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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眼裏閃過一絲驚吓,腳步輕微地往後退了一步。粗重地呼吸了幾下,他再打量紀美花三人的目光中就多了幾分凝重。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要真是犯官家眷,那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啊!這背後肯定是有人的,不然這仨咋能逃出來?再說了,誰知道人家以後會不會東山再起?
高玉鳳這會兒也看出不對來了。她暗暗瞟了自家三口人幾眼,終于明白問題在哪兒了。除了衣服,還有頭發也不對!古代人崇尚“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一般都沒有他們這種短頭發的。更何況,她們家剛沒了頂梁柱,這會兒應該還在守孝啊,更不可能剃發啊!
如此一想,高玉鳳的臉色就有些發白,心裏充滿驚懼。
感受到手上有些發疼的力道,紀美花安撫地回握了握閨女的手,接着跟村長交談。“您看您什麽時候有空,送我們去縣上?好幾年沒下山了,都不熟悉這邊的路了……”
村長這會兒還沉浸在對紀美花一家的身世背景揣測中,聞言,不由道,“明天,明天吧 。從俺們村到縣城得走好幾個時辰的路,這會兒天也快黑了,到縣城得大半夜了,縣老爺也躺下來了……”
今天晚上,他可是要好好摸摸這一家三口的底。如果真是有靠山的也就算了,要是沒有,孤兒寡母的進了這小李村,還是任由他李大石拿捏。別的不說,就這倆女人也夠本了。一個賣了,一個留着給鐵柱當媳婦。
紀美花一聽,心想可不就是這麽回事兒嘛。他們娘仨在山上呆的時間太長了,這會兒都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了。可要是今天不去縣城,晚上就得在這個窮山溝裏住一晚。
身為一個地道的農村婦女,不是她瞧不起這些人,實在是在電視上看多了女大學生被拐賣到山區的故事。身為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她對自己都不放心,更何況是她家閨女呢?!
一家三口商量了一下,最後還是在村長家住下了。直到三人點頭在這裏住下的時候,紀美花才看見這家裏的女人,村長的老婆韓氏跟兒媳婦李氏。一個大約五六十歲,一個三十來歲,都長着一張被生活磋磨的臉,充滿了歲月的痕跡。
等到紀美花知道村長的老婆韓氏比自己年紀還小的時候,她是徹底沉默了,從骨子裏開始明白自己也許真的到了另一個時代。發愣的紀美花沒注意韓氏的眼睛裏充滿了震驚,并且蹑手蹑腳地走了出去。
“老頭子,你說的沒錯,這一家子估計真是了不得的人物。”韓氏哆嗦着手腳,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道亮光,聲音都有點兒飙升,“你知道屋裏那女人多大年紀了嗎?四十六啊,比咱倆都大!可看看那臉,細嫩嫩的,跟村裏的年輕小媳婦兒也沒什麽區別。這要不是富貴人家出來的,我把頭擰下來……”
村長凝重地點點頭,自恃其高的瞥了自家女人一眼,哼道,“這還用你說,我要不是發現不對,也不會留她們住下來。畢竟萬一上頭追查的話,咱家也脫不了幹系。不過富貴險中求,咱家要是能在貴人落難的時候搭把手,以後難保不計咱家幾分香火情啊……”如果真是貴人的話!
躲在一旁邊哄狗蛋玩邊側耳偷聽的高玉虎表情有些崩裂,就他媽那張老農民臉都能被誤認成為貴人臉?看來女人買化妝品還真是有必要的。感謝他姐的防曬霜、面膜和保濕霜,不然他媽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怎麽也沒辦法僞裝成“貴人”的……
晚飯是韓氏和李氏準備的,紀美花打算幫忙,但是婆媳倆死守着廚房門口,愣是沒讓她踏進去一步。紀美花心裏嘀咕一下,這不是打算下藥藥倒他們吧?
把心裏的揣測告訴閨女和兒子,高玉鳳幹笑兩聲,然後轉頭默默地反省自己。為啥她媽一個沒看過穿越小說的人,比她還懂套路呢?
晚飯是稀疏的能照出影子的米湯和粗糧餅子,就着後院現拔的蘿蔔,紀美花看見的時候,不由驚呼:“連個地瓜幹都沒有?”她小時候家裏窮,還能頓頓吃上地瓜幹和玉米面餅子呢。雖然不好吃,但是管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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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瓜幹是啥?”狗蛋吸溜一口米湯,兩眼發亮的盯着紀美花,“跟糖一樣好吃嗎?”
高玉鳳在桌子底下掐了她媽一把,幹笑道:“沒有,就是一種野菜,山上日子不好過,我媽都摘了回家蒸着吃,吃多了還燒心……”
“哦。”狗蛋失望地低下頭,繼續吸溜他的米湯。
村長和他婆娘韓氏卻是交換了一下眼神,什麽地瓜幹就是野菜,山上有什麽他們還不清楚?祖祖輩輩也沒聽說過這種東西。看來,這一家子的水是有點兒深……
因為村長家裏人口多,地方有限,沒辦法騰出兩間屋子給紀美花他們。所以最後紀美花只能跟閨女高玉鳳住一間屋子,兒子高玉虎跟村長和他兒子擠一間屋子。
紀美花張張嘴,剛想說她家孩子還小,跟他們住一屋就行了,不用那麽麻煩。可是話剛到嘴邊,就被閨女高玉鳳拽了一下。她噎了噎,到底是忍住了。
“怎麽回事啊,我讓玉虎跟咱一起住,你拉住我幹什麽?”紀美花有些着急,這人生地不熟的,讓兒子單獨跟陌生人住一起,她還真不放心。
“我的親媽呀,你還真敢想!”高玉鳳嘆口氣,眼睛不住地往外面瞟,顯然也有些不放心高玉虎。她弟弟年紀太小,可別被套出什麽話,漏了底兒。
“我怎麽就敢想了?”紀美花生氣,“你有話好好說,別總賣關子。”她本來就不懂穿越這些事,總怕自己做錯了什麽連累了一雙兒女。可閨女這态度,也讓紀美花生氣。
你媽我雖然沒你聰明,可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什麽事給我說清楚了,我還能非得擰着幹?!
高玉鳳扭頭看着她媽,愣了愣,解釋:“媽,不是我不想我弟跟咱住,可是在外面那些人眼裏,我弟已經算是個成年壯丁了,哪能跟我和你一起住呀,要避嫌的!畢竟男女授受不親嘛,親母子親姐弟也不行!”
紀美花有些接受不了,“那是我親兒子,才上初中,現在情況這麽特殊,睡一個屋怎麽了?又不睡一個被窩的……”紀美花從發生變故之後就一直緊繃着神經,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警惕。要讓她親兒子跟一群不懷好意的人單獨在一起,她是怎麽都無法安心的。可是閨女說的也沒錯……
如此矛盾之下,她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怕被外面的人聽見發現什麽端倪,紀美花捂着嘴,任由臉上涕淚縱橫,嘴裏楞是一點兒聲音也沒出。高玉鳳看了都有點兒不落忍了,瞧她媽哭得那撕心裂肺的樣!唉,不過想想,她也擔心她弟弟啊。
傻小子可別被人捆了賣了,不行,一會兒得好好叮囑叮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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