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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城繁華,李氏集團公司更是處在寸土寸金的地方,三十三層大樓熙熙攘攘的,可見此商業帝國之龐大。

何萬收拾好手頭的資料,坐電梯上了三十三層。

他是李總的秘書,平常整理的都是公司資料以及總裁行程,今天早上他整理文件夾的時候卻發現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這些東西他不敢私自處理。真是自己不找麻煩,麻煩來找你,何萬暗叫倒黴。

快下班了,這些東西必須在今天晚上交到總裁手上。

他沉了沉氣,敲門。

裏頭傳來李總低沉的聲音,“進來。”

何萬深呼吸,拿着手裏的信封進門兒,李時峻正在看今天早上交上來的策劃案,他工作的時候是習慣戴眼鏡的,他近視度數不高,簡簡單單的黑色眼鏡,這樣子比葉遠年輕時還俊逸。

李時峻分出神來看他,“什麽事?”

這聲音在寬敞的總裁辦公室顯得十分清晰,李時峻就坐在椅子上目光犀利地看着他,何萬沒說話,心裏先抖三抖。

“李總,您看……”何萬把東西信封送到李時峻桌子上,往後退了兩步,等待李總的反應,信封裏的東西在他看來是十分棘手的。

李時峻神色不變,修長的手指把信封拆開,漏出一截照片來,他抿着薄唇,把東西拿出來。

照片上是一個咖啡廳的剪影,有些模糊,但是還能看清兩個人的長相,對面的男人站起來在吻那個女人,旁邊的女人百無聊賴地杯子裏晃勺子。

後面幾張都是德藝二樓,那男人湊近女人狀似親密的照片。

李時峻眯着眼,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但是何萬卻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越來越的氣氛,他背後冷汗直流,這是連工作上出錯都不曾有過的緊張感。

“知道了。”

李時峻冷不丁地來了一句,何萬腿都要軟了,連忙點了點頭出去下了樓,回到自己辦公桌的時候同事看他一臉滄桑,連忙問了幾句,何萬苦笑着擺手示意他沒事,不過李總戴綠帽子這種事,他是再也不想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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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多鐘,正是A城華燈初上的時候,三十三樓辦公室裏靜悄悄地,李時峻摘下眼鏡,揉了揉額頭。葉清依身上戴的那條圍巾還是昨天他親手圍上去的,他不知道作何感想,也可能是對這樣的事情已經麻木了,現在只覺胸口缺了一塊,十分空洞。

女人都是會做戲的,他沒有相信葉清依會對他心生歡喜,甚至心底裏對她甚至還有些質疑,質疑她到底想做什麽,是想離婚還是……

頭疼得很。

疲憊像潮水一般湧過來,讓人喘不過氣。李時峻頭疼的毛病已經好久沒發作了,他深深喘了口氣,從下面櫃子裏翻出了藥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現在甚至都不敢拿這些照片去質問葉清依,怎麽問呢,是又要撕破臉了嗎,這麽多天面對的是她簡簡單單的笑臉,即使不往前一步他都感覺萬分滿足。

今天工作結束地比較潦草,晚上八點多鐘,李時峻開着車繞A城走了一圈又一圈,車裏的暖氣讓人感到更加疲累。

街道一米一米往後褪去,外面路燈昏黃,他的電話已經響了一分鐘,上面閃動着依依兩個字,他不接,電話就一個又一個地打進來。

他猶豫了一下,接通了電話。

那邊葉清依軟軟糯糯地傳過來,“你怎麽還不回家?”

像是一杯搖了冰塊的水,兜頭澆下來熄滅了他心中所有的火氣,李時峻苦笑,這輩子算是栽在這丫頭手裏了。

他聲音清冷克制,只是淡淡地說:“馬上回家了。”

“好啊,今天有你喜歡的酸菜魚。”

“知道了。”

車開了三十分鐘就停在了明園外頭,李時峻下了車自有來開到車庫。

明園這時候已經燈火通明了,他下了車就感受到了初冬凜凜的寒意,剛進了屋子,葉清依已經把餐具擺好,正坐在餐桌旁看手機。

她聽見門口的動靜,就知道是李時峻回來了,趕緊站起來迎上去。

“怎麽現在才回來?”她接過李時峻手裏的衣服,挂在一邊,又幫他拿了拖鞋過來。

李時峻看着她柔軟的發頂,只是不鹹不淡地說:“恩。”

葉清依有些奇怪地看了他兩眼,就要牽他的手往餐桌去,可是他卻不着痕跡地躲開,笑了笑說:“我去洗手。”

只留下葉清依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今天的酸菜魚是她跟廚師學了一下午的才做出來的,一腔熱情被敗得一幹二淨,只剩下微微的酸楚和委屈,除了跟宋幕的那一段虛假的戀愛,她沒有一點經驗。

被人拒絕過熱情的葉清依,只會把自己的心門關上,給你優雅而疏遠的笑容,卻再也不會讓你靠近,可是他不一樣啊。

等到李時峻從洗手間出來,坐在餐桌前頭,葉清依已經又整理好了表情。

她盡力笑得更自然一些,“你嘗嘗今天的魚入不入味兒。”

葉清依拿起勺子來,想要從白瓷湯鍋裏舀出一塊魚肉來,李時峻卻淡淡地說:“不用了,我今天不想吃魚。”

餐桌上的氣氛一時有些凝固,明園好像又變成了那個沒有一點溫度的地方,它精致卻不溫暖。

葉清依的笑容漸漸消失,她放下了手中的湯勺,默默吃飯。

今天下午在廚房裏帶着一點小甜蜜辛苦做湯的樣子好像成了笑柄,她是個高傲的人,尤其在這樣的情況下,更不願提及她親手做的酸菜魚。

她忽而更加冷淡地說:“明天我要去我爸那裏。”

她需要喘口氣啊,當你真正在乎一個人的時候,怎麽能忍受他這樣的漠視呢,那有點像細細密密的螞蟻在啃食自己的心,十分難耐。

葉清依發現自己可能比想象中的更加在乎李時峻。

“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

餐桌上忽然有些寂靜,碗筷交疊的聲音也不見了,李時峻嗤笑,“分居?恩?葉清依你鬧什麽?”

她眉眼垂下來,“只是想回去了。”

李時峻盛怒的時候,眉眼便不自覺地犀利起來,十分唬人,連筷子都放下,他修長的食指指尖只是很有規律地點着桌面,“我縱容你難道還不夠嗎?”

葉清依心裏也是有些害怕的,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也放下手裏的餐具,緩緩說道:“抱歉,我覺得我們現在不适合交談。”

她站起來直直地上了二樓。

她生氣的時候一般不外漏情緒,可見現在是氣的狠了,她把自己的行李箱拉到衣帽間裏,一件又一件地往裏面塞衣服,只用了三分鐘便把行李箱塞滿,葉清依氣沖沖地下樓,李時峻已經在沙發上吞雲吐霧。

“我要回家一趟,再見。”葉清依笑得十分優雅,裏面又數不清的疏離與冷漠,離別時打招呼,這是禮貌,好像他們倆個之間就只剩禮貌。

李時峻把煙在煙灰缸裏擰滅,黑着臉站起來,一雙眼睛深不見底,“不許。”

不許,這真是太可笑了。當她是什麽?他的下屬嗎?

葉清依假裝沒有聽見,行李箱的輪子在瓷磚上拉出了一串刺耳的聲響,眼看便要走到門口,李時峻兩三步走過來将葉清依手裏的行李箱踹走了兩三米遠。

“我說你不準回去。”他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不放開,眼睛裏是一陣深邃,那些日子刻意忍受的怒火仿佛一下子湧了上來。

李時峻下意識地抓着她往裏面走,力氣十分大,葉清依強忍着手腕的劇痛,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兒了。

“你憑什麽?”葉清依紅着眼,微擡着下巴跟他對峙,她就像一個戰士,保衛着自己的權力,也保衛着自己的心。

李時峻忍無可忍地把一直在兜裏的照片扔在桌子上,咬牙切齒,聲音陰冷,“葉清依!我對你還不夠?恩?你還想要什麽?”

葉清依的右手被他抓着,掙脫不開,只是用左手拿着照片一張一張浏覽。

原來是這樣,李時峻甚至都沒有去查證,也從沒有問過她,只是拿着一張張角度暧昧的照片來跟她發脾氣,看樣子她是要好好考慮他們之間的關系了。

葉清依骨子裏是個極其高傲的人,她眼眶還發紅,只是下巴擡高,一臉嘲諷地看着他,冷冷道:“李先生,只是在德藝偶遇順便喝了杯咖啡,這可不是我的錯,你要求證我出沒出軌,可以去德藝掉監控,這還是昨天的事情吧,您盡可以去查。”

這樣的神情李時峻再熟悉不過,那時候她母親才剛去世,她還是個小女孩兒,她姑姑在她母親的葬禮上大放厥詞,她就是這樣的表情。

李時峻忽然清醒過來放開她的手腕,去輕觸她的側臉,指尖才剛觸碰到,卻被她狠狠擋開,小女孩兒豎起一身的刺來對他說:“您自重。”

他還要說什麽,葉清依便先一步拿起手機來打電話,“何萬,去把昨天上午德藝9點到10點之間的錄像發過來。”

何萬那邊滿口稱是,大概是老板娘的照片事件東窗事發了,幸好他早就準備查證了這件事,就怕李總這邊要用,他把已經剪輯好了的片段直接傳到明園那邊的電腦裏,客廳直接投影便能用。

明園這邊靜的可怕,李時峻看着她發紅的手腕便覺得一陣自責,她和宋幕的先例實在太多了,他下意識地就是相信。

人因愛情而盲目,他也不能例外。李時峻越發煩躁起來,他又點着了一根煙,葉清依那邊已經開始投影。

從9點12分到9點45分,一切都一目了然,半個小時的時間說明了一切。

煙灰缸裏已經多了三根煙頭,修長的手指已經夾了第四根煙,視頻在這裏戛然而止。客廳裏靜的可怕,西北角座鐘的聲音像葉清依臨行前的奏樂。

“李先生,您看明白了嗎?”葉清依清亮而冷淡的嗓音響起。

李時峻忽然被煙氣嗆到,他咳得雙目通紅,那些心底裏的蒼涼和羞愧已經無處可藏,他熄滅手裏的煙,靜靜地看着她。

“對不起……”他聲音沙啞。

葉清依笑得優雅,她已經穿戴好準備出門了,暗紅色的大衣顯得她越發遙遠,“沒關系,我只是希望李先生以後有了證據再下定論。”

她越想越氣,甚至覺得自己做的那一鍋酸菜魚實在是傻透了,湯鍋已經涼了,她把湯鍋端起來直接進廚房倒進流理臺裏,然後扔下湯鍋,走到客廳彎腰把被李時峻踹到牆角的行李箱拾起來,她剛直起身子來,手中的行李箱便被奪了過去。

“我說了,不許走。”李時峻神色強硬,其實右手已經開始微微顫抖。

不能叫她走啊,他這麽想。

一個人如果真的想走,行李箱又算什麽呢,葉清依氣得發瘋,可依舊保持自己的風度,她說:“您想要就收着吧。”

她轉身就要出去,李時峻冷着臉在後面把她攔腰抱起,直直地上了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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