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約定

“玉娘。”沈慕澤看着累得滿身汗漬卻還不忘鼓勵她的周錦玉，一顆心既感動又心疼。

只見他走近周錦玉，拽起她的手，灰蒙蒙的眼睛裏滿是溫柔，“你放心，我會努力與你白首偕老的！”

周錦玉的臉騰地紅了，掙開他的雙手道，“哎呀，我不是說的這個啦！”

“那你說的什麽？”沈慕澤湊近周錦玉。

周錦玉轉身朝陳家奔去，“沒什麽啦。快走吧，我好渴。”

周錦玉背着柴，朝陳家院子走去。

陳福貴家是一棟木架子房，房間是一個五十平米左右的院壩，院壩四周用竹篾編了一個栅欄，把院壩團團圍住，院壩裏有五只雞，三只鴨還有一只鵝圍着竹籬在叫喚。

周錦玉與沈慕澤推開竹籬，一前一後朝院壩走去。

沈慕澤正想開口喚人，就聽到陳家房屋裏傳來一陣尖銳的斥責聲。

“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成天就知道拿着咱們家的東西去貼補你們沈家那個無底洞，現在還想吃飯，你做夢呢？！”

“娘，”雲娘的聲音委屈不已，“我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吃過東西，我還在喂奶呢……”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虎兒吃了你的奶還不是一樣長的面黃肌瘦，吃了也是白吃。”

“砰”的一聲，房屋裏傳來一陣悶響，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還不快把這袋玉米磨了。否則晚飯你也別想吃了。”

“嗚嗚。”玉娘委屈的抽泣聲傳了出來。

周錦玉頓住腳，心內五味雜陳。

“咳咳，咳咳。”沈慕澤氣的直咳嗽，怒氣沖沖地就要往院子裏沖。

“哎呦，今兒是刮什麽風，居然把病秧子都給刮來了。”一個長的五大三粗，挺着一個大肚子的少婦從陳家大門探出頭來，看見兩人沒好氣的嘲諷道。

“啧啧，這個就是周家丫頭啊。雖然瘦不拉幾的像根豆芽一樣，但這小臉長的可真是俊啊。不過這又有什麽用呢？配了這麽一個短命鬼，生生可惜了這一副好相貌！”

“蘭娘。”沈慕雲探出頭來，看見沈慕澤兩人，憤怒地推開朝兩人冷嘲熱諷的弟妹，“你說誰短命呢，也不怕自己折壽。”

“哎呦。”蘭娘假裝跌坐在地，捂着痛苦的嚷嚷，“我的肚子，好痛啊。”

還能再假點麽？

“哇，出血了……”周錦玉瞪大雙眼看着坐在地上耍賴的蘭娘，一臉惡作劇地吼道。

蘭娘被周錦玉的表情同她顫抖的聲音吓得不輕，趕忙爬起身，緊張地低頭查看，“出血了？不應該啊？”

周錦玉捂嘴直笑。

陳老娘在聽到蘭娘嚷着肚子痛時，早就緊張地奔到了門口。此時，看見自己兒媳婦被周錦玉捉弄，便氣呼呼地瞪着她，“你們來這兒幹什麽？”

“娘。”沈慕雲拽着陳大娘的衣袖。

“你的玉米磨完了？”陳大娘一雙狹長的眼睛瞪着沈慕雲，在她手臂上狠狠地揪了一把，“快去給我幹活，一天到晚淨想着偷懶，咱們家娶你回來是來當兒媳婦的，不是娶你回來當大爺供着的！”

“姐。”沈慕澤幾步跨到陳家大門處，拽着沈慕雲，氣的直呼氣，“走，同我回家去，這陳家真是欺人太甚。”

“呦。”蘭娘一雙粗糙黝黑的手掌伸到沈慕澤身前，“想替你姐出頭啊，行啊，先把你姐拿給你娶媳婦的那六十兩銀子還了。”

沈慕澤一張臉漲的通紅，垂落在身側的另一只手緊握成拳，聲音低沉卻堅定，“銀子我們會還的。”

“那就拿來啊。”陳老娘厭惡地瞪着沈慕澤，“沈慕澤，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昨兒你們家又從我家菜園裏摘了不少蔬菜過去。前前後後，雲娘從我們陳家拿去貼補你們家的銀子少說也有百八十兩了吧，我現在不多要，加上給你娶媳婦的，你們家還我八十兩就行。拿來吧。”

這不是趁火打劫嗎？居然越要越多！

“現在，暫時沒有。”沈慕澤低頭，聲音悶悶的。

“一看你們就不是能拿得出來的貨色。”陳大娘捶胸頓足，哀嚎道，“我們辛辛苦苦起早貪黑掙來的錢啊，就這樣打水漂了。”

哀嚎完，陳老娘又在沈慕雲的手臂上狠揪了一把，“誰讓你拾掇福貴把錢偷去給他們的，現在錢要不回來，你就得在我們家做牛做馬來還債，這些都是你應受的。”

沈慕澤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陳老娘，把沈慕雲擋在身後，眼神冰冷，“陳大娘，我沈慕澤在這兒允諾，我們欠你的那六十兩銀子，一個月內我一定會湊來還你。我不許你再為難我姐。”

“慕澤。”沈慕雲擔憂地拽了拽沈慕澤的衣服。

“八十兩！”蘭娘糾正道。

陳老娘被沈慕澤推的倒退幾步，怒極反笑，“好啊，我等着。到時候一個月後你拿不出來……”

陳老娘指着站在門外，背着一大背幹柴，臉頰通紅的周錦玉，“喏，到時候你要是拿不出來，就拿你的小媳婦周錦玉抵債吧。”

“她不是我媳婦，我們并沒有拜堂。”沈慕澤擡眼，不想把玉娘牽扯進去。

陳老娘嘲諷道，“哼，還想诓我，今早福貴回來就說你們早上已經拜過天地了。”

陳福貴居然這麽大嘴巴？！

陳老娘看向沈慕澤身後的沈慕雲，眼神兇惡，“我說的對吧，雲娘？”

沈慕澤頹然。他本來還想叮囑姐姐同姐夫替他保守這個秘密一段時間呢，看來他真是想多了。

“好了，只要你能把銀子還回來，我才不稀罕你媳婦呢。你看看她，瘦不拉幾的，也不值幾個錢。”陳老娘不屑道。不過她對沈慕澤一個月後能拿出來六十兩銀子根本不抱任何希望，看樣子，一個月後也就只能讓他們家老二福全去娶周錦玉了。

陳老娘一雙狹長細小的眼睛把周錦玉上下打量了一遍，恩，還不錯，雖然長的瘦了些，黑了些，但勝在年紀小，聽說還識字。應該能賣個十幾二十兩，雖然比八十兩少了些，但總比一分錢都收不回來強。

沈慕澤看見陳老娘一雙勢力精明的眼睛盯着周錦玉看的起勁，趕忙站到周錦玉身前，憤憤然地瞪着她，“不許你打她的主意！”

“只要按時還錢，我絕不會打她主意。”陳老娘賊笑。

“我會還的。”沈慕澤看向沈慕雲，堅定地說道。

沈慕雲很感動，可是慕澤他上哪兒湊錢？

沈家早已經掏空了啊。

她走近沈慕澤，握着沈慕澤的手掌，搖了搖頭。

沈慕澤反握住沈慕雲的手掌，回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沈慕雲嘆氣，“二弟……”這又是何苦呢，到時候拿不出錢來，婆婆又有借口去沈家找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