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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兩個孩子，就是紀美花自己也是不想早起的。

不光不想早起，她還不想做早飯呢。

在此之前，每年大年初一的早飯，都是高長書做的。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他就起床放鞭了，然後給天爺爺和祖宗們燒紙燒香。一整套流程做完，就順手燒個早飯。

今年是高長書離開的第一年，紀美花跟倆個孩子一樣不習慣。

可惜，說是那麽說，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她還是醒了。這一醒，雖然不想動，但還是睡不着了。身邊的閨女還是呼嚕呼嚕的睡的正香，紀美花想找個人說話都沒有。躺了能有十分鐘，她實在是躺不住了，就起身穿好衣服，先是給炭盆裏添了幾塊碳，又去兒子那屋看看，給他掖了掖被腳，然後也添了幾塊碳，這才去了竈房。

往鍋裏添了幾勺水，她點了火就開始溫飯。昨晚煮的餃子不少，三個人吃的不好，還剩下好幾碟子。別說今天早上了，中午飯也夠了。把餃子熱上，又熱了一些丸子和炒菜，紀美花就開始忙乎別的。

半夜下了一場小雪，他們竟然都不知道。她拿起掃把“蹭蹭蹭”把院子裏的小路給掃了出來，然後又把通往廁所的那片給掃了掃，就打開門打算把自家門口掃掃。

誰知一開門，就看見自家門口幹幹淨淨，雪花都在牆角堆着呢。紀美花愣了愣，也不知道左鄰右舍是哪家幫自己掃的。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韓當就是住在隔壁的。

這也導致紀美花看見隔壁家的人，從來沒有尴尬過。于氏時常跟她男人韓青說，隔壁紀夫人這氣質修養，怕是見過大世面的，無怪乎看不上她公公這樣的。

倒不是她說自家公公的壞話，實在是她公公婆婆的事情，她也聽說過。她公公這人，就是一條不好，不太會處理事情。你以為你外面有了女人不往家裏擡就是給家裏女人面子了？殊不知，越是這樣，家裏的女人越容易胡思亂想呢。你不擡回來，是不是怕那外面的女人回來受委屈？這是打着兩頭大的主意才不擡回來吧？

韓青的親娘就是一個能尋思的，也沒跟男人說清楚的勇氣，于是就這麽郁郁而終的。

外面也不是沒人說韓當做的不地道。可當事人在這縣城有幾分勢力，他自己又是個不明白事兒的，誰能跟他說清楚了？後來韓青的舅舅倒是給自家姐姐出氣，問了個明白。可人都去了，問清楚了又能怎麽辦？

韓當跟紀美花掰扯了，于氏先是想怕是自家公公想明白了，不打算找個寡婦續弦了；可後來，她跟紀美花碰了幾次面，卻是覺得像是紀美花沒看上自家公公這個處事糊塗的。

既然有人幫自家掃了雪，紀美花也就拿着掃把回去了。是時候把兩個孩子喊起來，吃飯出門拜年了。

至于他們說的沒地方拜年？左右鄰居不是？高玉虎的先生不是？還有，小李村的要是來拜年了怎麽辦？李大石兩口子肯定不會來，他家的孩子可是說不定的。

“快，穿衣服起床。”紀美花一邊督促兩個孩子起床，一邊念叨，“太陽都老高了，照屁股了，大年初一的，可不能偷懶啊。今天懶，這一年都得懶。那可不行。玉鳳，你還想不想掙大銀子找高富帥了？玉虎，你還想不想考狀元當大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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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鳳你得負責去鄰居家拜年，玉虎你得去你先生那裏。還有，過了年了，可就不準再玩了，得收收心複習功課了……”

紀美花念叨起來，也是無人能敵的。

姐弟倆一邊怨念叢生地穿衣服，一邊質問紀美花：“說好的睡到自然醒呢？我還沒醒呀？”

“一年到頭就過年的時候能偷個懶，你還逼着我們早起。太麽有人性了……”

“就是就是，我們抗議！今天說要拜年，明天就會說有客人，後天指不定就得出門拜親戚……”

“大後天大大後天懶兩天，然後就得開工掙錢了……”

紀美花看着倆孩子一唱一和的，跟演大戲一樣，她不禁搖搖頭，笑道：“哪有你們說的這樣？不過也對。我估計着小李村的，今天不來也就明天來了。到時候人家來做客，你們還能睡懶覺不成？至于這去小李村走親戚什麽的，就不用了。我做主給你們免了。”

成天的走親戚，她也走不起啊！

既然年節的禮已經送了，年後的就算了吧！

高玉鳳一聽，忙探過頭來問道：“真的嗎？小李村就不用去了？不騙人吧。”

紀美花好笑地戳了她一指頭，笑道：“這有什麽好騙人的，我說不用去就不用去。好了，快起來吧。就今天跟明天需要早起，剩下的時候就讓你們睡覺。”

高玉鳳這麽一聽，才高興起來。穿了衣服就往竈間走，跟她娘要熱水洗臉。高玉虎跟在後頭來了一句，“你不是說涼水洗臉對皮膚好嗎，怎麽還得用熱水了？”

高玉鳳板着臉“呵呵”兩聲，抖了抖身子，“涼水跟冰水還是有區別的，這種天兒，就是我想，也伸不出手啊。”這裏條件簡陋，竈間的水缸都結冰了，她哪裏用勇氣去砸冰洗臉？

姐弟倆鬥嘴的時候，紀美花已經從鍋裏舀了熱水出來，一個盆裏到了一瓢，笑道：“好了，趕緊洗臉吧。洗完了吃飯。”

她聽着院門外隐約傳來的聲音，怕是已經有人出來拜年了。平日裏雖然左右鄰居來往的并不密切，但是難保不會有人上門拜年。到時候讓人看見自家一家三口還在吃飯，多不好。

可惜紀美花想的挺多，到最後也就她自個兒吃了一碗餃子。高玉鳳和高玉虎倆人一共夾了幾筷子就不動了。她知道自家倆孩子向來不太喜歡吃早飯，大過年的，也沒唠叨什麽。只是心裏想着，以後一定得把這個毛病給他們改了。

她看電視上專家說，早飯要吃好，午飯要吃飽，晚飯要吃少。早上這一頓飯，相當重要。多少腸胃病都是因為不好好吃早飯才得的。再加上高長書是因病早逝，紀美花對健康這塊尤為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