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葉池上了黃包車就開始後悔。
手裏拿着錦盒, 不知道放哪裏。
傅霖這些天沒有來找他,如果貿然出現在他面前, 會很奇怪的吧?
葉池腦海裏已經開始腦補自己去的時候,傅霖正在畫畫,拒絕見客的情況。
但是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黃包車跑得飛快,是個大小夥子,穿着長衫, 卻能感覺到他筋肉鼓了出來。
葉池其實想想,自己在剛來這裏的時候, 和現在對比, 絕對是一家壯了不少。
本來原葉池是白白嫩嫩的一個白斬雞,這些天好吃好喝, 作息正常, 還經常沒事慢跑。
現在雖然還沒有到達十分健康的狀态,但是已經達到一般水準。
只是力量訓練, 體能訓練沒有跟上,一眼看過去還是給人十分白面的形象。想到昨日看到的那個修,高大,英俊,陽光,健康……
葉池暗自下決心, 要開始加強鍛煉!
他要重修腹肌!!
街道兩旁的行人越來越少, 可以看得到不遠處的洋房。
只是此刻天空開始慢慢變得陰沉起來, 似乎就要落下雨點子。
根據宋铮說的,傅霖最近住在別館,那麽肯定是在作畫吧?
想着,到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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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車,給車夫車錢,因為覺得對方很辛苦,還多給了銅板。
其實他是現在有些緊張,所以下意識去做一些其他事情來分散注意力。
洋房在這一片不算是獨一棟,但是是最顯眼的,因為裝修風格十分歐式,而且看起來就是經過出色的設計師之手……
葉池走到大門前,黑色的貼阻隔着,葉池找到了門鈴,卻遲遲沒有按下去。
葉池自認為自己夠淡定,但是臨到頭,還是害怕看到什麽,讓他不舒服。
心裏蒙上一層迷霧。
叮————
葉池還是按下去了。
這時候從裏面出來了艾伯特,他看到葉池有些驚訝,走到大門前,給他開門。
“葉池,你怎麽來了?”
葉池仔細觀察艾伯特的表情,覺得他臉上有一絲僵硬。
“是這樣的,我來還先生東西,如果不方便的話,不如你替我給他,”葉池拿出那手表來。
說真的,這手表他收下完全沒問題。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拿着手表過來。
心裏究竟在期待着什麽?
艾伯特沒有收下手表,臉色遲疑,“我建議你還是親自還給先生,只是……”
“不方便是嗎?”葉池問。
艾伯特思考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什麽,說:“先進來,看起來馬上要下雨,我去問問先生。”
葉池跟着艾伯特進了屋子,樓裏沒有其他傭人,靜悄悄的。
沙發還是原來那個沙發,葉池坐下去,整個人可以陷在裏面。
“先生在忙嗎?”葉池問。
艾伯特搖搖頭,“稍等,我去詢問一下先生。”
艾伯特離開,葉池坐在沙發上,總覺得如坐針氈,他到底來這裏做什麽,還手表?
表面上,他是想這麽對自己說,但……
“咦,是葉池,你來找我玩啦?”
葉池擡頭,修就站在欄杆邊上,伸頭來看葉池,“你好。”
修沖他露出大男孩的笑容,蹬蹬蹬跑了下來,“今天留下來吃飯吧?我發現一種特別好吃的蝦子……”
他坐到了葉池邊上,葉池有意保持距離,但是對方太過于熱情,葉池只能勉強離 他一個拳頭遠。
說來,這個修一點都不惹人嫌,葉池讨厭不起來他。
明明可以算是競争對手。
等等,什麽競争對手??畫模嗎?
“先生最近在忙什麽?”葉池問,側過臉去,看到修漂亮的眼珠子,心裏忍不住驚嘆。
修露出笑容,“傅霖,他生病了。”
葉池愣住,他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他因為會得到,正在創作,或者其他方面。
“生病?什麽病?”
“你自己去問他,”修露出一副我無可奉告的表情,又說:“因為如此,我才到這裏來照顧他,每年這個時候,他總是在不同的地方,可忙死我了。”
每年?
從修的話裏,葉池可以得知,傅霖生病,而且是周期性的。
想到傅霖身上總是冰冷冷的,說起得病,他也不意外。
還有關鍵點,每年這個時候,修都會照顧傅霖。
他們的關系果然不一般。
葉池想到了司阮說的————最親密的人。
“辛苦你了,”葉池半天憋出一句話。
修笑了,“你可真有意思。”
修覺得葉池有趣,明明心裏想的是其他的,可口不對心,臉上擔心得不得了,卻要假裝雲淡風輕。
“我聽艾伯特說了,之前麻煩你了,傅霖睡不着是老毛病,你能讓他睡着,實在了不起。”
葉池搖搖頭,不知道回答什麽。
終于,艾伯特出來了,葉池擡頭去看,修趁着這個空檔,側頭歪向葉池,偷偷聞了一下。
味道真的不錯。
“葉池,上來吧,”艾伯特沖葉池招招手。
葉池立刻起身,心裏卻沒有半分高興,而是更加的糾結。
他很不喜歡現在的狀态,這種糾結的、無法控制的情緒,是葉池一直沒有過的。
這讓他覺得自己不像自己。
好煩。
走廊是那個熟悉的走廊,不過離開幾天,葉池就有了陌生的感覺。
走到門前,是傅霖的卧室。
葉池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
傅霖涼涼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葉池推門進入。
傅霖躺在穿上,穿着黑色的真絲睡袍,露出大片胸膛,讓人忍不住往他與睡袍反差很大的胸膛看去。
葉池飛快移開眼神,心髒卻跳的極快,根本不聽葉池的指揮。
傅霖放下手裏的書,沖着葉池招了招手:“過來。”
葉池下意識想走過去,卻遲疑了,“我,我就在這裏說。”
傅霖盯着葉池,沒說話。
“您生病了?”葉池問。
“算是吧,”傅霖眼神在葉池身上上下晃悠,停在他的脖子上,滾動喉結,吞咽了一下口水。
雖然藥物暫時的壓制,讓他的渴求沒有那麽大。
可此刻,獵物上門。
放走了,又回來。
“很嚴重嗎……?”葉池不明所以,輕聲問。
傅霖搖搖頭:“不,聽說你來還我東西?”
葉池點點頭,向前走了兩步,傅霖的臉色似乎比原來更加蒼白的,但是嘴唇也更紅。
葉池站到離傅霖有些距離的地方,伸手将錦盒遞給他。
傅霖看着葉池有些小心翼翼,黝黑的眸子似乎産生了變化,只是下一刻,他變臉迅速。
&n bsp; “我不是說了,你不喜歡就扔掉。”
葉池無言,手裏攥着盒子。
“太貴重,不想扔,又不想要。”
葉池這會才看明白自己的心思,他就是想借着這個錦盒,見到傅霖,和他說清楚。
說清楚什麽?
葉池自己也不知道。
“你過來,”傅霖勾了勾手指,“再過來一些。”
葉池腳下下意識往前邁,傅霖又說,“彎腰下來,我同你說話。”
此刻傅霖的聲音十分柔和,似乎沒有生氣,而是帶着一點點笑意,竟然讓葉池覺得他很溫柔。
葉池微微彎腰,以為傅霖要和他說悄悄話。
微微轉過頭,把一邊耳朵貼過去。
然而,這個姿态,幾乎算是把自己白皙的脖頸抵到掠食者的眼前。
“葉池……”傅霖勾起一絲笑容,慢慢靠近,森白的牙齒一點點露出來,強烈的食欲讓他順從自己渴望的內心去行動……
森白的牙齒幾乎就要貼上那溫暖的肌膚。
下一刻,艾伯特進來了。
“先生,該吃藥了。”
艾伯特手裏拿着藥,看到眼前的一幕,暗自松了一口氣,他果然來得及時。
傅霖眼中閃過一絲不耐,“嗯,放着吧。”
艾伯特把水和藥地給葉池。
“讓先生服下。”
葉池點點頭,難道傅霖也怕吃藥?
艾伯特走出門外,葉池把藥遞給傅霖,“先生,吃藥。”
傅霖沒有去看葉池,而是垂着眼,葉池沒有注意到,傅霖眼神裏多了一抹猩紅色。
他伸手接過藥丸和水,直接吃了下去。
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眼眸變成了原來的顏色。
葉池手指觸碰到傅霖的手指,涼涼的,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傅霖的渴望再次被壓抑,冷淡下表情,問:“你還有什麽事嗎?”
葉池愣了一下,傅霖的表情怎麽就三百六十度大轉彎了。
“我是來問問先生,什麽時候作畫……”
“過一段時間,”傅霖說。
“我在想,先生畫完這幅,是不是就……”
傅霖擡頭,“嗯?”
“我在您這裏當了一段時間模特,時間不久,如果一個月一幅畫都沒完成,就有些占便宜了。”
葉池覺得自己說的有理有據,雖然他很想占這個便宜。
“你只需配合我畫畫,不用想其他,明白嗎?”傅霖說。
葉池半響才點點頭,想說什麽,又忘了,傻站了一會,不知道要做什麽。
“我馬上回去了。”
說完葉池就往外走,可剛走兩步,傅霖聲音從後面傳來,“留下來吃飯。”
艾伯特還在走廊,“您留下來吃飯吧,我已經讓飯店送餐過來了。”
外面似乎下起了雨,葉池覺得有點麻煩,就點頭:“那就麻煩了。”
吃飯的時候,傅霖沒有下來,修興致勃勃地纏着葉池說話,“我聽說你會做飯!”
葉池:“只會做一些家常菜。”
“我只會拌沙拉,傅霖嫌我做的難吃,”修叉了一塊牛排放進嘴裏咀嚼,“你下次教教我吧,艾伯特他完全不行。”
葉池雖然答着話,但覺得自己留下來特別的蠢,總覺得默默被塞狗糧。
這一餐吃得沒什麽胃口,随便塞了幾口。
但是修真的讓人無法讨厭,或許是這樣,所以修 才會給傅霖帶來靈感?亦或者……其他?
吃完了,葉池準備撤,不想待太久,他雖然不知道自己為啥不爽。
但是就是不爽了。
不想給自己找不痛快。
只是沒想到的是,窗外閃過了一絲閃電,幾乎在片刻,剛剛還是小雨勢,在雷聲轟鳴過後,開始變成了傾盆大雨。
葉池:……
從葉池到這裏,他就覺得天氣在和他作對。
此刻傅霖走出了卧室,艾伯特剛從酒窖裏拿出紅酒端上來。
葉池無語,生病了還喝酒。
修看着外面的大雨,“不如葉池你就留下來住一晚吧?”
葉池還沒來得及拒絕,傅霖走下了樓梯,坐到葉池對面,慢慢品着紅酒,說:“留下來過夜。”
葉池小心髒跳了一下:“不了,我得回去,要不然葉舒會擔心,還是說先生你要畫畫?”
傅霖立刻回答,“對,要畫。”
葉池:……
他是不是不該多嘴。
“您都生病了……”葉池突然脖子有點癢,撓了撓,白皙的脖子上出現淡淡的撓印。
傅霖盯着葉池,覺得對方的脖子,怎麽看怎麽順眼。
“無礙。”
葉池:……
“那好吧。”
傅霖:“你去卧室等我。”
葉池點點頭,轉身上去,消失在走廊。
修回過頭來,一臉興奮,“He is so cute!”
傅霖冷冷哼了一聲,眼神中帶着警告,“少打注意。”
修笑了,“只許那啥不許那啥,這話咋講來着,不過你沒注意到嗎?他身上有狗的味道。”
傅霖因為最近身體有恙,剛剛竟然沒有聞到。
他皺眉:“那只金毛狗?”
“哈哈,我覺得他長得還不錯,不過不是我的菜,”修聳肩,“只是,就不知道也吃怎麽想了。”
修覺得這話能刺激到傅霖,果不其然,看到傅霖臉上出現了不一樣的表情。修很早就有這個愛好,就是看傅霖的萬年死臉能有啥變化。
修:“我有榮幸嘗一下嗎?”
傅霖冷冷的呵了一聲,“如果你覺得你打得過我的話。”
修“啧”了和一聲,露出那副陽光大男孩的模樣,“我覺得他比較喜歡我,對吧,艾伯特。”
艾伯特:“我覺得事實并非如此。”
修:“哈哈,讨厭,不要拆我臺。”
“傅霖,你不如松一松臉皮吧,總緊繃着臉,會讓葉池害怕的,哦,我忘了,你有惡趣味,”
修又想了想,說:“我親愛的弟弟,我知道你脾氣不好,但是對待喜歡的人,最好稍微讓個步,或者哄一哄,再或者讓他感覺到被人照顧着。”
傅霖側過頭來,“喜歡的人……”
修第一次見傅霖露出迷惑的神情。
“三天,三天裏,不能讓葉池和你靠近太久。”
傅霖點點頭,轉身上樓,一眨眼的功夫,瞬移消失在大廳。
修轉頭看艾伯特:“啧,活的這麽久了,不知道怎麽喜歡人嗎?”
艾伯特面露無奈:“主人确實沒有喜歡過誰……”
修震驚:“我還以為,他至少會睡過幾個獵物。他,難道他,還是百年大處男??”
艾伯特:……
“如果主人未曾瞞着我,您所言不錯。”
修半天憋出幾個字:“見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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