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傭人給他們三人上了茶水, 池瑞豐沒有動,轉頭對傭人說:“給我倒一白水就好。”

“是。”傭人換了一個透明的杯子, 給池瑞豐倒了一杯白水。

“最近為了拍新劇正在減肥, 還差三公斤。”見池惟钰盯着他看,池瑞豐解釋道。

“當藝人這麽辛苦, 還是回來當大少爺吧。”池惟钰端起茶杯, 嗅了嗅空氣中飄蕩着的紅茶香,入口唇齒留香。

池敬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腦子裏卻是想着戚意棠最愛喝的茶,他嘗過, 即便是這樣的極品紅茶也比不上。

池敬淵不悅的皺了皺眉, 真是奇怪了, 怎麽連喝茶都會想到戚意棠。

“別了,你看我姐,就因為在公司上班, 我媽天天都找她訓話。”池瑞豐有一個親姐姐,叫池婷婷, 今年二十六歲,在池家的公司上班,年紀輕輕就雷厲風行, 要是個男人,恐怕大堂哥在公司的地位會被撼動。

雖說是二十一世紀了,但池家這樣的大家族難免還保留着傳男不傳女的習俗,即便池瑞豐的姐姐池婷婷再厲害, 以後池家當家的位置也只會傳給男人,在池家一衆人眼裏,女孩兒始終是要嫁到別人家去的。

這也導致池瑞豐他媽成天指着他說,他媽希望他哪天能醒悟,回到公司去和大堂哥競争,并且腦子開竅,最好比他姐還厲害,實力碾壓大堂哥,奪得家主的信任。

池瑞豐覺得他媽就是癡人說夢話,他要有那個腦子,也不至于念書的時候,考試不及格,把卷子藏床底下還被翻出來。

今天難得出了太陽,和煦的陽光落在池敬淵的肩頭,他側過頭去放杯子的時候,半張臉掩映在陽光下,英俊得宛如大師手下的雕塑。

池瑞豐忽然瞪大了眼睛,“敬淵哥,你現在做什麽工作?要不要到娛樂圈來發展,你長得這麽帥,一定會紅得發紫的。”

池惟钰朗聲笑道:“我以前也邀請過他,要不要來當模特,不過被他拒絕了,瑞豐啊,看來你和小叔眼光一樣好呀。”

池瑞豐一愣,池敬淵這長相,是個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條件非常好,要是包裝一番,絕對憑臉就能紅。

“不用了,我在特案處工作。”池敬淵冷漠的拒絕道。

池瑞豐聞言忽然瞪大了眼睛,“特……特案處?你是特案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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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敬淵倒是難得遇見一個聽說過特案處的人,不過這有什麽值得池瑞豐反應這麽大的嗎?

“嗯。”

池瑞豐上下打量一番池敬淵,真的對他刮目相看了,特案處是國家特殊機關單位,專職處理一些不為人知的案子,是非常神秘的一個單位。

聽說福利很好,很多有權有勢的家庭想把自家的孩子送進去,卻根本找不到門路。

池敬淵在池家的存在感非常低,從小就不受重視,池瑞豐小時候經常聽池敬淵爸媽說他是個不祥的孩子,如果和他接觸一定會倒大黴的,小孩子哪裏懂那麽多,大人怎麽說他們就怎麽做。

池瑞豐自然也是如此,所以他和池敬淵也不熟,印象中池敬淵沉默寡言,學習成績又差,最大的代名詞就是,二爺的未婚妻。

哪裏想得到,長大後的池敬淵居然會如此優秀。

“其實,這次我能夠有休息的時間,是因為我們劇組的女主演出事了。”池瑞豐定了定神,左右看了看沒人,才說了出來。

池敬淵的身體往前傾了傾,“報警了嗎?”

池瑞豐點了點頭,“報了,警方正在調查。”

“你們劇組的女主演出了什麽事?”池敬淵問道。

池瑞豐舔了舔嘴唇,壓低了聲音,說:“她接連一個月,連續收到恐吓信。其實在娛樂圈混,收到恐吓信很正常,不過大多都是惡作劇,不會真的實施。她收到的恐吓信,我看過,怎麽說,讓人毛骨悚然,起雞皮疙瘩的那種。”

池瑞豐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繼續說:“她收到的信,将她每天的生活,事無巨細的寫了出來,甚至把她幾點去回房間,幾點去洗澡,幾點睡覺都寫得清清楚楚。”

池惟钰縮了縮脖子,“這是遇見變态了吧。”

池瑞豐點了一下頭,“我也這麽想,那幾封心裏表達了對她的愛慕之情,用詞非常瘋狂,我記得其中有一句,‘我想變成你身下的椅子,讓你躺在我的身上。'我一個男的,都覺得惡寒。”

池敬淵沉吟片刻,問道:“她的房間查過嗎?”

池瑞豐點點頭,“查了,沒有針孔攝像頭之類的東西。”

“所以劇組和警方才覺得奇怪,而且她的助理也是女孩子,是她經紀人的表妹,知根知底,也不可能對她做出這種事。”

池敬淵否定他的結論,“她的助理本人可能不會寫這麽瘋狂的信,但她可以把這些私密的信息賣出去。”

池瑞豐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不可能吧,她的助理人挺好的,之前見我冷,還把她的熱水袋借給用了。”

池敬淵毫不留情的說:“我經手過一個案子,所有認識犯人的人,都對他贊不絕口,但他卻是連環殺人案的真兇。畏罪潛逃的時候,甚至用他的母親來做人質。”

池瑞豐啞然,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咳,警察已經在調查了,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有結果。不過,讓她困擾的不止這一件事。”

池瑞豐看了看池敬淵,欲言又止,小聲的問他:“你們能處理惡鬼作祟嗎?”

池惟钰笑出聲來,“瑞豐,這都多大了,還相信這世上有鬼。”

池瑞豐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小叔,你別笑我,女主演是我的朋友,她說她被鬼纏上了。”

池惟钰笑了笑,端着茶杯不說話。池敬淵卻是沒有笑話他,“仔細說說。”

池瑞豐見池敬淵有聽的意思,應該是能解決。

“她說最近每天晚上她總是噩夢連連,被吓醒後看見有一個失去雙腿的女人趴在自己的床邊,讓她把腿給她。”

池敬淵皺了皺眉,池惟钰說:“你朋友該不會是鬼片看多了吧?”

池瑞豐搖搖頭,說:“她每天都要拍戲,哪兒有時間看什麽鬼片。而且,最近娛樂圈裏本來也不太平,我就想着敬淵哥,你能不能去看看?”

池敬淵還未表态,池惟钰先一步說:“這麽上心,瑞豐該不會是你小子的女朋友吧?”

池瑞豐連忙擺手,說:“小叔,你別誤會,不是的,我正在事業的上升期,哪兒敢談戀愛啊,你是不知道那些私生飯有多厲害,連我住的賓館都潛進去過,我累了一天回到賓館裏,一開燈看見床上躺了個大活人,差點沒給我吓死。”

池惟钰在國外的時候沒少給那些明星拍照片,曾經有想和他約炮的明星也幹過這種事,池惟钰反手就将門關上,自己走了。

“她早年沒紅起來的時候,我和她見過幾面,她演戲的時候特別有靈氣,那會兒我也沒紅起來,就加了個微信,她每次得到一個龍套角色有一兩句臺詞都會非常高興地和我說。”雖然後來池瑞豐紅起來了,她還在摸爬滾打,也就漸漸不給他發消息了。

“怎麽樣啊?敬淵哥。價格好商量。”池瑞豐可沒有池敬淵是他的親戚就不用給錢的想法。

池敬淵正好最近沒什麽事,幹脆找點事來做,也不至于成天胡思亂想,而且他借夏雲舟買槍的錢還沒還。

“可以。”

池瑞豐放下翹起的二郎腿,激動地握住池敬淵的手,“太好了敬淵哥,我這就和祁櫻說。”

池瑞豐開心的拿起手機打電話去了。

池惟钰端起紅茶喝了一口,“還說不喜歡人家。”

“不過,你真能解決那種事情?”池惟钰雖然對特案處有所耳聞,但具體做什麽的,他也不大清楚。

池敬淵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池瑞豐,“我也不确定,先看看吧。”

池惟钰想起之前他帶回來的那個人皮鼓,也就不再追問下去。

“敬淵少爺,家主有請。”陸管家推開露臺的窗戶朝他們行了個禮,才對池敬淵說道。

“現在嗎?”

“是的。”

池敬淵起身跟随陸管家離開,池瑞豐打完電話回來,沒有看見池敬淵,“小叔,敬淵哥呢?”

“我爸找他。”池惟钰的眼神晦暗不明,這個家真是越來越腐臭了。

……

“家主,敬淵少爺到了。”陸管家站在門外說道。

“進來吧。”池敬淵大爺爺的聲音從屋裏傳來。

陸管家沖池敬淵點了一下頭,“敬淵少爺,那我就先下去了。”

“嗯,麻煩陸管家了。”池敬淵眼神冷淡的說。

陸管家離開後,池敬淵擡手推開了房間門。

大爺爺親自給池敬淵倒了一杯茶,“坐吧。”

池敬淵端正的坐下去,“多謝大爺爺。”

“嗯,你嘗嘗這茶。”

池敬淵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有點苦。”

“人老了,手抖,老眼昏花,不知道放了多少茶葉。”大爺爺嘆息道。

池敬淵不動聲色的說:“大爺爺洪福齊天。”

“人吶,生死有命,生生死死自有定數,我也不強求。只是放不下我這些兒女孫輩。”大爺爺滄桑的眼睛緊盯着池敬淵不放。

池敬淵聽出這是在敲打他,想來也是,他都離開別院這麽些時日了,池家早就該知道了,夫妻倆鬧矛盾多正常的事情,恐怕沒有想到池敬淵真的不回去了。

這下,作為池家的家主,大爺爺坐不住了。叫他過來敲打他,他應該按照大爺爺的意思,讓大爺爺放心,有他在一天就不會讓池家出事。

池敬淵擡起眼皮,雙目淩厲,“既然生死有命,那富貴也在天。都是強求不得的事。”

大爺爺似乎沒有想到向來乖順的池敬淵,居然敢忤逆他,甚至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來。

他手裏的茶杯“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

元旦節的團圓飯由于家主的低氣壓,誰也沒吃好。

吃過晚飯後,池敬淵的爺爺叫住了池敬淵。

池敬淵扭頭看了他一眼,“如果是說二爺的事,那就不必了。我先走了。”

池敬淵的爺爺萬萬沒想到,從小到大都十分聽話的池敬淵,居然有反抗他的一天。

霎時間,家主和池敬淵的爺爺雙雙黑了臉。

“把他給我攔住。”家主拍案而起,家裏的保镖将池敬淵團團圍住。

氣氛頓時變得緊張極了,沒有人知道是怎麽回事,更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開口說話。

“怎麽?大爺爺是要把我綁了送到別院去?”池敬淵眼神冷如冰霜,整個人如同一杆标槍一般筆直。

衆人這才聽明白了,看來是池敬淵和二爺鬧矛盾了,不肯回去呢。

“敬淵,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偶爾吵一下是情趣,要是你借着二爺的寵愛就任性妄為可不行。”二嬸開口勸道。

“對啊,敬淵,二爺是什麽人,你得小心伺候才是,怎麽還鬧起脾氣來了。”二叔責怪的看了池敬淵一眼。

“敬淵,你和二爺好歹已經結婚了,夫妻之間有什麽矛盾還是盡快解決得好,別一直拖着,容易傷感情。”大姑雖然沒有像二叔二嬸說的那樣直白,但中心思想還是讓池敬淵回去低頭認錯。

池敬淵忽然冷笑一聲,“你們什麽都不知道就排隊來指責我,讓我回去認錯,到底是真為了我好,還是怕我惹怒了二爺,牽連到你們?”

“池敬淵!你這說的都是些什麽話?一筆寫不出一個池字,你難道不是池家人嗎?”池敬淵的爺爺怒發沖冠,拿起一旁的花瓶就砸了過去。

池瑞安吓得縮到了他爸身後,雖然只有那麽一秒,但那一刻他的腦子裏真的閃過一個念頭,要是砸死池敬淵就好了,那樣就不會有人來和他搶趙恒了。

池敬淵一側頭,便躲開了,花瓶在他的身後被砸成了碎片,碎片飛濺,有一塊滑過他的耳背,殷紅的血液争先恐後得到往外冒。

“敬淵!”池惟钰快步走上去,看了看池敬淵的耳朵,“還愣着做什麽?還不快去把醫藥箱拿來。”

“是!”傭人們慌慌張張的跑去拿醫藥箱,池敬淵的爺爺憋着一口氣,扭開了頭。

“香,好香……”池敬淵忽然聽見一個虛無的聲音在說話

“好香啊,給我吃一口,吃一口!”

池敬淵雙目一凝,池家是在戚意棠守護的範圍內,怎麽會有鬼邪作祟?

“诶,你的傷還沒處理,要去哪兒?”池惟钰想要叫住池敬淵,池敬淵卻像是一道箭光,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池瑞豐猛地瞪大了雙眼,這身手,是不是拍武打戲都不用吊威亞的?

池敬淵一跑,那聲音便追了上來,他從腰間抽出“七殺”,找了一塊空地停下了腳步。

夜空中逐漸浮現出一道黑色的虛影,體型龐大,難辨虛實。

“吃!給我吃!”它猛地張大了嘴巴向池敬淵一口咬了下來。

池敬淵身手敏捷的躲開,只聽身後傳來“轟隆”一聲,他之前站的那塊地方後面的牆被那個怪物給一口咬碎了。

在它攻擊的一瞬間,虛幻的影子顯現出實體。

池敬淵跳到牆上,對着怪物開了一槍,子彈将怪物的身體打穿一個洞,但那個洞瞬間又愈合上了,就像是迷霧一樣,無法造成實際傷害。

怪物嘴裏一直吼叫着要吃池敬淵,他耳朵上的血引得周圍不少鬼邪蠢蠢欲動。

池敬淵站在高牆上,心裏頓覺大事不妙。

戚意棠到底在做什麽?他的地盤裏居然會有鬼邪如此嚣張。

“吼——”怪物再次向池敬淵撲了過來,它的舌頭猛地從嘴裏射出來,纏住池敬淵精瘦的腰身,池敬淵心下大駭,從懷裏扔出一套小刀,将怪物釘在了地上。

這套小刀是陳宣送給他的,銀色的刀刃閃着寒光,池敬淵成功從怪物的嘴裏逃脫。

低頭一看,腰間的衣服居然已經被腐蝕了,腰上也留下了傷口,一動彈,腰上就會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香——好香——吃!給我吃!”

“吼!”

從池敬淵的身後突然冒出的攻擊讓他猝不及防,猛地被撞飛到天上。

池敬淵的背上傳來一陣疼痛,他感覺到自己身體騰空,被撞得飛起,這下掉下去不死也要斷手斷腳。

忽然一條白練破空而出,纏住池敬淵的腰身,将他拉了回去。

“敬淵少爺,多日未見,別來無恙啊。”

池敬淵有些怔愣的回過頭,與柳明珠帶着笑意的雙眼對視上。

“柳小姐。”

“哥哥,還有一葉和知秋,你是不是迷路了呀?怎麽一直不回家呀?”雙胞胎天真的臉蛋湊到池敬淵面前,讓他有幾分啞然。

陳宣拿着劍,像是切水果一般唰唰唰的解決了那些後面冒出來的鬼邪。

“你們怎麽來了?”池敬淵站穩身子,柳明珠的白練放開了他。

他左右看了看,沒有看見戚意棠。

柳明珠盯着他看了看,說:“二爺的力量受損,周圍的結界減弱,沒想到你又在這個時候受傷,聽見外面的動靜,二爺便讓我們來處理這些邪崇。”

“力量受損?”池敬淵眉頭一皺,“怎麽回事?”

柳明珠搖搖頭,“我們也不知道,聖誕節那天晚上二爺出去一趟回來後,力量便有些失控了。”

聖誕節?池敬淵倏地想起聖誕節那晚他夢見戚意棠來過,他一直以為是個夢,難道是真的?

不,也不一定是因為他。

池敬淵控制住自己的思緒,讓自己別胡思亂想,自作多情。

雙胞胎和陳宣正在空中和那些邪崇打鬥,眼看着周圍的邪崇越來越多,柳明珠和池敬淵也不再閑聊,紛紛加入了戰鬥中。

眼看着形勢越來越嚴峻,忽然有一道金光從“兇齋”裏的一座高樓上蔓延開來,所到之處,邪崇飛灰湮滅。

“是二爺!”雙胞胎面露喜意,陳宣卻是望着金光的中心,眉頭緊皺。

一道堅固的結界瞬間形成,将所有的邪物隔絕在外。

池敬淵站在高牆上,面色冷凝的望着那座高樓,那是他之前住的地方。

“敬淵少爺,你不去看看二爺嗎?”柳明珠叫住正要離開的池敬淵。

池敬淵将“七殺”收起來,從衣兜裏拿出一顆黑色的珠子,取下脖子上的木牌交給柳明珠,“不必了,柳小姐,麻煩你幫我把這些還給二爺。”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既然已經說清楚了,那就不要再繼續糾纏了。

雖然他一直有意逃避,但他自己心裏其實也清楚的意識到,戚意棠對他的影響太大了。

“敬淵少爺,這樣真的好嗎?”柳明珠手裏拿着池敬淵遞給他的東西,輕聲問道。

“這樣就好。”池敬淵轉身離開,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中。

回到“兇齋”,柳明珠将池敬淵讓他交給戚意棠的東西放到戚意棠面前,“二爺,敬淵少爺讓我交給您的。”

戚意棠拿起那枚木牌,那是他的靈位,上面已經染上池敬淵的味道。

“果然,小淵還是小淵啊。”戚意棠嘆息道,不管是一千年前,還是一千年後,池敬淵果然還是池敬淵,當斷則斷,和一千年前一樣。

“噗!”一口鮮血從戚意棠的口中噴了出來,他的眼睛瞬時間變得通紅,仿佛染了血一般。

“主上!”

“二爺!”

陳宣和柳明珠慌忙上前,戚意棠擡起手來,阻止他們倆上前來,他捂住自己的胸口,腳步踉跄的往回廊深處走去,白色的衣衫被鮮血染紅。

“二爺生了心魔!”柳明珠難以置信的撐住桌面,腳下發軟。

陳宣握緊了拳頭,“我跟随主上四百餘年,從未見過他如此。根本不值得……”

柳明珠至今也不知道戚意棠和池敬淵之間發生了什麽,又怎麽會鬧到這個地步,戚意棠明明那樣深愛着池敬淵,他們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

“特賜毒酒一杯,予以全屍,以罪人之身平息民怨。欽此。”

“賜毒酒一杯。”

“哈……”池敬淵從睡夢中驚醒,腦子裏來來回回的回蕩着那段話。

他揉了揉自己又暈又疼的腦子,從溫暖的被窩裏起身,衣服已經打濕完了,背上也全是冷汗。

“賜毒酒一杯……”池敬淵坐在床邊,低着頭喃喃自語。

“滴答滴答……”的水滴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響亮。

池敬淵回過神來,起身往浴室走去,是水龍頭沒有擰緊嗎?

窗外還是一片漆黑,估計時間還早,池敬淵低頭看了看水龍頭,的确有些滴水,應該是壞了,明早叫人來修吧。

他拿了個盆放在水池裏,将滴下來的水接住。

池敬淵身上都是冷汗,他準備洗個澡再睡一會兒就可以起來晨跑了,背對着鏡子脫衣服的時候,浴室裏的水槽處鑽出幾根頭發,然後越來越多,争先恐後的往外冒。

池敬淵感覺腳踝處有點癢,他快速的将衣服脫了,低頭一看,居然是頭發,從水槽那裏鑽出來的,滿地的頭發像是有生命一般猛地纏住他的腳踝。

池敬淵下意識的去掏槍,卻摸了個空,“糟了!”

他的槍放在了枕頭旁邊。

池敬淵敏捷的一個後空翻堪堪躲過頭發的攻擊,浴室裏的空間太狹窄了,池敬淵打算跑出去,那頭發仿佛知道了他的意圖,分出一撮,“砰”的一聲,将門關上了,并且像是有神志一般,将浴室門反鎖了。

池敬淵被迫困在了這狹窄的浴室裏,身上沒有帶任何武器,一滴汗珠從他英挺的鼻梁上滾落,滴在地面上,砸開一朵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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