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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不管是沈夢還是周旭都沒有話要說，片刻後沈夢才轉身直接離去，臉上依舊是不屑和無所謂，謠言止于智者，沈夢并不害怕周旭滿世界宣傳。

人類的驅殼，妖怪的靈魂，除非他自願暴露，否則沒有人會發現他身體內靈魂的不同，周旭這個威脅與其說是威脅還不如說是笑話。

“開個玩笑而已，你生氣了？”周旭追了上來，雙手背在身後，臉上帶着惡作劇成功的微笑，像是一個贏了游戲的小孩，漆黑的眼睛裏也溢滿了喜悅，看着真讓人不爽。

“告訴我好嗎？你是什麽妖怪？”周旭無視危險的來臨，依舊在試探着給老虎拔毛，咔嚓一聲，沈夢覺得自己腦子裏的某根炫斷了，他現在只想扭斷這只蜘蛛的腿！捅爛他花花綠綠的肚子。

對面的人一直都在防備，在沈夢動手的瞬間他便閃身躲了過去，可想而知，這個家夥就是故意的。“你真的生氣了？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什麽妖怪而已，就跟我是蜘蛛一樣，這并不是什麽很隐私的東西。”

幾下沒有打中他，沈夢就停下了手，把手插進口袋裏，他再次無視這個家夥，踏上樓梯，剛才他感應到的地方，并不是在這所廢棄樓上。

察覺到沈夢沒有繼續動手的打算，周旭再次追到了沈夢的身後，亦步亦趨的跟着他，他小心翼翼的觀察着沈夢的表情，“你沒有生氣，我知道，你其實不喜歡生氣，嗯……我知道你是什麽妖怪，對于幻境這麽強的掌控能力，你是蝴蝶，對吧。”

沈夢沒有停下腳步，而是一邊走一邊回答了周旭這個實際上已經被定死了的問題，他說：“關你屁事。”

或許是被沈夢這桀骜的語氣怔住了，周旭頓在了原地，他歪歪頭，奇特的看着面前根本就沒有停下的沈夢，眼神中湧現出一股熱切，帶着強烈的破壞欲，好一會兒他才把這股子欲望摁回心底，耳邊傳來一根微弱的哭聲，他轉過頭，看到了一棵狗尾巴草。

視線所及之處，狗尾巴草顫抖的晃動了兩下，周旭‘嗯？’了一聲，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順着剛才的感覺一路走到目的地，沈夢才發現周旭沒有跟上來，朝着門口看了一眼，也沒有看到這只蜘蛛的身影，沈夢沒有等待，直接自己進去了。

剛踏進了這個破舊的小屋，他就感覺有點不對勁，他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就像是周圍的重力比外面高出了好幾倍，一踏進來就喘不過氣來。

小屋是普通的小屋，非常破舊，裏面到處都是灰塵，怎麽看都比那個廢棄的醫學院要年份老舊，屋子裏還有一些書本，以前應該是個書房，沈夢還發現了一些破舊的殘卷，已經不能看了，稍微一碰就會碎裂。

祈願嬰兒的源頭就是這裏？沈夢感覺到的那股強烈的饑餓感确實誕生于此，但這裏怎麽看都是一個普通的老房子，它的與衆不同之處到底在哪裏？

踱步在這個屋子裏，沈夢由上往下的觀察，同時放出了妖力，試探這個屋子裏有沒有什麽奇特的可以察覺的東西，他沒有發現任何東西，這裏似乎就是普通的屋子。

“找到你了！”一個聲音出現在屋外，沈夢轉頭，看到周旭小跑過來，“走的這麽快，我差點都沒有追上。”

“你不是有八條腿嗎？”沈夢嘲諷一聲以示懷疑，“八條腿追不上兩條腿的人類？”

周旭搖搖頭，“不對不對，我是有八條腿，但是你有翅膀，你可以飛啊，你飛起來我不就追不上你了。”

懶得和這個人反駁，沈夢拿起了桌子上的煤油燈，燈上積了一層灰，煤油已經幹涸，黑乎乎的黏在燈壁上，沈夢摸到燈壁上有一點凹槽不平，像是銘刻了文字，拿着燈轉了一下身，想着借一點陽光仔細看看這個東西，率先看到的卻是周旭手中的東西。

他拿着一根狗尾巴草，翠綠的顏色在這個灰塵撲撲的屋子裏格外的顯眼。

莫名的感覺這棵狗尾巴草有點眼熟，盯着看了好一會兒他才想起來，這好像是他在廢棄樓遇到的那個小妖怪的，這是被周旭給薅走了一根？

“你手裏這東西哪裏來的？”沈夢指了指他的手。

周旭舉起手來看了一眼後微微翹起了嘴角，“就在廢棄樓，我出來的時候看到了一柱好大好大的狗尾巴草，我感覺自己和她有緣，就摘了一根，放心，就這麽一根，對她來說就跟剪指甲一樣。”

“而且，說不定，會有大用處。”周旭神神秘秘的拿着狗尾巴草跑到了屋子深處，開始搜刮周圍尚還能看的東西。

确定這個人是真的找線索，沈夢繼續觀察手中的煤油燈，這東西真的髒，一抓一手的灰，沈夢對着煤油燈吹了一口氣，呼的一下，灰塵紛紛揚揚，周旭站了起來，剛才的妖氣波動驚動了他。

煤油燈已經變回了原本的樣子，在陽光下閃爍着漂亮的光，也暴露出了燈上銘刻的文字，字跡清晰，但是這不是人界任何一種語言，也不是妖界現在用的文字。

這是一種古老的文字，在萬年前就屬于小語種，在某個地區流傳，人妖大戰後失傳，沒想到他竟然在這種地方再次看到了這種文字。

“哇，這個文字可古老了。”周旭抓着狗尾巴草湊了過來，“到現在有上萬年了吧，我記得那時候，人妖大戰還沒開始，在妖界的東邊這個文字用的多一點。”

沈夢轉頭看他，有些驚訝周旭竟然真的認識這種文字，這種妖界失傳的文字如果不是專門研究的話非常難以辨認，除非周旭的種族非常強大古老，要不就是周旭出生在在人妖大戰開始前。

原本以為周旭是一個有志青年，沒想到這位可能是個年紀一大把的老頭子。

辨認着上面的字跡，周旭皺下了眉，“畫師執筆畫卷贈友，恰逢細雨，淋濕畫卷。怎麽感覺，有點耳熟。”

不只是周旭有點耳熟，連沈夢都覺得有點耳熟，既然他們都耳熟，那麽這東西很可能出現在妖界，甚至可能是家喻戶曉的一個東西，這才讓他們兩個都聽說過，且沒有在意。

把手中的煤油燈放回桌子上，還沒等沈夢拿起下一個，突然間，一個黑色的人影出現在屋子裏，他坐在桌子前，渾身漆黑，黑色的霧氣從他的身上飄散，他龇牙咧嘴的趴着，涎水滴滴答答，彙聚成了一彎小水窪。

“好餓，好餓啊，給我吃的，好餓，好餓啊……”

他不斷的重複着這樣的話語，擡起頭來，沈夢只看到了他幽藍色的眼睛，以及眼神中□□裸的食欲。

“吃了你！吃了你們！”人影站了起來，搖搖晃晃，重影般的黑色呈現在他的身上，仿若走火入魔，他的下巴一片濕潤，那是他的涎水，說實話，挺惡心的。

人影存足了力氣，猛地撲過來，可惜并沒有動彈，他掙了兩下，這才緩慢的低下了頭，透明的絲線終于展現出了自己原本的模樣，無數絲線捆綁到了他的身體上，他在掙紮，越掙紮那絲卻捆得越緊，直到絲線勒進了肉裏，藍色的鮮血順着胳膊淌了下來。

“想要逃脫我的網，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周旭的指尖是一點白色的絲，他微微一拉，絲線就在收縮，幾乎要把那東西撕成碎片，可就在這個時候，那人影擡起頭來，他在笑。

狂癫的笑聲中，那人影直接化為一縷煙，竄過了絲線，他竟不是實體的。

“換我來。”沈夢拍了拍周旭的肩膀，“退回去。”

周旭挑挑眉，乖乖的退到沈夢身後，“說的也是，幻境這東西，你們蝴蝶最拿手了。”

驟然換了一個人，人影并沒有差別待遇，一樣的口水淅淅瀝瀝，滿心都是吃。他張開大嘴，嘴角裂到耳根，整個一裂口女的形象，沈夢擡起手，舉到身前，嗡的一聲，一塊透明的方塊禁锢住這個空間，至于那個人，被封進了這個方塊裏。

他的嘴巴還是張開狀态，嘴角的涎水還在淌，眼睛能動卻一直盯着沈夢，沈夢去哪裏他的眼睛跟到哪裏，不管怎麽看都沒有絲毫想要防備的樣子，除了想吃還是想吃。

“已經被食欲給支配了。”周旭摸着下巴裝模作樣的敲了一下透明方塊，“這個好像也不是最終的東西，被影響了的妖怪。”

沈夢打了個響指，方塊帶着裏面的東西化為一灘灰燼，周旭驚嘆一聲，看着沈夢的眼神更加熱烈。

“但是祈願嬰兒的誕生是因為他。”沈夢說道：“我只要知道伍清和死亡的原因就行了，至于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麽東西影響了他，沒有任何意義。”

“你不打算查了？”周旭和他面對面，像是認真又像是開玩笑的說：“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很不負責任嗎？”

沈夢擡起頭來，身後的背景在不斷的虛化，轉換，并在一點點的蔓延，直到把眼前變為一個陌生的環境中，這裏是夢蝶的幻境。

“如果把你在這裏殺死，那麽，沒有任何人會發現。”沈夢看着周旭，語氣中是赤.裸裸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