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池敬淵下班坐公交的時候, 湊巧遇見了奶茶店的老板娘,老板娘笑着和他打了招呼。

“今天這麽早關門?”池敬淵到這邊來以後, 還是第一次見到老板娘這麽早關門。

老板娘笑了笑說:“之前的房子租金到了, 我們今天搬家,我得去盯着。”

“之前那房子離這邊有點遠, 這次新搬得地方離鋪面要近一些, 早上可以多睡一會兒。”老板娘笑着說:“雖然價格要貴上一些,但我老公說想讓我多休息一會兒, 貴點就貴點。”

她提起自己的丈夫時,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池敬淵看得出她和他老公的感情很好。

“恭喜。”

兩人簡單的交談了一會兒, 老板娘就下車了。池敬淵坐在公交車上, 心想着這世間恩愛的夫妻是不是都像他們這樣?

那他和戚意棠呢?他們倆比起夫妻,倒是更像親人。

他叫戚意棠二叔,說是親人, 好像也沒有錯,叔侄關系。

想到這裏, 池敬淵又不禁想起他和戚意棠之間的暧昧,那應該算是暧昧吧?他也不是很清楚,畢竟他雖然已經二十四歲了, 但也沒有談過戀愛,甚至也沒有喜歡過人,不是很清楚感情上的事情。

“敬淵。”一個人影從海棠花樹下走出來。

池敬淵這才看清楚,那是池惟钰, 他背着一個包,沖他揮了揮手。

“小叔。”池敬淵快步走上前去,“你怎麽來了?”

“我今天從外地回來的,給你帶了點特産。”池惟钰打開包,從裏面掏出幾大包風幹的牛肉。

“很香的,用來磨牙再好不過了。”池惟钰将幾包牛肉拍在池敬淵的胸口。

池敬淵有些意外,“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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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氣,東西給你了,我就走了。”池惟钰将包的拉鏈拉上,潇灑的往背上一扔,說走就走。

池敬淵真的沒有想到池惟钰在這兒等他好半晌,就為了給他送點特産。

“對了,上次那鼓沒給帶來你什麽麻煩吧?”池惟钰停下腳步,轉身問他。

“已經解決了。”池敬淵也不好和池惟钰多說,好在池惟钰沒有追問。

“那就好,要是給你惹了禍事,那我可就罪過了。”池惟钰和他揮揮手,“行了,我走了。有什麽事需要幫忙,就和我聯系。”

“嗯,謝謝小叔。”

“和小叔說什麽謝。”池惟钰咧嘴笑了笑,背影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中。

池敬淵覺得有些奇妙,他看着手裏的牛肉幹,嘴角不禁微微揚起。

“心情這麽好?發生什麽好事了?”戚意棠讓人将飯菜擺在桌上,池敬淵正好洗完澡出來。

池敬淵怔了怔,“很明顯嗎?”

戚意棠擡起手來,帶着涼意的指尖戳了一下他的嘴角,“這裏,有個向上揚起的弧度。”

池敬淵有些意外于自己不知道何時居然這麽喜形于色了。

“嗯,小叔今天回來,給我帶了點特産。”池敬淵将牛肉幹拿到桌上,“雙胞胎他們能吃嗎?”

戚意棠說:“給他們吃,太浪費了。”

他看得出池敬淵心情好就是因為這幾包牛肉幹,拿給雙胞胎他們吃,他們是鬼,不可能真的吃下去,只能聞一聞就是吃了,被鬼聞過的食物都會失去味道,也就可以扔掉了。

“食物原本就是拿來的吃的。”池敬淵倒是不覺得有些可惜的。

于是“兇齋”裏的幾只鬼,分到了一些香辣可口的牛肉。

柳明珠感慨道:“要是蠟燭能做成牛肉味的,我就能嘗嘗了。”

雙胞胎聽了,也連連附和,只有陳宣默默的聞着手裏的牛肉幹,不參與他們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池敬淵吃飯的時候和戚意棠說了今天他們查到的事情,又說了他們想的解決辦法。

“貓的确不易溝通,但也看人。”戚意棠的目光落在池敬淵身上。

池敬淵怔了怔,不明所以的望着戚意棠,戚意棠眉眼含笑的看着他,“最遲明天,會有答案。”

池敬淵見戚意棠氣定神閑的模樣,心想着戚意棠為什麽這麽篤定,難道他知道什麽內情?

吃過晚飯,戚意棠叮囑他早點睡覺,夜晚的風吹拂着戚意棠的衣衫,“晚安。”

他低下頭來,烏發滑過池敬淵的肩頭,池敬淵感覺自己的額頭上被戚意棠落下一個帶着涼意的吻。

池敬淵摸着自己的額頭,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等回過神來,又覺得自己這樣有點傻,這才轉身去洗漱睡覺。

池敬淵久違的,又做了一個夢。

那是一間很黑的屋子,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濃烈的腥臭味。

“吱呀——”

門開了,外面的光亮透了進來,池敬淵看見了曾鵬,他站在門外,一個高壯的男人手裏提着一只渾身是血已經死透了的貓。

曾鵬臉上露出惡劣的笑容,“這就是輸了的下場。”

他給了高壯男人一個眼神,男人将那只渾身是血,死透了的貓用繩子吊在了房梁上。

之後,一只、兩只、三只、四只……房梁上挂起了越來越多的貓的屍體。

曾鵬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像何雯莉那樣讓一群貓待在一個屋子裏,不給它們吃的,選出最厲害的貓王,給它喂食。

這一次,曾鵬選中了池敬淵白天看見的那只黑貓。

黑貓為曾鵬贏得了比賽,曾鵬高興地給它喂了不少好吃的。

曾鵬為了激發它們的兇性,用每次輸掉的貓的血給它們當水喝。

黑貓為曾鵬贏了好幾次比賽,最後一次,它雖然贏了,但腳卻受了傷,獸醫說以後沒有辦法恢複,曾鵬便厭惡的将它扔進了小木屋裏。

有一次,一只新來的貓不小心跑了出去,遇見了曾鵬的母親,曾鵬的母親當時在院子裏弄自己的花花草草,那只貓突然竄出來,把她吓了一跳,不小心崴了腳。

當即,曾鵬的母親就氣憤的讓人把這只貓的四條腿都砍了,扔到外面的大馬路上。

那只黑貓從黑暗中走出來,金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池敬淵,“人類,他們難道不該死嗎?”

池敬淵壓抑住內心奔湧而來的憤怒,極力保持冷靜。

他想說他們自然會有人類去懲罰他們犯下的罪孽,但仔細想想曾家也算是有權有勢,誰又會為了幾只貓去得罪他們。

池敬淵想戚意棠和他說的,人死後,地府會根據他們生前的所作所為,決定他們是去投胎轉世,還是量刑受罰。

“天道輪回,他們做下的孽自然有償還的時候。”

他似乎聽見黑貓冷哼了一聲,池敬淵雙目凜冽的注視着它,說:“我管不了我沒有遇見的事情,但這件事我遇上了,就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我不讨厭天真的人類。”黑貓舔了舔自己的爪子,金色的眼睛看着他說:“更何況,你和那位有關系。”

它轉身走向黑暗中,黑色的身體很快便與黑夜融為一體。

“人類,我等你給我一個答案。”

池敬淵猛地從睡夢中驚醒,窗外蟬鳴聲響,他的衣衫被汗水打濕。

他擡起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抓着T恤的衣角,将濕透的衣服脫下來,随手扔在一旁的椅子上。

寬松的運動褲松松垮垮的挂在他的胯上,兩條性感的人魚線隐沒在褲邊裏。

池敬淵進了浴室,快速的沖了一個澡,将渾身黏膩的汗水洗去。

從浴室出來,他有些清醒,看了一眼手機,才三點半。

池敬淵走到床邊,推開窗戶,夜晚的風吹了進來,卷入一地花瓣,池敬淵從自己肩頭撚下一片淡粉色的花瓣,他上半身沒有穿衣服,下面松松垮垮的穿了一條迷彩褲。

池敬淵翻出打火機和煙盒,單手抖出一根煙含住,他的黑發還帶着水珠,從發梢滾落到的鎖骨上,沿着他流暢的肌肉線條一路蜿蜒而下。

一點星火燃起,池敬淵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煙霧。

他坐到窗戶上,閉上眼睛吹着風,空氣中滿是花香。

修長的手指間夾着一根煙,一片黑暗中只有他指尖有一點火星。

他另一只手玩着打火機,将打火機的帽子,打開又關上,如此反複。

腦子裏卻是在想着剛才的夢境。

有那麽一瞬間,池敬淵不想再管曾家的事情,但是理智很快将他拉了回來。

他得做好他應該做的事情,這才多久,他就忘了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

現在他既然在特案處工作,他的本職工作就是解決案子。

他得給它們一個答案。

一根煙快要燃盡,池敬淵才用手指将它撚滅。

等到屋子裏煙味散盡,池敬淵将窗戶關上,外面已經晨光熹微,他慢慢走到床邊坐下,再睡會兒就該去上班了。

池敬淵窗外的屋頂上,戚意棠正坐在上面,晨曦披灑在他的肩頭,清晨的風吹拂着他墨黑的長發和勝雪的衣擺。

今早出現了稀奇的一幕,向來是最早到的池敬淵,居然是最後一個到,而且還遲到了。

池敬淵也覺得不對勁,他不可能會睡過頭,畢竟他執行任務的時候,三天只睡了兩個小時也依舊思路清晰,戰鬥力不減。

他張嘴想要問戚意棠,是不是戚意棠對他做了什麽,但戚意棠只是微笑着注視他,“快吃,早餐快涼了。”

瞬時間,池敬淵心裏就感到了愧疚,戚意棠對他這麽好,他居然還懷疑戚意棠,實在是太不對了。

吳迪一臉猥瑣的拍拍他的肩頭,“我們懂的,昨晚玩嗨了吧。”

“年輕人,還是節制點好。”

池敬淵:“?”

蘇卞冷嘲熱諷道:“一群單身狗。”

田恬:“別忘了,你自己也是。”

蘇卞聳聳肩,說:“我可不一樣,搞對象這種浪費生命的事情,我毫無興趣。”

池敬淵看見夏雲舟從資料間出來,走上前去和他說:“談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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