閉上眼，他單手撐着瓷磚牆壁，額前碎發黏成一股股，不斷往地面滴水。

在溫度持續升高的浴室裏，自亵。

煙支反彈在牆壁，點點星火耀瞬忽滅，跌落在腳下水面，逐漸被浸透。

蕭川坐在客廳，聽見很大的一聲尖銳碰撞的聲音。

他猜測，是蔡正熙把剃須刀被砸了。

蕭川閉了閉目，盡管如此他也沒敢擅自過去慰問蔡正熙。他還是擔心如果自己去多事，可能蔡正熙會把自己也砸了。

安靜坐在客廳看劇本，等待蔡正熙怒氣過去。

蕭川以為這是今晚最後的戰争，沒想到的是，林淺榆居然深夜造訪。

如果她身後沒有葉鉛和艾繪的話，蕭川很有可能被蔡正熙清理出去，然後接下來房間裏要發生的事，用腳指頭想都知道。

蔡正熙在情緒壞落之下，他會對林淺榆做什麽。

蕭川大概是越來越了解這個男人。

葉鉛去而複返，進門就對蕭川說：“幹活兒了。”

蕭川開門時，愣了下，問：“是出壞新聞了嗎？”

“沒有。”艾繪搖頭：“明天上午《枯榮》發布會，制作方給我來了電話，讓正熙也參加，老大臨時接到的消息，我們剛吃完飯，就重新回來了。”

林淺榆在客廳站了站，問：“蔡正熙呢。”

蕭川微笑：“在睡覺。”

林淺榆取下眼鏡：“去讓他起來。”

葉鉛自告奮勇：“我去。”結果一轉身，就看見蔡正熙衣着單薄站在自己卧室房門口。

“正熙哥，明天你有通告，今晚咱們得做點準備。來聽聽。”葉鉛笑着說。

艾繪已經開了電腦，把制作方的文案打開，整個流程都發了過來。《枯榮》是去年蔡正熙還沒簽華影時拍完的現代戲。

蔡正熙飾男三周揚，反派角色。說是男三，其實蔡正熙在裏面的戲份不重。下周《枯榮》開播，明天的新片發布會，就在北京傳媒館舉辦，制作方臨時給林淺榆來消息，讓蔡正熙也參加。

聽說時長控制在一個小時，五個環節，除了導演方、演員發言，還有線下采訪。各大主創都會到，主辦方邀請了十來家媒體，聲勢足夠，今晚《枯榮》的熱搜就已經安排上，估計是給明天預熱。

林淺榆坐在沙發上，揉了揉鼻梁。這是之前出來機場被蔡正熙的粉絲怼着眼鏡，摁下一個紅印子。

剛剛吃飯的時候韓霖就注意到了，林淺榆心裏挂着蔡正熙明天參加發布會的事兒，說不疼，但還真不好受。

蔡正熙坐在林淺榆身邊，艾繪先交代下明天出工的時間地點，然後會來哪些媒體，簡單科普這些媒體的異同，回答問題的時候認真思考再說話，避免被他們抓住細節大做文章。

另外就是一些常見的套路。

艾繪說：“我們公司不建議藝人跟媒體套路式回答問題。其實他們也是媒體工作者，和我們的關系應該是友好的，只要演員沒有黑料，大多數媒體是不會故意把演員帶彎裏去。即便有那樣惡心的媒體，我們會提前有所防備。至于明天，他們怎麽問，正熙，你想好後，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如實回答就好。”

蔡正熙點點頭。他過來坐在林淺榆身邊，問她：“難受？”

“沒。”林淺榆擡頭問葉鉛：“你給川哥說下，怎麽幫正熙卡問題。”

“嗯吶。”葉鉛攬着蕭川肩，笑着說經驗：“有些媒體想挖藝人的料，問的問題挺尖銳的，如果一旦涉及演員的私密性問題，比如喜歡和什麽女藝人合作這類問題，川哥，你就要負責喊咔，下一位！”

葉鉛說完挑眉：“懂？很簡單吧。”

蕭川笑着點頭：“嗯，懂。”

林淺榆補充精髓：“我們每一次出通告，都是為了配合演員當下工作的宣傳。記住這個就成。”

每次采訪都會主題，就算對方媒體沒有，自家藝人和經紀公司都應該有。

這就是林淺榆說的，每次曝光都是和當下作品打配合。

所以不管明天他們問什麽樣的問題，回答的時候往作品上靠，錯不了。

艾繪把流程發到蕭川郵箱：“蕭哥，你先熟悉遍。”

葉鉛陪他看。

這算是蔡正熙簽約華影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發布會，雖然有些倉促趕腳，但對于林淺榆而言，工作難度只在中等。熬點夜，可以彌補起來。

蕭川問：“今晚你們就住這兒吧，房間夠。我和葉鉛一間，阿更和艾繪一間。”

葉鉛擡頭回：“好啊。剛老大還讓我們訂附近酒店來着，太麻煩了。我看正熙哥這兒。”他巡視四周，“房間足夠！加班吧。”

林淺榆：“不用了蕭川。艾繪已經訂好了房間，待會我們陪你對完稿子，就走。抓緊時間吧。從桂林回來大家都挺累的，要早點休息保證皮膚狀态。”

最後半句話，林淺榆是隔空對蔡正熙說的。

蔡正熙兩腿交疊坐在原處，林淺榆剛說完，手機響個不停。他視線落在她身上。

林淺榆看了看屏幕，然後在猶豫要不要接起。

蕭川笑着對她說：“陽臺信號好。”

林淺榆點點頭，去了陽臺接電話。

葉鉛手指劃拉屏幕，坦言：“肯定是韓總。”

艾繪點頭附和：“我看老大好事将近了。唉？……”她問葉鉛：“如果老大結婚，你打算送多少？”

葉鉛：“大紅包！”

蔡正熙冷着眼眸，視線重新回到手機屏幕，策劃案一行行的字落入眼簾，蔡正熙心思沒有在上頭。

蕭川問他們倆：“什麽好事？”

“老大啊。”葉鉛撇撇嘴：“韓總估計過不久還得求次婚。”

多的，葉鉛和艾繪也沒再多說。

蕭川猜，今晚他們的聚餐，一定有實質性的突破。擡眸瞥了眼蔡正熙，他唇抿得緊，低垂的碎發陰影擋住他的眼神，蕭川辨不清他的神色。

應該也不會太好看。

蕭川轉頭看向玻璃窗外的林淺榆清瘦的背影。

林淺榆擡手劃開擋住眼睛的發絲，抱緊手臂，回韓霖：“嗯，在藝人公寓，明天有個通告陪他。”

“還好，不累，就要睡了。你呢，阿擾睡了嗎？”

林淺榆笑了笑：“辛苦。”

韓霖看向落地窗外的人海車流，這個帝都的煙火繁華，彰顯整個國都的文明進程。他的生意也即将在這裏開枝散葉。

這些，都是韓霖因為林淺榆有的商業規劃。

有些問題，還是想問清楚。

譬如蔡正熙。

韓擾雖然是個孩子，但他是個好孩子，他能把韓棹和簡白的事情重複清楚。

那就說明，他說的那句‘魚兒姐姐有男朋友，就是頭發哥哥啊，他要我跟你說的……嗚嗚，二舅舅你不要兇我，哇………’興許不是胡言亂語。

韓霖将韓擾的話，每個字，都回憶了遍。最後還是打電話來問林淺榆。

“你喜歡蔡正熙？”

在這句話出口前。韓霖有諸多詢問選項，譬如‘你和蔡正熙除了經紀人和藝人的關系還有別的嗎？’

但韓霖不想拐彎抹角，他要直接的答案。

林淺榆回得幹脆，她說：“沒有。”

“我不相信。”韓霖說。

林淺榆平靜說：“韓霖，華影公司制度嚴格，我不會明知故犯的。”

半晌，韓霖：“嗯。”

接完電話回來客廳，林淺榆巡視一圈，問艾繪：“蔡正熙呢，他對完本子了？”

艾繪點頭，說是。

“那走吧。”林淺榆抓起自己的帆布挂袋。

突然葉鉛從某個房間沖出來，激動地彙報林淺榆：“老大，正熙哥樓下有娛記。”

林淺榆戴好眼鏡，蹙眉問：“真的？”

葉鉛點頭：“嗯！”

林淺榆猶豫要不要走。艾繪說：“老大，有人盯着就算了吧。”

蕭川站在葉鉛旁邊，笑道：“房間夠，早說明天大家都要早起，不用折騰來回。就在這兒歇吧。我給你們煮點宵夜？”

林淺榆：“不用………”

葉鉛卻舉雙手贊成：“好！”

于是兩個男人去了廚房。

艾繪肚子疼，去了衛生間。

林淺榆一個人坐在客廳，有些惴惴不安。她給秦忱去個電話，叮囑他進終于節目制作組的準備，就在下個周，這兩天保持健身。

秦忱自從《漂移》殺青，人的精神還沒恢複回來，林淺榆最近的重心都在蔡正熙身上，難免對他少有冷落，他漫不經心答應着，不是很上心。

林淺榆無奈道：“我來看你。”

“真的？”秦忱在電話那頭來了精神。

“嗯。”林淺榆說，“明晚吧。”

“好！”秦忱嘿嘿笑：“給你看看我的腹肌，不比蔡正熙差喲。”

林淺榆起疑，心裏想，你怎麽知道蔡正熙有腹肌。

挂完電話，蔡正熙如同鬼魅般坐在她身邊。林淺榆：“！！！”

“你的眼睛痛不痛？”蔡正熙摘下她的眼鏡，看她眼角被摁壓過的地方。

“你進來。”

“不要，你不用管，我不痛。”林淺榆下意識拒絕，開始找第三個人。

蔡正熙不由分說，将林淺榆帶進了自己卧室。蔡正熙力道大，将林淺榆攏在臂彎裏，反手關上門，抵着她在門上。

“別動了。我看看，諄諄。”蔡正熙貓腰，檢查她眼角的淤傷。

“蔡正熙，你想幹什麽。”林淺榆咬着唇角，有些負氣。

蔡正熙：“我在幫你。”

林淺榆扯扯嘴角，臉頰熏染上一層紅暈。

如果蔡正熙沒亂動的話，她會相信他有這份好意。

但是，蔡正熙，你的手，在摸什麽地方啊你！

蔡正熙似乎沒有耐心再在林淺榆面前賣好人人設，他今晚是挺急躁的。

林淺榆抵着他的喉骨，低音：“蔡正熙，你瘋了嗎。”

“嗯，應該有一點。”他拿開她撐着自己胸膛的手，偏頭去吻。

什麽有一點。

在林淺榆看來。蔡正熙明明是病變晚期了好嗎。

她真的後悔今晚載着他去接韓霖。

應該是……刺激到蔡正熙了。

“救，命………”林淺榆感覺嘴巴裏的空氣都被他卷走，窒息感嚴重蔓延…………還有，胸脯好疼。

作者有話要說：  來晚，抱歉。咳咳，大家在65號站臺等狗。擊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