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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
李府。
前院暖閣。
李長安正跟自己的知己好友聊天,忽然覺得耳根一熱。他心中一動,不知怎地,突然就想起遠在桃縣的高玉鳳了。
這個姑娘,名字俗氣,長相一般,身材一般,偏偏還有幾分獨特的氣質。言談舉止稱不上落落大方,可是也比一般的小家碧玉要強。嗯,就跟來的來歷一樣,讓人捉摸不清。
正出神間,一個放大的俊臉出現在眼前。他呼吸一滞,回過神來,伸手推開湊到他跟前的男子,不解道:“子玉這是作甚?莫非我臉上有什麽髒東西?”
被稱為子玉的男人搖了搖手裏裝逼的折扇,挑眉道:“沒有,我就是看看,長安這是思念哪家姑娘了,竟然當着我們幾個的面,就出神了?莫非……”
他拖了長腔,搖頭晃腦道:“莫非,是個天仙不成?”
李長安凝神掃了眼對面的幾人,都是跟他家站在一條線上的。事實上,不同陣營的世家子弟,李長安也不會邀他們前來。
他回想起昨夜在書房跟祖父的對話,打火機的研究有眉目了,有人在西北找到了這種能燃燒的黑油。利弊權衡之下,李長安點頭笑道:“可不就是個天仙嗎?”
“噗……”
幾人頓時有些吃驚。
他們幾個都是京都出了名的風流貴公子,就李長安不一樣。這厮慣是個會糊弄人的,從來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潔身自好的很。別人不知道,他們還不知道嗎,這厮就是個眼高于頂的,滿京都的貴女,他就沒有一個看得上的!
剛剛子玉那話也不過是拿他開玩笑罷了,可誰知這厮竟然認了?!
這真是新的一年裏頭一樁稀罕事啊!
緩過神後,幾人紛紛圍上李長安,八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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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誰?楊禦史家的小閨女?還是王尚書家的大孫女?”
“去去去,那楊家和王家的閨女咱又不是沒見過,雖然長得不錯,可也不到天仙的地步吧?”
“就是就是,我猜猜,是不是萬芳樓又來什麽新的清倌了?那錢媽媽也是,我前兒去的時候還跟我說,因為過年的緣故,江南新來的那一批新人耽擱在路上了呢。我們長安就是不一樣,這是要先給你過眼啊……”
“呸呸呸,萬芳樓那裏的破爛玩意也能入我們長安的眼?就算是清倌,那也是出來賣的。”
“那你說,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能撩動長安這顆和尚一樣古井不波的‘芳心’?”
李長安被衆人圍在中間,但笑不語。
等一夥人吵吵完了,他才擡手給幾人斟了杯茶,開口道:“這話要從年前說起……”
桃縣。
初三,高玉鳳一早就醒了,可就是賴在被窩裏不想起床。
好不容易今天不用拜年,家裏也沒客人了,她就想舒舒服服的躺一天。
紀美花有心說她吧,又覺得孩子怪可憐的。想想反正起床也沒啥事,就默認了。她自去洗漱做飯,等例行忙乎完了,就先進屋烤了烤手,然後去掀兒子那屋的簾子。
一進去就看見高玉虎窩在床上蓋着被子,一邊搓手一邊看書。
她低頭一看,許是昨晚上忘了添碳,火盆裏只剩幾個零星的火星,都快滅了。頓時,紀美花就有些心疼,“你這孩子,不知道冷啊?早醒了咋不叫我過來給你添碳呢。”
高玉虎搖搖頭,說道:“我蓋着被子呢,不冷,就是手露在外面,有點兒凍手,要是能有副手套就好了。”
“手套?”紀美花重複道,“要不我試試吧,我還真不會縫手套呢。”頓了頓,她又道,“你跟你姐出去逛街的時候,有沒有看見有賣的?要是有的話,就去買幾副。”
高玉虎嘆氣,“媽,要是外面有賣的我姐早買了,還能光着手幹那麽多天的活?”
冬天擺攤賣麻辣串生意是真好,可也真遭罪。寒風臘月的,恨不能滴水成冰了。要真有賣手套的,別說高玉鳳了,就是高玉虎這個摳門不舍得花錢的,怕也是會趕緊掏錢買上兩副。
紀美花點頭:“也對。那我試試。正好上次買的棉花家裏還有呢,做被褥沒用完,都能做好幾副手套了。”她得去研究研究,要不看着孩子遭罪,她心疼。
說幹就幹,紀美花給兒子屋裏添上碳,就翻出做被褥剩下的碎布料和棉花,開始捯饬着做手套。
小李村。
李金柱跟李大石商量道:“爹,我尋思着去紀大姨那裏幫幾天忙。”接着,他就把挖地窖的事情說了說。“不光是我,銅柱和鐵柱也跟着一塊。人多幹活快,不耽誤時間。”
雖然他這樣的泥瓦匠沒有固定的活計,可還是得靠在那裏。不然人家有事的時候找不到你,也不會把生意給你留着,肯定就找別人去了。像他們這樣出來讨生活的人多的是,競争大着呢。
李大石抽口旱煙,點頭道:“去吧。大正月的凍得很,地裏也沒活,去幫幾天忙也好。”
李韓氏動了動嘴,還是忍不住說道:“工錢怎麽算?”
李金柱無奈地笑笑:“娘,我是去幫忙啊,咋還能要工錢呢?”
“一碼歸一碼,平常在力氣活上搭把手我就不說什麽了,這可是挖地窖呢,她要是找人的話,不得花費小半兩銀子?”李韓氏撇撇嘴,“憑什麽不要?反正她家也不缺錢。”
李大石把煙袋在桌子上磕了嗑,悠悠道:“別聽你們娘的。娘們就是見識短。”
李韓氏一聽,頓時就朝着李大石上去了。“你說我見識短?我怎麽見識短了?啊,我是娘們我見識短,那紀美花也是娘們,她就不見識短了?!她要是不見識短,就應該不用我提,主動就給金柱幾個算工錢才對……”
李金柱看着爹娘又吵吵起來了,不由在旁邊解釋道:“娘,紀大姨還不知道這件事呢。”說去幫忙挖地窖,只是他們兄弟三個商量的,人家還不知情呢……
不過最後,李韓氏還是被說服了。
她大兒說的對,人情往來,他們也得付出,人家跟他們才能長久啊。若不然等虎哥兒下場考試有出息當大官了,哪還能認識他們啊?雖說是認了幹親了,可這民不與官鬥啊!
還有,紀美花一家子在城裏住了那麽長時間了,說不定有門路能給金柱幾個找個輕快的活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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