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撞破

孟念懷找到地下拳擊場負責人楊牧，跟他打聽“黑狼”的消息。楊牧道：“他人挺神秘的，神龍見首不見尾，總共也沒來這兒打過幾次比賽，我也不清楚他的具體情況。”

孟念懷沉吟兩秒，問：“那你知道他下次什麽時候過來。”

“孟總抱歉，我還真不知道。”

孟念懷思考片刻，換了一個說法：“那這樣吧，等他什麽時候過來打.黑拳了，你就給我回個電話。”

楊牧一口答應：“行。”

雖然不曉得這個孟念懷找“黑狼”有什麽事，但對方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他也只能照辦。

今晚的這次突擊拜訪，孟念懷目睹了顧景行人前人後兩幅面孔，再加上偌大的別墅裏，都沒有沈讓跟顧景行的一張合照，孟念懷敢斷定這裏面必有蹊跷。

于是回去後，孟念懷按照腦海裏的記憶速寫了張顧景行的肖像畫，然後交給手下調查。孟氏集團的前身是a市最大的地下黑.幫組織，雖然明面上洗白的差不多了，但依舊有着國內數一數二的情報網，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切就會真相大白了。

這一天，沈讓提早下班，打算帶小嬌妻去看電影，結果在自家樓下撞見了下樓取外賣的陳子骁。沈讓總算明白過來為什麽會覺得小嬌妻的廚藝水平下降了，敢情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吃了好幾天的酒店外賣。

沈讓嘴角一抽，陰着臉把陳子骁領進屋。

進了屋，沈讓往沙發上重重一坐，下巴微擡，一臉倨傲地看向低着頭不吭氣的陳子骁：“為什麽點外賣？”要是不會做飯也就算了，明明做飯那麽好吃，老婆居然跑去點外賣，最關鍵的是，老婆居然瞞着他點外賣！！！

早餐吃三明治配牛奶他也就忍了，晚飯吃外賣這一點他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面對沈讓的質問，陳子骁瑟縮了下肩膀，小聲道：“老公，對不起……”

沈讓一口打斷：“說原因。”

陳子骁面不改色地說着謊話：“我不想待在家裏做家務了，我要出去找工作。”再說，他的拳頭是用來幹架的，不是用來做家務的。

“……”脫離控制的感覺很不好，沈讓面色一沉，“我養你不好嗎？”

“不好。”

察覺到語氣有些強硬，陳子骁聲音一軟，坐到沈讓身邊，拉過沈讓的胳膊搖了搖，“老公，我也想為家裏做一份貢獻。”

沈讓不知道小嬌妻哪裏來的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以前小嬌妻不是很享受做家務的嘛，還說要給他做一輩子飯雲雲，這甜蜜期還沒過呢，小嬌妻就變了想法。

沈讓想了想，道：“行吧，你既然這麽想工作，那以後你就當我的私人助理好了。”頓了頓，他又強調：“我給你半個月的試用期，如果你做的不好，那你乖乖在家裏給我待着。”

“老公，你真好。”

陳子骁開心地撲上去，對着沈讓的臉頰重重啵了一口。

等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陳子骁當場愣在原地，他剛剛居然……居然主動親了沈讓，果然是入戲太深了嗎？

沈讓也好久沒有享受到小嬌妻的主動親親了，突然被來了那麽一下，還有點小開心。自從經歷過那次醉酒事件後，他跟小嬌妻已經很久沒有過親密的舉動了，就算睡一張床上，也是各睡各的。

其實也說不上多深的心理陰影，只是總歸是有些尴尬的，就一直沒有主動過。

沈讓繃着臉，壓抑着心中的暗喜，冷冷道：“就這樣？”

陳子骁正為自己剛才的行為震驚着，聽到沈讓這話，他反應遲鈍地歪了歪頭，“什麽？”

沈讓一臉嚴肅地點點嘴巴。

陳子骁明白了沈讓的意思，心裏一時有點舉棋不定。親？還不是不親？他現在是顧景行，好像親一下也沒什麽不可以。

他完全忘了自己之前被沈讓奪去初吻時的暴跳如雷，心居然罕見地開始狂跳起來。這是什麽情況？陳子骁又是疑惑又是不解，下意識地伸手捂住了心口的位置。

沈讓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陳子骁主動附上的香吻，正有些不耐，卻見對方目光呆滞，跟個傻子似的捂着心髒的地方，不由問道：“你幹嘛？”

“我……好像生病了。”

“生病？”沈讓把陳子骁拉了過來，額頭貼上，沒有覺得對方額頭發燙，沈讓撤開身，“沒發燒啊，你哪裏不舒服？”

陳子骁指了指自己的心髒，“這裏，我是不是得了心髒病。”

“心口痛？”

陳子骁搖搖頭，“它跳的好快。”

聽到這裏，沈讓沒忍住噗嗤笑了，這個小傻子呦。見沈讓笑了，陳子骁滿臉的困惑，“你笑什麽。”

“笨蛋。”

沈讓将拇指跟中指圈成一個圈，對準陳子骁的額頭，随即拇指松開，中指輕彈了下那光潔飽滿的腦門。

陳子骁捂住額頭，下意識地反駁：“我不是笨蛋。”顧景行才是。

沈讓：啧，說你笨還不承認，該怎麽說你才好。

沒在這個話題上過分糾結，沈讓招呼陳子骁一起吃飯，跟他說等吃完晚飯出去看個電影。陳子骁嘴上答應，心裏卻琢磨着改天去醫院做個心電監測，別心髒真出了毛病，可一想他沒有身份證，只能作罷。

吃完晚飯，沈讓開車帶陳子骁去了附近的電影院。

他提前讓手下的人定了七點的票，看的是一部最近新上映的口碑票房都很好的喜劇片。陳子骁很久沒有去電影院看過電影了，很新奇，而電影主題剛好跟他擅長的拳擊相貼合，陳子骁看得津津有味。

連他不喜歡吃的甜的掉牙的爆米花，也在看電影的過程中，不知不覺中被他吃了大半。

看到好笑處，陳子骁扭頭看向沈讓，黑暗中，男人的側臉棱角分明，額頭飽滿，眉目深邃，高挺的鼻梁像是出自上帝精雕細琢之手，還有嘴角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溫柔而沉醉。

這一刻，陳子骁忽然驚覺，原來沈讓長得這樣好看。

以前他怎麽沒有發現呢。

就在陳子骁愣神的空檔，沈讓壓低的磁性嗓音不緊不慢地響起：“我臉上有字嗎？”

“沒有。”

“那看我幹什麽。”

陳子骁立馬轉過頭，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該死的心髒又開始跟不受控制亂跳起來，砰砰砰，砰砰砰，像是馬蹄踩在心間的節拍。

電影結束，沈讓本打算帶陳子骁去附近的咖啡廳坐坐，結果臨時接到了電話，是孟念懷打來的，說是有樁大生意要談。沈讓看了陳子骁一眼，跟電話裏道：“我一會兒過來。”

挂斷電話後，沈讓跟陳子骁道：“我先送你回家，一會兒我要去赴個酒局，你先睡不用等我。”

陳子骁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等回到別墅，陳子骁目送着沈讓開車離去，心裏莫名地有些煩悶，他在樓下站了片刻，沒有進屋，而是打車去了地下拳擊場。他覺得自己今晚有些不正常，需要用暴力跟鮮血讓自己清醒。

這一邊，沈讓按照約定時間來到了會所包廂，結果包廂裏并沒有孟念懷電話裏所說的那幾個老板。沈讓挑了挑眉，“你說的生意呢？”

孟念懷朝沈讓舉了舉杯，“想找個人喝酒，找了一圈他們都沒有空，只能找到你了。”

沈讓開玩笑道：“早知道是叫我來喝酒，我就不過來了。”

孟念懷眨眨眼，“所以我只能用騙的方式把你叫出來。”

話音剛落，手機鈴聲突兀地在包廂傳開，孟念懷跟沈讓做了個等一下的手勢，然後接起了電話。沈讓走到孟念懷對面的位置坐下，聽着孟念懷跟電話裏吩咐了幾句：“嗯，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就過來。”

等孟念懷電話挂了，沈讓問：“有人找？”

“有人約我去看拳賽。”

沈讓嗯了聲，又聽孟念懷道：“走吧，一起，不能讓你白跑一趟。”

沈讓想着人都來了，去看看拳賽也沒什麽，就答應了，結果沒想到會在拳擊臺上看到顧景行。不，那不是他熟悉的顧景行，顧景行從來都是害羞腼腆的，像個柔軟的小動物，讓人忍不住憐愛地抱入懷中，而不是臺上那個出手兇橫，滿身煞氣的青年。

“黑狼，黑狼。”

周圍的喧嚣聲鼓噪着耳膜，臺上殘暴血腥的場面刺激着人們的精神跟感官，沈讓神色平靜，身體裏流動的血液慢慢冷了下來。

從撿到失憶的顧景行開始，到這段時間裏甜蜜同居生活，他跟顧景行生活的點點滴滴還歷歷在目，沈讓卻忽然發現自己從未看透顧景行。

他聽到身邊的孟念懷道：“我是故意把你帶到這裏的。”

“嗯。”

“我不想讓你繼續被他騙了。”

“嗯。”

孟念懷見沈讓神色冷漠，嘴唇動了動，沒有再出聲。

臺上，陳子骁将對手打趴後，并沒有像以往一樣趁勝追擊，他時間不多，一定要在沈讓回來之前到家，并将身上的血腥味洗掉。臺下狂熱的觀衆還在一遍遍地叫他再來一場，陳子骁無所謂地擦掉臉上濺到的鮮血，等裁判舉起他的手表示他贏了這場比賽，陳子骁就下了臺。

陳子骁換衣服的時候，楊牧把打了錢的卡交給他，表情有些欲言又止：“有人讓我在你過來打拳的時候，打電話通知他。”

手上的動作一頓，陳子骁扭頭冷冷盯着楊牧，正要開口，手機響了，他的手機是沈讓給他買的，手機裏只存了沈讓一個人的號碼。

眼裏殘存的暴虐，在手機鈴聲響起的那一刻消失無蹤，陳子骁身體僵直着，目光鎖定着亮起的屏幕，在手機挂斷前一刻，他接通了電話，“喂？”