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小哥哥, 我們來玩吧,嘻嘻嘻……”
模糊的視線中, 池敬淵看見又長又昏暗的走廊上站着一個小孩兒。
是誰?
他向自己跑了過來, 然後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很冷, 冷得池敬淵打了個寒噤。
他看見自己的手被他牽住, 那是一只很小的手,應該是他四五歲的時候。
小孩兒黑漆漆的眼睛死氣沉沉的看着他, 臉色慘白發青,他看着自己, 嘴角露出頑劣的笑容, “小哥哥, 我們來玩捉迷藏吧。”
幼年的池敬淵躲了起來,藏進一間雜物間的櫃子裏。
“一……二……三……”小孩子數數的聲音在空蕩無人的走廊上響起。
池敬淵将自己蜷縮着,聽着外面一直在報數, “九十七,九十八, 九十九……一百。”
“小哥哥,我來找你來了。”
“找到你,你就要答應被我吃掉哦。”
一聲聲傳入池敬淵的耳朵裏, 讓他的心髒撲通撲通仿佛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他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出聲。
“我要找到你咯。”
小孩子天真爛漫的聲音不斷的響起,池敬淵屏住呼吸,控制住自己不斷顫抖的身體。
走廊上傳來“咚咚咚”的聲響, 每一聲都在往池敬淵的神經上紮。
“砰!”的一聲,池敬淵躲避的雜物間的門被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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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繃直了身體。
“你躲在哪裏呢?”
“嘻嘻嘻……小哥哥,我聽見你的呼吸聲了。”
池敬淵瞪大雙眼,巨大的恐懼将他包裹住,他甚至有些想要上廁所。
腳步聲越來越近,撲通撲通撲通……池敬淵頭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是如此的大,他要被發現了,他要被找到了,他要被吃了!
“我找到你了。”
那個聲音在櫃子外面響起,池敬淵幾乎感覺自己臉上有淚水不斷的往下滴落,他太害怕了。
“嘩啦……”一聲,櫃子被拉開了,黑漆漆又潮濕的櫃子裏堆放着一些打掃用的工具,還有一個黑色的缸子。
“什麽嘛,我還以為在這裏呢。”
小孩兒踏着輕快的腳步聲往外跑出去,而躲在缸子裏的池敬淵渾身一軟,沒了力氣。
緩了一會兒,他趕忙從缸子裏爬出來,這裏不能躲了,他得趕快逃離這裏,他要去找他爺爺。
“找到你了,嘻嘻嘻。”櫃子上方忽然伸出一個頭來,黑漆漆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池敬淵。
池敬淵渾身一軟,吓得跌坐在地上。
才四五歲的孩子,渾身都在痙攣,眼淚不斷的往下落。
……
“敬淵!”胸口傳來一陣高熱,是戚意棠的聲音,池敬淵猛地睜開眼睛,眼睛發黑,視線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他迷茫的望着四周,腦子遲鈍得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他不是被怪物咬了嗎?後來又看到了他小時候的事情。
他還活着?
“好了,已經沒事了。”戚意棠抱着他,摸摸他的頭,在他額上落下一吻,就像是池敬淵幼時聽到同齡的孩子所說的那樣,每當他們夜裏做了噩夢驚醒,父母都會摸摸他們的頭,吻一吻他們的額頭,告訴他們沒事兒了。
“二叔……怎麽回事?”池敬淵感覺自己渾身沉重得像是被巨石壓過一般,胸口滾燙得仿佛要将他燙傷,他從衣領裏拿出木牌,熱得燙手,木牌上金色的字正泛着金光,随着金光散去,木牌也恢複成了原來的樣子,池敬淵收緊手,将木牌握在手心。
“敬淵少爺你中了那道士的法術,神志不清被迷惑了,差點死在夢裏。還好二爺及時趕到,他倒是想得美,弄死你好用你的肉身。”柳明珠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一碗水遞給他。
“謝謝。”池敬淵将木牌塞回衣領裏,接過碗将水喝下去,這水竟然有一股甘甜的味道,喝下去之後感覺自己舒服多了。
不遠處陳宣正在和黃天師鬥法,雙胞胎在一旁鼓掌加油,他們這邊倒像是觀衆席。
池敬淵站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沒有洞,他沒有被咬,“柳小姐,你有鏡子嗎?”
柳明珠笑了笑,說:“問鬼借鏡子,可不吉利。”
池敬淵不明所以,戚意棠給了柳明珠一個眼神,雖然輕飄飄的,但柳明珠還是見好就收,朝雙胞胎喊了一聲,“一葉,知秋把你們倆的小鏡子借給敬淵哥哥用一下。”
雙胞胎轉過頭來,宴一葉從小裙子的兜裏掏出一面化妝用的小鏡子遞給戚意棠,“哥哥,給你。”
“謝謝。”池敬淵接過鏡子道謝,宴一葉看着他說:“那哥哥的手臂可以借給我們蕩秋千嗎?”
柳明珠掩唇輕笑,對池敬淵說:“你可考慮好,不能輕易答應他們,不然可有得鬧的。”
“改天吧,今天哥哥身體不舒服。”
“好,哥哥你真好。”宴一葉眨了眨眼睛,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
宴知秋爬上他哥哥的背,不依不饒的說:“哥哥對別人笑了,哥哥不愛知秋了。”
宴一葉摸摸他的頭,背着他玩了一會兒,才讓宴知秋打消了這個荒謬的念頭。
柳明珠解釋道:“習慣就好,他們倆一個兄控,一個弟控。”
池敬淵看了看柳明珠,有些詫異于她居然懂這些網絡詞語,柳明珠妖嬈的撫了撫自己的頭發,道:“姐姐可是美妝達人,微博大V。”
池敬淵:“……”
他忽然想起那句話,你永遠不知道網線那頭究竟是人是鬼。
池敬淵看了看自己的脖子,上面雖然沒有牙齒咬下去的洞,但是有青黑的手指印,看起來十分猙獰,照柳明珠所言,他中了黃天師的法術,難怪一直想睡,腦子也不清醒,這才着了道。
他撩起褲腳看了看,上面也有手指印。
“回去讓你同事給你喝點符水,自然就會消失。”戚意棠摸了摸他脖子上的指印說道。
“嗯。”池敬淵心想二叔原來也不是萬能的呀,他自然不知道戚意棠是為他着想,要是回去的時候身上一點傷痕也沒有,那也太奇怪了。
黃天師和陳宣鬥法,越發察覺到自己踢到鐵板了,就這一個下屬他都吃力,更別說那邊還站着一尊煞神。
從戚意棠一出現,他就感到腿腳發軟,差點給戚意棠跪下,這到底是什麽大人物?
黃天師想了想還是準備遁了,他忽然放出黃色的煙霧,一股難聞的味道瞬間彌漫開來,陳宣沒來得及抓住他,竟讓他跑了。
不過還沒跑出多遠,一道白色的緞子破空而來,死死纏住他的腳踝,硬生生将他給拖了回去。
黃天師指尖燃起火焰扔向白緞,那白緞居然遇火不斷,将他重重的摔在地上。
“诶喲……”黃天師吃痛大叫一聲,柳明珠收起白緞,戚意棠指尖一點,一道藍色的火焰瞬間将黃天師包裹住。
“啊——啊——饒命啊——”
黃天師痛苦的嘶吼着,在原地打滾,不一會兒,道袍被藍火給燒成灰燼,原地哪兒還有什麽天師,只有一只奄奄一息的黃鼠狼。
“裝神弄鬼。”戚意棠正要給他最後一擊,池敬淵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一把攔住他,“等等,我們還要靠他抓到幕後運作的人。”
于是,池敬淵消失了一圈,幾乎毫發無損的回來了,手裏還提着一個竹籠子,戚意棠讓陳宣給他編的。
裏面裝着一只氣息奄奄的黃鼠狼。
村民們一看,回來的是池敬淵,黃天師不見了,瞠目結舌的同時心裏開始打鼓。
“池敬淵,你沒事吧?”夏雲舟跑上來問道。
池敬淵仰起脖子給他看了一下那青黑的手指印,“只有這點傷。”
夏雲舟松了一口氣,“我給你弄點符水喝了就會好。”
“嗯,多謝。”池敬淵看向那群聚在一起的村名,問:“怎麽回事?”
夏雲舟解釋道:“盧毅一個人打一群,被打怕了。不敢輕舉妄動來着。”
“對了,那個黃天師呢?”
池敬淵将手裏的竹籠子往上提了提,“這裏。”
所有人瞬間啞然,最激動的還是要數黃天師的徒弟,“不可能!我師父怎麽可能是只黃鼠狼!你騙人!”
吳迪嗤笑一聲,說:“騙你好玩嗎?啧啧啧還瞧不起黃鼠狼呢,人家好歹是保家仙,不過我聽說黃鼠狼可記仇了,你剛剛說的話它都聽見了吧。”
黃天師的徒弟渾身一抖,下意識的看向黃鼠狼,那黃鼠狼雖然傷得很重,但看向自己的眼神還是讓他瘆得慌。
正說着,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響動,池敬淵猜測應該是來拿貨的人到了。
“你們最好配合點,将功抵過,争取寬大處理,要不然,誰也幫不了你們。”池敬淵雙目凜冽,渾身氣勢懾人,村子裏的人真的有些害怕他,紛紛低着頭不敢說話。
畢竟是把黃天師都幹掉的人啊。
夏雲舟和吳迪僞裝成村子裏的村民跟在宏叔身邊和來拿貨的人交涉,池敬淵和盧毅則是躲在樹上,随時準備動手。
因為這裏車輛開不進來,所以進來拿貨的男人們都是步行,即便穿着衣服也可以看出他們健碩的肌肉,這些人怕是雇傭兵,不好對付。
他們非常警覺,看見夏雲舟和吳迪的第一眼就産生了懷疑,但他們倆體格并不健壯,一看就是沒有經過訓練的,加上有宏叔在,勉勉強強算是糊弄過去了。
“黃天師呢?”其中一個男人問道。
宏叔的手抖了一下,“黃天師在閉關,讓我們在這裏等你們。”
“是嗎?之前怎麽沒有聽說過?”男人懷疑的問道。
宏叔幹笑兩聲,說:“天師的事情我們這些普通人怎麽會清楚。”
他這麽說,這幾個男人倒是有些理解了,畢竟那位黃天師神神道道的,偏偏老板又很信任他。
幾個壯碩的男人剛一進屋,就嗅到一股香的味道,他們猛地察覺到不對勁,竟然掏出了槍。
池敬淵和盧毅從樹上跳下來,池敬淵動作利落的将槍從其中一個男人手裏打落,雙腿剪住男人的脖子,将他摔翻在地,男人直接暈了過去。
他的動作利落而狠厲,像是一頭正在狩獵中的野獸,危險而漂亮,讓人移不開眼睛。
吳迪差點把眼珠子都瞪出來,池敬淵原來這麽厲害的嗎?!
正在他滿臉震驚的時候,一只手抓住了他,拖着他往林子裏跑去。
卧槽???!
吳迪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個窮人,有生之年居然會有被當成人質的一天。
“吳迪!”夏雲舟大喊一聲。池敬淵一腳踹飛襲擊他的男人,在地上翻滾了一下,順手拿起地上的手槍,沖着綠樹掩映下漆黑的夜色毫不遲疑的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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