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葉池開始收拾行李,他的行李都放在客房裏, 葉舒過來榜他一起收拾, 兩個人聊起來。

“你和楊昊是什麽情況?”葉池問。

“什麽都沒有, 就只是互相幫助。”葉舒輕輕一笑,似乎帶着一些羞澀。

葉池覺得互相幫助這詞兒有點耳熟,“那姐你對傅先生呢?”

葉舒本來表情好好的, 突然就僵住,葉池心裏産生不妙感, 莫非被她說中了。

“你不要哦胡思亂想,我對傅先生只有感激。”葉舒低着頭說。

葉池帶着疑惑:“真的?”

“當然是真的, ”葉舒擡起頭笑着說。

葉池:“那如果傅霖喜歡你呢?”

“傅先生對我肯定沒有這種意思, ”葉舒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你不要胡思亂想。”

葉池還有些不放心,但是既然葉舒都這樣說了,葉池也就沒在講什麽。

葉池蹲下去整理行李箱, 箱子是傅霖給的,一看就是高大上的牌子,還是純牛皮,做工也很精致, 設計也很前衛。

看着蹲下去整理東西的葉池,葉舒表情有點複雜,剛想開口問什麽, 突然瞥見葉池脖子上的紅斑。

“阿池, 你脖子上那是什麽?”葉舒指了指葉舒的脖子, 詢問道。

葉池擡頭了,啊了一聲,碰了碰側頸上的“濕疹”,“艾伯特說這是換季的疹子,不礙事的。”

葉舒靠近那麽一看,這哪裏是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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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沒說出口。

葉池這個态度,一是不想讓葉舒知道,二是真的不想知道。

葉舒作為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姐姐,最終是沒有再問什麽。

葉池整理了兩套衣服,兩套換洗內衣褲,一套睡衣,浴巾……

翻着翻着,葉池翻到了傅霖給他的手表。

上次他戴完就放進盒子,想說找個時間還給傅霖,想着想着就忘了,這個時候,從行李裏拿了出來。

整理完行李,葉舒就回屋子睡覺了,葉舒的生物鐘相當正常,準時九點睡着,白天七點醒來。

葉池則拿着錦盒,去了傅霖的書房。

路上遇到了艾伯特,“艾伯特,先生在書房嗎?”葉池又問,“和張秘書在談事兒嗎?”

“張先生回去了,就先生一個人在書房,你現在要過去嗎?”艾伯特和葉池也變得日益熟悉,不在用敬語。

葉池點點頭,來到書房,敲了敲門:“傅先生,我可以進來嗎?”

“嗯,進來,”傅霖涼涼的嗓音從裏面傳來。

葉池開了門,進去,轉身掩住門,他走到傅霖的桌前,把錦盒放到傅霖的桌子上。

“先生,這個還給你。”他把錦盒推到傅霖前面。

傅霖擡頭,看了一眼葉池,臉色未變,可能感覺到他不高興了,“這是給你的。”

葉池搖搖頭:“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傅霖将錦盒往回推:“你不要,就扔掉。”

葉池:……

“這一款,不适合我,”傅霖說完低頭繼續看手裏的文件。

葉池站在那裏有些尴尬。

“你可以當做這次随我出遠門的酬勞,”傅霖突然又擡起頭,放下手裏的文件,又說:“如果不喜歡,就扔掉。”

葉池:……

他就是當掉,也不能扔掉。

看傅霖這麽強硬,葉池也沒敢繼續說,于是只好點點頭,心說就壓箱底,以後要走的時候就留這裏。

“那好吧,我先收着。”

結果葉池拿着錦盒要出去的時候,身後傳來傅霖的話,“明天記得戴上。”

葉池:……

傅霖一個晚上沒有睡,應該是非常忙,葉池一個人抱着熱水袋霸占一整張床,想着美美 地睡了一個覺,就是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

以至于翻來覆去,到了深夜才睡着。

一大早,葉池就聽到了走動的聲音。

迷迷糊糊,已經把要出門的事情忘了,還想睡個回籠覺,結果艾伯特已經進門來喊他了。

“葉池,起床,先生準備出發了。”

葉池不想聽,蜷到被子裏不肯出來,突然,葉池溫暖被窩被伸進來兩條冰冷的東西,瞬間葉池打了一個激靈,然後就被一雙胳膊拖出被窩,耳廓吹來涼風,傅霖的聲音從耳後傳來,“車上可以繼續睡。”

葉池懵了那麽一下,然後瞬間從傅霖懷裏掙開,下意識看了一下艾伯特,卻發現艾伯特已經離開房間。

他松了一口氣。

“我馬上起來。”

葉池到大廳的時候,所有人都準備好了,桌上是早餐,葉舒也早起送他們。

喝了兩碗紅米粥,吃了兩個雞蛋,一個雞蛋餅,一個糯米糕。一直吃到葉池撐得直翻白眼,傅霖才開口說動身。

葉池覺得他是鴨,現在是在填鴨。

張秋陽看了一眼撐得走不動道的葉池,有點擔憂,“你不會吐吧?”

葉池搖搖頭,半天吐出幾個字:“不要和我說話。”

張秋陽:……

葉池雖然早上想賴床,但是坐着車,倒是不困了。

車子一點點往城外開,艾伯特坐在副駕駛和張秋陽偶爾聊聊天,葉池不太敢動,總覺得随便動動,肚子裏的雞蛋就要蹦出來。

路上行程大概需要個六七個小時,他們将近九點出發,下午四五點能到,本來葉池因為撐,精神奕奕,結果因為昨晚沒睡好,開始變困。

傅霖神奇般,從放在座位下的箱子裏拿出了一床毛毯,遞給葉池。

“謝謝先生,”葉池直接就裹上,靠在車門,看着外面一晃而過的風景,已經出城了。

出了城,外面的道路就開始颠簸起來。

張秋陽是習慣了,傅霖壓根和沒事人一樣,艾伯特還談笑風生,只有葉池,肚子裏裝了兩碗紅米粥,兩個雞蛋,一個雞蛋餅,一個糯米糕的葉池,開始感覺到不适。

暈車最好的辦法,就是睡覺,葉池閉上眼睛,開始醞釀睡意。

沒想到,倒是很快入睡。

只是一個急剎車,将葉池晃醒來,不過立刻有一雙手臂将他箍住,牢牢圈在懷裏。

“怎麽了?”葉池睜眼,發現自己在傅霖的懷裏,不動聲色地挪開了一點。

“前面堵了,”葉池往外一看,前面倒了幾顆大樹,橫七豎八把道路給堵了,前面還有幾輛馬車也過不去,準備回城喊人來清理。

“先生,我們是走小道,還是等一等?”張秋陽問。

“小道。”傅霖說。

幾人繼續上車,葉池剛剛裹着毛毯,現在拿不掉,拿掉就覺得濕冷濕冷,于是繼續卷着地毯。

所謂的小道,要比原有路程多了将近三個小時,張秋陽和艾伯特輪流開車,卻又停了下來。

葉池也是服了,因為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窸窸窣窣的雨聲打在車上,形成了很大的噪音。

下起了暴雨,車子停到了空曠的平地,但是無法前行。

“前面是黃泥路,不能走,咱現在這裏休息一下,”張秋陽無奈道。

艾伯特點點頭,“這樣的路不好走,前面還可能會有其他危險。”

葉池啥都沒說,老老實實躲毯子裏。

傅霖從他的公文包裏拿出一些文件,開始處理,雨敲擊在車頂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內十分刺耳,仿佛整個人都被籠罩在雨裏。

往窗外看,他們在一片較高的堅實平地上,水肯定是淹不到,但給葉池一種整個雨裏只有自己的感覺。

細細往下想,如果死在這裏,是不是都不會有人發現。

“雨什麽時候會停?”葉池看着外面問。

“這可不一定,說不定 還得在車裏過夜,怕不怕?”張秋陽不懷好意地故意壓低聲調。

葉池:……

真的要過夜,他還真的有那麽一點點害怕。

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雨,一直都沒停,而且越下越大,本來可以往回開的,這會附近的路都看不清了。

幸虧傅霖的車質量杠杠的,沒有半點要壞的跡象,不過也是熄了火。

天色越來越暗,葉池披着毛毯窩在後面的座位上,開始有些覺得不适。

漸漸地,也開始感覺到寒冷了,張秋陽也從座位底下拿出了厚的衣服穿起來,艾伯特不知道哪裏拿出了煤油燈。

此刻車內忽明忽暗,傅霖也停止看文件,側頭看了一眼團成蘑菇的葉池,“餓了嗎?”

葉池幽怨地轉頭,搖搖頭,早上真的吃了太多,沒運動,一直躺着,他現在還覺得胃不舒服。

外面越來越暗,葉池更加裹緊小被子。

張秋陽轉頭看了一眼葉池:“我聽說你們有這種毛病的,還怕黑。”

葉池:“一點點吧,我還算好。”

艾伯特作為全隊的後勤,又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些糕餅點心,還有水壺。

但是越來越冷,艾伯特又給他加了一床毛毯,張秋陽也忍不住,加了一條毛毯。

葉池看了一眼傅霖,他放松地靠在座位靠背上,微眯着眼。似乎是感受到葉池的目光,突然睜開眼,和葉池眼神撞個正着。

“嗯?”傅霖問他。

葉池:“先生,你不冷嗎?不要毛毯嗎??”

艾伯特說:“只有三床毛毯,沒想到會耽擱,只給你一個人備着。”

葉池:……

他需要三床嗎?

但是葉池還真的感覺心裏暖暖的,于是側頭和傅霖說:“那先生,不如湊合一下,我分你一點?”

傅霖定定地看了葉池幾秒,點頭,葉池剛要掀開毯子,就見傅霖直接将他連帶這毛毯整個人全都攬了過去。

葉池身體微微僵硬。

傅霖隔着一道毯子側着抱着葉池,葉池還可以靠在傅霖的胳膊上,外面再蓋上一條。

車內很暗,看不見太多,這讓葉池松一口氣。

慢慢入夜,葉池和張秋陽一直在聊,聊很多亂七八糟的,胡七八侃,倒是減弱了原來那種淡淡恐懼的感覺。

深夜了,煤油燈的亮光很微弱,張秋陽也聊累了,準備睡覺。

葉池靠在傅霖身上,想睡,但因為重力,他滑溜下去,他滑溜下去,他又重新蹭回來。

最後幹脆兩只腳脫了鞋放到了座位上,彎着,可以抱住,然後傅霖抱着他。

對于傅霖的抱,葉池已經有些習慣,果然是脫敏治療。

葉池悄悄擡眼看了一眼傅霖,他眯着眼睛,似乎已經在睡覺,葉池挪了挪屁股,找到好位置,準備睡覺。

困了,他慢慢合上眼,隔着毯子靠在傅霖的肩窩上。

睡着了。

就在葉池即将睡着的時候,他因為睡着,脫力,差點整個人滑下去,好在被傅霖抱住。

此刻燈突然暗了,似乎是燃料用盡。

葉池被傅霖胳膊圈住了上半身,另外一只手深入後腦的黑發中。

幾乎整個人都貼上了傅霖。

葉池反應來得有點慢,這時候才清醒過來,卻不敢叫出來,前面的艾伯特和張秋陽似乎睡着了。

然後他就感覺到唇上冰冰涼涼……

“!!!”

葉池如果不知道這是什麽,那他就是傻子,可他無法移開。

傅霖的手掌掌控住他的頭,将他往裏扣。

腰也被箍住。

而此刻,冰涼的舌尖打開了葉池的牙關……

葉池沒有接吻過,從來沒有于人有過如此的接觸。

他的應激反應開始發作,身體無法動彈,眼角紅了。

終于伸手推拒,卻沒有任何用。

這時間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葉池的舌頭碰到冰涼的舌尖,像是觸電一般。

像是戲弄,舌尖迅速收回,而那冰冷的唇卻從嘴角蔓延,一點點到脖頸,最後收回。像是纏綿,像是親昵。

甚至帶上了一些喘息。

想開口,卻無法。

葉池無力,對這種接觸的反應讓他用去很大的體力。

掙紮用了很多力氣,卻無法撼動分毫,像是和巨人掰手腕。

然而此刻,葉池卻迎來更大的危機。

傅霖輕聲說:“別動,要滑下去了。”

葉池完全失去思考能力,因為他知道,這‘別動’有其他意思。

“我、我自己睡吧,分您一個毯子……”葉池好不容易說出話來,腦子卻像是被轟炸過,碾壓過。

“不必,”傅霖将葉池整個人摟住了,像是公主抱那樣。

“睡吧,”傅霖說。

葉池不敢問什麽,不敢說話,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稀裏糊塗就閉上眼希望這是一個夢。

然而,這不是一個夢。

葉池也不知道是怎麽睡着的,總之不敢睜眼,不敢動,不敢說話,

腦子裏就三個字,怎麽辦。

……

隔日,雨終于停了,張秋陽轉會正道上,道路已經被清除幹淨,一路暢通無阻。

張秋陽是不是用內後視鏡看葉池。

“你昨晚是不是吓到了?”張秋陽問。

葉池本來在發呆,被這個問題被驚了一下,反應很大,“啊,什麽?”

“太黑了,我怕你像上次那樣。”

葉池松一口氣,“不是,只是昨晚沒怎麽睡好。”

“我們還要一段時間,你再睡一會吧。”

葉池點點頭,自己縮在門邊。

終于,幾個小時過去,他們終于到了,接他們的人早就在附近等着,一直沒等到,才知道路上遇阻。

一路開到了杭城大飯店,葉池神情萎靡,像是個呆頭鵝。

直到房間都開好,葉池卻做飯店大廳,遲遲不肯上去,張秋陽被人喊去聊事情,艾伯特去收拾房間,傅霖坐在葉池對面,喝茶。

傅霖遞過另外一杯茶給葉池。

“吓到你了?”

葉池懵了一下,擡頭,“什麽……”

“昨晚,吓到你了?”傅霖說。

葉池臉色立刻崩塌,他剛剛還在想,肯定是做夢。

“抱歉,吓到你,”傅霖抿了下茶,說。

“你……”葉池欲言又止。

傅霖放下茶杯,這茶不和他的胃口,“先回房。”

葉池沒站起來,覺得大廳人多,有安全感!

他心理慌吶!!!他根本打不過傅霖!

傅霖突然走到葉池身邊坐下來,葉池反應很大,卻被傅霖摟住肩膀按回座位。

葉池低着頭,感覺耳根傳來冰涼的氣息,傅霖帶着些許溫柔的嗓音傳來:“別怕我。”

葉池這個時候,還留着一絲氣性,反駁:“我沒怕!”

傅霖“嗯”了一聲,“別抖了,你僵得都抖起來了。”

葉池:“那是我餓……”

“嗯,回房間,我讓他們送吃的來。”

不知道為什麽,葉池從傅霖這幾句裏聽出了哄騙人的味道。

像是惡魔用甜美的果實誘騙着無知的人……

葉池,就是那可憐,弱小,又能吃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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