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初戀

安陽一愣, 聽着北冥十四的話, 突然有些迷茫, 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自己的腦海中回蕩着, 仿佛要破繭而出,但是始終隔着一層濃霧,怎麽樣也看不清楚……

北冥十四說着,仍然緊緊的摟着安陽。

安陽幹笑了一聲, 說:“怎麽……怎麽突然……”

說這麽肉麻的話……

安陽一時間有些适應不了,與其說是适應不了, 還不如說是實在太羞恥了, 而且北冥十四還是一本正經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安陽拍了拍北冥十四的肩膀,北冥十四并沒有立刻擡起頭來,安陽就感覺到,北冥十四靠着自己肩膀的地方,竟然有些微微潮濕。

安陽心裏一緊,哭了?

不是吧?

被自己的情話感動的?

安陽想要擡頭去看, 不過北冥十四摟的緊,根本不放手,安陽什麽也看不見,只能靜悄悄的和北冥十四就這麽站着。

“踏踏……”

劉北從樓梯間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幕, 那兩人相擁站着,也沒有人說話,只是互相擁抱着對方。

劉北看到這裏, 忍不住嘆口氣,皺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劉北正在發呆,就聽有人輕聲說:“這是安陽的選擇,就讓安陽好好走下去。”

劉北回頭一看,原來是厲部長。

劉北淡淡的說:“但并不是一個正确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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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部長笑了笑,說:“正确的選擇?如果誰都能做出最正确的選擇,那麽此時的北落星君,應該已經在天庭身居高位了,不是麽?”

劉北沒有說話,厲部長又笑了一聲,說:“如果我也能做出正确的選擇,恐怕現在已經結婚,連孩子都有了。”

他這麽一說,劉北立刻轉頭去看厲部長,還一把拉住他,說:“你要結婚?跟誰結婚?”

劉北說着,一臉着急的模樣,厲部長一看,登時笑了出聲,說:“嗯……跟誰結婚好呢?”

他說着,轉身走回樓梯間裏。

劉北嚴肅極了,立刻跟着也走進樓梯間,說:“厲溫,你說清楚。”

安陽根本不知道被舅舅和厲部長“偷窺”了,而北冥十四是根本不在乎被誰看到。

以前是這樣,現在更是這樣,似乎已經沒有什麽事情能阻擋北冥十四的我行我素了。

安陽站的腿都麻了,被北冥十四抱着好一陣,感覺自己肩膀上的潮濕都幹松了,北冥十四這才稍微放開一點。

安陽幹笑着舉着果汁,說:“果……”

他的話還沒說完,北冥十四已經把果汁接過來,喝了一口,他的眼睛還是血紅色,并沒有恢複灰綠色,看起來明明應該銳利暴戾,但是配合着北冥十四微微的笑意,還有那甜甜的小酒窩,竟然顯得異常溫柔。

深不見底的……溫柔。

北冥十四接過果汁,說:“給我的?謝謝。”

安陽趕緊點頭,北冥十四喝了一口氣,笑起來,嗓音溫柔的說:“真甜,我喜歡。”

安陽不知道怎麽了,總覺得今天北冥十四說話……柔情似水?

反正溫柔的能掐出水來,怎麽聽怎麽覺得別扭,好像在撩妹一樣。

不對,自己是爺們,那就是撩漢……

北冥十四又喝了一口,然後突然踏前一步,“咚!”一聲,在安陽迅雷不及掩耳的時候,一下将安陽壁咚在了茶水間的牆上。

安陽吓了一跳,下意識擡頭去看北冥十四,北冥十四順勢輕輕捏住安陽的下巴,讓他擡頭,随即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甜絲絲的果汁順着北冥十四溫柔的親吻渡過來,接觸的時間并不長,北冥十四瞬間又擡起頭來,低聲說:“和你一樣甜。”

安陽:“……”卧槽,平時悶騷的北冥十四已經很難搞了,如今突然升級明騷的北冥十四。

撩的安陽心跳飙升,連忙按住自己的胸口。

北冥十四見他的反應如此誠實,忍不住笑了一聲,安陽的影子和他深藏在記憶中的那抹影子,完整的重疊在一起,果然……

安陽還是當年的安陽,雖然已經在輪回中歷練了無數次,但還是如此容易心軟,容易相信別人,無論自己經歷過多少痛苦和折磨,他仍然願意用自己的真誠,相信別人的真誠。

這是……

北冥十四永遠不可能擁有的,卻是他永遠真心向往的。

北冥十四不由想起了當年,安陽還是一條小水龍的模樣,身為一條真龍,根本沒有任何威嚴可言,反而簡單的厲害,甚至能被別人一眼看穿。涉世不深,根本不懂人心狡詐,心裏想的,永遠都會表露在臉上,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北冥十四擡起手來,輕輕撫摸着安陽的臉頰,笑着說:“甜麽?”

安陽嗓子發緊,咳嗽了一聲,說:“有點……有點太甜了,齁嗓子。”

北冥十四看着安陽,似乎跟他讨論的不是一個問題,笑着說:“不,我覺得還不夠。”

安陽:“……”卧槽,真的受不了了,心髒要被撩的爆裂了……

就在安陽捂住心口,一臉糾結的時候,“嘭!!”的一聲,有人沖進茶水間,一臉焦急,打斷了安陽和北冥十四之間的暧昧。

壬十九大喊着:“老大!不好了!厲組長闖進審訊室去了!”

北冥十四立刻一眯眼,放下手來,說:“走,去看看。”

安陽幾乎跟不上北冥十四的變臉速度,趕緊追着跑上去,說:“到底怎麽回事兒?”

壬十九一邊走一邊說:“我和阿彥剛剛在審訊室裏審訊方銘昊,不過那小子狡猾的厲害,什麽也不說,而且還故意把我和阿彥支開……”

方銘昊受傷了,裝作非常難受的樣子,一定讓壬十九和阿彥去找醫生,阿彥先去了,方銘昊又突然倒在地上,不斷抽搐,壬十九一時着急,也沖出去找醫生。

哪知道方銘昊是裝的,等壬十九和阿彥離開之後,似乎打算逃跑。

不過壬十九不擔心這個,這裏可是本部大廈,方銘昊想逃跑,幾乎就是天方夜譚。

方銘昊的确沒有逃跑成功,他還沒逃跑,有人就進了審訊室,然後關上了門,不止如此,還鎖上了門。

那個人就是厲刑。

厲刑突然從“外地出差”回來,神神秘秘的,後脖子下方還有河圖編碼,如果按照方銘昊的意思,那麽厲刑就是人體實驗中的試驗品之一。

壬十九說:“厲組長把審訊室落了鎖,我們打不開門,裏面還有結界,監控和聲音也關了,從隔壁的監控室也看不到,單向玻璃上有障眼法,進去大約兩分鐘了,不知道在做什麽,”

衆人說着,快速趕到審訊室外面的監控室,果然單向玻璃是黑色的,壬十九和阿彥的修為都不足以破解厲刑的障眼法。

北冥十四眯了一下眼睛,輕輕擡手一擺,“唰——”的一下,單向玻璃上的障眼法瞬間破除了。

只見厲刑坐在審訊室裏,和方銘昊隔着桌子對坐着,兩個人似乎在說什麽話。

壬十九說:“我們現在就沖進去。”

北冥十四卻擡起手來,說:“不,等一等。”

審訊室裏,厲刑陰沉着臉,抱臂和方銘昊說了什麽,方銘昊一臉興奮,緊緊盯着厲刑看,嘴唇張合了一下,似乎說了一句話。

因為沒有聲音,安陽剛想問方銘昊說了什麽。

北冥十四突然就說:“原來你是自己人。”

“什麽?”

衆人一下都懵了,不知道北冥十四突然說什麽,都側頭去看北冥十四,就見北冥十四仍然盯着單向玻璃,雙手抱臂環胸,眼神很淡然的看着裏面。

衆人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北冥十四說的,是方銘昊剛才那句話,雖然他們都聽不到,但是似乎北冥十四能聽到。

就在這個時候,方銘昊說了這麽一句之後,裏面的厲刑突然暴起,他猛地一砸桌子,快速站起身來,隔着桌子一把拉住方銘昊的衣領,一個猛子将方銘昊直接拽上桌子,似乎在大吼什麽。

北冥十四淡淡的說:“你知道什麽?”

安陽趕緊看向單向玻璃,北冥十四應該在複述厲刑的話。

果然,厲刑的嘴唇張合,又在怒吼着,北冥十四繼續說:“你到底知道多少?”

壬十九和阿彥聽着,手心裏都是冷汗,不可置信的看着裏面的厲組長。

方銘昊裂開嘴巴笑了一聲,厲刑看着他的笑容,似乎憤怒到了極點,提起拳頭,直接砸在方銘昊臉上,把方銘昊打得撲倒在地。

方銘昊似乎不怕打,還在不停的張着嘴大笑,雖然他們聽不到笑聲,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方銘昊笑的十分得意。

不過轉瞬,剛剛還在大笑的方銘昊,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瞪大了眼睛,一臉吃驚的模樣,一下倒在地上。

壬十九說:“這小子,又要裝死糊弄我們?”

北冥十四卻突然沖到審訊室門口,大長腿一步邁過去,說:“不好。”

“嘭!!!”

北冥十四擡腳一踹,直接将審訊室的大門踹豁,“嘭!!”一聲,審訊時的大門門鎖崩裂,整個門快速向後敞開,砸在牆上。

北冥十四第一個沖進去,厲刑“呼呼”的喘着粗氣,眼睛充血,還抓着方銘昊的衣領子。

方銘昊倒在地上不斷的抽搐,只是這兩秒時間,嘴裏突然吐出血來,發出不斷的“呼嚕呼嚕”的嗆血聲,濃稠的黑血和分泌物堵住了氣嗓,“嗬、嗬”急喘了兩聲,登時沒氣兒。

方銘昊身體一松,瞪大了眼睛,仰躺在地上,瞬間一動不動。

北冥十四看着地上的方銘昊,淡淡的說:“死了。”

安陽詫異極了,說:“死了?”

北冥十四說:“看着是中毒暴斃,但是具體情況,還要等檢查出來。”

他說着,直起身來,“嘩啦”一聲,從腰上卸下手铐,很自然的走到厲刑面前,抓住厲刑的手腕,“咔嚓”一聲将厲刑的雙手铐上,說:“厲組長,你因為涉嫌殺人,已經被緊急逮捕了。”

壬十九和阿彥一臉吃驚,安陽看了北冥十四兩眼,低聲說:“不是中毒死的麽?應該不會是厲刑一拳打死的吧?”

北冥十四沒說話,只是給厲刑铐上手铐,厲刑也沒有掙紮,剛才呼呼的喘着粗氣,現在似乎終于平靜了一點,很順從的被北冥十四考上手铐,然後帶出了審訊室,關進了隔壁的審訊室裏。

安陽不知道北冥十四賣的什麽關子,北冥十四等厲刑走了之後,才淡淡的說:“十九阿彥,你們去查查方銘昊中的毒。”

“是老大!”

“是,組長。”

壬十九和阿彥很快離開,安陽有些恍然,說:“所以之前方銘昊說自己難受,沒說假話?”

北冥十四看着組員将方銘昊的屍體擡出去檢查,說:“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中毒的事情,畢竟死的時候很驚訝……”

不止如此,死後魂魄沒有了,這個毒不但殺人滅口,而且似乎想要斬草除根。

安陽說:“既然不是厲組長下的毒,你幹什麽還抓他?”

北冥十四挑嘴一笑,甜甜的小酒窩登時浮現了出來,那甜絲絲的笑意和臉上的冷酷狡黠,簡直矛盾到了極點,讓安陽登時打了一個抖,總覺得有點……鬼畜?

北冥十四笑着說:“正好問問厲刑,關于河圖編碼的事情,不是麽?”

安陽:“……”

兩個人很快進了關押厲刑的審訊室。

厲刑手上铐着手铐,冷靜的坐在審訊室裏,臉色非常陰沉,微微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北冥十四沒有坐下來,反而讓安陽坐下來,自己圍着審訊時的桌子慢慢的踱步,說:“厲組長,想必我們要問什麽,你都知道,說吧。”

厲刑慢慢擡起頭來,淡淡的說:“我不知道。”

安陽奇怪的看着厲刑,難道厲刑想要隐瞞什麽?

厲刑揉了揉自己的頭發,說:“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

北冥十四說:“關于河圖,你知道多少?”

厲刑說:“只知道我身上有河圖編碼,其餘的什麽也不知道。”

他說着,頓了頓,似乎在冥想,緩緩的說:“那天我要帶二組出任務,已經在車上,但是收到了一個奇怪的短信,短信裏是河圖編碼,讓我一個人去市醫院。”

“市醫院?”

安陽突然想到,他的确在醫院門口見到過厲刑,厲刑從醫院裏走出來,沒看到他,急匆匆就走了。

然後……

然後安陽又遇到了方銘昊,方銘昊說自己來醫院換藥,所以……這可能并不是一個巧合。

安陽遲疑地說:“給你發信息的人,是方銘昊?”

厲刑點了點頭,說:“我在市醫院,見到了方銘昊。”

北冥十四說:“方銘昊都說了什麽?”

厲刑搖頭說:“什麽也沒說,只是說如果我想知道自己的身份,等着他的消息。”

他說到這裏,擡起手來,使勁抹了一把自己的臉,随即說:“我是部長的養子,想必我的身世,部長已經給你們說過,我從小沒有任何記憶,不記得自己是誰,唯一特別的地方,就是脖頸後面的紋身……”

厲刑想要搞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連生死簿上都沒有自己的名字,他的存在,到底為什麽那麽奇怪。

但是厲刑還沒有搞明白,方銘昊突然暴斃了。

厲刑的聲音發澀,艱難的說:“我什麽……都不記得。”

安陽看着厲刑這樣子,心裏有些難過,趕緊擡起手來,想要拍拍厲刑的肩膀,安慰一下,不過手還沒拍到厲刑的肩膀,登時就被北冥十四握住了。

北冥十四一臉不情願,不讓安陽去碰厲刑,只是把手铐的鑰匙,“喀拉”一聲扔在審訊時的桌上,說:“口供錄完了,感謝合作。”

安陽:“……”

厲刑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說:“你這樣就把我放了?”

北冥十四輕笑一聲,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兩個人從審訊室裏出來的時候,壬十九和阿彥都回來了,确定方銘昊是中毒死的,而且是慢性中毒,需要長期服用毒藥,死因是中毒的急性發作。

北冥十四看過了報告,阿彥又說:“方銘昊的實驗窩點已經确定,組長,現在是否要去查抄?”

北冥十四點了點頭,說:“走。”

天色已經蒙蒙亮了,大家一夜都沒睡,北冥十四帶着衆人走出本部大廈,上了車,側頭看了一眼安陽,說:“還行麽?先回家休息去吧?”

安陽搖了搖頭,說:“我也想跟你們去看看,不然真的睡不着。”

車子很快飛馳上路,向着方銘昊的實驗窩點而去。

實驗窩點其實就是方銘昊名下的電影院。

市中心的那個,就是安陽他們上次組團去刷《河圖》的時候,去的那家電影院。

電影院樓上一直在施工,二次施工許可上寫着,是擴建電影院,不過其實不過是障眼法而已。

并不是什麽擴建電影院,二次施工的圍欄後面,就是方銘昊的實驗基地。

衆人沖進實驗基地,抓住了不少實驗基地的員工,還查抄了一批實驗中的惡鬼和實驗器材。

一時間實驗室裏亂七八糟,特殊專組的組員快速的忙碌着,一邊清點登記,一邊押送涉案人員回本部。

安陽和北冥十四站在一邊看着,安陽忍不住說:“真沒想到,方銘昊看起來挺溫和的,結果竟然是個變态。”

北冥十四點了點頭,一本真經的對安陽說:“所以以後不能相信別的男人溫和,在你眼裏,我應該最溫柔。”

安陽:“……”臉啊,臉皮厚就是好啊。

不過安陽确定,臉皮厚其實還不夠,北冥十四除了臉皮厚,臉蛋還好看,真的太好看了,所以厚臉皮的時候也別有一番風味,其實還挺可愛的。

安陽這麽想着,登時心裏打一個抖,厚臉皮都可愛?自己的品味是不是有點問題?

“叮鈴鈴——”

“叮鈴鈴——”

“叮鈴——”

就在這個時候,實驗室裏的一個座機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此時額實驗室已經被查抄,竟然還有人往這邊打電話?

北冥十四眯了眯眼睛,快速走過去,“咔噠”一聲接起座機電話。

“喂。”

電話裏傳出一個帶笑的聲音,慢吞吞的,說:“謝謝你的樣本。”

北冥十四聽着那聲音,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他的手背上有劃傷,是在方銘昊家裏,被惡鬼襲擊時候抓傷的,因為傷口很小,并沒有當回事,現在已經基本愈合了。

那聲音又說:“雖然實驗基地丢失了,但那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樞紐,最重要的是,感謝你的樣本,我會好好利用的。”

北冥十四沒說話,眯着眼睛,那人又說:“啊……真期待咱們的見面,一定很精彩。”

北冥十四沉着聲因,稍微看了一眼安陽,随即低聲說:“是你殺了真龍,剝走了河圖。”

劉累進獻給北冥十四龍醢,是因為想要毀屍滅跡,怕北冥十四發現真龍已死,而且一旦北冥十四吃了龍醢,那麽北冥十四也會成為共犯。

但是真正殺死真龍的,并不是劉累,劉累在做龍醢之前,其實只是渎職而已,沒有照顧好真龍,讓歹人有機可乘,殺死了真龍。

而那個殺死安陽的真身,而且剝掉了河圖的人,至今都沒有找到,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蹤跡。

方銘昊的河圖編碼實驗,顯然是根據河圖衍生而成的,而且厲刑也是河圖編碼之中的一員,這說明在方銘昊之前,已經有人在研究了。

這個人……手裏握着河圖。

那麽很有可能,這個手裏握着河圖的人,就是殺死安陽真身的罪魁禍首。

電話裏的聲音帶着電流的聲音,顯然被處理過了,哈哈大笑了一聲,說:“這個嘛……你猜猜吧。”

他說着,“嘎啦”一聲,挂斷了電話。

安陽見北冥十四臉色陰沉,就走過來說:“怎麽了?”

北冥十四看了一眼安陽,說:“沒什麽。”

實驗基地被查抄了,方銘昊死了,目前的線索就算斷了。

但是這次查抄,也算是收獲頗豐,一連好幾起的縱火爆炸案成功解決。

北冥十四讓組員把查抄的證物都先帶回去,自己開車送安陽回家,說:“回去睡一會兒。”

從昨天晚上開始,現在已經早上八點了,安陽都沒喘口氣,現在終于松了口氣,登時一股倦意襲來,點了點頭。

兩個人回了家,坐電梯上樓,剛一出電梯,就看到家門口有兩個人影。

“北北,你就沒事兒吧?”

“安陽,受傷了沒有?”

原來是小太子和玄夜。

兩個人守在安陽家門口,北冥十四和安陽一回來,兩個人似乎聽到了消息,趕緊沖過來。

幾乎是異口同聲,兩個聲音都重疊了。

小太子和玄夜對視了一眼,然後又默默的移開目光。

安陽擺手說:“沒事。”

衆人進了家門,北冥十四讓安陽趕緊去睡覺,把他送到卧室裏,蓋上被子。

安陽已經累得不行,一沾枕頭,登時就睡着了,都不需要別人操心。

北冥十四看了一眼熟睡的安陽,忍不住笑了笑,低下頭來,親了一下安陽的額頭,說:“好乖。”

他說着,輕輕退出卧室,然後輕聲将門帶上。

玄夜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小太子被鏡靈拉着去次卧裏玩耍,一時間客廳裏只剩下北冥十四和玄夜。

北冥十四也在沙發上坐下來,疊起腿來,仰着頭,靠在沙發背上,輕輕的舒了一口氣,随即聲音沙啞的說:“我現在……終于明白你的心情了。”

北冥十四因為恢複記憶,已經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他記得玄夜,玄夜是一只黑貓。

當年安陽還是一條真龍,停留在西河王都,被北冥十四豢養起來,偶然救下了一只小黑貓。

小黑貓差點被野獸咬死,救起的時候傷痕累累,安陽的心地本來就不錯,那時候安陽還未涉世,沒有經過輪回,還是一條不谙世事的小水龍,見到這麽一只奄奄一息的小黑貓,自然要救他。

安陽救起了小黑貓,用自己的龍血給他療傷,還剜下了一塊自己的逆鱗,給小黑貓做護身符,讓他免受野獸的欺淩。

那之後,小黑貓十分感激安陽,就天天來跑到龍池去看安陽,每天每天都會叼來一條魚。

安陽是水龍,嚴格來說是龍種,不是海族,所以不喜歡吃魚,每天小黑貓叼來的魚,都會堆積在龍池之中,日複一日,龍池裏就多了一堆,翻着白眼的死魚,将龍池的清泉染得臭臭的。

不過安陽還是十分感激那只小黑貓,因為小黑貓把自己最珍貴的,都送給了自己。

北冥十四身為君主,随着大夏的強盛,一天比一天忙碌,來龍池看望安陽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小黑貓反而和安陽親近了起來。

等北冥十四發現的時候,龍池裏已經積攢了一池子的臭魚,小黑貓已經和安陽十分親昵了。

當時北冥十四不明白,他不明白那是一種什麽感受,現在想一想,或許是吃醋吧。

看着安陽和玄夜如此親近,他心裏是吃醋的,但是那又能怨誰?

是自己不懂得真心,用謊言欺騙安陽,讓安陽在虛無的幻想之中等待……

也是因為玄夜的身體裏本來就有龍血,所以在藥廠的事件裏,玄夜吃掉了所有帶有龍血的實驗丹藥,卻沒有因為龍血的灼熱而爆裂,反而變得強大起來。

玄夜聽着他說話,眯着眼睛,側頭看了一眼北冥十四,說:“看來,你什麽都想起來了。”

北冥十四點了點頭。

小太子被鏡靈纏着玩耍,終于得空走出次卧,就看到玄夜和北冥十四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竟然在聊天。

而且是相安無事的聊天。

小太子登時有一種天塌地陷的感覺,立刻跑過去,驚訝的說:“今天火星要撞地球了麽?你們兩個人怎麽了?”

北冥十四轉頭看向玄夜,淡淡的說:“說真的,不吃醋是假的,你和他的關系這麽好,我的确吃醋,但是……你是真心對他好的,所以我沒理由厭惡你。”

北冥十四說着,頓了頓,又笑了一聲,說:“在我……走了之後,希望你能幫忙照顧安陽。”

他說到這裏,玄夜突然站了起來,撣了撣自己一塵不染的衣服,然後提起拳頭,“嘭!!”一下打在北冥十四的臉上。

北冥十四沒有動,也不知道是沒反應過來,還是反應過來了卻不想躲開,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拳。

“咚!”一下,被打的直接從沙發上跌下來,撞在旁邊的茶幾上,“嘩啦!”一聲,茶幾上的杯子被撞得都掉了下來,幸虧杯子比較結實,并沒有摔碎。

這一變故始料未及,小太子吓得連忙沖過去攔住玄夜,說:“你幹什麽啊?”

他說着,又蹲下來去看北冥十四,一臉糾結的說:“北北你沒事兒吧?”

北冥十四的嘴角登時被打破了,小酒窩的位置腫了起來。

北冥十四只是用手背蹭了一下自己嘴角的血跡,搖了搖頭,示意小太子不用擔心,擡頭看向玄夜。

玄夜的樣子一貫非常溫柔,帶着一股說不出來的溫和,此時怒目盯着北冥十四,一臉的陰霾和嘲諷,說:“你真的以為,他需要我的照顧麽?如果真的是這樣,他早就渡過天劫了,何必等到今天!”

北冥十四聽着玄夜的嘶吼,突然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因為玄夜說的對,安陽每一世,每一世……全都把自己的生命渡給北冥十四,這仿佛是一個無解的死局。

安陽在屋子裏睡覺,但是外面的聲音太大了,登時就給吵醒了,揉着眼睛推門走出來,登時有些目瞪口呆,北冥十四跌在地上,那如花似玉的臉蛋上腫了一片,腫的小酒窩都沒了,嘴角還裂了,嘴唇和牙齒上都是血。

安陽趕緊跑過去,說:“怎麽……怎麽打架了?!”

玄夜看到安陽跑出來,連忙收斂了自己身上的怒氣,看向北冥十四,嗓音淡淡的說:“如果你敢讓他傷心,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玄夜說着,直接推門走出了房間,回自己隔壁去了。

北冥十四和玄夜打架,不,應該是北冥十四單方面被玄夜暴揍,因此負傷,不過負傷似乎也有負傷的好處,那就是安陽特別心疼他。

當然,是心疼那可愛的小酒窩。

小酒窩腫的不見了,北冥十四笑起來的時候,甜度大打折扣,北冥十四還偶然發現,安陽把手機裏的名片都改了。

從北冥甜甜的昵稱,改成了——北冥不甜。

北冥十四對着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頰,幸虧他的愈合能力很強,經過一天已經沒什麽事兒了。

北冥十四喃喃的說:“看來……酒窩很必要啊。”

安陽起床的時候,北冥十四已經不在了,床頭櫃上留了字條,說自己去上班了,廚房裏有愛心早餐,當然為了不燒掉廚房,所以愛心早餐是買來的。

因為安陽破獲了大案,所以給他放三天假,這三天在家裏經營代購店就可以了,不必去公司坐班。

安陽一看,登時倒回床上,準備再睡一個回籠覺。

安陽差不多十點多又醒了,打開電腦登錄自己的代購小店,反正也沒事兒,整理了一下本部的快遞,準備一會兒送過去,正好跟北冥十四一起吃個午餐。

安陽快速整理好訂單,然後搬着箱子就出門了。

一進本部大廈,正好看到小仙女在一樓大廳的前臺。

小仙女笑着打招呼說:“老板,今天不是放假麽?怎麽還來了?”

安陽笑着說:“嗨,不是給你們送快遞來了麽?怎麽,你變成前臺了?”

小仙女說:“前臺小姐姐去洗手間了,我幫她看會兒。”

小仙女趕緊把安陽的快遞都收下,安陽就說:“那我去找北冥吃飯了。”

小仙女一陣詫異,說:“啊?北冥組長今天不是請假了麽?沒來公司啊。”

安陽:“……”

安陽眯了眯眼睛,想起早上北冥十四放在自己床頭櫃上的字條,明明說自己上班了,小仙女卻說北冥十四請假了?

安陽狐疑的走出本部大廈,拿出手機來,按下北冥十四的號碼,心想着,早上起來還弄了個什麽愛心早餐,非奸即盜!

電話很快就撥通了,北冥十四的聲音非常溫柔,說:“喂,起床了?”

安陽“嗯”了一聲,試探的說:“上班呢?”

北冥十四笑着說:“是啊,在公司。”

安陽:“……”

咖啡廳裏。

北冥十四說了幾句話,很快就挂斷了電話,把手機放在一邊,他的對面坐着一個白色休閑裝的年輕男人,竟然是玄夜。

玄夜端起咖啡來喝了一口,說:“找我什麽事?”

北冥十四說:“我想具體問問安陽天劫的事情,看看有沒有什麽解決辦法,我還請了北落星君,應該一會兒就到。”

玄夜挑了挑眉,笑着說:“同時找了我和北落星君,你也挺有勇氣的。”

安陽挂斷了電話,滿心狐疑,北冥十四分明不在公司,卻在說謊。

就在這個時候,安陽的手機響了,還以為是北冥是良心發現要和自己坦白,低頭一看,來電顯示——敖賜。

竟然是北海龍太子。

安陽接起電話,小太子的聲音神神秘秘的,很輕很輕,做賊一樣,說:“安陽,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和你說……我雖然是北北的朋友,但是北北如果出軌,我也是堅決不贊同的。”

“出……出什麽?”

小太子立刻說:“出軌啊!我在xx路咖啡廳,我看到北北竟然和人偷偷約會呢!”

安陽說:“和誰?”

小太子說:“玄夜。”

安陽:“……”

安陽無奈的說:“你确定他倆是約會,不是打架麽?會不會出人命啊?”

小太子說:“不可能是打架啊,沒動手,而且他倆神神秘秘的,氣氛很古怪,絕對是約會,而且你沒聽說過陸地上的人有一句老話麽?打是親罵是愛!”

安陽:“……”

安陽覺得十分不靠譜兒,但是北冥十四和玄夜見面,不知道是不是要火星撞地球,所以還是趕過去看看要緊,以免他倆人真的打架,說不定自己還要去局子裏把他們撈出來!

安陽趕緊打車到小太子所說的咖啡廳,小太子在門外接應他,偷偷摸摸的朝安陽招手,說:“這邊,這邊……”

安陽走過去,小太子說:“就在裏面。”

兩個人推門進了咖啡廳,小太子還背着小龍蝦雙肩包,一下蹦出去,好像要殺那兩個偷偷約會的人一個措手不及,小龍蝦背包的鉗子随着小太子的動作,還蹦跶了一下。

小太子說:“被我抓到了吧,你們這兩個出……”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瞪大了眼睛,安陽則是一臉尴尬,說:“舅舅?”

說好了是約會呢,怎麽變成三個人了?

北冥十四、玄夜,竟然還有舅舅劉北。

這三個明明看不慣眼的人,竟然聚在了一起……

北冥十四有些吃驚,連忙站起來,說:“安陽,你怎麽來了?”

安陽幹笑了一聲,小太子則是特別實誠的說:“我看到你和臭貓在約會,所以帶安陽過來抓奸。”

抓……

北冥十四:“……”

北冥十四難得無語一次。

劉北則是扶着自己額頭,心想北冥大煉獄在北海,沒出事兒也真是夠新鮮了,如果下一屆北海龍王真的傳給小太子,估摸着北海就要翻天了……

玄夜則是突然笑了一聲,看向小太子,說:“你是怎麽覺得,我們兩個有奸情的?”

小太子正義的說:“不是說,打是親,罵是愛嗎?誰讓你們神神秘秘的。”

安陽:“……”好、好丢人。

北冥十四:“……”不寒而栗。

玄夜則是“呵”的笑了一聲,抱臂看着小太子,幽幽的說:“那我是應該打你呢,還是罵你呢?”

小太子一臉戒備,把自己的小龍蝦背包放在胸前,說:“幹什麽打我罵我,我可是會還手的!”

玄夜:“……”

劉北看了一眼腕表,說:“今天就算了,我先走了。”

北冥十四一臉恭敬的送走了劉北,然後握着安陽的手,十指相扣,也不在乎其他人,就拉着安陽出了咖啡廳。

小太子連忙追着也想跑,不過被玄夜攔住了,玄夜眯着一雙溫柔的眼睛,嗓音也溫柔無比,說:“我們還沒讨論完打和罵的話題。”

小太子:“……”笑起來像個變态。

北冥十四拉着安陽的手走出咖啡廳,兩個人閑庭信步的往回走,北冥十四突然看到路邊有一家花店,就說:“稍微等一下。”

他說着,推開花店的門,直接走了進去。

安陽等了半分鐘,北冥十四很快就走了出來,手裏拿着一支裝精美的粉玫瑰。

北冥十四将那支粉色的玫瑰遞到安陽手裏,笑着說:“知道粉色的玫瑰代表什麽嗎?”

安陽當然不知道,畢竟他在認識北冥十四之前,可是個鋼鐵直男,也沒有女朋友,也不會送花,所以并沒有特意了解。

北冥十四揚起一個溫柔的笑意,唇角的小酒窩淺淺的,但是甜蜜系數爆表,用低沉磁性的嗓音……

輕聲說:“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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