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曹大頭那邊作為科技公司跳槽的,覺得自己在數字營銷這個個PK上絕對不能輸了,不然真的太沒面子。因此,他又想出了一個新方案,是個10秒短視頻。
“衆所周知,現在短視頻無論是點閱率還是轉化率都遠遠高于普通的廣告視頻。”曹大頭說道,“同樣的,明星對消費者的購買決策的影響力也與日俱增。因此,我認為可以找幾個不同年齡段的男女明星,分別出鏡,共同說出一句‘在最好的年齡,遇見寶梵琉’。視頻時長預計是10秒,必定控制在15秒之內。”
“在最好的年齡,遇見寶梵琉”明明是策劃小組的創意,如今卻被曹大頭拿來做“點睛之筆”,真叫賈克琳聽着不爽。但她也不能将這個不爽表現出來,只能說:“還請幾個不同年齡段的明星?那肯定得是大明星吧?要推短視頻,那肯定要投放各大平臺吧?為了一個10秒的視頻,會不會太鋪張浪費?”
曹大頭冷笑:“你要是多看看現在短視頻的點擊率和轉化率,就不會覺得是‘浪費’了。我們是要做廣告,不是拍國産電視劇,還要拖到7、80集才好麽?”
賈克琳氣得說不出話來。
“嗯,如果是有效果的話,錢不是問題。”金蘭殊也點頭。
這還是曹大頭首次聽到金蘭殊的肯定,真的是恨不得立即流淚。
然而,金蘭殊的好話是不會持續的,批評立即提出:“但是,我是不想搞這種視頻廣告的。因為,我希望這次的營銷是一個好的營銷,它既存在互動性,又有故事性。這才是一次成功的品牌營銷。”
曹大頭呵呵笑了:互動性、故事性……你他媽好像一開始沒說吧?
金蘭殊也是一臉“我沒說你不能自己領會嗎”的拽樣。
賈克琳便說:“嗯,我也是這麽覺得的!”
金蘭殊卻道:“那你們小組有什麽好的方案?”
“啊……”賈克琳有些心虛,其實她覺得自己的方案并不如曹大頭,但這種事情嘛,講究“輸人不輸陣”,她也擡起頭來,顯出一副自信的樣子來,介紹自己的方案,“主要是做一個線上的互動,和情人節一起,搞個‘寶梵琉是我的情人’活動。”
“這不是蒂凡尼‘愛在七夕’的翻版嗎?”金蘭殊翻了一下方案,眉頭大皺。
“不、不,”賈克琳趕緊辯解,“還是有點區別的……”
“是‘有點’區別。”金蘭殊着重了“有點”二字,頗具嘲諷意味,“你就這點創意?還做這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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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克琳立即低頭認錯。
金蘭殊又說:“不行,再改。”
“再改”——這兩個字,真是噩夢一般的存在啊!
金蘭殊正準備離開公司,又見嘉虞出現,且仿佛特別笨拙的絆了一跤。
眼看着金蘭殊不打算來攙扶自己的,嘉虞便扶着牆笑道:“哎呀,真丢人。”
金蘭殊說:“是有點。”
嘉虞的臉一下就紅了:“嗯……其實我……我這個人嘛,就是這樣,很容易摔倒的。不知為什麽呢,呵呵。”
“那我建議你去檢查一下。”金蘭殊一本正經地說,“可能是大腦或者小腦發育有問題。還有一些認知障礙、視力障礙也可能導致這種問題。”
嘉虞僵硬一笑,點頭:“嗯,好的。謝謝金總。”
金蘭殊準備離開,嘉虞又跟上去,說:“能不能順路捎我一程……?”
金蘭殊有些不耐,但還是點頭:“那走吧。”
他老覺得嘉虞腦子有些問題,看起來比那個不成器夔龍太子爺還差了一百倍。
金蘭殊只知道嘉虞是夔龍老總的兒子,卻不知道嘉虞一年到頭都見不了親爹一面,自然沒有受過這位商場大亨的一句指導。他從小養在親媽家裏,他親媽是個夜總會小姐,能勾搭上夔龍老總也是一時的。有了這個孩子之後,夔龍老總也沒有太看得起她,但看在孩子份上,一年也會給個百幾十萬兩母子花着。這一百幾十萬的在尋常人家是筆錢了,但對于夔龍老總這樣的大老板而言,養狗都沒花這麽少的。也是因此,嘉虞的見識和氣度自然也比不上夔龍老總養在身邊的孩子了,倒是學了他母親,在海上漂蕩久了,見了個碼頭就死命要靠上去,生怕這輩子喝不上井水似的。
只是現在端詳金蘭殊,嘉虞懷疑消息有誤,這金蘭殊根本就不是GAY吧!看起來就是個直男吧?
這天嘉虞跟着歐文、金蘭殊一并去晚會應酬。
眼見着金蘭殊喝了兩杯,眼神迷離了些,不像平日目光銳利,臉上因酒精而有些泛紅,更覺有明豔姿态,顏色仿佛一個醉了的芍藥。
嘉虞看着這個男人的姿态,心旌動搖了,便試探問:“我最近都挺困惑的……有個事情,特別想請教總裁。”
金蘭殊喝迷了眼,仿佛脾氣也好了些,語氣挺好的:“什麽事?”
“嗯,就是我不知自己該不該在職場‘出櫃’。”嘉虞道,“就是告訴同事們自己是同性戀這件事。我覺得,怕成為異類呢!”
金蘭殊笑了:“哈哈,在我們這一行,你不是GAY才是異類吧!”
說着,金蘭殊還拍了拍旁邊歐文的肩膀:“是吧?”
歐文在一旁聽着嘉虞說話,十分明白這個場面他不該介入,現在忽然被金蘭殊提起,歐文也是頭皮發麻,勉強含笑應着而已。
嘉虞便問道:“歐文也是嗎?”
歐文笑了,說:“我是異類。”
嘉虞點點頭,又問金蘭殊:“那金總呢?”
金蘭殊果然喝了酒,脾氣變好些,答:“我是GAY。大家都知道的。”
嘉虞笑了:“大家怎麽能知道呢?難道你早有公開對象了?”
金蘭殊笑道:“不是,同事們問了我是不是GAY,我答了是,就都知道了。”
嘉虞便金蘭殊喝了酒就有說有笑的,萬分欣喜,又問:“啊,這樣啊……那您的理想對象是什麽樣子的啊?”
“啊?”金蘭殊一怔,“這種問題……”
嘉虞信口接道:“我現在也沒對象,但我想着啊,如果要找個對象,那得是個英俊的、又有才華的才好。比如啊,像您這樣的。”
“像我這樣的?”金蘭殊笑了,“你标準定那麽高?”
嘉虞真服氣了金蘭殊的自負,但他也挺喜歡金蘭殊的自負的,便笑着點頭。
金蘭殊又道:“那你八成找不着。”
嘉虞的笑便凝在了嘴邊,半尴不尬的。
歐文在一邊卻已尴尬得想尋死。
嘉虞卻又給自己打氣,笑道:“也不是一定找不着,緣分這種事情,很難說的。”
“我沒說你‘一定’找不着,”金蘭殊強調,“我只是說你‘八成’找不着。”
嘉虞便笑:“那剩下不還有兩成嗎?”
“別人我是不知道,是我的話,只有兩成成算的事情,不做也罷!”金蘭殊答。
嘉虞道:“那是撒謊。您一定是一個喜歡向高難度挑戰的人。”
金蘭殊答道:“這是兩回事。”
商場的事情,跟情場的事情,是兩回事。
金蘭殊沒有繼續和嘉虞聊這個話題,站起來,舉着杯走開了,和別的生意人談起了天。宴會結束之後,金蘭殊和嘉虞都喝了酒,歐文便負責開車送他們回酒店。
在路上,金蘭殊又說:“歐文啊,你過兩天帶嘉虞去配輛車吧。他每天坐我的車上下班,都不方便。”
嘉虞連忙說:“我沒覺得不方便啊。”
“我覺得不方便。”金蘭殊答。
嘉虞好像已經習慣了金蘭殊的語言風格了,自然地接着話頭說:“嗯……可是,我……我沒有駕照。配了車也沒有用。”
金蘭殊說:“那再給你配個司機?”
嘉虞笑了:“那可不勞師動衆啦?我一個實習生,配個司機?”
“你一個實習生,連五星級酒店都住上了。”
“那還是不一樣的。我住哪兒,一般人也不知道,但是上下班跟着車子司機的,也太高調了。”
“你讓我做司機就不高調?”
嘉虞笑着道:“那不是讓您做司機,這不是順路嗎?一路聊聊天,解解悶也好的。”
金蘭殊說:“你還拿我解悶?我可沒有興趣下班和同事聊天。”
嘉虞卻道:“您別把我當同事,把我當朋友不行嗎?”
“不行。”金蘭殊說,“我要交朋友,必然不交你這種。”
嘉虞感覺自己的臉被啪啪打的,但還是問:“我這種是怎樣?”
“也不知道。”金蘭殊說,“我基本上不交朋友。”
這話聽得嘉虞倒還沒那麽氣餒了。這金蘭殊就是見人就噎你兩句,而不是專門針對自己嘛。
金蘭殊像是想到了什麽,不和嘉虞說話了,自顧自低頭給宋風時發了條短信:“今晚有空不?”
金蘭殊回到酒店就洗澡,等宋風時來了。
宋風時也來得比較快的,自己刷卡進了門。他一路上還有些鬼鬼祟祟的,怕撞見那個妖裏妖氣的漢子。他已經打聽了,那個漢子是總裁辦的新實習生。但總裁辦那兒一般不招實習生的,而且一個實習生怎麽會住酒店呢?怎麽想都覺得很奇怪。
所以,宋風時像是心裏有鬼、半夜幽會的采花賊,小心從貨梯上樓,走消防通道來的這兒,就是不想撞見嘉虞。
宋風時也不懂自己為什麽搞得這麽虧心,但還是忍不住這麽做了。
想來,到底是他自己覺得自己“身份不明”的,碰上別人,就會惹麻煩吧。
金蘭殊從浴室出來就看見了宋風時,心中頗為愉快,又問:“喝酒嗎?”
宋風時看着金蘭殊的臉色,便問:“你今天喝酒了?”
“嗯。”金蘭殊點點頭,在床邊坐下。
宋風時翹着腳看金蘭殊,語氣似不在乎地說:“那個嘉虞是什麽人啊?怎麽會住這個酒店呢?”
“你管他呢?”金蘭殊語氣也是滿不在乎的。
只是金蘭殊是真的不在乎,宋風時是假的不在乎。
金蘭殊聽宋風時提起嘉虞,便忽然想到了剛剛宴席上的事,又笑問宋風時:“你在職場出櫃了麽?”
宋風時一怔:“怎麽問這個?”
“問問呗。”
“出了。”宋風時說,“也不能說出了,就是沒想過瞞着。久了大家自然也知道。”
金蘭殊點頭,說:“這是和我一樣的。”
宋風時默默低下頭。
金蘭殊又問:“那你的理想對象是怎麽樣的?”
宋風時的臉騰的就紅了:“你……你為什麽問這個?”
金蘭殊語氣裏帶幾分醉的:“就問問。”
宋風時見金蘭殊仿佛是有些醉了,說話和平時大不一樣,倒也有趣。他便大起膽子來,說:“嗯,肯定是要和我一樣已經出櫃的,否則多麻煩呀。而且最好也和我一樣,是讀這個專業的,背景一樣,才有話題。再然後,那和我同行是最好了,彼此也能支持、理解對方的事業。你說是不?既然講到‘理想對象’了,那也不妨想高些,要他也有才華、有財富,也長得好。”
金蘭殊笑了:“哎呀,你直接說是我不就得了,還叭叭一大堆呢。”
宋風時臉熱辣辣的,卻說:“怎麽就只有你是了?地球上十幾億人,就你一個金蘭殊是好的了?——不過你既然問我了,你自己也說說,你覺得理想對象該是什麽樣的?”
“那還用問?”金蘭殊擡了擡下巴,“當然是我這樣的!”
宋風時真的是沒話可說了。
虧他剛剛還以為金蘭殊是要跟他談對象。
嗎呀,這果然都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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